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坑(抓蟲)
話說林靖一路磕磕絆絆的操著不太熟練的御劍術趕回了宗門。
他捏著陸修遠的令牌,面癱的站在刑峰峰腳,眉宇間儘是糾結和擔憂。
雖然竹師弟和嚴長老可能有交情,可他不過一個普通的內門弟子,想要見嚴長老可不容易。
他試著和刑峰的弟子交涉:「這位師兄,可否為我向嚴長老傳話一聲?竹長青師弟讓我來的。」
說著拿出令牌遞給那位弟子。那刑峰弟子拉長著臉看了一眼,皺眉道:「竹長青是何人?竟敢尋人叨擾長老?念你是內門弟子,速速離去,莫要生事,否則白虎堂侍候。」
說著便轉身離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林靖眼神複雜的看了眼令牌,暗暗思襯道:那弟子都不認識竹師弟,怕是竹師弟記錯了人。像他們這種內門弟子,怎麼可能認識長老?
可轉念一想,那種情況下竹師弟斷斷不會戲耍他們才是。
若是竹師弟與嚴長老的交情不為外人知,那弟子不知曉也是可能的。
再想到公孫三人還被困於發狂的溧水犀牛群中,若他不再帶救兵過去,怕是凶多吉少。
思及此,林靖決定賭一把。他抽出自己的寶貝長劍,朝著刑峰全力一擊。如此應當能將嚴長老驚動出來吧?
他與公孫十多年兄弟情,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公孫隕落?若是嚴長老責怪,大不了也就是被廢修為逐出天璣宮罷了。
林靖雖將將築基,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劍道天才,已然練出了劍氣。這全力一擊下去,雖沒對刑峰護峰大陣造成傷害,卻也確實驚動了嚴殊遠。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擾我刑峰安寧?」
猶如金庚之石碰撞般銳利的聲音霎時傳遍整個刑峰,低沉的聲調不難聽出聲音的主人很是生氣。
下一息,便見一道玄色身影翩然落下。
林靖收劍彎腰行禮:「拜見嚴長老。」
「恭迎峰主。」先前警告林靖速速離去的弟子氣惱的漲紅了臉,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隨即恭腰行弟子禮。
嚴殊遠沉著臉,看向鎮定自若的林靖問道:「為何攻擊刑峰護峰大陣?」
那名弟子憤然搶話道:「此子方才攜一塊令牌,說是一位竹姓弟子喚他來尋峰主。弟子未曾聽說過什麼竹姓弟子,便替峰主打發了他,哪知他竟如此大不敬的攻擊刑峰。」
既然有人搶話說了前因後果,林靖索性閉口不言。
見他如此沉著穩重,嚴殊遠倒是生了幾分欣賞。他搜尋了下記憶,他那頑劣的小師弟之前似乎讓他給弄個假身份正是姓竹。這幾日似乎接了歷練的任務,莫不是小師弟出了什麼問題?
於是嚴殊遠問林靖道:「可是喚竹長青?」
「是。」林靖點頭,而後略焦急道:「前日接了歷練任務,哪知正好趕上溧水犀牛交|配期,竹師弟與我另外倆位師兄師妹被發狂的溧水犀牛圍攻。眼看逃脫無法,竹師弟便讓我帶著令牌來尋長老救助。」
說著遞上令牌。嚴殊遠接過後臉色霎時黑如鍋底,若是師叔的寶貝徒弟出了問題,師叔非殺了他不可。
「速速帶我去!」嚴殊遠急忙拉著林靖,喚出一把飛劍變大,不消幾息便不見蹤影。只留下那刑峰弟子目瞪口呆,心中惶惶不安。
再說這邊陸修遠昏厥以後,銀狼哀嚎著整理好被壓得凌亂的毛髮,一邊念念有詞的抱怨著。
此時陸修遠被平放在草地上,雙目禁閉眉間撅起一座高峰,額心隱有黑色霧氣繚繞。
南宮靈兒擔憂道:「竹師弟這是怎麼了?」
公孫尚明抿抿唇瞅著那黑霧道:「怕是心魔入體。」
「什麼?」銀狼與南宮靈兒同時驚叫。
南宮靈兒不可置信的掩嘴道:「好端端的怎麼就心魔入體了?」
銀狼抖抖耳朵感嘆著說:「還沒築基就有了心魔,日後大道難行啊。」
聞言,公孫尚明與南宮靈兒均是變了臉色,不無擔憂。
公孫尚明嘆口氣:「先將竹師弟帶回天璣宮再說罷。」
「也只能如此了。」南宮靈兒跟著附和道。
銀狼坐在一旁甩尾巴,看著兩人合力將陸修遠扶起,側頭想了想:這小子長得很是合他眼緣,性子也討他喜,不若便再幫他一次好了。
於是「嘭」的一聲后,銀狼已長至兩米高,它俯下身體甩甩尾巴示意兩人將陸修遠抬上來,卻見兩人面面相覷於是催促道:「還不快點?」
有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兩人手腳麻利的將陸修遠放上去。緊接著,小夢林里便見兩人追著一隻巨大的銀狼飛奔。
一路領著嚴殊遠的林靖擔憂的目視前方,突然眼角餘光掃到幾人,他急忙道:「那似乎是竹師弟。」
嚴殊遠立刻拐了個彎,落於一狼兩人面前。他馬上便認出了銀狼身上的陸修遠,見他印堂發黑,暗道不妙,二話不說接過陸修遠便朝天璣宮飛去。
公孫尚明一愣一愣的看著僅余的飛劍流光,聞道:「那是嚴長老?」
林靖點點頭。南宮靈兒驚訝道:「你真的將長老請來了?」
「你是怎麼見到長老的?」公孫尚明捏捏尾指,顯然他比南宮靈兒想得更深。
林靖嘆口氣道:「起先我尋刑峰弟子傳話,他不肯。於是我便一見劈了刑峰,這才見到了嚴長老。報了竹師弟名號,嚴長老立馬便來了,神情很是焦急。看來竹師弟的身份不簡單。」
公孫尚明沉吟半晌道:「那些不該我等知曉,還是先回天璣宮吧。」
因著來回一趟,林靖已經耗盡靈力,而公孫尚明和南宮靈兒也沒能好到哪裡去。最後還是銀狼一番譏笑后,心軟的將他們馱了回去。
幾人剛一到天璣宮宮門,便見先前阻攔林靖的弟子攔住幾人道:「峰主有請,請隨我來。」
幾人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竹師弟出了事,以至於長老要尋他們。
三人相視苦笑,一一跟著那刑峰弟子走了。銀狼甩甩尾巴,想想他好歹還是這幾人的恩人,天璣宮勢大資源豐厚,說不定還能為感謝它相助賞點寶貝。
於是,這頭銀狼便樂顛顛的跟著幾人屁股後面,完全不知道此舉完全將自己賣了出去還幫著別人數錢。
話分兩頭,這方嚴殊遠將陸修遠帶回了刑峰,馬上請來了擅長醫術煉藥的柳傾傾。
柳傾傾只看了一眼便搖頭道:「小師弟心魔入體,我也無法。」
「這可如何是好?」嚴殊遠苦惱的嘆口氣。
「去請師叔來罷,若是耽誤了,怕是師叔要發怒了。」
嚴殊遠與柳傾傾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青衣男子長身玉立,手執玉骨扇,面容溫潤如一塊上好羊脂白玉,端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氣度風範。
而這人正是聞訊而來,嚴殊遠這一輩的大師兄,御峰長老莫長留。
「大師兄。」
兩人見了禮,莫長留勾唇微笑,又道:「我已讓童子傳喚師叔,怕是過會便來了。」
嚴殊遠苦笑道:「只希望師叔莫殺了我便可。」
莫長留與柳傾傾聞言取笑道:「師叔怎會是那等隨意遷怒之人?放心罷。」
「但願。」畢竟是他給小師弟弄的假身份,嚴殊遠還是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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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乾離閉關為陸修遠煉製法寶后,已是六年不出。
六年時間足夠他練很多件法寶了。
乾離沉著臉,面前是一件天藍色銀絲滾邊的長袍,用架子撐著立起。旁邊托盤上依次放著護腕、靴子以及腰帶,看這架勢竟是生生煉製了一整套,等階均是極品靈器。
再此就不得不說一下法寶的等級,依次為寶器、靈器、真寶、偽仙器、仙器以及神器,又分上中下極品四階。
這套極品靈器乾離並不太滿意,可築基期也只能用靈器,真寶起碼元嬰以上才能用。
乾離雖不太滿意,最終還是將其收進了須彌戒中,待來日修遠結嬰再為他重新煉製便是。
方一起身走了兩步,乾離感應到有人觸動了陣法,他疑惑的皺眉,若是無大事,基本是無人敢尋他的。
難道是修遠出了事?
思及此,乾離快步出了閉關的洞府,只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恭恭敬敬的立於三丈開外,低眉順眼道:「拜見太上師叔祖。」
乾離道:「何事?」
那童子道:「師叔祖受了傷,莫長老讓弟子告知您一聲。」
「什麼?」
一聽陸修遠受了傷,乾離心頭一緊,身影翩然一晃,不過幾息便到了刑峰。
他怒氣沖沖的冷著臉,彷彿凝結出冰霜。見到嚴殊遠幾人後立馬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傾傾與莫長留立即後退一步,將嚴殊遠供了出來。
嚴殊遠沒好氣的撇他倆一眼,兩人回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死道友不死貧道,你保重。
同門如此無良,嚴殊遠只能默默嘆一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隨後他便將事情來龍去脈,包括陸修遠是如何耍詐訛他弄假身份的事情也說了。直讓身後兩人嘴角抽搐,而嚴殊遠本人卻紅了耳朵。
被纏著唱了三天的十八摸,唱的興起還說說小話本。這事便是聖人都忍不了,更何況還元陽未泄的嚴殊遠?
頓時,莫長留和柳傾傾看他和陸修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想不到小師弟還會這等事情,不知是從哪兒看的呢?莫長留暗搓搓的揣測著,同時他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笑著眯了眯眼,溫柔的看著嚴殊遠,直把他看得渾身冒冷汗。
而乾離卻比之剛才更加的惱怒,尤其是聽到陸修遠對嚴殊遠唱十八摸的時候。
他深呼吸一口氣,看來他閉關的這幾年,他可愛的小徒弟學了不少東西,都學壞了,是該好好收拾一下了。
陷於心魔之中的陸修遠全然不知他已經被嚴殊遠兜了個底朝天,而即將迎接他的是自家師尊暴風雨般的怒火。
乾離再生氣,見自家弟子陷於心魔之中,到底還是心疼的。他對嚴殊遠三人道:「你們出去,為我護法。」
「是。」
三人依言退出了房間,前腳剛出房門,後腳便見整個房間被結界給籠罩住,再也不得進入。
三人守了半個時辰,就見一位刑峰弟子領著三人一狼前來。
那弟子身後三人修為雖低,可個個都具是身量氣度不俗。
為首的滿面笑容的少年給莫長留的第一感覺便是:他們是同一類人,都是面善心黑的笑面虎。此子日後可堪大用。
另一位抱劍的冷麵少年劍氣凜然,雖然靈根不太好,但卻是難得的劍道之體,日後必定不可限量。
至於最後的靦腆女子,木火雙靈根,倒是個煉丹的好苗子。
僅僅一個罩面,莫長留便將三人分析了一遍,對他們的印象也不錯。
「嗯?」
莫長留看向最後邊的銀狼,頓時雙眼發亮,一眼便相中了它。見那銀狼身形矯健充滿爆發力,一雙灰色的眼眸炯炯有神,銀色的毛髮十分的柔順純正,頓時感覺手心微癢。
這銀狼很是合他心意,若是可以拐來……他搓搓手指,笑彎了眉眼。
一見他笑得春光燦爛,嚴殊遠與柳傾傾立刻後退一步,心有靈犀的同時暗道:不知是那個倒霉的被師兄惦記了?為他上一株香。
而自顧自打量著四周的銀狼突然感覺一股惡寒,妖獸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它,它似乎被什麼給惦記上了。不由得抬頭,正正好和莫長留那是笑意盈盈的眼眸對上。
它眨巴眨巴眼睛,那人並無惡意,難道是自己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