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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認定了

  久姚愕然。


  虞期胸臆間悶痛。


  久姚的娘三步並作兩步跑來,拉過久姚責道:「阿久,你是痴癲了不成?岷山君是高高在上的天仙,你不能冒犯他啊!」


  「娘,我……」


  「姚夫人。」虞期道:「我的久久是兩情相悅。」


  久姚的娘再倒抽一口氣,萬分驚愕,「什、什麼……」


  久姚心中一酸,道:「娘,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段時間我們經歷了許多事,虞期為了救我的命,差點搭上他自己的命。娘,我喜歡虞期,我想和他在一起。」


  久姚的娘驚愕非常,半晌,竟撲通一下,跪倒在虞期面前。


  「姚夫人?」虞期震驚。


  久姚的娘道:「岷山君,你對阿久的大恩大德,民婦沒齒難忘。可是阿久不是你們仙道中人,她只是個可憐的孩子,是我唯一的骨血。岷山君,算我求你,你放過阿久吧!」


  虞期如被萬箭穿心,欲要去攙扶的動作,也僵在半空。


  久姚忙把娘從地上扒拉起來,呼道:「娘你別這樣說!虞期從沒有逼過我,都是我自願的,我想和他在一起!」


  久姚的娘道:「那不是你該過的生活,阿久,你打小的時候,娘和你爹就只希望你能嫁個有施氏的平凡兒郎!」


  「有施氏……」久姚酸澀的說:「有施氏還容得下我嗎?我早就不可能過平凡的生活了。」


  久姚的娘搖頭,「誰說不能?你趙姨家的兒子你知道嗎,比你小八歲的,眼下過去八年正好和你同歲,他一直都喜歡你啊,阿久。」


  久姚連連落淚,望了眼虞期,對娘道:「娘你別說了,感情的事左右不了。我只喜歡虞期,只想和他,娘為什麼不能成全我們?」


  久姚的娘一顫,激動的叫喊:「阿久,你真傻!我們家阿久是個傻瓜!仙人有別,你非要同岷山君在一起,等你人老珠黃的時候就該後悔了!還是說,你也想和他一樣長生不死?你讓娘怎麼辦?你只是隨他出去一趟,就讓娘等了你八年,阿久,你知不知道這八年娘是怎麼過來的……傻阿久,娘何嘗想棒打鴛鴦,娘只是希望你能平平淡淡的過下去,留在娘身邊,而不是去岷山那般苦寒之地,做什麼神仙!」


  「我……」久姚的心如一段被擰起的布巾,擰出了血,擰得都要支離破碎。


  她沒想到娘會這樣抗拒她和虞期的事,一如她無法體會,娘是如何熬過這八年的。


  一隻手從身後搭在她肩膀上,撫平了她顫抖的嬌軀。久姚回眸,與虞期的視線對上,他眸底柔和如月色,滿含心疼。


  「久久,不要難過。」


  久姚喃喃:「虞期……」


  「久久,姚夫人八年未見你,她的心情你我可想而知。連同伊摯,大概也一直放心不下你。」


  久姚心裡又一酸,「伊摯哥哥……」


  虞期的手在她肩上稍微用力,柔聲道:「所以,你先好好陪陪你娘,我送司宵回羽山,再來接你去探望伊摯。」


  「你……要走?」久姚方寸亂了。


  虞期道:「畢竟八年已過,司宵也挂念女苑,歸心似箭,我便先送他回去吧。」


  心裡知道虞期說的在理,也明白虞期是給她和娘時間,讓她們能夠好好交流,可久姚一聽他要走,還是遏制不住失魂落魄的感覺,心裡又亂又怕,再度撲到虞期懷裡。


  身後是娘的抽泣聲,久姚心中愧疚,卻也堅決。虞期用心良苦,她不會辜負,她要好好的勸說娘,娘那麼疼愛她,會同意的,她也要好好彌補娘所受到的創傷。


  「虞期,快些回來接我。」久姚嚶嚀,主動送上雙唇。唇被虞期奪住,輾轉廝磨,親密交-纏。雖是小別,卻更是戀戀不捨,多想能多一刻纏綿的時間,多想下次再見時便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怕娘太痛苦,久姚終是沒敢過分投入,虞期也很快鬆開她,輕輕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久姚點頭,含淚看著虞期給她娘行禮,久姚的娘不敢受,僵硬的盯著虞期,滿目怨懟之色。虞期最後看一眼久姚,離去,中途幾度想要回頭,都硬是忍住,只步子頓了頓,又連忙續上,看不出異常。


  拐角處,司宵幽幽立著,待虞期經過身邊時,面無表情道:「是不是難受的緊?」


  虞期瞥了他一眼:「你呢,看的盡興了是不是?」


  司宵不答,反是說道:「阿久不容易,看著柔柔弱弱,卻能這麼堅持,可見也是一心認定了你。其實你也不用難受,母女之間,什麼話不能說開的,她娘遲早要讓步。」


  虞期皺眉苦笑:「久久夾在中間,必定為難,我不想讓她傷心,也唯有先離開了。」


  司宵幽幽嘆道:「從前還總聽你感嘆我痴心,現在看來,你又何嘗不是那個痴心人。」


  虞期沒心情和他絮叨下去,淡淡回了句:「走吧。」


  ***

  回羽山的路上,天車裡只余司宵和虞期二人。


  司宵知道虞期鬱郁,便變出棋盤和棋子,邀請他對弈。


  虞期應了。


  兩人在三尺陰陽上你來我往,虞期始終不作聲,導致素來寡言的司宵,倒顯得啰嗦起來。


  司宵一會兒說久姚,一會兒說自己的徒弟們,最後說到女苑。八年了,也不知女苑是否還在羽山乖乖待著,思來想去,不能不教人擔心。


  因司宵擔心,故此,待見到女苑無恙時,心口石頭落地,同時也震驚的說不出話。


  八年時光,將女苑雕琢得如花似玉,那五官樣貌,一顰一笑,簡直與當年的夕兒宛若一人,司宵當場愣住。


  女苑卻毫無怨憤,反興高采烈的跑過來,直撲到司宵懷裡,笑聲飛盪:「司宵,司宵,這麼多年你哪裡去了?如今我十六歲,你是不是該娶我了?」她又跳開,後退兩步,在司宵面前轉了一個圈,「你看現在的我漂亮不?你歡喜嗎?」


  歡喜,歡喜。這是司宵心中不可否認的念頭。面癱臉上難得浮現笑容,如連日的雨天里忽然破出的一道天光,不禁喃喃:「又見到你了……夕兒。」


  女苑笑容一凝,「夕兒?夕兒是誰?」


  司宵一怔,察覺失言,忙道:「沒什麼。」


  女苑臉色青了,伸手就拽住司宵,「你把話說清楚,誰是夕兒!是你的老情人,還是你這八年在外頭認識的相好?」


  司宵原本的歡喜,偏被她這番質問給憋出了內傷。解釋安慰這類事,他素來做不好,只得一言不發的走了,走的還有點狼狽。幾個徒弟忙去追他,只留下大師兄照看夕兒。大師兄還順帶著給虞期賠了個不是:「岷山君,失禮、失禮。」


  「無妨。」


  女苑猛地扭頭向虞期,逼問:「夕兒是誰!」


  虞期不咸不淡反問:「你真想知道?」


  「我就是要知道,司宵的所有事我都要知道!」


  虞期不冷不熱說:「你還真想在一棵樹上吊死。」


  女苑一窒,壞笑道:「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挺好嘛,換別的樹,說不定想吊還吊不起來呢。虞期虞期,你也別說我啊,你不也是一樣嗎,這麼多年就喜歡一個阿久,喜歡的不行,為了追她都不回岷山了。」


  虞期額角抽了抽,難耐心中痛楚,不語。


  女苑觀察他神情,猜到什麼,笑道:「好奇怪阿久沒和你一起回來,虞期你真辛苦,追妻路漫漫,要是需要我幫忙的你也不用客氣,求我幫就好了。反正我會是阿久的師娘,將來你還得喊我娘呢。」


  虞期忽然就懶得理她,只想說,她和司宵不愧是天罡地煞的絕配。


  女苑可不管虞期想不想搭理她,接下來幾天,不是纏著司宵就是纏著虞期。她總覺得司宵奇怪的很,明明很關心她,卻總故意抗拒,有時看她的眼神更像透過她追悼什麼人。女苑心思精,找各位徒弟們套話,接著就把夕兒給套出來了,據說是司宵從前的夫人,死了有好些年。女苑聽罷直咬牙,她一個風華正茂的姑娘,怎還能教一個死人給比下去?

  女苑找上虞期,問道:「夕兒到底哪裡好,能讓司宵一直念念不忘的。」


  虞期坐在樹下,寬衣博帶,袖若雲煙,淡淡瞧一眼女苑,道:「我想,司宵的徒弟們大概沒告訴你,你就是夕兒的轉世。」


  「哎?」女苑驚呼:「是我啊!」


  「否則,司宵何必專程去塗山,躲在暗處照顧你,還能在你失去家園親人後,將你安置來羽山。」


  女苑分外驚喜,卻不解道:「那他為什麼不肯認我?」


  虞期眼底黯了黯,喃喃:「許是仙人有別吧。」


  女苑眨眨眼,揚手往樹榦上一拍,「呸!這算哪門子理由!」這動作倒讓虞期始料不及,微微詫然看著她。


  「我無依無靠全家都死了,想怎麼活就怎麼活,還講這些體統做什麼?沒想到司宵這麼死板!」女苑嗤罵,又問虞期:「你給我講講夕兒的事好不好?我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


  虞期也沒旁的事做,索性遂她的願,道:「單說性子,你和她倒真是天差地別。」


  「怎麼說?」


  「她溫婉如雲,柔和可人。」


  「我呢?」


  「不必我說,你自己也知道。」否則若是他說,怕會用一堆不好的形容詞。


  女苑白了眼虞期,想罵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轉念一想他好歹也會是自己女婿,這麼罵女婿有損陰德,便大度的饒了他,道:「你繼續說夕兒,我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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