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賞花宴
「虞期,你、你……」久姚結結巴巴。
「怎麼?」虞期笑著問。
都上她的床了,還問她怎麼了,久姚被虞期按著肩膀起不來,瞪著眼嘟嘴瞧著他,一張臉的顏色轉變為鮮濃的石榴紅,羞道:「誰讓你上來的?」
虞期道:「這玉床質地甚好,溫體養身,實屬罕見的寶貝,不錯。」
什麼不錯,怎麼從前沒看出這人臉皮這麼厚,調戲她居然正經的像是在講道理般?
久姚道:「你下去。」
「我是真的累了,久久。」
「我知道,但是……」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久久,睡吧。」隨著虞期話音落下,久姚就被施了法術,閉上眼睡過去了。
虞期輕輕提了衾被,為久姚蓋好,接著也蓋好自己的被子,默默然端詳久姚。
乍破的天光讓久姚烏黑如漆的長發披上層柔和的金屑,她在每一次呼吸的時候,髮絲跟著起伏,暖暖的金色如輕顫的蟬翼。她很睏倦,眼眶下的兩片青黛色不知要睡上多久才能消除,虞期凝視著,忽而就覺得心尖抖了抖,微涼的手指已不自主的撫上久姚的眼眶。
他想起在地宮裡對付那噴火怪物的時候,久姚突然跑出來幫忙,她是冒失了,可開口的那句「我穿了火浣布的,你沒有」,卻似有什麼魔力般的揪住虞期的心,教他現在還回想連連。
真是個天真的姑娘,就算是穿了火浣布,也不能有恃無恐的往火里沖是不是?甚至遭了怨鬼的驚嚇,還想瞞著他,不讓他操心。
虞期嗤一聲:「天真。」眼底卻綻開柔軟的笑意,低聲道:「謝謝。」
久姚一覺醒來,正好距離賞花宴還有半個時辰。
虞期不在玉床上了,留下的餘溫半暖半涼的從久姚的掌心底滑過。思及昨夜裡竟和虞期同床共枕,久姚心裡如開了桃花似的又臊又甜,轉而又酸澀起來。
虞期那人,她總是捉摸不來的,但她在他心裡該是特別的吧?他現在待她這樣好,還總將她調弄得面紅耳赤,她卻一邊如喝了蜜糖,一邊因心結而抗拒。
久姚茫然嘆息,未來,該怎麼辦呢?
梳妝罷了,久姚去往賞花宴。
這季節雖是悶熱,但繁花似錦,宮中的花色更是養眼,故而賞花就成了夏后氏每逢夏季的傳統。久姚沒什麼興趣,只為了陪妺喜,便用了十分的心思打扮。倒是宮裡的妃嬪們無一不盼著賞花宴時可以盛裝華服的出現在夏帝面前,畢竟,自從妺喜入宮后,她們便再不曾有昔日的寵愛了。
通往宴席的路上栽了些桑樹,無數絳紫色的桑葚下,虞期玉容美好,唇畔笑意溫暖柔和。
久姚一愣,就被虞期牽起手了,只好跟著他繼續走,遠遠的瞅著前面花團錦簇,人影紛紛。
「大王,你這樣做是枉顧大夏數百年的太平!」赫然一道義憤填膺的吼聲,震碎了這裡的奢華和祥和。
久姚忙加快步子過去,見不遠處一位諫臣跪在夏帝腳下,悲呼:「夏后氏之所以能成為九州之主,就是因為開國的時候以德服人,才受到各個方國的推舉。方國諸侯們不單是夏后氏的屬臣,更是盟友。可大王卻用對待下等奴隸的手段對待他們,就不怕逼得他們聯合造反嗎!」
夏帝臉色一戾,叱道:「孤是九州之主,誰敢質疑孤的不是?」
諫臣道:「大王,現如今,有緡氏已公然不來朝貢,有蕭氏國君棄位隱居,就連與夏后氏同姓的彤城氏都和大王切斷聯繫,除了少數幾個方國,剩下的皆快發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大王這是要將祖宗基業都亡於自己手中嗎!」
「放肆!」夏帝拍案而起。
周圍幾個妃嬪紛紛露出害怕的顏色,妺喜也臉色發白,去拉夏帝的袖子。倒是夏帝身邊座位上坐著的夕兒,濃妝艷抹,唇若塗丹,悠悠冷笑道:「下大夫這說的是什麼話啊,昔日我大夏開國先祖采了九州的金銅鑄造『九鼎』,便是定下了這九州都要以夏后氏為尊的規矩。如今大王為國事日日都操碎了心,每每有兵戎之事都要御駕親征。像你這樣酸腐的老頑固,不體諒大王也就罷了,還好意思咒罵我夏后氏,我倒要問問這是誰給你的臉?」
「你!」下大夫氣得臉色漲紅,「妖女!」
夏帝暴怒:「混賬東西,敢對老祖宗出言不遜!」
下大夫道:「大王!夏后氏當初之所以得天下便是因為得了民心在先,可第三任君主太康只知道尋歡作樂、殘暴荒淫,導致夏后氏被竊國,王宮遭到血洗。妖女,那段黑暗的歷史,你親身經歷過,為何不明白勵精圖治、廣施仁政的道理!」
夕兒一窒,臉上驟然劃過一道陰風。
「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大王卻窮奢極欲,四處攻伐掠奪,更為了討好王后就興建宮殿,用翻了倍的賦稅徭役將百姓往死路上逼!妖后!要不是你,大王何至於受天下人唾罵!」下大夫怒而指著妺喜道:「大王,老臣冒死直諫,為了夏后氏千秋萬代,請大王誅妖女,殺妖后!不能再讓她們禍亂朝綱,毀我大夏四百年基業啊!」
妺喜臉色雪白,像是冰層裂開那樣不忍直視。夕兒已全身籠上簌簌陰風,起身走向下大夫,惡狠狠道:「老頑固,你是個什麼東西……」
夏帝也起身,怒極反笑:「老匹夫,想死,孤成全你。來人,把他給孤當場誅殺!」
「是!」有衛士拔劍沖了上來。
場上妃嬪們已有低聲尖叫的,久姚見這情形,急的拔腿衝上去,高呼:「住手!」
可惜晚了,久姚話音才落,下大夫的腦袋便被砍飛,那身體噴出血來轟然倒地,腦袋就砸在久姚胸口,艷紅的華服瞬間被灑了一身滾燙的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