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坑
今日趕集,一大早黎九娘就背著一筐筐青菜,打算拿到集市上賣換幾個銅板買一點肉。昨日陸修遠眼巴巴的瞅著鄰居家的老母雞,黎九娘看著就覺得心中愧疚,也是她們家窮,沒能讓孩子吃過一次肉。
陸修遠並不知道他娘親趕集的目的,只當是為了補貼家用。雖然黎九娘三申五令不准他去,但是依舊無法阻擋他想湊熱鬧的心。
最後……在陸修遠死皮賴臉之下,黎九娘坳不過他,只好牽著他的手叮囑道:「等會一定要跟緊娘,不可到處亂跑知道嗎?」
「知道了娘!」陸修遠連連點頭,然後笑容燦爛拉著他娘親的手蹦蹦噠噠的跑在前面。
身後黎九娘見他天真爛漫先是會心一笑,可笑過後卻眉心微攏,心事重重。
陸家村的集市很小,不過百米長,卻是應有盡有。
路邊不少擺攤吆喝的小販,也有像他娘親一樣賣自家種的蔬果的。
黎九娘隨意的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將那框青菜擺在面前,不過一會就有三三兩兩的婦人上前討價還價。
黎九娘在做生意,陸修遠百無聊賴的拿著一根樹枝再地上畫圈圈,興起了還畫了一副鳳翔九天的圖。
看著地上那神采奕奕的「鳳凰」,陸修遠咽了口口水,不知為什麼很想吃雞。
「哎呀!這小雞可真可愛,小修遠你畫的?」
一位買菜的大媽不小心瞄到了陸修遠畫的畫,當下便聲音尖銳的笑了起來。
而陸修遠卻被她那聲雞打擊得石化。他明明畫的是鳳凰啊摔!
陸修遠僵硬的抬頭頭,一看大媽手裡抱著的雞,好么,難怪他看這「鳳凰」想吃雞。雖然頭上有冠翎,可依然不能阻擋它就是一隻肥嘟嘟的揮著翅膀亂竄的肥雞的事實!
陸修遠苦逼的點點頭,以後打死他都不再畫畫!他發誓!
那大媽笑容更燦爛,一張大餅臉團成菊花臉,拍拍黎九娘的肩膀欣慰的誇獎道:「陸良他媳婦啊,小修遠才兩歲就會作畫,日後必定是個當狀元的命啊!你呀,有福了。」
那大媽說得好像陸修遠已經中了狀元一樣,看著他一臉欣慰。陸修遠只覺得更苦逼了,膝蓋中了好幾劍,好疼!
而黎九娘溫婉一笑,推據道:「王大嬸快別誇了,不過是小孩子家家亂塗亂畫罷了,我這笨兒子哪裡會畫畫啊。狀元我是不敢奢求,只求他日後會種地養活自己就成了。」
雖然看著謙虛,可陸修遠敏銳的察覺到了黎九娘的一絲惆悵,不禁奇怪的看向他那便宜娘,這是怎麼了?
似乎察覺到他的疑惑,黎九娘溫柔的摸摸他的頭,「乖。」
陸修遠看著那笑容感覺心中刺痛,隱約的覺得他會永遠失去眼前這個女人。
陸修遠原本不錯的心情瞬間跌倒谷底,幽怨的在一旁繼續畫圈圈種蘑菇,一邊暗罵自己胡思亂想。
可他卻忘了,剛穿越來的時候,系統為他綁定的身份是——陸家村遺孤。
早集已經過去了,黎九娘收拾一下背篼,擦擦汗水心滿意足的掂掂破舊打著兩個補丁的荷包。
這下應該夠買一頓肉,再給修遠弄兩身新衣服了。黎九娘如此想著,然後吩咐陸修遠就在這裡別跑遠,自己向著對面的肉檔走去。
陸修遠坐在空掉的背篼旁邊,一手支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畫圈圈,突然眼前一道陰影擋住了陽光。他定眼一看,是個一身襤褸黑衣的老頭。
那老頭灰白了一頭及腰長發,乾枯得像雜草一樣,滿臉皺紋笑得像朵菊花,一雙三角倒勾眼賊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陸修遠很自覺的抬抬屁股,拉著背篼的帶子挪到一旁。
「唉唉!小娃娃,別走啊。」那老頭急忙喊道,陸修遠一臉戒備的盯著他不說話,老頭又湊上前,一臉高深莫測的擼擼灰白的鬍子道:「小娃娃,老夫乃衡山衡宜老祖。老夫觀你骨骼清奇,靈氣充盈,是個修仙的好料子。要不要考慮考慮拜老夫為師,跟著老夫修仙?」
「不要!」陸修遠看著他像看傻逼。修仙?我還成仙了呢!
老頭臉都僵了,抽抽嘴角問:「為什麼?世人不皆嚮往成仙之路,怎麼到了你這娃娃這卻不想了?」
陸修遠傲嬌的抬起下巴,轉身屁股對著他,「阿娘說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話,會被抓去賣的。」
老頭腳下一打滑,差點摔一跤。他不是人販子啊!
陸修遠抬抬眼皮,心中誹腹:站都站不穩的老頭,還想騙我是修仙的?呸!我又不是傻瓜,真那麼好騙啊!
這時,黎九娘正好回來了,拍拍他的肩膀:「修遠?回家了。」
說著便拎起背篼背上,站在那裡等陸修遠。
陸修遠奇怪的四處張望,那老頭呢?
「怎麼了修遠?」陸修遠他娘奇怪的瞅著他。
「沒什麼。」陸修遠搖搖頭,想著應該是那老頭見他便宜娘回來了跑了吧。甩開心中疑惑,他笑容單純的蹦躂到黎九娘面前,拉著她的手可憐兮兮的道:「阿娘,我們快回家吧,我餓了。」
黎九娘忍俊不禁,噗嘁一笑:「好好好,回去給你做東坡肘子。」
有肉!陸修遠兩眼放光,口水泛濫,都快流出來了。他急切的拉著黎九娘:「我們快走吧!」
東坡肘子!我來啦!
娘倆開開心心的踏上回家的路,在他們原先擺攤的地方,拐角處一個巷子里,一個老頭陰森森的笑了。
天系木靈根,是個當爐鼎的好料子……
於此同時,位於中洲最富饒核心地帶的天璣宮裡,布滿寒霜冰晶的洞府中,一位白衣勝雪,容貌美到讓人窒息的男子睜開雙眼。
那雙黑眸幽深如一潭萬年寒潭,一個眼神便似能置人於冰天雪地之中。
只見他衣擺微動,露出修長白皙如雪的五指,微微掐算,冰冷的神情有了些許變化。
「在陸家村嗎?」
隨後,男子又閉上雙眼,繼續打坐,身邊縈繞起白色的靈氣,靈氣漸漸輸送入面前的銀白色小鼎內。
一個時辰后,男子握住小鼎里飛出的法器,身形一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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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日落西山,小小的茅草棚棚外擺了一張破舊的桌子和三張凳子,桌子上僅有兩道菜,一道青菜一道便是陸修遠眼巴巴盼著的東坡肘子。
陸修遠趴在桌子上,眼睛恨不得直接落到了肘子里,吞吞口水誹腹道:老爹怎麼還不回來啊?好餓啊。
「坐好。」陸修遠他娘好笑的拍拍他的腦袋瓜子,眼神望著竹籬笆外,卻依舊不見盼望的人歸來。
突然,遠遠見一人影出現,步伐有些顛簸狼狽。陸修遠他娘眉心緊鎖,緊張的咬著唇。
陸修遠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抬頭緊張的望向人影。
那人影近了,他們也能看清人影的樣貌,是他那便宜爹陸良!
只見陸良渾身是血摔倒在竹籬笆外,一手高抬似乎要表達什麼。
陸修遠他娘臉色瞬間煞白,她衝上前去扶起陸良,眼淚滾滾的落了下來。她哽咽著說:「陸郎、陸郎,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他們找來了?」
陸修遠腿短,剛走過來便聽到黎九娘說這話,不禁好奇的想他們是誰。可看他爹的情況不好,那點好奇馬上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布滿水霧,心口刺痛。
他走上前小手抓著陸良的衣擺,糯糯的喊了聲:「爹?」
雖然穿越過來才兩年,可這個便宜爹對他真的很好,私心裡陸修遠並不希望他有事。
陸良好半天才睜開眼睛,一見圍著他的黎九娘和陸修遠,激動的推開他倆:「魔修來了,你們快跑!」
魔修!黎九娘臉色直接黑了,扛起陸良拉著陸修遠轉身就跑。
重傷的陸良不想拖累妻兒,掙開黎九娘道:「別管我,你快帶著修遠走,我斷後。」
黎九娘卻不願:「要走一起走,我絕不會丟下你。」
「好一出伉儷情深,既然不想走,那就都別走了。」
不知何時,竹籬笆門外多了一個人,那人正陰森森的看著他們。或者說,看著陸修遠。
「是你!衡宜老祖!」
陸修遠睜大雙眼,這不是那個在集市上意圖哄騙他的「人販子」老頭嗎?沒想到他真的是修鍊者,不過修的不是仙而是魔。
「修遠!你在說什麼?」
陸良和黎九娘同時臉色鐵青。衡宜老祖可是魔修第一人,他們根本逃不了。
陸修遠吶吶的道:「是他自己這麼說的啊。」又不是我給他安的身份。
聽陸修遠信誓旦旦的,黎九娘哪裡還能不信?她顫抖著手,撫摸著他的臉,悲傷又眷戀,對陸修遠說:「一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跑得越遠越好。」
然後一把推開陸修遠,手中一道靈光閃過便多了一件扇形法寶,而陸良手中也多了一柄靈劍。
直到現在,陸修遠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不知道他爹娘是修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