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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波三折

  走廊里的爭執與控訴,早就吸引了一大批熱愛八卦的圍觀眾,尤其還是新晉緝毒英雄韓齊的八卦,不是聽說許晉良最近正準備給他跟上面請功嗎?眼瞅著青雲直上,成了本系統里的名人,怎麼就成了出了這麼今兒這麼一遭?

  尤其是聽見那句「一家子差點活活被你逼死」,不少人心中暗暗咂舌不已:果然人不可貌相啊!為了完成任務,韓齊不擇手段到了這種地步。


  許晉良氣得渾身哆嗦,青白著臉色,恨恨的瞪了一眼韓齊,咆哮著道,「小韓!我上次給你假期,不就是讓你處理這些事情,讓你去跟人家道歉的嗎?!你怎麼辦事的!」


  「——放你娘的屁!」


  夏翎終於從原主殘存的情緒中掙脫出來,理智回籠,頂著滿臉的淚痕,驀然側過臉,眼神兇殘的瞪著許晉良,暴怒道,「道歉?!我前程盡毀,兩腿殘廢,再不能跳舞,險些死在車輪下,我一家差點家破人亡……你一句道歉,就可以全部都彌補上了?!我把你千刀萬剮,最後跟你說聲對不起,你同不同意!」


  被這麼懟了一句,許晉良氣得臉色迅速漲紅,深吸了幾口氣,勉強道,「那你想怎麼賠償?!賠錢嗎?要多少,自己說個數字,我盡量給你往上報!」


  夏翎放肆的大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快流了下來,「這是打算用錢來砸我了?」


  許晉良面露怒色,「這只是正常的賠償程序,你可以提出賠償數字,然後我們再商量……當然了,這個數字不能超出我們的承受範圍。」己方理虧,他這個當領導的,也只能花錢堵嘴了。


  夏翎勾唇,「多少錢算你們的承受範圍之內?」


  許晉良略微思索了片刻,「不能超過一百萬……畢竟,你現在不也好好的站在這,沒什麼損失嗎?」他盡量把這個數字壓低了些,也省得對方獅子大張嘴,畢竟,夏翎的事雖說因他們而起,但到底還是韓家母女的貪心作祟,跟他們沒有多大幹系,願意做出賠償,也只是替韓齊收拾爛攤子罷了。


  聞訊趕過來的方辯,正好聽見自家boss的這話,頓時捂上了臉,深覺沒法見人了。


  「——笑話!」


  夏翎放聲冷笑道,「一百萬?!我拿一百萬,用車撞你一次,你干不幹?!」


  「你別太過分了!」許晉良擰眉,深覺得夏翎有些不識好歹。


  「過分的是你們!」


  夏翎臉色陰沉得幾乎都快滴出水來,下巴微抬,狂妄傲氣的叫囂道,「出去打聽打聽……我夏翎現在身價多少?一百萬就想買斷我過去那幾年的痛苦,——做夢!我夏翎差你們那幾個錢?!」


  「好像現在已經三十多個億了吧?」旁邊有愛熱鬧得,忍不住開了口,還特意揮動了一下手上的報紙,「東林省最年輕的女富豪。」


  許晉良頓時臉色漲紅到有些發紫。


  陸錦年適時的走上前來,主動開口道,「許先生,我們夫妻作為普通公民,敬畏諸如您這樣大公無私、勇於奉獻的緝毒英雄,沒有你們,就沒有我們夏國如今的平和安寧,你們是守護衛士,值得我們全部的敬意……至少,從態度上來講,我們夫妻二人,是極為敬重您的。」


  有陸錦年這一表態,許晉良難看的臉色,終於緩和了幾分。


  「但是,」陸錦年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因你們工作上的疏忽,而帶給內子一家的痛苦,也是無法迴避的。我們夫妻二人今天過來,沒有要向整個部門追責的意思,只是向你們領導反映一下某些警官及其家屬的私人品德問題……畢竟,本人假死,外出執行任務,家屬卻利用此契機,向內子一家敲詐勒索,這也是事實。」


  言下之意,我們不是來攀扯你們整個集體,只找韓齊一個人算賬,今兒過來,就是找你們要個說法。


  許晉良贊同的點了點頭,可是睨向了韓齊,又不得不硬個頭皮幫他出頭……


  韓家母女敲詐的事,他也略有耳聞,可那到底是韓齊的至親,總不能讓韓齊這個英雄流血流汗之後,還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寡母和妹妹因他而坐牢吧?畢竟,這幾年韓齊假死執行卧底任務,可苦了他的這兩位至親,擔驚受怕的,他這個做領導的出頭替韓家人收拾爛攤子,也算是對家屬的一種彌補了。


  更何況,這事一旦沒處理好,必定會牽扯到韓齊的身上,韓齊在外地卧底多年,這次破獲的還是大案,韓齊又是首功,許晉良可是早就將請功報告打上去了,就等著上面嘉獎呢,如今鬧了這麼一出,在私底下鬧鬧也就罷了,真折騰大了……且不說上面會怎麼看他們緝毒組,就算是這次的功勞,空怕都要大打折扣,尤其是韓齊……捅婁子的是他親媽和妹妹,韓齊這個「大功臣」,不挨處分就算好的,還想指望前途?

  不能委屈大功臣,也不能委屈功臣的家屬,那就只能委屈夏翎這個苦主了,畢竟,雖然韓家人做的事雖然缺德了點,但夏翎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沒什麼損失嗎?


  許晉良向來護短,為人又剛正強硬,只要涉及到自己的下屬,沒理也要攪合三分,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頗受下屬們愛戴。


  「這個……我們理解夏女士一家所遭受的痛苦,可這畢竟也屬於卧底行動範圍的一部分,韓家母女也是為了讓韓齊的『死』更加逼真,更加有說服力一些,才做出的這種事情……從法律上講,我們是不贊同這種行為的,但從人情上來講,這也是舐犢心切,可以理解的嘛!」


  許晉良硬個頭皮,只能將韓家母女做出來的蠢事,歸結為任務行動的一部分了。


  「噢?當真如此?」陸錦年冷漠挑眉,「許先生若是這麼說的話,我們夫妻二人免不了就要去孫老和高先生那裡走一趟了,我聽說,這次行動的計劃書在孫老和高先生那裡有過備案,以我的面子,查看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必,計劃書里,關於韓家母女這一部分,既然歸屬於任務的一部分,應該有所記錄吧?」


  許晉良頓時心虛不已,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這是臨時起意的!臨時的!」


  「若是臨時起意,也會在事後補充一份報告,對嗎?」陸錦年步步緊逼的追問道。


  許晉良的臉都垮了,他從來都不知道,居然有人會難纏到這種地步,而且對他們內部流程也了如指掌!


  劉律師尷尬的站在一旁,頓時覺得,有陸先生在不就行了嘛!他這個金牌大律師,簡直就是過來打醬油的!

  陸錦年淡笑的掃過一眼許晉良的表情,「許先生的報告書上是否有記載?若是沒有的話,那麼很抱歉,我們大約就要走法律程序了……畢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有道理因為韓齊立了功,他的母親和妹妹就可以將任命當做兒戲了。」


  許晉良算是徹底沒招了,想護短都護不起,只能暗暗瞟了一眼韓齊,無奈放棄了韓家母女,先把韓齊這個功臣保住再說吧!其他的,他可管不了了。


  由始至終,韓齊什麼都沒說,偏偏許晉良為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種本事了,先是趙爸,如今又是許晉良,他總有這種能讓旁人為他做了全部的魅力。


  夏翎鬆了手,將人放開,嗤笑著掃過韓齊滿是愧疚和痛苦的面龐,薄唇輕啟,只吐出兩個字來,「——人渣。」


  正當夏翎大鬧了一場,準備轉身時,莫名的拍了拍的腦袋,叫了一聲,「差點忘記了……」


  邊說著,夏翎邊重新轉回身,喊了一聲,「——韓齊!」


  韓齊詫異抬頭。


  夏翎倏爾彎起唇角,露出一抹燦爛至極的笑容,高揚起手臂,沖著他臉上就是全力的一耳光!


  啪的一聲,耳光響亮!


  韓齊被打懵了,臉頰火辣辣的疼,瞠目結舌的看著如今已經判若兩人的夏翎。


  「早就想這麼打你一耳光了,打完之後,果然舒坦!」夏翎揉了揉發麻的手心,頓時眉開眼笑。


  韓齊只顧著用手捂臉,所有的思緒沉浸在夏翎如今的變化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她說完上面那句話之後,忽然又湊近了幾分……


  抬起腳,用力一踹,——正中紅心!

  只聽得走廊里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聽得人頭皮發麻!


  韓齊已經手捂著重要位置,顧不上臉上的紅腫了,整個人蜷縮的蹲在那,疼得臉白了。


  而在場的大部分圍觀眾們,性別為男的,也都齊刷刷的後退了半步,用手捂住自己要命的位置……只覺得涼嗖嗖的,生怕這位姑奶奶哪個不高興了,遷怒到他們頭上。


  夏翎頓時神清氣爽,從手包里掏出幾張紅票子,居高臨下的扔到了韓齊面前,不可一世的冷笑道,「這錢給你去醫院看病的,別說我夏翎打人不給醫藥費!」


  「你、你……」韓齊手捂著重要位置,疼得直哆嗦,眼睛卻一直直盯盯的看著夏翎,看著她臉上那般神采飛揚、盛氣凌人的模樣,幾乎無法跟記憶里那個軟弱淳樸、善良天真的鄉下小姑娘重合起來……哪怕眉眼五官間還能看出以往的輪廓,哪怕美貌更勝往昔數倍,也抵不過眼神里的那份冷淡、神態間的那份陌生。


  一個人,真的可能在短短几年時間,變化這麼大,儼然成為另外一個人嗎?

  韓齊本以為,兩人再度相見時,哪怕夏翎心中有恨,至少也是因愛生恨,愛恨交織……


  可偏偏見她的第一眼起,韓齊只看到了濃濃的恨意與復仇的渴望,卻看不到半點殘餘的愛,哪怕猶豫都未曾有過,好像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差點害死她的陌生人。


  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夏翎。


  韓齊敢以自己的生命作擔保。


  正當韓齊愣神的間隙,電梯叮的一聲再度停在了這一樓層,電梯里出現的是一位個性少女,明明花兒一般的年歲,正當青春活潑的時期,偏偏穿著一件黑色漆皮露臍小背心,下身一條緊身黑色漆皮熱褲,再加上一雙黑色網襪和露指皮手套,頭髮燙成波浪卷后又染成那種流光紫的色澤,眉眼間一派戾氣和跋扈,活脫脫一副街霸太妹的模樣。


  個性少女迎面走來,邊走還邊嚷嚷道,「齊哥哥,我都等你半天了,怎麼還不下來呀?」


  大嗓門的抱怨了一聲,少女這才注意到臉色蒼白、冷汗直流的韓齊,訝然叫了一聲,「齊哥哥!你這是怎麼了?!誰把你弄成這樣的?看我不打死他!」


  說著,少女朝向韓齊奔去,順道還故意用肩膀撞了撞韓齊面前的夏翎,威脅般的冷哼了一聲,這才湊到近前,噓寒問暖。


  個性少女出現的一剎那,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夏翎眸底的寒芒一閃而逝,隨即掩飾般的垂下眼瞼,唇角翹起,笑得涼薄而冷漠。


  「小、小伊,我沒事……」韓齊在少女的攙扶下,踉蹌的站了起來,眼神凝望向夏翎,苦澀笑道,「你真就這麼恨我嗎?」


  「我不應該恨你嗎?」夏翎諷刺般的反問道。


  一見倆人認識,個性少女認真的打量過夏翎的容貌和穿戴,頓時心中警鈴大作,護犢子般的將韓齊護在身後,狠狠的瞪著夏翎,「你誰啊?怎麼跟我齊哥哥認識的?我告訴你,齊哥哥是我的,你這種狐狸精……就活該去死!識趣的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找人刮花你的臉!」


  夏翎好像沒聽見少女的威脅一般,反而抱著胳膊,淺笑著打量著少女如今的模樣,笑吟吟的道,「我姓夏,叫夏翎。」


  少女顯然被這個名字嚇了一大跳,眼神慌亂,身後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嗓音都顫了顫,「你叫夏靈?哪個靈?」


  「翎羽的翎。」夏翎抿唇淺笑,笑得讓人脊背生寒,冷颼颼的,「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這個名字很熟?很……讓人覺得親近?」


  個性少女暗暗鬆了口氣,狠呸了一聲,「誰跟你親近了?!你別想討好我啊,我告訴你!」


  「不介紹一下你自己的名字嗎?」夏翎眼神幽幽,挑眉含笑問道。


  個性少女緊攥住手心,不耐煩的大叫道,「你這個人怎麼就這麼煩?!像你這種狐狸精,哪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


  饒是許晉良,似乎也察覺到少女態度中的不對勁了……


  陸錦年含笑站在一旁,看著氣勢陡變、陰鬱纏身的夏翎,又看了看驀然心虛的個性少女,心底……一片驚疑。


  「我以為,我們還算有點淵源的……」夏翎意味深長的道,「畢竟,我們都姓夏。」


  個性少女陡然變了臉色,尖銳著嗓音暴躁的大叫道,「天底下姓夏的人多了去,難不成都要跟我攀親戚嗎?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跟我大堂姐同一個名字,就能跑過來嚇唬我,她早就死了!死得透透了,骨灰都撒進海里,再不可能活過來了!」


  陸錦年眼神里閃過一道精光!

  夏翎放肆的笑出了聲,「你那麼怕幹什麼?夏小姐,我聽說,你堂姐生前可是最疼愛你的啊,甚至連死也是為了給你去銀行取錢才遇上的車禍……也不知道你堂姐死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惦記著你,萬一怕你過的不好,想要將你帶走了,怎麼辦?」


  少女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再看向夏翎時,眼底已經是滿是驚恐和不安,「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我堂姐的事情?我告訴你,你不用拿她來嚇唬我,她已經死了!她死了!死了!不會再活過來了!你別想用她的事情來訛詐我!」


  「可我還活著啊,」夏翎壓步步緊逼,嗓音陰冷冰寒,猶如毒蛇般纏繞,低沉而陰測測的冷笑道,「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呢,真以為,你們那些手段……無人可知嗎?」


  小姑娘被嚇得眼圈都紅了,倉皇狼狽得差點坐在地上。


  夏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尖掂起少女的下頜,細細打量著少女日漸長開的五官,方才幽幽嘆息道,「這才多大的年紀,手上已經沾滿了親人的鮮血……也不知道午夜時分,你會不會你那個無辜枉死的堂姐,會不會從地獄里爬出來找你?」


  「你閉嘴!——你給我閉嘴!」少女歇斯底里的尖叫了出來,臉上的驚恐已經徹底不加以任何的掩飾了,「不是我!不是我乾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爺爺嫌她不聽話……」


  話說了半截,少女驀然住了嘴,驚疑的緊盯著夏翎,理智徹底回籠,「——你詐我?!」


  「呀呀呀……被發現了呢。」夏翎抿唇,眸底幽邃如深潭,愉悅而帶著幾分俏皮的嘆息道,「可我已經得到了答案啊。」


  說完這話,夏翎傲然轉身,大笑著轉身朝電梯走去。


  陸錦年眼神深沉得看了一眼少女和韓齊,唇角微勾,緊跟著離開。


  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夏翎唇角的笑容瞬間變冷,眸光冷冽如冰,像是呢喃般的低低自語道,「……原來如此。」


  ------題外話------


  冬天碼字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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