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坦誠
「成啊!」夏翎爽快應聲,神色狡黠的問道「那你告訴我,你的錢是怎麼賺的?」
陸錦年只是故意不解,「正常賺得啊,這還能怎麼賺?」
夏翎一臉「你糊弄鬼」的表情,諷刺般的扯了扯嘴角,「你當我今年三歲嗎?你今年還沒到三十,我認識你那會也就二十多歲,又是打小是個病秧子,累一些都可能一命嗚呼了,父母早逝,你那四個姐姐又不是個省心的,緊盯著娘家這點產業……在這樣的條件下,你怎麼賺的?你們陸家的家族企業市值多少,我心裡自然有數,可我看你彷彿連這些錢都不大在意?要知道,當初你可是把股份都分給你那四個姐姐的,才幾年的功夫,又都收了回來?如果沒有雄厚的財力和勢力,你能做到這些?別跟我說是你舅舅幫你的啊,我才不信。」
陸錦年瞭然而笑,又將一個餛飩塞進了夏翎的嘴裡,「你啊,糊塗起來的時候,是真迷糊,精明起來,也真夠精明的,什麼都瞞不過你……只是朋友圈裡有個搞投資、玩金融的,很厲害,額外的還有幾個是商業天才、財團繼承人之類的,都很厲害,大家折騰起來,也不是吃獨食的,拉幫拉伙的,就折騰到今天這個數字了。」
夏翎一臉「我不信」的表情。
陸錦年將最後兩個小餛飩塞進自己嘴裡,又將熱乎乎的湯水灌了好幾口,擦了擦嘴角,將碗放在了一邊,自己則脫下鞋子,同樣盤膝坐於夏翎對面,壓低聲音道,「我沒騙你,只是……確實是個小團體,大約十二人,十多歲起就認識了,志同道合,當年略中二一點,號稱是十二生肖。」
噗!
夏翎笑噴了出來,看著陸錦年這張清冷俊美的臉,再聯繫到那麼中二的稱號,差點笑到岔了氣。
陸錦年的臉頰上浮現出一絲可疑的紅暈,尷尬的低聲道,「一共十二個人,或多或少的,全都有華族血統,因為各自的境遇,或是受到家族排擠,或是為財產而被迫害,或是生理、心理疾病……但很恰巧的,這十二個人都是簡單易與之輩,商業天賦不錯,各有所長。」
夏翎只覺得有點莫名喜感。
「還笑!」陸錦年無奈的敲了敲夏翎的腦門,「差不多行了啊。」
夏翎生怕陸錦年不往下說了,趕緊掩住唇角的笑意,做出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繼續說吧,我聽著呢。」
「我們這十二個人,因為各自的境遇,再加上都有一部分華族血統,所以也算是抱團取暖,起先只是社團形式,類似於西方學校里的秘密社團,大家湊在一起拉幫結夥的做生意,再然後是玩金融,最後搞起了投資……起先還沒有這麼龐大的規模,後來,一次內部例會結束后,會長回家的途中,遭遇了車禍。」
夏翎心生好奇,「是家族人乾的?還是你們觸碰到了別人的利益?」
「是會長的未婚妻。」陸錦年苦笑了片刻,這才繼續道,「會長是個很有領袖氣質的學長,我們也是因他而結盟,因為這場車禍,在醫院昏迷了一個月,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我們匯總一部分資金,去購買一隻股票……」
夏翎又是詫異,又是期待,只心裡暗暗覺得,陸錦年接下來說出來的話,恐怕會帶給她巨大的驚喜……
陸錦年面露緬懷之色,淡淡的道,「那隻股票三日後狂漲,巔峰時期,被我們甩手,然後是炒黃金、炒鑽石,甚至是買了一片花國無人要的荒地……就在西部紐斯湖那裡。」
聽見紐斯湖這個地方,夏翎只覺得無比耳熟,細想了想,猛地一拍腦袋,震驚無比,「花國最大的陸地油田?!世界排行第五!」
陸錦年面露笑意,微微點頭,「對……僅僅是這片油田,帶給我們的,就是每年幾百億的利潤,除此之外,中亞那裡還有幾十座油井,全部都是高品質的油井,另有些普通品質的油井和利潤不高的公司股份,先是以低價購買,然後被我們轉手套現,再加上抵押貸款和各自家族裡連哄帶騙弄出來的錢,我們去南林洲投資興建了一處水電站,每年的盈利相當之可觀,再利用內部的關係,又去佩幾卡的咽喉地帶與他們本國勢力共同開發港口,興建運河……以這些作為資本,我們構建了以投資公司和銀行作為主體的財團。」
夏翎咂舌不已。
看看,這才叫人生贏家,這才叫開了掛!
自己弄的這點家當,根本就是小打小鬧而已。
「等一下……」夏翎遲疑,忍不住驚疑的問道,「你們這……也太誇張了吧?尤其是先期,簡直跟開了掛一樣,油田油井的,一次兩次還能是巧合,次數多了……」
陸錦年貼近夏翎的耳畔,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是會長……那場車禍,帶給他的,據說是一場關於未來的夢,我們未卜先知、搶先一步,全部是從這場夢境中得來,夢境中的會長彷彿是重新活過一次……一直到我歸國前的那一年,也正好是會長夢境截止的那一年,他已經失去了先知的優勢,我們也徹底沉寂了下來,靜待再度發現這種可以做了關於未來夢的人,另外,之所以組建那麼多實驗室,也是想研究關於重生和未來預知的課題。」
夏翎心裡卻是一喜,原來,自己不是個例嗎?自己也就罷了,只是從夏靈變成了夏翎,而那位會長……說是預知怕是太假了點,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從未來回到了過去的某一時間點?
跟人家比起來,自己這點子事,還真不打眼了,除了蟠桃園之外,也涉及不到什麼利益,更何況,還能跟著人學,拿夢當借口,是不是?
夏翎生性謹慎,想了想,又故意問了一句,「你把這麼要命的事,告訴了我,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威脅到你們會長嗎?再說了,你們會長人那麼好,你把人家的那點子底全都抖落給我,對得起人家嗎?」
陸錦年沒好生氣的捏了捏夏翎的臉頰,「小沒良心的,我說這些,到底是為了誰?你居然好意思數落我?會長人好不好的,我們另說,他之所以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們,其中很重要的一點是他自己吃不下這麼大塊的蛋糕,而且他的記憶只有那麼幾年,精力不夠,完成不了這麼大的版圖,與其自己獨吞一碗飯,不如跟我們平分一鍋的飯,你懂不懂?」
夏翎吃痛一聲,哀怨的瞪著陸錦年,恨恨的威脅道,「你再掐我,小心我把這事泄露出去啊!」
「會長關於未來的記憶,也就到前幾年為止,泄露出去又有什麼用?先知的作用已經失去了,且不說別人會不會信的問題,失去利用價值,誰又會真的在乎這個?更何況了,以我們這些人現在的勢力……除非是國家機關,否則又有多少人能動得了我們?」
最後這句話,陸錦年說得無比自信而霸氣。
「最重要的是,」陸錦年忽然停頓了一下,凝望著夏翎,清冷的面容上,眼神卻灼熱得彷彿能將一切焚燒殆盡,「我們向會長承諾過,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將這個秘密傾訴給自己最信任的人。」
夏翎傻了眼,「你把這個機會浪費在了我的身上?」
陸錦年眉頭一挑,「……你管這叫浪費?」
夏翎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乖巧的垂下了腦袋。
陸錦年強行讓夏翎看著自己,嗓音柔和,「你是我最信任、最親密的人,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願意都告訴你。」
夏翎刷的一下紅了臉,眼神躲閃,明明心裡甜得齁人,偏偏還故意歪了歪腦袋,斜睨向陸錦年,「甜言蜜語嘛,誰不會說啊?」
陸錦年執拗而認真的看著她,吐字清晰,一字一頓,「不是甜言蜜語,說得出,我必然做得到。」
夏翎含笑,飛快的在陸錦年臉上輕琢了一口,
陸錦年按住夏翎的肩膀,將人徹底摟入懷裡,加深了這個吻……
從唇舌的交纏,到肢體的纏綿,等到夏翎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被扒得光溜溜的,陸錦年正匍匐在自己身上,拱來拱去,四處撩火。
「唔……不、不要了,說話呢,你怎麼說啊說啊的就擦槍走火?」夏翎不滿的用白嫩嫩的腳丫子踹了踹陸錦年的俊臉,掙扎著就要起身,「聊天呢,我還沒問完問題呢,不許使壞。」
陸錦年喘著粗氣,恨恨的擰了一把夏翎身上的軟肉,「下次再中途叫停,我可不管你願不願意了,必須把你辦了……不然早晚被你折騰得不能用了!」
夏翎笑嘻嘻的偷摸了一把陸錦年日漸線條的腹肌,將人推起,讓他平躺在床上,自己則跟個小貓似的,縮在陸錦年懷裡,沉吟著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陸錦年也沒太逼迫,只是安靜的等待著她的答案。
他想要的,並不是所謂的真相和對錯,只是妻子最起碼的坦誠和信任,僅此而已。
「那場車禍,你應該還記得吧?」夏翎舔了舔嘴唇,終於開了口,「就是在銀行門口的那一場車禍里……一死一重傷。」
陸錦年應聲,「我看過錄像,也詳細調查過,自然記得。」
「那場車禍過後很長時間,我才從昏迷中醒過來,只是醒來后,我……有些分辨不清自己是誰了。」一邊說著,夏翎一邊小心翼翼的選擇著自己的措辭,「腦海里,多了一份額外的記憶,甚至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誰……有些時候,覺得自己是二十歲的夏翎,有些時候,覺得自己是二十八歲的夏靈。」
陸錦年挑了挑眉梢,顯然興緻盎然,對這一話題極為感興趣。
「這算是認知障礙嗎?」陸錦年出聲問道。
夏翎撇嘴,「是不是認知障礙,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這事得瞞得死死的,本來就平白的攤上一個命硬克夫的名聲,要是再表現出跟往日不同來,或者這事傳出去半點口風來,以村子里的迷信,妥妥的要麼被淹死浸河塘,要麼被架上火燒成肉串……」
陸錦年好笑的捏了捏夏翎的鼻子,「你的兩份記憶,都是完全的,還是說,外來的那份記憶只是一部分的片段?」
夏翎搖頭,若有所思的道,「那是關於兩個人完整的記憶,甚至連兩個人幾歲尿床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繼承了兩個人的情感,只是相對而言,淡化了些許,就好像是車禍前,年輕的夏靈對韓齊愛得要死要活的,甚至不惜幾次自殺,而車禍后,受到了年長夏靈性格的影響,對韓齊倒是沒有那麼多的愛意和悔恨了,反而更加冷靜、理智、剋制一些……只是,對於那場車禍,更加憤怒和耿耿於懷。」
陸錦年認真的點了點頭,「如果這麼說,再聯想到你平常的性格和行事作風……想必,你如今記憶是以年輕夏翎為主,但是性格和頭腦則受年長夏靈的影響更多一些。」
「對,就是這種扭曲,感覺很彆扭,就好像是強行把兩個人融合成一個……」夏翎趕緊點頭應聲,「我媽那肯定懷疑了些什麼,你還記得之前從醫院回來,我跟我媽吵架的那次嗎?之前我沒太想明白,現在回想起來,她應該是懷疑了什麼,才故意那個態度的……要知道,年輕夏翎可是打小就怕醫院的。」
「隨便她懷疑吧,反正拿不出證據來,等過兩年,我們倆生個孩子,第一個孩子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隨你姓夏……也算是撫慰她了。」陸錦年淡淡的笑道,「其實,我倒覺得這樣挺好的,若是你記憶以年長夏靈為主,性格頭腦以年輕夏翎為主……只怕我們也不可能有如今了。」
夏翎警惕的抬起腦袋,向上爬了爬,跟陸錦年四目相對,緊盯著他那雙眼睛,這才低聲咬牙追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以年輕夏翎的性子,你覺得,我可能娶她?」陸錦年啄了啄夏翎的唇角,涼涼的冷笑一聲,「她有救命葯在手,卻又偏偏被我知道了,放著現成的手段和勢力不用,明明可以用更加簡單明了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東西,為什麼我要把自己搭進去,去娶那麼一個無知怯懦的鄉下女人?」
夏翎氣哼哼的擰了一把陸錦年,咬牙道,「還委屈你了,是吧?抱歉了,我也是鄉下女人……」
「你跟她不一樣。」陸錦年討好般的拍了拍夏翎的手臂,「疼!疼……嘶,輕點……第一次見你,是你被一群孩子用石頭追著砸打,只是眨眼的功夫,你便用一包奶糖收拾了他們,自己沒動手,還博了個好名聲。」
「覺得我狠毒?」夏翎威脅般的瞪著陸錦年。
「確切的來講,是欣賞你的手段。」陸錦年神色間,浮現出幾分緬懷之色來,「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也只是將孩子攆走了事,總覺得,孩子還小,只是家長沒教好,砸你幾下又能如何,大人跟孩子計較,實在跌份……要知道,孩子也分天使和惡魔啊。」
夏翎哼唧了一聲,挑眉,得意淺笑。
「第二次見,便是在那條路上,以人蔘作為誘餌,逼我將你拉出危局,後來討水喝,還百般抵賴,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不情願,又不敢真的得罪我……那種心不甘、情不願,卻偏偏還極為識趣的模樣……」陸錦年唇角,浮現出一層濃濃的笑意來,打趣般的看向夏翎,「看出我的出身,不敢得罪於我,就故意提了個我不可能答應的條件……以為可以讓我知難而退?結果到頭來,還不是把你自己搭進去了?我得償所願不說,還白撿個媳婦。」
最後這句,純屬得了便宜還賣乖。
夏翎氣個半死,嗷嗚一聲,狠狠地咬在陸錦年的下巴上,咬出來了個牙印,這才罷休。
「屬小狗的?就知道咬人?」調侃完這一句,陸錦年忽然壓低聲音,挑逗般的道,「不然,你換個地方咬?我保證不叫出來。」
「咬哪?」夏翎詫異,「不會是你讓我咬自己身上吧?」
「……你說呢?」陸錦年嗓音低沉,眼神幽邃,曖昧得幾乎讓人臉頰發燙。
順著陸錦年的目光看去,夏翎臉頰迅速緋紅,她終於知道這貨在暗示什麼了!
「混蛋!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這種事情?!」夏翎氣哼哼的戳了戳陸錦年的下巴。
陸錦年莞爾,湊到近前,吻了吻夏翎的嘴角,「我要是對著你提不起這種心思,恐怕就得輪到你哭了……」
夏翎撲哧一聲被逗樂了,一巴掌糊在在陸錦年的臉上,將他作弄人的唇舌推開,「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陸錦年笑意越發濃重,卻不說話,只是眼神緊盯著夏翎的眉眼,一臉的邀寵模樣。
夏翎抿唇淺笑,用手指細細描繪著陸錦年五官的輪廓,忽然開口道,「你不會嫌棄我嗎?要知道,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到底是二十歲的夏翎,還是二十八歲的夏靈?兩個人的記憶,共生在同一個人的身上,有些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