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城
魔烙州,衡山。
「老祖。」
影一將手中傳訊紙鶴呈上。申屠半倚在軟塌上,撐著手漫不經心的展開看了一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影一,去將冰心玉髓拿來。」他意味深長的勾起唇角,低聲呢喃:「綾霜仙子雙修大典,本座怎能不去恭賀一聲?」
影一稽首道:「屬下這便去辦。」
申屠問道:「勉兒那邊動身了嗎?」
影一道:「三日前已經出發了。」
溟極,冰谷。
乾離帶著假陸修遠進駐了冰谷,因為身份尊貴,被凌霜仙子奉為上賓,入住之所乃一處單獨的宮殿。
「九卿說那傢伙已經在來溟極的路上了。」
灰毛鳥砸砸鳥嘴,半晌沒聽到回應,它抬頭看向某個從早上起就盯著手裡的雲鏡看的雕像,無所謂的撲騰一下翅膀,伏在床榻上閉眼睡大覺。
乾離一直保持著拿雲鏡的姿勢,眼神難得柔和,卻在沒多久后突然沉下臉,殺氣騰騰的,把睡得香甜的灰毛鳥都嚇醒了。
灰毛鳥驚懼的抖抖肩膀,吞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是怎麼了?」難道自己的烏鴉嘴說中了,他那心肝寶貝徒弟真被魔修擄走了?
「沒什麼。」乾離收起雲鏡,起身出去了。
灰毛鳥瞪大雙眼,看著瞬間消失的某人:怎沒事會一臉要殺人的表情?忽悠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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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之東,華陵川焱城。
宗門招新已經開始了,陸修遠只是被自家師尊塞進來的閑人,基本上沒他什麼事,於是他理所當然的溜到一邊去躲懶。他要去黑市搞定補天訣的來路德計劃還沒實行呢,正好趁這個機會去。
陸修遠去找了金城主,問了下焱城哪裡有拍賣行或者交易市,並且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金城主要派人陪同他去的好意后,樂顛顛的殺向繁華的市集。
聚寶樓,一個亦正亦邪的組織。這裡應有盡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買不到的。他們什麼生意都做,販賣人口,販賣消息這些事兒也沒少做,多數殺人奪寶的修士都喜歡在聚寶樓里銷贓。
其後背勢力非常神秘,至今無人得知聚寶樓樓主是誰。只知聚寶樓主樓坐落於中洲天府之國,而分樓開遍整個天翔大陸。
曾有正道修士聯合驅逐聚寶樓這個毒瘤,卻最終不了了之,領頭人亦神秘失蹤。十大宗門查找過其背後主人,卻選擇了沉默,未將結果公知於眾。卻有風聲透露出,聚寶樓乃魔烙州一位大能所開。流言一出,有心人士紛紛沒了動靜,默契的無視聚寶樓的存在。
曾有人氣不過,直言問為何不將其連同幕後主使一同剷除,難道三大地域正道修士還怕一個魔烙州?
天璣宮太上長老言:妖修虎視眈眈,此時不宜與魔修翻臉。
此後,無人再有異意。
陸修遠搓搓手,望著那紅底金字的牌匾眯眼笑了。想要將補天訣的來歷矇混過關,還是得這種為了錢什麼都乾的組織來得讓人信服。
他喜滋滋的踏出第一步,哪知突然一道人影撞進他懷裡,衝撞力之大差點將他撞出內傷。
「救我……求你……」懷裡的人軟綿綿的靠在他身上,頭枕在他肩膀上,臉頰緋紅秋眸含水,一看就不太正常,反而像是被人下了某種葯一般。
少年說話吞吐的熱氣如同一根羽毛般撩著敏感的脖頸,弄得陸修遠渾身一激靈,一陣酥麻戰慄感直衝大腦,頭皮不聽話的炸起。
他尷尬的推了下少年,少年卻像黏土一樣黏在他身上一動不動的。無法,他只好將少年的臉推開,然後訕訕道:「這位道友,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這位道友,勞請您將人交還給我們聚寶樓。」
少年沒有回答陸修遠,回應他的另有其人。
陸修遠聞聲望去,但見一位矮小的中年人捻著八字鬍,一雙眯眯眼轉來轉去,賊兮兮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他身後還跟著四個築基初期的壯漢,看著很像打手。
「可以。」陸修遠答應得爽快,沒有半分猶豫。這些人看著不太好惹,不過不是他怕了他們,而是因為他答應過師尊不惹是生非。而且他又不認識這位少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將他交出去划算。
「別……別將我交出去……求你……」話語剛落,少年非常激動的抬頭,臉頰漲得更紅了,一雙大大的杏眼含著淚水滿是哀求。又似生怕他當真會將自己推出去般,雙手環上他的脖頸,用力的勒緊死不撒手,哪裡像是被下藥四肢發軟毫無抵抗力的人?
「快……鬆手!」陸修遠翻著白眼拍拍少年的手臂。媽噠!老子要斷氣了!
少年不好意思的放輕了力道,可是雙手依舊環著他的脖子沒有放開的意思。
陸修遠喘兩口氣,無奈的指著像八爪章魚一樣的少年對八字鬍中年人道:「你看啊,不是我不想將人還給你們,是他死賴著我的。」
八字鬍中年人眯了眯眼,怪異的冷笑,「那就多有得罪了。」
說著一擺手,身後四個高壯的打手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暴喝一聲,不由分說就開始攻擊陸修遠,都是下的死手完全沒留一絲餘力。
「喂喂喂!你們講不講理啊,小爺只是路過啊喂。真是躺著都中槍。」
陸修遠拖著一個拖油瓶狼狽的閃躲,手忙腳亂之際還有空閑嚷嚷。而那些聚寶樓的人可不管他是不是無辜的,一條人命而已,於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聚寶樓一向如此霸道,誰敢不服?
陸修遠被逼得沒法,不得已只好帶著個拖油瓶往城主府沖回去。
師侄們啊,快來救駕啊!你們小師叔要被壞人幹掉了!
「做戲做全套,給我去追。」八字鬍中年人低聲朝四個打手道。打手立馬追了出去。
一路狂奔,身後四人緊追不捨,陸修遠逃跑的同時還不忘問懷中拖他下水的少年:「你是什麼人,和那聚寶樓什麼關係?」他真倒霉,出門的時候一定是不小心踢翻了那個神壇,一來就攤上這麼一件糟心事。
少年身體一僵,將臉埋到他肩窩,嚇得他差點摔下乙木如意。
這位兄台有話好好說,動不動就搞襲擊,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吃我豆腐的!陸修遠心中吶喊。
「我本是淮南醫修世家荊家的少主荊一勉。」少年聲音沉悶中帶著濃濃的悲傷。
陸修遠一愣,想起兩年前那起荊家滅門案,全家幾百人口無一倖免,唯獨荊家少主失蹤。
這位少年就是那位失蹤的荊家少主?可淮南離東海之東如此之遠,他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雖然滿肚子疑問,不過他並沒有問出來,而是等自稱是荊家少主的少年自己說。
「兩年前,申屠欲要我當爐鼎,父親不從,他便滅我荊家全族。后將我帶回衡山逼迫我成了他的爐鼎,為他過渡魔氣。可憐我金丹後期修為如今倒退得只有練氣大圓滿,我心中怨恨卻又無可奈何。後來他暴動的魔氣盡數過繼給我后,我已無用,便將我賣進聚寶樓當拍賣的爐鼎。」
陸修遠點點頭,相信了他的說辭。因為傳言確實說荊家滅門一事就是申屠乾的,而且少年眼中刻骨的仇恨也不似作假……等等!
「你剛剛說衡山?你是木靈根的?」陸修遠突然想起了,申屠不就是當年那個想抓他去當爐鼎最後害死他爹娘的衡宜老祖嗎?
「是,木繫上品靈根。便是這靈根為荊家惹得禍,若是我……」荊一勉肯定的點點頭,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陸修遠看他的眼神立馬不一樣了,防備退去,換成了憐惜之情。他嘆口氣,荊一勉會落得今天這般,說不定與他還有些因果關係。當年申屠沒有成功帶走他,必然是拿了他當替代品。
「你與我倒是同一個仇人,申屠……我父母就是死在他手中。」陸修遠有些失落。
荊一勉驚訝的道:「為何?」
「我也是木靈根,當年他也盯上了我。只是我比較幸運,爹娘拚死自爆金丹將我送走,後來讓我師尊救了,他才未能得逞。」陸修遠苦笑,「我與你遭遇相同,日後哥罩著你。」
「多謝。」荊一勉垂眸哽咽,眼帘遮擋住的眼眸如黑夜般陰暗。
此時身後傳來四個打手的叫囂聲,他們依舊緊追不捨,陸修遠不得不開始一心一意的跑路。懷中的荊一勉突然粗喘嬌吟起來,甚至有意無意的貼著他的身體蹭來蹭去。
陸修遠分神問道:「你怎麼了?」
荊一勉悶哼兩聲,氣喘吁吁的道:「許是他們下的合歡散發作了。」
「什麼!」陸修遠頓時受到了驚嚇,連忙道:「你忍著點啊,馬上就到城主府了。」
荊一勉艱難的點點頭。可他並沒有忍住多久,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迷離,貼著陸修遠的手漫無目的的摸索著,因情、欲染得血紅的嘴唇吐氣如蘭。
「熱……好熱……給我……」荊一勉踮起腳就要吻上陸修遠的嘴,右手也探進他的衣襟。
「兄弟啊,冷靜!別這樣啊喂!」陸修遠嚇得差點忘記控制乙木如意,一掌將他推開,想死的心都有了。
顯然失去理智的荊一勉完全聽不見他說什麼,只想要讓自己好受一點。
陸修遠實在受不了了,狠心一掌將其劈暈。荊一勉再也不能作怪,他狠狠的鬆了口氣,抹掉額頭上的冷汗。
好險,差點就對不起未來媳婦了。他的初吻和那啥啥第一次可都是師尊的,可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