第104章 說和
韓媽當即臉上浮現出一層不甘和怒意來,「我才不……」
「不想報仇了嗎?」夏翎抿唇,冷笑的問了一句。
韓媽當即怔住了。
夏翎明媚而笑,眨了眨眼,意味深長的提醒道,「回去找你兒子道歉,你以後可得指望著他養老呢!告訴他,以後你再不回鬧事,什麼事都聽他這個兒子的,然後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身邊……你不是想報仇嗎?這是最好的機會。」
韓媽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到他身邊當姦細?可……」
「要麼回去找你兒子,要麼就給我滾!」看出韓媽想要拒絕的意思,夏翎當即沉下臉色,冷哼了一聲,「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大筆錢,送你出國,只要……你能拿到我想要的消息!不然的話,你就滾回精神病院去,下半輩子在那裡養老,也別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嚷嚷著什麼報仇之類的鬼話了。」
韓媽立刻噤聲,不安的看向夏翎。
「你自己選擇吧,若是同意,就給我發一封郵件——這是我的郵箱。」
說著,夏翎從手包里取出一張印著郵箱地址的卡片,丟到韓媽面,這才手挽著陸錦年的胳膊,揚長而去……
韓媽撿起地面上的郵箱卡片,恨恨咬牙,瞪了一眼夏翎和陸錦年的背影。
「怎麼樣了?」
一個聲音,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低聲問道。
「那個小賤人,故意在防著我呢!打發我去來你這,給她當姦細!哼!」
「無礙,我早就料到她不可能這麼快的信任你了,那就當姦細吧,只要……我們能達成目的。」
陰影中,一抹陰測測的冷笑浮現起,宛如惡魔。
次日清晨,夏家婚禮上的鬧劇,再度成為了整個東林省的談資,時隔半年多,韓媽當初的上躥下跳彷彿還在昨昔,如今,韓媽從青山醫院跑出來,再度將夏家推到媒體們的視線中。
只是這一次,韓媽就鬧騰了一次,婚禮結束時,韓媽居然抹著眼淚,可憐巴巴的跑回了宴會大廳,跪在韓齊和夏老爺子的面前,乞求著夏家的原諒,就差點指天發誓了,保證以後老老實實的,絕對不會再鬧事,丟夏家的臉面。
媒體們只能暗道可惜,沒有了韓媽蹦躂,夏家的新聞炒不了幾天的。
夏家一波三折的婚禮,幾乎賺足了媒體和整個東林省的眼球,而促成這一切的夏翎和陸錦年夫妻,卻已經顧不得這邊了。
原因無他,繼高自鳴后,高靖又親自給夏翎打了一通電話,邀請他們夫妻到自家小聚一場,另說還有一位貴客,也會在當天登門。
夫妻倆琢磨了半天,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只是時間上,向後推了一天。
趁此機會,夏翎則直接返回百林縣的家中,打開家裡的保險箱,想了想,將邵姓青年剩下的那小半眼藥水瓶里的仙桃釀,完全滴入了甘木樹汁的大瓶子里,又用甘木樹汁將裡面涮了涮,一股腦的全都倒入了甘木樹汁的大瓶子里,又將大號飲料瓶里的混合汁液拆分成兩小瓶,小心的裝進包里,於次日一早,風塵僕僕的趕回了省城。
當晚,高靖夫妻在家裡宴請夏翎夫妻倆。
夏翎夫妻自然早早的就過去了,順手還帶上了她從桃溪產業園這邊拿的鹿肉、珠米、酒品以及一些其他的當地特產,算是登門的禮品了。
高夫人是個挺雍容賢惠的女人,哪怕貴為東林省的第一夫人,也絲毫不見驕矜之氣,反而平易的像個普通的中年女人,將夫妻倆請進門,便熱絡的拉著夏翎的手,笑吟吟的道,「小夏,你和小陸來就來嘛!還帶什麼東西啊?」
「不過就是些土特產罷了,又不是什麼太過值錢的玩意,真要是值錢的,我還不敢送呢!」夏翎笑眯眯的道,「高姨您這就見外了,是不是?」
高夫人被夏翎哄得眉開眼笑,順手接過夏翎的東西,放在一旁,又趕緊將小兩口安坐下,「你們倆先坐著,跟老高聊聊,一會自鳴和自律也回來,想必你們年輕人湊在一起,也有話題……我先去廚房做飯。」
「咳咳!趕緊去吧,嘮嘮叨叨的,就你那倆兒子,有什麼可跟人家聊的……」高靖嫌棄的瞟了一眼高夫人,擺了擺手。
高夫人暗自磨牙,暗暗剜了一眼丈夫。
夏翎好笑不已,「高姨,要不然,我跟你去廚房吧,雖然廚藝不大好,但打打下手還是行的……」
「你可得了吧!哪有讓客人下廚的?趕緊歇著去!」高夫人擺手,又看向高靖,「老高啊,不然你帶他們小兩口去書房聊聊,那清靜點。」
高靖點頭起身,「也好,你們倆跟我去書房坐一會吧,正好我那還有你送的綠雪茶,滋味不錯。」
進了書房,泡了一壺香氣騰騰的茶水,雙方徑自圍著樹根雕琢的茶几坐下,高靖這才道,「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今兒索性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了,一會來的人是……」
「傅驚寒嘛。」夏翎輕描淡寫的從薄唇里吐出了答案。
「呃……」高靖頓時有點啞口無言,向兩人苦笑了一下,「既然你們知道我另外請的人是誰,那麼想必也應該知道今天的目的吧?」
夏翎冷淡點頭,「略微猜到一些。」
高靖倒了兩杯茶水,分別遞到夏翎和陸錦年面前,慢悠悠的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常開天窗說亮話了,你們手上的東西,最好有個心理底價,一會傅驚寒會來跟你們談,我只是個中間人。」
直接讓夫妻倆考慮報價,而並非讓他們考慮要不要賣……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件事已經毫無任何迴旋的餘地,不賣也得賣。
只要他們倆還想在夏國待下去的話。
夏翎眸色瀲灧深沉,暗暗看向陸錦年。
陸錦年垂眸,沉吟的抿了一口茶水,沉默良久后,忽然抬頭看向高靖,淡淡的問道,「高先生今天來跟我們說這些話,是以私人名義說的,還是……」
高靖故作不解,「噢?私人名義如何?非私人名義,那又如何?」
陸錦年篤定的道,「若是私人名義的話,那我們就不用談了,我陸錦年雖然不才,但自己的女人拼了命,也是得護住的,這也是當初我對她允諾過的事情……傅家雖然勢大,但我未必沒有一戰之力;但若閣下是以非私人名義而說出的,我們夫妻雖然不才,但身體里流淌著夏國的血脈,國家有需要,我們夫妻自然願意為國家做出犧牲……」
高靖忽然放聲大笑了出來,拍了拍手,「好!好!不愧是陸家驕子!這等胸襟和魄力,著實令人敬佩!」
陸錦年輕描淡寫的笑了笑,「那麼,不知道高先生的答案……」
高靖眉眼間一派坦然和驕傲,含笑道,「這一次呢,我是代表國家來跟你們談的,我前兩天去了趟盛京,接到的命令,當然了,我也不妨跟你們明說,上面的意思是,如果你們問起了,我代表誰,這樣才能坦言相告,若是你們沒問起的話的……那麼很抱歉,我只能代表我個人了。」
夏翎眼底閃過一抹瞭然的視線,跟陸錦年對視了一眼,夫妻倆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笑意來。
國家欠了你個人情,和一個人欠了你的人請,哪個人情更大一些,這還用問嗎?
要不是陸錦年問的這句,恐怕高靖就要把這麼天大的人情給賴下了。
正當雙方準備再度開口時,突然聽見客廳里傳來喧嘩聲,顯然第二撥客人,已經到了。
高靖很是時候的收住了話題,笑呵呵的起身道,「行了,客人應該已經到了,我們出去看一看?」
兩人自然不會反對,緊跟著走了出去。
客廳里,高家兄弟倆,高自鳴、高自律已經回來了,身側還站著一個俊逸清雅、丰神玉樹的傅驚寒,手裡拎了兩盒大紅袍以及市面上的新鮮海貨。
不得不說,高家的教育其實挺成功的,如果不是跟傅驚寒站在一起,高自鳴、高自律兩兄弟,但從氣質和舉止上來看,也算是青年才俊、人中翹楚了,高自鳴穩重認真,高自律開朗熱情,可惜,站在一身書卷氣的傅驚寒身邊,硬生生被比了個黯然失色。
傅驚寒這一款的,偏偏是丈母娘們的最愛。
熱情的高夫人一邊遺憾著自己沒有女兒,失去了這麼個好女婿的人選,一邊熱絡熟稔的招呼著傅驚寒,又支使著兩個兒子去廚房幹活,忙得不亦樂乎。
看見高靖帶著夏翎夫妻從書房裡出來了,高夫人這才結束了跟傅驚寒的閑聊,笑語盈盈的沖著自家丈夫道,「老高啊,小傅過來了,你們一起聊聊,我去廚房煮飯……對了,小鳴和小律用不用喊出來?他們倆正在廚房幫我做飯呢。」
高靖遲疑了一下,「你把小鳴喊到書房裡,讓他旁聽一下也好,小律嘛,他年紀還小,初出茅廬,就算了吧,讓他幫你做飯吧。」
「哎,行,你們聊著,我去煮飯。」高夫人爽快的起身,又鑽回了廚房,識趣的將空間讓給了在場幾個人。
沒有了高夫人這個緩衝劑,雙方都有些尷尬不已,高靖瞟了一眼雙方,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上我書房聊吧。」
兩邊都沒反對,跟在高靖身後進了書房,從廚房出來的高自鳴,尷尬的摸了摸鼻尖,也悄然跟了進去。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前腳你剛坑了人家一把,後腳你就得求著人家救命。
傅驚寒現在就是這個境地。
別說是雙方當事人了,就連高靖這個從中說和的,都覺得各種尷尬和不自在,坐在那裡,之前想好的說辭似乎都有些說不出口了,只能暗暗給自家長子遞了個眼色過去,好歹讓他開個頭。
可惜,父子倆天生就不知道默契倆字怎麼寫,高自鳴完全沒有領會到自家親爹眼神的精髓所在。
沒辦法,兒子指望不上,高靖也只能自己親身上陣了,強忍著彆扭和尷尬,「兩邊……想必也不用我介紹了吧?」
夏翎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幾個人,終於配合的應了一聲,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當然了,我們夫妻,跟傅教授也算是老熟人了,對吧,傅教授?」
傅驚寒原本已經做好了接受夏翎夫妻暴怒侮辱的準備,可他完全沒料到,等到的居然不是狂風暴雨,反而是夏翎狀若無事的跟他打招呼。
別說是傅驚寒詫異了,連坐在夏翎身邊的陸錦年,都錯愕的側臉看向夏翎——這丫頭吃錯藥了?居然這麼好說話?連諷刺幾句都沒有,這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風啊!
按照她的個性,不應該諷刺、挖苦、擠兌,將人打擊到啞口無言、沒臉見人,才能停嘴嗎?
注意到幾人的詫異神色,夏翎先無語的白了一眼自家男人,然後將視線投向了坐在對面的傅驚寒,淡淡的道,「寒暄的話,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反正我們每次碰見,我都沒少跟你客套的,這次不如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現在就問你一句——當初夏老爺子住院瀕死那次,夏家長房找到了顧老把人救醒了,這裡面是不是有你的手筆?」
果然是直來直去的風格,半點都不帶含糊的……
傅驚寒有些哭笑不得,當然了,心底里驀然又生出幾分悔意來,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直截了當的開口,何必拐彎抹角的,只要付出足夠多的代價,想必以夏翎的為人,也不會不同意。
「是。」傅驚寒坦然點頭,「因為之前幾次被你婉言拒絕,我無法,只能出此下策,走了偏門,用了很不光彩的手段……」
對方這麼坦誠的承認了自己的不光彩之處,倒是讓在座的幾個人對他另眼相待了幾分。
能承認錯誤,沒有閃避,也沒有給自己找借口,就這麼認真、坦然的模樣,倒真有幾分了卓然君子的氣度和風采。
傅驚寒這般的態度,倒是讓夏翎不自覺地翹起唇角,露出一抹隱隱的笑意來,故作冷淡的掃過傅驚寒的臉,「那麼,你承認別有所圖,心懷鬼胎了?」
這話當真是難聽,可今天就算是再難聽的話,傅驚寒也得乖乖受著。
傅驚寒緩緩開口,原本儒雅溫和的嗓音帶上了幾分嘶啞之意,無比艱難的應聲,「……是。」
呦呵?這樣都能坦然應承下來?
夏翎越發好笑不已,暗暗掃過身邊的陸錦年。
陸錦年跟夏翎對視了一眼,沖她暗暗點了點頭。
夏翎會意,坐直了身子,黝黑的眸光緊盯向對面的傅驚寒,步步緊逼,「那麼……從一開始,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傅驚寒苦笑,端起茶杯,緊抿了幾口茶水,緩和了心中的難堪和羞恥,也緩和了身為貴公子卻被逼迫到如今窘境的低落,神態平和坦然的道,「一開始……只是對你的桃溪產業園見獵心喜,好奇你身後的那座生物實驗室罷了,畢竟,我也是做這一行的,能研究到這個份上的,必須得是資質出眾才行,業內有什麼天才人物、權威人士,不說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都了解幾分,哪怕供職與國家實驗室,也大多有幾分了解的,但從來都沒聽說過有誰被聘請到一家神秘實驗室就職,而且能研究到這個份上,勢必不可能是一人所為,約莫是整個團隊的貢獻,我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個科研能力高超的團隊。」
夏翎和陸錦年彼此對視了一眼,心中暗暗苦笑不已。
虧他們倆還以為能把這事糊弄過去呢,到底還是低估了傅驚寒對整個行業的了解程度。
世界上的科研人員一共就那麼多,沒有誰是憑空冒出來的,哪怕是沒出師的,好歹還有個師承和來歷,以傅驚寒在整個行業的地位和對行業的了解,不說大部分都熟悉,但好歹名字也應該略有耳聞的,陸錦年旗下的那幾家實驗室,雖然科研能力不錯,但要說他們能研究出來什麼高深的改良技術,能糊弄得了別人,卻糊弄不了傅驚寒。
傅驚寒長吐了口濁氣,坦然認真的看向夏翎,言辭間也通順了許多,顯然是徹底破罐子破摔了,「開始的時候,我確實只是好奇,並沒有半點的惡意,只是查你背後實驗室的時候,順手查了一下你們夫妻二人的詳細資料和過往履歷……不經意間的一個舉動,卻不料,帶來了巨大的驚喜。」
「驚喜?」夏翎挑眉。
「對,就是驚喜。」傅驚寒點頭,容色認真而誠懇,「夏翎你是出車禍,身體粉碎性骨折、顱內損傷、肺腑受創,按照現有的醫療手段,哪怕是送去了頂尖的醫療研究所,精心治療幾年,也是個廢人了,對於中醫,我雖然不太了解,但據顧老所言,除非華佗扁鵲在世,否則以中醫的手段,需要漫長的治療期限,哪怕治癒了,也會落下後遺症,是個廢人不說,哪怕外面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但不能跑,不能跳,身體孱弱,每逢陰雨天氣,會痛楚難捱;」
「至於陸先生,你則是中毒,自胎中而來,先天元氣首創,毒血已經與你融為一體,哪怕有顧老每個月為你施展金針渡毒換血,十八歲是道鬼門關,當時你僥倖從拍賣場購得靈藥,勉強度過,但三十歲這道鬼門關,你註定是過不去的……西醫手段對你無效,中醫手段只能領你苟延殘喘,實在想象不到有什麼可以能讓你在短短數月間擺脫源自母體中的毒素;」
「一個人的痊癒,還可以說是巧合,那麼兩個必死之人,卻都僥倖活命,如今還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人前,半點沒有病弱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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