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成正果
面對商侯的命令,即便是雨華府上的奴隸,也莫敢不從。不過他們雖然退開,卻還擔心雨華,因此全都貼在牆根和窗戶下面,密切留意裡面的一舉一動。
雨華被子履拖進了房間,這房間恰恰是伊摯每次向她授課的地方。桌案上還擺著些陶片,那是伊摯寫給她的。子履拖著她走過時,她多看了一眼,結果等跟上子履節拍的時候,竟是被他推到了牆上,夾在牆壁和他的身軀之間。
雨華頓時呼吸更快了,問道:「商侯,有什麼話大家坐下來說,這樣怎麼講話?」
子履道:「就是這樣講話,才能保證公主全都聽到心裡去。」
「你到底想怎樣……」
「想娶你,不行嗎?」
「商侯,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人了。」
「你就那麼討厭我?」子履眯了眯眼,語調嚴肅了幾分。
雨華自認識子履以來,除了阿蕪被射傷那次,便沒見過他如此嚴肅。這種時常都帶著笑意的人,一旦嚴肅起來,便宛如春天忽然化作寒冬似的,教人有些害怕他是不是動怒了。尤其見他半晌不言,只顧盯著她看,雨華心中湧出些複雜的滋味,喃喃:「商侯,我沒有討厭你,只是事情太突然了,你們又都沒有問過我的意願。我知道身在貴族,很難自己決定終身大事,可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要做到不激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子履幽幽道:「在下也不願置你於這種被擺布的位置,但是,實在是不想聽你說出拒絕的話,才找得你父王,先斬後奏。」
雨華詫異的望著子履,「商侯……為什麼?為什麼選中我?」
「公主蘭心蕙質、賢德愛民,適合我商國元妃的位置。」
「只是因為……適合嗎?」
子履默了默,再度淺笑:「說句實話,在下與公主統共也沒接觸多久,若說就此愛上公主了,別說公主不信,就是在下自己都不信。不過,在下心裡有種感覺,就覺得公主該是屬於我的,哪怕現在我還不愛公主,卻希望往後的歲月能和你一起度過。既然心裡隱隱有這種期盼,何不大膽洒脫的去愛?雨華公主,你仍舊放不下伊摯,不願嘗試一份新的愛情嗎?」
雨華心緒翻湧,苦笑道:「我沒有放不下伊摯,我已經不想再喜歡他了,關於這點還要謝謝商侯,是那日與你一同布施,讓我走出了先前的狀態。我也記得你的話,讓我無論如何要自己愛惜自己,我受教了。可是,我卻不敢再大膽洒脫的去愛,寧願就像現在這樣全身心的為百姓們操勞。再愛一次的下場是什麼?我不想再承受一次遍體鱗傷的感覺。」
「那好,既然你這樣說,那在下便發誓。」子履握緊雨華的手臂,舉起一手在身側,道:「商族子履,以玄鳥之名起誓,此生僅得姒雨華一妻,不論世事變遷,都將全身心寵她愛她,視她如生命。此誓一出,絕不收回,如有違背,將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雨華一驚,忙捂住子履的嘴,「你怎麼發這種毒誓?此生若只得我一妻,你後宮里那些嬖妾該如何安置?」
子履眉頭一揚,笑意深了,「我後宮是空的,你不知道?」
「啊?」
「一直是空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都說了我這麼正經的人,你可不要誤會了去呢。」子履笑意又深,輕輕攬住雨華的雙肩,「我知道你心中有遠大的抱負,想讓百姓都過上好日子,有莘氏的庶民也都說,你這樣的女子才該是母儀天下的。那麼,我們一起做一番大事,我許你將來母儀天下,怎麼樣?」
雨華心中一顫,明白了子履的抱負,「商侯,你難道想要推翻夏……」
「是啊,我就想這麼干,伐夏,救民,還九州河清海晏,讓百姓們都能過上平靜的生活,這也是你內心深處最大的企盼吧。」
雨華不禁點頭,猶如震驚,又猶如痴迷,此一刻突然發覺,內心深處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被子履喚醒了,正在叫囂著與他發生共鳴,就彷彿他為她描繪出一幅宏偉的盛世畫卷,那正是她最想到達的另一個世界,即便這中間會經歷無數的艱難險阻,她竟也想要去到那個世界。
「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努力?」子履笑著,看著雨華的眼問道。
雨華訥訥回看他,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一字來。她無法否認心底的那份動搖,她真的被吸引了,迫不及待的想讓子履將她引領上那條路。
可是,她剛從情傷中走出來,真的能再投入到另一段情感中,和這個近乎陌生的男人共同走下去嗎?
她的所想,子履都看得出來,他低聲道:「你放心,我毒誓都發了,哪還能不照著做?以後我們相處,不管好壞,我都會貫徹獨寵你一人的誓言,如果是你忍不了我,想離開了,我也不會為難你。至於現在嘛,我們都不算了解對方,相當於是隔了一百步吧。」
他貼近雨華,在她耳邊一笑:「這一百步,你只要走一步就夠了,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來。」
雨華整個人怔住了,難以形容心中突然涌動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或許是溫暖,或許是感動,或許還有其他很多不定的心緒,亂糟糟的糅成一團。
她被按在牆上,動彈不得,只能看見子履雙眸明亮如星,那笑容一如初見,帶著些誘哄的味道,笑問:「公主想怎麼開始呢?」
「……你說。」
「那就……這麼開始吧。」他笑著偏了頭,吻了吻雨華的額角。
「覺得討厭嗎?」
雨華心裡咚咚直響,「不討厭。」
「那這樣呢?」他吻了她的臉頰,「會討厭嗎?」
「……沒有。」
子履笑意更濃,將臉湊過來,像是要印上雨華的唇。雨華頓時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側過臉躲避。子履近近挨著她,見她躲閃,笑問:「害怕?」
雨華自問做不到不躲,畢竟,就算對方已經得了她父王的首肯,即將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可到底還很陌生,這樣突來的親密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子履退開些,好整以暇看著她,爾後吻上她的眉心。
雨華接受了,輕聲道:「商侯……」
「嗯?」
「我沒害怕,就是不適應。」
「所以現在讓你適應啊。」一個個親吻落下,溫柔無比,從眉心沿著鼻樑一點點往下,從蜻蜓點水慢慢開始摩-挲糾-纏。
雨華覺得自己不敢喘-息,卻聽得喘-息聲亂了,迷惑間,那令她折磨卻又甜蜜的吻終於印在了雙唇上,蘊含的熱度一點點加劇。
雨華有些驚訝自己竟然沒有反抗,在片刻的怔愣后,身子一軟,雙臂勾上子履的肩頸,被他攬進了懷裡,與他試探、糾-纏,竟是愈演愈烈,漸漸變得瘋狂而激-情。
雨華簡直不能理解這樣的自己。
屋外牆根上還有一群在觀察情況的家奴,雖然沒聽清兩個人在說什麼,卻從窗口和牆縫裡看到了裡面的畫面,各個都看得目瞪口呆、面紅耳赤。這商侯不是來府上吃晚飯的嗎,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
家奴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好,直到很長時間后,他們才反應過來公主喊他們上菜了。
子履和雨華的大婚,被莘侯定在半月之後。
按有莘氏和商國兩地風俗,在有莘氏舉辦婚事後,還得回商國再辦一場更盛大的冊封元妃儀式。不過幾人都節儉,不想大操大辦,故而婚事那天大家都是圖個熱鬧,沒弄什麼流水席一類鋪張浪費的東西。再加上子履身份高貴,沒人敢去鬧洞房,故此,當天干擾洞房花燭的就只有阿蕪一個了。
聽說,阿蕪一直在洞房裡飛來飛去,攪得主人沒法進入正題,於是被子履提著雙腿丟到窗外去了。
然而它到了窗外也不消停,不停的啄窗子,把布帛啄出好多小洞。氣的子履不得不下了包蒙汗藥,把阿蕪放進來葯倒。這阿蕪也是笨,給什麼都吃,就這麼被葯倒,然後教子履提著它的鳥腿給丟去了角落。
雨華早笑得樂不可支,看丈夫無奈的爬回床上,促狹道:「明天早晨醒來,你臉上一定有很多紅印子。」
子履瞥了眼牆角的笨鳥,把雨華壓了下去,低低笑道:「先把你弄出許多紅印子再說。」
雨華又羞又窘,連連閃躲。好在子履也只是說來逗她的,並不上來就孟-浪。他笑看雨華,眼眸如星,面容好似晨光里的朝顏花似的,沐浴著一層迷濛的美好。雨華被他看著、看著,就看得失魂了,心跳得好快,身體也被他循序漸進的對待,慢慢習慣了那些愈來愈親密的擺弄和糾纏。他不斷問她「討不討厭」,她只知道搖頭說不,由著他越發得寸進尺,到最後,神智也被彼此的熱度蒸發沒了,她哼哼唧唧的與他膩了好幾次,那一聲聲「不討厭」也變成羞人的「喜歡」了……
不過,據說子履當夜摟著佳人入眠沒多久后,就被某隻醒來的玄鳥啄了一臉紅印,以至於第二天被雨華笑話,心中一不忿,就又把佳人按下去懲罰了一遭。
這些都是后話。
當夜裡,伊摯和久姚出席了雨華的大婚,伊摯一直留到最後,久姚卻提前退場。
不知怎的,久姚右眼皮子總上下跳動,心中不安,又想到虞期這段日子身體一直不見好轉,便再也坐不住,提前回去了。
離住地還有一段距離時,久姚瞅見英招從屋頂上站起來,忽然就躍入院中,喊了聲:「山君!」
這聲音分明緊迫而擔憂,久姚的心一提,忙飛起來落入後院,從後院趕到虞期的房間。
一衝進房間,眼前的一幕便攫住了久姚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