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師徒對決
就在霧月櫻空掉轉槍口再次開槍時。秋暮遠手中的銀針已經快如閃電般地朝她要害射去。
那些銀針,就是梅樂雪用來治病的針,不知道幾時落入秋暮遠的手中,也許,他們在緊緊相擁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落在秋暮遠的手中。
秋暮遠沒有槍,只能將銀針施展開來,用針與霧月櫻空的槍博殺。
他不會給霧月櫻空以任何傷害雪兒的機會,所以他出手快如鬼魅。
沒有人可以想象秋暮遠怎麼會有如此快的身手。
但霧月櫻空可以想象。
在孤島中,她曾用最慘無人道的方式來訓練他,鞭策他,折磨他。
秋暮遠本來就天資聰穎,是個練武奇材,何況他還經受如此殘忍的魔鬼訓練,何況他正值人生最好的時光。
所以他的武功已達巔峰狀態,若在平時,就算她是他師父,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幸好,他今夜先是頭痛欲裂,之後又被她的惡毒言辭刺激得狂吐鮮血,受得內傷,所以她的勝算比他要大得多。
漆黑的夜晚,飄搖的路燈,師徒兩人進行著生死決戰。
梅樂雪朝前狂奔。
剛才秋暮遠搶了青木正雄的槍,殺死三個敵人,但她給他治病時,因對這種殺人利器很是反感,便把那支槍丟得遠遠的,哪知道霧月櫻空會尾隨於后?如今秋暮遠手中無槍,身受內傷,霧月櫻空又是他的師父,他完全不是霧月櫻空的對手。但他手中如果有槍,也許情況會好多了。
青木正雄與兩個手下的身上應該還有槍,她朝他們的屍體奔去。
今夜是颱風之夜,路上早就行人絕跡,即算附近社區的人聽到槍聲,也會緊閉大門,誰也不會也不敢出來探看。
所以地上三具屍體依然直挺挺地躺著,沒有移動的痕迹。
大雨已將滿地的鮮血沖得乾乾淨淨,但在飄搖的路燈下,看到三個死不瞑目凸著眼睛的死人,梅樂雪依然渾身顫抖,那種可怕而恐怖的異樣感覺幾欲令她嘔吐。
強忍著不適,她從死屍身上搜出兩支槍。
之後又狂奔到秋暮遠與霧月櫻空決鬥的地方。
他們正在進行最慘烈的博殺。
梅樂雪睜大眼睛,手裡拿著槍,想要瞄準霧月櫻空。
可她的手在發抖,她畢竟從來沒有殺過人,她的雙手是用來救人的。
殺人,絕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很快,梅樂雪放棄瞄準,因為他們師徒兩人在近距離地博擊。她連人都分不出來,實在沒辦法進行射擊。
她不敢隨便將槍擲給秋暮遠,倘若槍被霧月櫻空奪走,他豈不是必死無疑?
秋暮遠的銀針逼得霧月櫻空手中的槍無法射齣子彈,但霧月櫻空也同樣有能力讓秋暮遠的銀針越來越少。
只要他沒了武器,她就贏算又多了幾成。
更何況,梅樂雪就站在秋暮遠的不遠處,相信梅樂雪遲早會讓他分心。
只要他分心,她就能一擊成功,把他殺死。
果然,梅樂雪一出現,秋暮遠出手就不似她離開時那麼自信,略顯浮躁之氣。
雪兒剛才不是明明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只是稍微激動,秋暮遠就差點中了霧月櫻空的一招,若不是他身經百戰,在生死關頭逃了過去,只怕已經死在霧月櫻空手中。
霧月櫻空臉上露出微笑,高手相鬥,豈能分神?
只要秋暮遠再次發生這種失誤,相信她已勝券在握。
秋暮遠依然凝神與霧月櫻空搏鬥,卻不敢回頭看梅樂雪,因為他的注意力絕不能分散,他只是喊道。
「雪兒,快走。」
這時是梅樂雪逃走的最好的機會,他與霧月櫻空棋逢對手,霧月櫻空絕對不敢分心去殺梅樂雪,因為一旦殺了梅樂雪,他的銀針就會刺入她的心臟。霧月櫻空不會拿自己的命來換梅樂雪的命。
這時,秋暮遠真的很怕梅樂雪說她不走,就像不久前那樣撲過來擋在他的面前,說願意為他而死。
先前青木正雄想要殺他時,他一心求死,所以梅樂雪的到來,讓他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是孤苦無依的,還有個女人那麼愛他,她那時到來是在救他。
可現在不同,他已經沒有死心,梅樂雪若再像以前那樣撲過來說要陪他死,這種行為雖然會讓他非常感動,讓他覺得活得有價值,卻也增添了他的負擔——
以前在任何時候決鬥,他都可以做到心無旁騖,可現在不同,梅樂雪是他的軟肋,他在她面前,永遠都不能像以前那麼冷酷無情。
所以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要照顧她,時時擔心她會被霧月櫻空所殺。
他本來就沒有多少勝算了,再這樣分心,必死無疑。
梅樂雪全身顫抖,她當然知道,這一走很可能就是生離死別。
但她強忍著即將迸出的眼淚,還是朝秋暮遠呼道:「暮遠,我走了,你不用擔心我,不管你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等你回家。」
「地上有槍。」說完之後,梅樂雪狂奔而去。
聽到她狂奔而去的腳步聲,秋暮遠心裡頓時沒那麼沉重了。
雪兒沒有撲過來和他一起赴死,沒有讓他分神,而是安慰他,支持他。
她讓他明白她絕不會要他操心,用不著他說,她都會好好地活下去。
雪兒確實不是一般的女孩,她比他想象中還要堅強,還要聰明,還要善解人意。
一個女孩,能為他死,也能為他生,他今生能遇到這種女孩,是何等的幸運?
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她,他也要擊敗霧月櫻空。
梅樂雪一路狂奔,一路淚水狂迸。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眼中的淚水才奪眶而出,剛才,她甚至不敢在他面前哭。
因為她怕他難過,怕他分神,怕他因此而死在霧月櫻空手中。
她當然知道,這一別,很可能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秋暮遠。
剛才她比任何人都想陪在他身邊,可她不能,因為她知道她在場的話,根本幫不了他什麼,只會拖累他。
不久前,小泉叢美想要殺她,趙逸凡出手相救,小泉叢美就動不動拿她來威脅趙逸凡,把他掣肘得幾乎無計可施。若不是趙逸凡的武功遠甚於小泉叢美,只怕他已經死在小泉叢美手中了。
而今,秋暮遠的處境比趙逸凡要危險百倍。
霧月櫻空是他的師父,就算他青出藍勝於藍,要想真正殺掉霧月櫻空,也絕非易事。
何況他剛才曾經頭痛欲裂,曾經狂噴鮮血。
何況他腦中的四根銀針還沒有拔/出來,若再過半小時沒拔/出銀針,就超時了。超時時間短還可以補救,若超時久了,很可能會對他的頭部產生巨大傷害。
針炙講究的是火候,有嚴格的時間規定,不是銀針扎得越久,就越對身體有用。只因針扎的是人體的穴道,試想,人體的穴道能扎得太久嗎?
更何況在搏鬥的過程中,一不小心,他的腦袋很可能會撞到硬物,說不定銀針就會刺入他的腦中。若是刺得深了,很可能會要他的命。
因為銀針也講究力度,扎到什麼度上,都有嚴格的規定,試想,如果人人可以亂扎,只怕稍懂人體穴道知識的人都可以照著醫書當醫生了。
秋暮遠這麼危險,這個時候她本應該留在他身邊,可她只能逃,一邊逃一邊流淚。
她在奔跑時,忽然想到一個人:趙逸凡。
她要去找趙逸凡,這個時候,只有趙逸凡才能救暮遠。
趙逸凡一直視她如親妹,相信他會救暮遠的。
此時她壓根兒不敢想另外一個問題:趙逸凡很可能已經愛上她,他會救暮遠嗎?
她停住腳步,打開手機撥號碼,只一會,她又絕望地放下。
因為颱風入侵,下著大雨,現在又是深更半夜,手機還是信號不通。
既然信號不通,她只能自己去找了。
今晚趙逸凡開車走之前,說他住在海濱賓館,雖然她不知道他住在哪間房,但她可以詢問服務員。相信服務員會告訴她的。
梅樂雪在雨中朝海濱賓館繼續狂奔。
但只奔了一會,她又停下來。
她不能去找趙逸凡。
趙逸凡曾在姚寬的遺像面前發過誓言:今生必然要抓住霧月狼,替姚寬報仇。
雖說今晚她知道暮遠沒有殺死姚寬,但暮遠乃是霧月狼,卻是他親口承認的。
如果讓趙逸凡知道暮遠就是霧月狼,就算秋暮遠沒有殺姚寬,趙逸凡為了實現自己的誓言,或者說為了對救命恩人姚寬道義上責任,他也是很有可能會抓秋暮遠。
趙逸凡的武功之高,世所罕匹,那天晚上他輕而易舉地勝了帶槍的小泉叢美,就可以看出來。
而秋暮遠與小泉叢美出自同門,就算他的武功比師妹要高得多,與趙逸凡也是棋逢對手。
其實,他們早就比過武了,秋暮遠曾以另一個身份楚天陌和趙逸凡在海邊比武,兩人不分勝負,可那晚的比武不能代表他們的真實水平,因為趙逸凡未施內功,未出利劍,楚天陌沒有帶槍。他們都沒有盡全力。
一旦他們都盡全力,只怕真的會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所以,今晚就算她找來趙逸凡幫秋暮遠打敗霧月櫻空,他們兩人也遲早會動手。
所以她這時絕對不能去找趙逸凡。
她不能為了救秋暮遠,讓趙逸凡知道秋暮遠的真實身份。
秋暮遠是她最愛的男人,趙逸凡待她如同親妹,他們兩人都是她珍視的男人,她絕不能讓他們在她面前自相殘殺。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梅樂雪沒有再往朝賓館的路上跑,而是立在雨中,淚如雨下。
梅樂雪藏在一個無雨的角落中默默地流淚。
咚、咚、咚……
她能聽到自己心房中劇烈的心跳聲,就好像跳到了喉嚨口。
濕衣沾在衣上,她手心出汗,全身顫抖。
暮遠現在極度危險,他死的機會遠遠大於活的機會,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該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