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為了通過茉莉順理成章地見到福爾摩斯先生,因此給茉莉找了個男友,男友在時不時和茉莉接觸的過程中,總會有機會了解到福爾摩斯先生的,這個思路沒問題——


  「可是為什麼要找一個和教授那麼像的人呢?」蘇蘇非常不理解。


  莫里亞蒂沒想到她直接就問了這個問題,他以為至少蘇蘇會從「為什麼是茉莉」、「你是不是想傷害茉莉」之類的問起。


  「不錯,有進步。」莫里亞蒂欣慰地說,「愛徒智商見長。」


  蘇蘇:「……」這、這是被表揚了?


  ——她幾個小時前還說教授只會說她蠢來著!

  教授看她的眼睛瞬間睜圓了,還不停地眨巴著,彷彿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手裡捧著熱水,騰騰的水蒸氣在她臉前飄著……


  可以,很可愛。


  因為昨天被某位心理醫生無形攪黃了的「好事」的壞心情都有轉晴的跡象,莫里亞蒂頗為溫柔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蘇蘇眨巴著眼睛回了神,然後繼續拉著他問:「那、那到底為什麼要找一個和教授這麼像的人?」


  「老實說……」莫里亞蒂覺得心情好了不少,收回手,坦白道,「目前我也想不到有什麼用。」


  「什麼意思?」蘇蘇有些懵,「目前不知道有什麼用?」


  「不過,給他多加一些籌碼總不會出錯,」教授繼續解釋道:「如果他長成一個陌生人的樣子,那麼他只能是琥珀小姐的男友,但是他如果長成這樣……他就不止是茉莉琥珀的男友,他還可以在某天成為莫里亞蒂。」


  蘇蘇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好像有點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像是一個懸疑小說的作者,」他難得用了個比喻,「當讀者們把視線鎖定在主角身上時,就會下意識忽視了配角,那麼,配角的發揮空間就很大了——他身上的秘密越多,他的價值就越大,他能給讀者的驚喜就越多。」


  莫里亞蒂看著蘇蘇:「假如讀者們是站在福爾摩斯的角度上看這個世界,他們就會忽略配角,比如莫里亞蒂,比如茉莉的男友,那麼誰會料到茉莉的男友會是莫里亞蒂,而莫里亞蒂又不是莫里亞蒂。」


  蘇蘇沒忍住說了一句:「可是現在我是站在你的角度……」


  「哦,你怎麼把自己代入讀者的角色了?」莫里亞蒂笑了笑,「你得有作為反派夫人的自覺啊,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機會的,來,參與到反派的陣營中來吧,現在你是製造謎題的一方了,是不是很刺激?」


  刺激你個頭……


  蘇蘇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不,我站在正義的一方,征服像你這樣的反派。」


  「想得美,」莫里亞蒂笑了,對著她微微笑著,直盯的她不好意思了,才溫柔地說,「你猜,我為什麼今天沒有出門?」


  蘇蘇歪著腦袋:「難道不是為了等我回來問你問題?」


  「我是在等你,」教授看了看鐘表,「但不止是等你來問我問題。」


  蘇蘇好奇道:「啊?那還有什麼……」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腦袋忽然昏昏沉沉了起來。


  這樣的感覺太熟悉,熟悉到久違的地步。


  很久之前,在萊克特醫生那裡也同樣是這樣的感受。


  可是,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她不想讓那個人出來,一秒鐘也不想。


  但是越來越強烈的睡意是抵制不了的。她使勁兒睜開眼想要看莫里亞蒂,這才發現,原來屋子裡不止教授一人,不知何時,教授旁邊站了身形修長的萊克特醫生。


  她想到了萊克特醫生曾經說過的一句古老的話。


  「只要你踏進了這個房間,我就有一百種催眠成功的方法。」


  儘管知道教授不會傷害她,但這種方式依舊讓她略有些難過。


  ——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天天就知道搞事情!


  懷著這樣的心情,蘇蘇最終還是睡了過去。


  ……


  像是一場天黑請閉眼的遊戲,平民閉眼,睜眼的就是殺手。


  好吧,被綁起來的殺手。


  第二緩緩睜開眼,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手腳全部被綁在了一個凳子上,凳子居然有軟軟的坐墊和靠墊,被綁起來也不至於特別難受。


  說起來,蘇蘇怎麼會主動放她出來?難道又因為遺產的事被人綁架了?


  她打量著眼前的環境,周圍很昏暗,外面的光透不過厚厚的窗帘,這兒像是被隔絕了——好像她每次醒來的時候都是類似這樣的場景。


  門被打開,她無畏地看向門口,甚至慢慢露出了嘲諷的笑,但是直到有人開了燈,她的笑容才頓住了。


  萊克特醫生?

  隨之進來的,是莫里亞蒂教授。


  蘇蘇來英國了?


  「鬆開我,」第二開口,既然是這兩個人,她就沒必要親自想辦法鬆綁了,「每次都只會綁著,不覺得累么?」


  被鄙視的兩位:「……」很好,膽子很大。


  然而兩位都沒忘記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被掐著脖子摁在地上的場景。


  「下次再說,」萊克特醫生開口,「你看上去不太熟練,是很久沒出來了么?」


  監督並旁聽的莫里亞蒂總覺得這樣的場景很有趣,當然,如果坐在椅子上的不是愛徒,那就更有趣了。


  第二嗤笑了一聲,無時無刻不在鄙視那邊坐著的二位,她的聲音很輕,但危險程度卻與此成反比:「即使不熟練,想要做到有些事情還是很輕鬆的。」


  萊克特盯著她,然後就發現她手上的繩子莫名其妙地鬆了。不僅如此,她還若無其事地彎下腰,把腿上的繩子也大搖大擺地解開了。


  不過,第二也並沒有起身對他們實施打擊報復,而是翹起二郎坐在了凳子上。


  萊克特看了眼旁邊坐著的莫里亞蒂,他的表情倒是很坦然,似乎對此並不驚訝,或者說驚訝隱藏的太深?

  說實話,萊克特醫生重新見到這二人的時候,只覺得莫里亞蒂變化太大,幾乎已經是完全脫離了幾年前的稚嫩,現在他的反應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他以為當初那個獃獃的蘇未晚小姐不過是年齡長了,而至於心理層面變化不甚明顯,畢竟那時她在跟著莫里亞蒂的時候就已經慢慢完善了自己的人格,但是現在看到第二,他推翻了認知。


  ——其實蘇蘇還是有變化的,比如她變得更加善良了。


  看見一個坐過牢的食人魔中了槍出現在家門口,不僅沒有尖叫崩潰,甚至第一反應是拿出醫療箱。善良到了愚蠢的地步。


  如果說蘇蘇和第二是磁鐵的兩極,那麼,蘇蘇表現的越善,第二的惡就與之俱增。


  這意味著人格的分離加劇,進一步來說,第二的人格和蘇蘇的人格開始越來越對立。蘇蘇清楚意識到了第二的存在,這就是第二變得更明確的證據。


  身體只有一個,照這樣發展下去,這兩個對立的人格最後也只能留下來一個。


  人格的分離不會是平白無故的,畢竟以蘇蘇之前的情況來看,那麼多年的人格分裂都沒有造成更劇烈的人格衝突,反而第二一直在沉睡。而第二如今的成長,一定和蘇蘇的經歷有關。


  他想到了莫里亞蒂給他看的那些資料。


  「你們在國內過得好嗎?」莫里亞蒂問她,頓了頓,換了個說法,「不,應該說,壞到什麼地步?」


  「你想知道?」第二看了眼莫里亞蒂,黑色的雙眼帶著東方的神秘色彩,然後她卻笑了,「算了,在您的眼中,恐怕是再惡俗不過的經歷,就不說出來貽笑大方了。」


  「我想問的是蘇蘇的經歷,」言下之意即是與眼前的第二無關,教授的目光冷了下來,卻沒把話說透徹,而是繼續道,「我查到了一些,但並不完整。」


  第二聳聳肩:「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好好收拾一下那幫人。」教授輕描淡寫地說,「這你不介意吧。」


  那太棒了。


  她當然不介意。


  第二心想,她想收拾那幫人很久了,只可惜蘇未晚不想這麼做,甚至把自己綁起來只為了抑制第二。


  第二沉思片刻,伸手道:「來,給我拿張紙,我把那些人的人名和基本信息寫給你!很好,幸好蠢蘇還認識你,否則我真是不知道那幫人還能逍遙到什麼時候去。」


  萊克特看著莫里亞蒂拿出一個本子和筆遞給她,而第二也在一本正經地往本子上東西,他忽然覺得這兩個人都不是誠心來看病的。


  講道理,愛好不影響職業,說出來大家可能不信,其實他還是有點醫德的。


  「你這樣助長第二的本性,會導致她和蘇蘇的對立越來越明顯,」如果忽略他冷漠的語氣,萊克特醫生的醫囑還是很有苦口婆心的味道,像是一個醫生在囑咐三高病人家屬不要再給病人吃五花肉了,「請不要妨礙治療。」


  教授看了他一眼:「偶爾一次沒關係。」


  ……沒關係?你怕是不想讓蘇未晚好了。


  萊克特醫生吐槽無力,那邊的第二也已經寫好了黑名單,頗為挑釁地遞給莫里亞蒂:「言出必行四個字知道怎麼寫么?」


  「當然。」教授用中文回答。


  萊克特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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