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城

  見庫邑帖總算急了,君無曲走到他面前:「你這塊最大的硬骨頭倒是軟得最快。想我放了他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說出薄兒怗的下落,我立馬放人。」


  庫邑帖恨恨的咬牙,道義與忠誠兩廂拉扯,最後還是敗在了喀勒克的慘叫之下。


  「你當著會信守承諾?你發誓你不會食言,否則我絕不會說的。」庫邑帖直視著眼前的魔鬼,妥協了。


  「哈哈哈……」所謂的忠誠也不過如此。


  君無曲揮手,讓士兵將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喀勒克挖了出來。


  此時的喀勒克已經一身皮肉有一半是分離的,嫩肉暴露在空氣中,一片血肉模糊,格外的刺眼。幾位軍醫很快就到來,熟練的將手中的瓷瓶瓶塞打開,輕輕一抖,瓶中的藥粉盡數倒在了喀勒克的血肉上。


  本來已經疼得失去知覺的喀勒克,如今藥粉一發揮藥效,頓時如剝皮的青蛙被扔進了油鍋一半,除了張大嘴巴無聲的慘叫,竟是連呼吸都沒了力氣。


  喀勒克的慘狀,庫邑帖還有幾位突厥副將都看在眼裡,他們每人都對著君無曲呲牙怒目,恨不得生吃了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君無曲嘁笑,抓起庫邑帖的頭髮狠狠的往後拽,使得他不得不仰頭:「我已經信守承諾,將他放了,還好心的找來軍醫為他醫治。不過,我看你似乎不怎麼感激我呢。得了,別再給我拖時間,快說!」


  若不是追擊薄兒怗的時候,一群該死的游牧人擋了他的去路,讓薄兒怗再次逃脫,此時他何至於費這口舌。


  見他已經不耐,庫邑帖知道他已經拖不過去了,他乾脆閉著眼一口氣說了出來:「薄兒怗有一秘密藏身地,就在百裡外撻勒平原,他應當是去了那處。」說完,庫邑帖就後悔了,可是現實卻容不得他後悔,他只能在心中對薄兒怗說對不起。


  得了想要的情報,君無曲暴怒的心情總算好轉了幾分。就在庫邑帖以為他會放了他們的時候,君無曲突然臉色一變怒喝道:「你在撒謊!既然你不肯將實情說出來,那就別怪我不人道了!」


  話畢,不待庫邑帖做出反應他就命令張副將道:「將這個突厥的腦袋砍下來懸挂在城門上,讓那些番邦人看看膽敢冒犯我大秦天威的下場!至於那些俘虜,挖個坑,埋了吧。」


  輕描淡寫間就決定了上千人的命運,君無曲毫無悲憫心。他當然知道庫邑帖沒有說謊,他不過是在找借口要他們的命罷了。


  張副將帶著一隊士兵將那幾位反抗不止的突厥副將的首級砍了下來,將那些首級拿麻繩綁住頭髮,拎著就等著君無曲下令。


  庫邑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袍一個個被砍了腦袋,氣的哇一聲噴出一口血:「你這個殘暴不仁的惡魔!你背信棄義,你會遭天譴的!」


  君無曲冷冷的看著他,然後拔劍親自將庫邑帖的頭顱砍了下來。頭顱骨碌骨碌的在地上滾了兩圈,庫邑帖雙目瞪眼,死不瞑目。


  君無曲歸劍入鞘,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他神情冷肅,對庫邑帖的詛咒棄之以鼻。


  背信棄義?殘暴不仁?便是遭天譴又如何?他本性就是如此……


  不!不對!這不是他!


  君無曲突然自我否定起來,他不應該是此等小人的,可又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一時間他陷入了迷茫,如果他不是秦國的定遠大將軍君無曲,那麼他是誰?

  君無曲停下腳步,他不斷的問著自己究竟是誰,完全沒有察覺四周的景色的變化。再回神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一個陰森森的地方。他忽然福至心靈的想起,他,君無曲,乃神界之帝——神皇。


  他原本只是一個妖子,他天生早惠,遠在那所謂的母親懷著他的時候,他就有了記憶。仍記得那女人孕育了他一百年,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親手毀了他的妖凰之體。而那個所謂的父親見他已經廢了,毫無用處,直接將他丟給了手下的一個氏族——君家。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那個男人的控制之下,在君家小心翼翼的活到了五歲,生怕表現出一丁點的不同尋常,引來那個男人的注意。也許是他不小心,那個男人還是關注到了他。六歲那年,君家被滅族,他藏在自己偷偷挖出的密道中躲過了一劫。為了逃避追捕,他躲進了君家的鎮妖塔內,用了十年方才築基。


  他很清楚,若想徹底的擺脫那個男人的控制,他必須強大起來。想起他曾無意間聽族長說過劍修最強大,於是他離開呆了十年的鎮妖塔拜入了第一大宗御劍宗,並且得了自己的本命劍——七魄。


  那年起,他成了御劍宗大長老的第二個親傳弟子,上頭還有個師兄紹白。只是這個師兄似乎並不喜歡他,處處為難於他不說,還經常剋扣他的修鍊資源,使得他境界提升緩慢。


  這些他都咽了下去,從不曾向師尊訴過苦。可在宗門大比時,在第三關密境試煉時,自己的好師兄卻陷害了他,給他吃了化魔丹,讓師尊誤以為他魔界來的細作。


  猶記那時他被師尊親手廢了丹田,師兄將他推下萬丈懸崖。那時他已經絕望了他以為他必死無疑,哪知就是老天爺都在幫他,他非但沒死活了下去,還因禍得福得了一本仙術秘籍,丹田也被他誤食的靈果修補好。


  自墜崖那日起,他發誓若他有幸活著,必將紹白還有那男人都斬於劍下。他在崖底一待就是五十年,待他成功化神時他才離開那個懸崖開始了他的復仇。


  經過打聽才知他那好師兄也是化神期,他知道硬碰硬他可能還不能將那偽君子殺了。於是他隱姓埋名,以客卿長老的身份在宗門內一步步將他的好師兄拖進泥濘,讓他身敗名裂被逐出御劍宗。


  等他成功晉級合體期再去找到紹白,那時的紹白已經心魔入體瘋魔了。他這才知道紹白遠在他入宗前就因師尊要收徒而有了心魔,而他的出現就是在不停的刺激他。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師兄也是個可憐人,但卻不能磨滅他犯下的種種罪行,於是他將紹白封印在了三界交界處,讓他日日體會那撕裂之痛。


  解決了紹白,他以為自己可以安心的修鍊,哪知那男人卻惦記上了他,一度捕抓他想用他的靈魂以及肉身復活他的情人。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和自己所謂的父親周旋。


  他與那男人整整對抗了二十年,最後一次對決,剛剛渡劫期的他還無法直接與那男人抗衡,就在那男人將他拋進法陣的前一刻,他體內的妖凰血脈卻覺醒了,伴隨著的是前世的記憶以及力量。


  他在那男人狂喜顧不得反應時親手將他殺了,從那時起他才真正的自由了。全盤接受了前世的記憶后,他發現紹白居然和自己前世一模一樣,那時他無比慶幸自己沒有殺了他。


  憶起前世,梧桐為救他身死道消,他用自己的血肉為梧桐鑄造了一個於他模樣相似的肉身,將他的神魂融入,才與梧桐一起輪迴轉世。原以為他們轉世了就能夠重新在一起,哪知竟是成了如今的局面。


  如今他已經是這世間最強大的人,可他卻無法正面面對自己親手封印的紹白,因為那是他前世的戀人的轉世,而他卻親自將兩人的緣分斬斷了。


  每年他都會去看他,不管他怎麼費盡口舌想要解放他,可紹白卻恨毒了他,寧可忍受撕心之痛都不願再看他一眼。


  今日,他又來到了紹白所在的怨鬼窟,一入目所見的就是他躺在地上沒了生氣。他不敢置信的將紹白抱起,入手卻是冰冷,凍得他的心都快停止了跳動。


  他抱著紹白的身體,淚水再也止不住。他不停的問著天道,為何?為何要這樣戲耍他們?前世梧桐死在自己的懷裡,如今竟然連紹白也死在他面前。就算他是神皇又如何?連自己喜愛的人都無法保護,這神皇之位不要也罷!

  「汝當真要為此人放棄神皇之位?」古老而又滄桑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他立刻堅定地點頭,那聲音嘆息:「吾可給汝一個重來的機會,但重來后汝將再無機會登上神界,可願否?」


  「我願!」他說。


  「那就如你所願。」


  那聲音漸漸褪去,君無曲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神界.凌霄殿。


  「呵,想不到這命定子倒是個情種。竟然被這麼個小小的幻境迷住了,實在是頗為難看。」男人看著雲鏡里的畫面,惡劣的輕笑著道:「不若就由朕幫幫你罷。」說著,手中一點金光就飄忽進了雲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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