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戰場老司機
從背後被撲倒摔進了戰壕里，腦殼被手掌給死死地捂住，背上的少年彷彿用盡了渾身的氣力來壓制我。大量的碎屑飛濺到暴露在外的肢體上，還能聽到戰壕外面響徹雲霄的炮火聲，瘋狂而密集的炮彈炸的人神志都要模糊了。
明明只是等待一個泡麵的時間，我卻覺得時間長的讓人崩潰。失去絕對壓制的力量，出現在戰場中心，玩脫了……
地面的顫動終於平靜后，炮火停歇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人群大規模的廝殺聲。手掌撐住地面，我剛躬身準備起來，壓在我背上的少年便滾落了下來。他的後背開出了血花，白色的戰袍就像在血水裡浸泡過，如果不是他的胸膛還在急促的起伏，我會以為他被炸死了。
放眼望去，躲在戰壕里的人類士兵又舉起武器沖了出去，而無法動彈的除了重傷之人，便是屍體。
本是想著衝出去抓魔怪，但這情形看起來並不適合，就算用雷丘開路也不一定能順利。何況……我瞥向掙扎著朝我伸出手的少年，下意識的，我握住了他血跡斑斑的手，他喘著氣，比我還要暗沉的紅色眼眸望著我，隨即，扯出一個笑。
「看來、沒事，儘管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傢伙，阿銀還是保護好了……」
因為這樣一句話，我僵硬住了，這個少年，可真是個傻瓜啊。
不要一言不合就攻略我好嗎。
「我沒事，你衣服上的血也都是別人的吧，快起來，我們一起離開。」
「……」少年的視線默默地移開，沒吭聲。
我瞪大眼，脫口而出：「別說這血真的是你自己流的啊！按照劇本來說應該沒事，這血是別人的才對啊！」
少年臉色蒼白，身體是疲憊的，精神卻還活蹦亂跳，嫌棄地嘁了一聲，艱難發聲：「快回到現實來，電視看多了真的會腦殘的。身上的血跡我和別人平攤一半。」
「還能站起來嗎？」
「勉強可以，不過會拖累你的，你去找假髮，就是剛剛那個長頭髮的腦殘，他會帶你離開戰場。」
「你的意思是丟下你，我自己離開？」
銀髮少年點點頭，看他如此認真的表情，我將他扶起靠坐在壁壘上，然後說道：「那我走了，你小心！我不會辜負你的心愿的。」說完這話，我就起身要走，只是剛邁開步子，另一條腿的褲腳就被死死拽住了，我疑惑地回頭看他，這傢伙是不是還有什麼要交代給我？
我這麼想著，瞳孔里卻倒映出少年扭曲陰沉的驚恐模樣，他嘴角帶著血，一邊咳嗽一邊控訴。
「搞毛線啊！這麼不會看氣氛！阿銀剛剛只是客氣啊客氣！按照劇本來的話你不應該堅持帶著阿銀一起上路殺出重圍嗎！你根本沒有學到電視劇的精髓好嗎！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真的好嗎，一定會遭天譴的知不知道！」
什麼鬼啊喂！想讓我帶著就直說啊！關鍵時刻你傲嬌什麼！
「……」我死魚眼地盯著拉著我的褲腳開始撒潑耍賴還要哭唧唧起來的少年，和之前救我的樣子天差地別，是不是也被魔怪附身了。猜測了幾秒，我又退了回去，重新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伸手將他嘴角的血跡用指腹給抹開，我說道：「那就一起走吧。」
「……」呆住的少年，緩了一會兒，他不自在地嚷了一句：「剛剛有那麼一秒被攻略了是怎麼回事，戰爭果然會讓人腦子不清醒。那啥，你叫什麼。」
「火如花。」
「坂田銀時。」
戰場搭夥，完成。
從戰壕里朝外面瞄了一眼，戰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了，給銀時包紮了傷口，我從屍體身上搜刮一些武器。既然要殺出重圍，就一定要全副武裝。銀時看到我一身神裝，似乎不知道該從哪裡嘲笑了，乾涸的嘴巴張合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蹦出。
現在最主要的是和他的部隊匯合，那個叫做假髮小太郎的秀氣少年。
深吸一口氣，我率先衝出戰壕，雙手握緊長刀，開始了廝殺。雙刀揮斬帶起的強風迅疾而凌厲，一刀破開天人的兵器，一刀斬落它的腦袋，血光乍現，就像飲料罐劇烈搖晃以後衝出來的液體。天人從四面八方湧現出來，銀時急喘著握著刀回防護在了我的身後，與他背靠背面對著這一圈的圍攻，我揮刀甩開刀身上流淌的血液。
「我說你，很厲害啊，阿花，簡直是個戰場老司機。」
「這種隔壁村裡傻閨女的稱呼是怎麼回事。」
銀時嘿嘿笑了起來，脊背互相抵靠，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輕微顫動。打量著眼前蠢蠢欲動的天人，有多久，沒有參與這樣殘酷的戰鬥了呢，雖然沒有魔力會很廢，但一定不會在這裡止步的。
那麼，戰個痛快！
即使我沒了魔力，銀時是個傷兵，可殺起來還真是神鬼擋不住了。靠著這股不屈服的意志，紅著眼，我與他開出了一條血路。突破了包圍圈朝著自己的後方跑去，銀時後背的血跡又加深了，粗略包紮的傷口在這種高強度的動作下一定會崩裂。
邊戰邊跑，漸漸地就與銀時拉開了距離，當我回過神時，只看到十幾米外的銀捲髮少年跪在了地上，手中布滿缺口的殘刀杵在地上支撐著面無血色的自己。而天人並不會放任他鬆懈，在他的身後舉起巨大的板斧。
步伐急轉，我朝著銀時所在的方向疾奔而去，大喊出聲：「趴下！」
聽到我聲音的銀時瞳孔緊縮，沒有回頭去看自己的身後，只是本能地向著地面卧倒。我飛躍而起，手中雙刀迅雷般投擲出手，下一秒，攜帶著雷霆之勢飛去的雙刀沒入了天人的頭殼之中，巨大的身軀筆直的朝後倒了下去。
從腰側又掏出兩把刀，我守在了銀時的身前，看他氣喘吁吁地強撐著站起身，我緊盯再次圍攻過來的天人，數量變多了。
「阿花，從剛剛我就想說了，你、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傢伙都是沖著我們來的，比起打仗亂成一團，似乎它們的目標只有我們。」
被銀時這麼一提醒，我回想了一下，又環顧整個戰場，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只有我和銀時這裡的天人像潮水一樣不間斷。視線鎖定到站在高位處的豬頭天人身上，它周身縈繞著一圈淡淡的綠光，那不就是我之前要追擊的被附身的傢伙嗎！
目光對上的這一刻，豬頭天人朝我咧嘴無聲地笑了起來，眼神里滿是挑釁與殺意。我基本可以確定了，這是一個低級魔怪附身到了天人小頭領身上，而對方知道我是來抓捕它的，所以想利用現在的狀況除掉我。
想滅我，做得到就來試試啊。
我還想裝個逼，結果身旁的銀時暈過去了……喂！你真是會挑時間暈啊！
看到暈死一個，這群天人躁動著就衝上來，被我暴躁地殺了個片甲不留。天無絕人之路，在這種尷尬的時刻，我看到了人類士兵來支援了，其中一位紫發少年衝鋒在最前面，煞神一樣銳不可擋。
不一會兒，紫發少年就突破防線來到了我和銀時面前，我將地上的人拎起丟到了他的懷裡，說道：「這是你們的人吧，收好。」
接穩銀時，紫發少年看起來挺嫌棄的，這種又擔心又嫌棄的表情讓他帥氣的臉有點滑稽。他讓手下扶過銀時，視線落回了我身上。「你就是假髮說的那個不明來路的女人吧，到底是怎麼進入戰場的。」
「地里長出來的。」
「……」
「打完仗再解釋也不遲，你們打算怎麼辦？」收起開玩笑的臉，我問。
「我能相信你不是敵人嗎。」對比起坂田銀時不問原因就來救我的爛好人模樣，這個少年很理智，而那份不信任感也完全表露了出來，綠眸的深處一派冷冽。
「你相信，就不是。」
我如此回答，這少年錯愕地眨了下眼睛，隨後，他哼笑了一聲，臉上的敵意消散，他將手中的刀對向了撲過來的天人，傲然道：「我只是相信那個蠢貨而已。」
我再次恢復死魚眼的模樣：「你開心就好。」
這貌似是個有點口是心非的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