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唆使

  而二舅和二舅媽也彼此對視了一眼,趕緊道,「我們來得太急了,沒帶錢,等我們回家湊錢啊!」


  說完,也跑了,再沒了身影,顯然也是不願意接手老太太這個累贅了。


  小姨夏玉昕恨恨的罵了兩句,這才罷休。


  夏翎將大舅的錢點出一萬塊留下,餘下的塞回到大舅手上,「大舅,這一萬塊算是您對姥姥的孝順,我不好拒絕,餘下的……您收回去吧,要是覺得心裡不安,就多在醫院陪護姥姥一段時間,我媽身體不好,也剛從醫院出來,家裡最近不消停,我公司那邊還有一大堆事,也沒空天天在醫院陪護,您就多擔待一二吧。」


  大舅想了想,倒也沒拒絕。


  自家的情況,自己最是清楚,心意盡到了就好,何必為了點面子磨磨唧唧的?


  不等夏翎看向小姨,小姨就已經飛快的主動開了口,「你不用多說些什麼,我的舞蹈學校就在附近,平常忙完了,可以多過來看看……知道你現在是個女富豪,事業忙,不用你操心。」


  夏翎點頭,最後看向夏媽道,「媽,你也剛經歷完車禍,從醫院出來,身體不好,就別太操勞了,這邊若是實在忙不過來,我雇個專業護工也行。」


  夏媽點了點頭,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還是上次夏媽住院時的那家酒店,夏翎幾乎成了這家酒店的常客,又訂了一個月的套房,用於平常陪護完休息的。


  之前是冬天,她倒是可以放下手頭上的事陪在醫院,現在這個時節可不行,且不說集團公司發展,國外牧場農場始建,就是韓悅那邊的案子就足以讓她忙得馬不停蹄,實在是分身乏術。


  趁著最初陪護的這幾天,夏翎不停地將仙桃釀往姥姥嘴裡滴,每天滴了兩三滴的,大約一周的時間,整整一瓶都用光了,姥姥也被轉入普通病,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卻依舊兩眼緊閉,未曾蘇醒。


  見狀,夏翎心裡一個咯噔。


  她已經習慣了仙桃釀的百試百靈,如今居然碰了壁。


  陸錦年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這東西可以治病救人,卻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即便真的是仙丹妙藥,也有救不了的人,畢竟,姥姥傷的是頭,不同於其他地方。」


  夏翎咬了咬牙,輕輕應了一聲,「只是……習慣於依賴了仙桃釀,第一次知道,它也有救不了的人……」


  「不然,你最後再試幾天?」陸錦年挑眉,「興許只是起效慢而已。」


  夏翎略微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我回家再取一點吧,如果連這個都不行的話,那……我們就把姥姥送到國外治療吧。」


  陸錦年點頭應聲,「好。」


  第二天上午,夏翎借口回去處理公務,直接跟陸錦年回了家,走到家門口,正準備打開房門時,一翻手包,頓時愣了,詫異的看向陸錦年,「你拿我包里的鑰匙了?」


  「沒有啊。」陸錦年奇怪,「你是不是落在家裡了?姥姥出事那晚,我回家用的是自己的鑰匙……」


  夏翎苦惱的抓了抓頭,「那就奇怪了,我鑰匙怎麼沒了?難不成,是在醫院這幾天,人多手雜的,我不小心將鑰匙落在哪了?」


  「那你回醫院找找吧,先用我的。」陸錦年順手將自己的鑰匙遞了過去。


  「要是找不到鑰匙的話,就只能換鎖了。」夏翎懊喪的念叨了一句,「幸虧只是一串鑰匙,丟了別的東西,得心疼死我……」


  陸錦年倏爾臉色驟變,「你好好檢查一下,看看鑰匙扣優盤還在不在?」


  「一串的啊,鑰匙都沒了,鑰匙扣怎麼可能還在?」夏翎吐槽。


  陸錦年擰眉,謹慎的道,「你別忘了鑰匙扣優盤裡的東西……那可是重要證據。」


  夏翎猛地抬頭,這才意識到陸錦年在暗示些什麼,臉都白了幾分,「你的意思是……」


  「難保不是韓齊找人偷的,他是幹警察這一行的,想要找個技術好的小偷,完全不是什麼難事,醫院又人多手雜的,很容易把你鑰匙扣偷出來。」陸錦年面露冷意,「他也就會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罷了。」


  夏翎無語,「可是他偷了鑰匙扣優盤裡的證據,也沒什麼用啊,我在雲盤、網盤有好多備份呢,家裡移動硬碟、電腦、小優盤、平板電腦……複製了至少二三十份,偷了其中一份,又有什麼用?」


  陸錦年先是一怔,隨即忍俊不禁,揉了揉夏翎的腦袋,「一般人持有這種證據,頂多備個一兩份罷了,更多的還是妥善保存好……怕是他做夢都沒料到,你居然備了這麼多份。」


  夏翎嫌棄的將某人爪子拍掉,「別動手動腳的。」


  進了房間,夏翎從書架腿下墊著的木頭塊後面,撿起一個小紙團,裡面包裹著的,正是一枚小手指粗細高度的藥瓶,揣進兜,這才走了出去。


  早有人看見夏翎回來了,施璇生怕錯過了,狂奔到夏家門口,正好跟夏翎打個照面,不由得歡呼了一聲,「太好了!總算趕上了……老闆娘,昨天從總部那邊傳來消息,說冬夏集團老總想跟你約個時間吃飯。」


  夏翎先是心裡一顫,隨即冷笑著挑眉,「冬夏集團?倒是等他們很久了……」


  迎著夏翎的冷笑,施璇悄然打了個寒噤,趕緊將手上的紙條遞了過去,「這是他們老總的私人電話,您儘快跟他約個時間吧。」


  「行,我知道了。」


  夏翎眼神幽冷駭人。


  而遠在烏牙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病房裡,夏媽正和趙爸一起,一邊守在病床前照顧昏迷不醒的夏姥姥,一邊輕聲細語的說著閑話。


  夫妻倆前段時間,因為韓齊的事,不停地在爭吵和冷戰,夏媽算是徹底被趙爸傷透了心,要不是怕閨女回家沒法跟她交待,她差點就真的拉著趙爸去離婚了。


  這幾天,夫妻倆的關係倒是緩和了不少,作為頂樑柱的夏姥姥倒下了,夏媽正處於最脆弱的階段,趙爸也沒再替韓齊說好話,反而在越漸體貼關切,不僅事事順著她的心意,連她在背後罵韓齊,也都沒了異樣的聲音,對躺在病床上的夏姥姥,更是孝敬細心。


  看見趙爸對夏姥姥孝順的模樣,再聯想到這幾天他的體貼入微,夏媽饒是心裡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開了,心裡想著:得了吧!只要他別再韓家的事上犯糊塗,看在他對老太太孝順的份上,以前的事,就算了吧,也別跟他慪氣了。


  夫妻倆正說著話,就隱隱聽見手機嗡嗡震動的聲音,夏媽正坐在病床邊給夏姥姥擦拭著身子,聽見手機的震動聲似乎是從趙爸褲兜里傳出來的,也沒太在意,只當做沒聽見,繼續給老太太擦拭著身子。


  而坐在夏媽身後的趙爸,聽見手機的震動聲,幾乎是一個激靈,掏出手機,飛快的看了一眼上面的電話號碼,又重新塞了回去,坐立不安的繼續跟夏媽閑侃了幾句,這才趕緊起身,勉強故作鎮定的道,「我去趟廁所,你先給老太太擦著啊。」


  「嗯。」夏媽應聲,只是眼底劃過一抹狐疑。


  她跟趙爸結婚幾十年,不說彼此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了,之前只是慌亂之下,沒發現趙爸的異樣,可如今徹底平靜下來,但是覺得……從剛才手機震動開始,趙爸就有點不對勁了。


  不,不是從手機震動,而是打從老太太住院的這幾天,一直都挺彆扭的。


  瞧著趙爸出去了,夏媽略微思忖了一下,也放下了手上的毛巾,將被子掖好,也不漏聲色的悄然跟了出去……


  趙爸找了個醫院最偏僻陰冷的樓道里,確認不會有人經過後,這才壓低著聲音,撥通了電話。


  電話另外一端,韓齊的聲音響起,「趙叔,證據拿到沒有?」


  聽見韓齊的聲音,趙爸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哆嗦著聲音道,「小、小齊啊……你讓我拿的東西已經拿到了,你看……你什麼時候過來拿?」


  韓齊皺眉,「趙叔,你把東西給我送來吧,我這幾天工作忙,實在沒有時間過去。」


  「不、不行啊……我走不開。」趙爸心驚膽戰的道,「小齊啊,叔叔可是為了你,闖了大禍了,這萬一要是讓你嬸子和小翎知道了,非得生撕了我不可!」


  韓齊詫異挑眉,「趙叔,你仔細說說……到底怎麼了?」


  「我、我上小翎包里,偷你要的那份證據的時候,正好被夏翎她姥姥給發現了,我們倆爭搶撕奪的時候,我不小心用力一推,居、居然把人推摔了,老太太後腦勺正好撞在傢具上,當場就裝了個窟窿……」


  一邊說著,趙爸一邊眼淚鼻涕直淌,顯然被嚇得不輕,「我這幾天天天做夢,夢見老太太來找我索命……小齊啊,我可是為了你,連自己丈母娘都害了啊!」


  韓齊倒吸了口涼氣,忍不住急聲問道,「人死了沒有?」


  「沒死。」趙爸抹了把鼻涕,「用人蔘吊著命,送到了醫院,搶救回來……醫生說,可能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嗚嗚嗚……我對不起丈母娘啊!要不是她當年救我,我就得成瘸子了,一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哪裡過得上今天的好日子?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


  韓齊略微想了想,壓低聲音,陰狠的道,「趙叔,你別太自責,這事不怨你,這是她自找的!要不是她不自量力的想要跟你搶,哪裡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就算當年她幫過你,這些年你給夏家當牛做馬,也早就還清了,現在是她們夏家母女欠你的!依我說,她當年救你的時候,就沒安好心!現在也算是報應!」


  趙爸到底還是良心未泯,只是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還是自責不已,「都怪我、怪我啊……要是當時我扶她一把,興許就不會……」


  「趙叔,你冷靜一下,聽我說!」韓齊嗓音越發陰狠可怖,低聲誘惑道,「現在夏老太太是昏迷不醒了,你有想過,萬一某天她醒過來,你該怎麼辦?到時候她肯定指認,是你害得她……以夏翎的心狠手辣,以嬸子的暴躁強硬,她們母女,怎麼可能還留著你?到時候說不準,讓你償命,遷怒到我和我媽身上也說不準……」


  「這樣吧,趙叔,你趁著人不在的時候,拔下氧氣瓶,用枕頭按在她的臉上,只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她就可以徹底閉上了嘴巴,你害慘了她的秘密,也不會有再泄露出去……到時候,你們一家三口,還可以好好的過日子,我也可能正大光明的認你當乾爸,是不是?」


  趙爸一聽這話,頓時嚇得腿都軟了,扶著牆,慘白著臉色道,「小齊,你、你這是讓我殺了她啊!不、不行……我已經夠對不起老太太的了,害了她一次不夠,難道還要再害她第二次?這個絕對不行!我下不去手!」


  韓齊暗罵一聲廢物,

  又有心利用這次的事,讓夏家窩裡反,在背後狠捅夏翎一刀,只能耐著性子,故意誘惑說服道,「趙叔,你這不是害她,是在給她個痛快!換作是你,你是願意一輩子躺在床上當個植物人,還是死個痛快?與其這麼痛苦的苟且偷生,倒不如讓她早點去投胎,說不準下輩子能遇上個好人家……」


  「再說了,趙叔,難道你忍心看到,這個秘密泄露出去之後,夏家母女遷怒到我的身上,折磨得我生不如死嗎?趙叔……我拿你當我親爸來看待的啊!算是你疼我一回,為我做這一次,僅此這一次,好不好?難不成,你以往對我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可、可……那是人命啊!」趙爸抹著眼淚,拚命地搖著頭,「之前是我失手,不小心推的一把,你這是讓我趁人不在,偷偷捂死老太太,這是殺人!是謀殺!」


  韓齊眯起了眼,聲音低沉,帶著些許不容置疑的誘惑和鼓勵,「趙叔,我是警察,自然知道警察辦案的流程,我告訴你的辦法,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也不會有人發現,別人只會當老太太是傷勢反覆而亡……只要沒被人發現,那就是正常死亡,不是謀殺!趙叔,這一次,就算是你幫我的,好不好?等事成了之後,我們就擺認親酒,我把我們同事都請過來,讓你堂堂正正當我的乾爸……我以後會事事順著你、孝順你,給你養老送終,給你摔盆打幡……」


  「不、不行!」趙爸對此事異常的執著,拚命地搖著頭,整個人痛苦的蜷縮在樓梯台階前,「小齊,別的事情叔叔都可以答應你,就是這事……絕對不行!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老太太向來待我不薄,我怎麼能做出那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韓齊暗罵了一聲給臉不要臉的廢物,態度上也故意輕慢冷淡了起來,嗤笑了一聲,故意道,「趙叔,你要是這麼婦人之仁的話,那就等著老太太醒過來,指認是你將她推倒的,到時候就眼睜睜的看著下家母女倆生撕碎了你吧!說不準,以夏翎的心狠手辣,將你這個父親送進監獄里說不準……到時候,我勢必也會被遷怒,到時候別說是這身皮了,恐怕我也都被陷害,進監獄跟你一起作伴去,到時候說不準,我們爺倆還能蹲同一個號子?」


  最後一句話,韓齊說得帶了幾分悲涼。


  趙爸卻徹底沉默了下來,精神恍惚的掛斷了電話,腦海里亂糟糟的,一邊是自己的良心和夏家三代女人,一邊是是被他視作命根子的韓齊……


  他已經錯過一次了,難道還要再為小齊錯過第二次嗎?

  正當他亂糟糟的想著這些事情時,卻聽得身後的走廊里,隱隱傳來絕望的啜泣和嗚咽聲,趙爸猛地回頭一看,卻見夏媽正扶著樓梯口門框,滿臉的淚痕,眼底絕望中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


  趙爸唰的一下子,臉都白了,顫抖著嘴唇,勉強道,「玉、玉芍啊……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沒喊我一聲?」


  「你還在跟我裝傻嗎?你還想瞞著我嗎?」夏媽淚如泉湧,幾乎快要哭成了個淚人,撕心裂肺的怒吼道,「我都聽見了……我都聽見了啊!趙勝峰,那是我媽啊!我親媽!你怎麼就這麼狠心,為了一個韓齊,害了我女兒還不夠,你還害了我媽……她有哪對不起你,你那麼狠手的推她?我媽為了我,操心了幾十年,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卻差點死在你這個女婿手上!」


  趙爸先是腦海里一片空白,然後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聲惶恐的道,「玉芍!玉芍……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她來搶我手上的東西,我一個不小心……」


  「你為了韓齊,來偷小翎手上的證據,是嗎?」夏媽苦澀的扯了扯嘴角,踉蹌的走到趙爸跟前,緊盯著趙爸那雙眼睛,忽然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那個小畜生,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你為了他,連家都不要了,從家裡偷東西,還要殺了對你恩重如山的丈母娘!那就是個害人精!是個畜生!害慘了我女兒不說,現在還害了我媽!攪得我家宅不寧……我恨不得殺了他!」


  趙爸搖頭,「玉芍,你聽說我,小齊是個好孩子,真的是個好孩子……他也是被逼無奈,才求到我頭上的……都怪我,怪我失了手,你別遷怒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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