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答應你
「懷念。」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懷念轉過身看他，眨著眼裡的淚，一臉恍然如夢。
她看著他向她走來，在璀璨的天幕下，在絢爛的煙火中，走進這個屬於她的世界。
席子鉞走到她跟前，單膝跪地，拿出紅絲絨盒子，打開，對她說：「嫁給我。」
懷念捂住嘴巴，像是怕心臟突然跳出來。
從昨晚看到那枚戒指開始，她就在腦海中勾勒這一幕。她以為她提前知道了，事情發生時會很鎮定，會把她想好的說辭優雅的說出來。
可是，當他真的跪在她眼前，這一幕的衝擊遠遠不是靠想象能夠想出來的。
一顆心裡塞滿了各種激蕩的情緒，不停膨脹著，彷彿隨時都會爆裂。
懷念仰起臉，不想哭。她拚命克制情緒，再次低下頭，目光落到那盒子上。
激動的表情有瞬間凝滯，她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懷念的目光游移到席子鉞臉上，嚴肅緊繃，極為莊重。
她的激動被他的緊張淡去了一些，掩唇笑著道：「你別緊張。」
席子鉞咽了咽喉嚨，「我沒緊張。」
「那……戒指呢？」懷念故意逗他，「席總你這麼摳門，就拿空盒子求婚啊？」
席子鉞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拿著的盒子里是空的……
向來處變不驚的臉上閃過尷尬，他迅速起身，往一側看去。助理小跑著把戒指遞上來。
之前席子鉞把戒指拿出來比劃，跟助理說話時放下了，然後，忘了裝回來就直接走出來求婚……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他的一舉一動都泄露了他此時的過分緊張。
席子鉞拿著戒指走近懷念，拉起她的手，就把戒指往她手指上套。動作有點急，不太穩，套了兩次沒套進去。
懷念抽出手，不滿的瞪他，「我還沒答應你呢！有你這麼強行戴戒指的？」
「你答應我！」他用祈使句的語氣說，又一次抓起她的手套戒指。
懷念真是服氣了。求婚求得這麼霸道……
明明前面還很讓人感動的，怎麼一到他出場，氛圍就變了？
懷念硬氣的抽出手，把雙手背在身後，哼聲：「這可是婚姻大事，你還想強買強賣啊。」
席子鉞：「……」
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被拒絕。
可是上了梁山，哪有再下來的道理。強娶也得娶！
席子鉞捧起懷念的臉，低頭吻住她的唇，舌頭撬開她的牙齒往裡鑽，迫不及待的掃蕩著。懷念被他親了個措手不及，唇舌交纏，呼吸混雜，理智漸漸被剝奪，閉上了眼。
腦海中回蕩著他給她的那個光華璀璨的世界，整個人沉淪在他的吻中。酥酥.麻麻的滋味，夾著前所未有的甜蜜，像是蜜糖化在了心裡，甜絲絲的，甜到她心醉神迷。
席子鉞一邊親吻懷念，一邊去摸她的右手，把戒指往她無名指上套。
懷念被他火熱的吻融化，渾然忘我……
當他將她放開，她看到他一臉得逞的笑，才驚覺戒指套在自己手上了。
懷念抬起手，本是要仔細看一眼這指間的璀璨，席子鉞以為她是要取下來，趕忙抓住了她的手，手掌蓋上她的手背，他再次朝她單膝下跪。
「懷念，不要拒絕我。」他用一種近乎懇求的眼神看她。
懷念是第一次在他眼裡看到一種類似於脆弱的情緒。
沒有霸道強勢，沒有沉穩自信。這一刻，他彷彿是被她主宰命運的囚徒，只等她一聲令下，死還是活。
懷念莫名心疼，不再跟他鬧，咬著唇應聲，「我答應你。」
席子鉞看了她三秒，驀地起身，將她緊緊抱入懷中，手臂箍的太緊，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好緊……勒的疼……你鬆開點……」懷念艱難的抗議。
席子鉞將她鬆開了些，低頭親她的臉，一邊親一邊叫，「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聲音越來越沙啞。
他突然將她緊緊抱住，腦袋壓在她肩上，好半晌沒說話，也沒有任何動靜。
懷念伸手抱住他，感受這個男人對她全部的情感依附。
良久，席子鉞抬起頭，眼眶還泛著紅，在她眉心重重印下一個吻，「老婆，我發誓，這一生都不會辜負你。」
他聲音低啞深沉，眼神堅決篤定，帶著萬鈞的分量。
懷念應聲，「嗯。」
他就是這樣，不太會說花哨的話，但總能給她帶來最踏實的安全感。
兩人再次抱在一起。
一直遠遠站在一旁的助理，目睹全程，潸然淚下。
東耀的老光棍終於有主了，大老闆終於要娶老婆了。以後那些調侃老大把工作當老婆沒有性.生活的段子都得淘汰了。
這邊兩人膩歪著，不捨得鬆開彼此。
懷念靠在席子鉞懷裡，看著手上的戒指，哼笑道：「不是說這是跟我無關的東西嗎？為什麼又給我了？」
白痴！害得她昨晚和今天白天一直那麼難受！
席子鉞一聲輕咳，「以免打草驚蛇。」
「噗……」懷念一下子笑了出來，忍不住吐槽他，「想瞞著我就別把戒指裝身上啊，笨蛋，我昨晚就看到了。」
席子鉞想到她昨晚的種種反應，哭笑不得，揉著她的腦袋道：「看到了怎麼不說出來？」
「你說跟我無關……我以為你要送給其他女人……」說到這兒，懷念還是委屈，「我幹嘛要說出來，不是自討沒趣嗎？」
席子鉞無奈的笑，低頭親吻她的唇瓣。
「你答應我一件事。」懷念別開臉說。
「嗯，你說。」
「除了我，不要給任何女人送東西。」
「好。」這太容易了，都不需要她提出來。在此之前，他也沒有給女人送過禮物。
懷念滿意的笑道：「這樣我以後無論在你身上看到什麼，都不會懷疑是送給別人的了。你要想保密，藏著掖著，我會高高興興的配合你。」
席子鉞一聲低咳，略感不自在，「僅此一次。以後不會。」
「別呀，時不時給我驚喜，我很開心呀！」懷念抱著他的腰撒嬌，「這樣我們的愛情才能長久保鮮。」
席子鉞聽她這麼說，從善如流的答應了，「好。」
他也擔心，她會不會哪天突然就不喜歡他了。
懷念踮起腳，主動親了他的唇一下。
她發現席子鉞好起來的時候簡直是好的不得了，什麼都肯答應。
席子鉞將懷念打橫抱起，公主抱她下樓。懷念把臉埋在他胸前，感受他有力的身軀和好聞的氣息。
他是真的要娶她，她不用再患得患失，不用怕無疾而終，不用故作瀟洒安慰自己。這種確信能夠走一輩子的感覺真好，特別安心，特別滿足。
懷念一看到套在手指上的戒指就想笑，滿滿的幸福感隨著血液在全身流淌。
上了車，席子鉞說：「明天去民政局。」
「嗯……啊？」悄悄看著戒指發傻的懷念，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驚得抬起頭。
「明天上午，帶好戶口本。」
「不是……這也太快了吧……」懷念有點消化不過來。
「你答應我了，要反悔？」席子鉞表情下沉。
「我不是反悔，領證不是小事啊，哪有這麼風風火火的……我還得回家問過我爸媽的意見……」說到領證，懷念一下子由夢幻的少女情懷中回到現實。
她要是背著她爸媽，突然就這麼把證給領了，回頭得被他們罵死不可。
「我跟你一起回家。」席子鉞道。
「別別，我先跟他們通氣。等他們同意了，你再跟我一起登門。」
哪能突然就把席子鉞領回家談結婚的事，她都摸不准她爸媽的想法。不管是反對還是贊同，她得先有個心理準備，她爸媽也得有個緩衝。畢竟，席子鉞的氣場很壓人。
席子鉞說：「你今晚回去說，我明天去你家接你，一起去民政局。」
懷念：「……有這麼急嗎？非得明天？」
「辦事不要拖拉，就明天。」他乾脆利落。
懷念：「……」
於是，懷念被席子鉞送回了家。
她還是第一次被他這麼積極主動的往父母家裡送。
下車時，席子鉞把懷念摟在懷裡，又是唇舌纏綿了一番，在她耳邊叮囑道：「你已經答應我了，不能變掛。」
懷念不太高興的瞥他一眼，「我像是出爾反爾的人嗎？」
「不是。」他就是擔心，沒落實法律關係之前，他怕一切變故。
「對了，你也得問問你家人的意見吧？你爸和你哥那邊……」想到這一茬，懷念心裡突然就沉甸甸的。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席子鉞乾脆的回道。
「這不是小事啊，你怎麼樣也得考慮你家人的看法吧？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懷念這麼說著，心裡越來越壓抑。
席子鉞看出了她眼底的憂慮，輕揉她的腦袋，笑道，「只要你願意，其他都不是問題。」
「可是……」
「懷念，」席子鉞抬起她的臉龐，直視她的眼睛，「你要嫁的人，會處理好一切。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別想，把自己交給我就行。」他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看她傻傻的表情，彎了下唇，笑道，「老婆，明白了嗎？」
「明白了……」懷念被他突如其來的那聲老婆叫的紅了臉。
席子鉞陪懷念下車上樓，一路走到了家門口。懷念就要開門了，身邊的人還站著巋然不動，她推著他，「你可以走了，我要進去了。」
席子鉞低下頭親她，纏纏綿綿的一個吻之後，咬著她的耳垂，啞聲吐氣：「老婆，明天見。」
舌頭在她耳廓里掃了一圈，懷念一個痙攣，他放開她，輕碰她的唇瓣，轉身離去。
懷念看著男人的背影，當他轉過彎消失不見時，她突然跟了上去。席子鉞剛按下電梯就見懷念大步走來。
他以眼神詢問她，懷念挨到他身邊，挽上他的手臂，腦袋靠著他的胳膊，低著頭說，「我送你下去。」
席子鉞的目光落在電梯鏡面上，身旁女人依偎在他身側，面容嬌俏，含情帶怯。
他彎了彎唇，眼底漫上柔軟的笑意。
電梯門開了，兩人一起步入。下了樓，懷念陪著席子鉞走到停車的地方，她主動踮起腳給他goodbyekiss。
誰也不想分開，兩人久久糾纏，久到他剋制不住自己湧起的衝動，手掌探入到毛衫里，覆上絲綢罩面。
「唔……」懷念逸出聲音。
她沒有躲避，手反而往下，使壞般抓住。
席子鉞一聲悶哼，把她往車裡拖。
正好今晚沒得吃，他正饞著呢。
什麼都來不及解除，也不方便解除。兩人就像是偷腥的貓，匆匆忙忙又迫不及待，只是被探索一番，她就亟不可待了。
她坐到他身上，他滿足的嘆息。
瘋狂過後，懷念整理著自己，後知後覺的尷尬了。
這一次，分明就是她主動勾引他……
她不再跟他膩歪，忙不迭逃下車。席子鉞要下車時，被她攔住，「不要送了！」
席子鉞坐在車裡，看她大步往樓里逃竄，低低笑起來。
懷念在家門口，平心靜氣了一會兒，才拿出鑰匙開門。
懷海和郭桂雲都在家，兩人正一起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瞧見懷念突然回來，有些意外。
女兒自從跟席家那個人在一起后，晚上就沒有回來過……
他們心裡不是不擔心，可又沒辦法，一邊是個性固執的女兒，一邊是得罪不起的權勢人物。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高興了。
「爸，媽。」懷念笑吟吟道，換了鞋進屋。
這春風拂面的表情，把老兩口懷疑她是跟那人吵架的想法打消了。
懷念坐在兩人身邊，陪他們閑聊了幾句后，轉入正題。
「席子鉞對我求婚了。」
那兩人一愣，面面相覷，像是沒聽懂。
懷念又道：「他想娶我。」說著，亮出手上戴的戒指，「這是他送給我的。」
碩大璀璨的鑽石，在她白皙的指間綻放著熠熠光華。
好半晌，那兩人終於緩過神。
懷海：「他可是席鄴的叔叔，你想嫁給他？不怕以後跟席鄴低頭不見抬頭見？」
郭桂云：「他還有個那麼大的兒子……你真要當人後媽？」
雖然席子鉞財勢滔天，但對他們來說，錢夠用就好，再多就是一個數字。他們寧可女兒嫁入平常人家，找個年紀差不多大，上進有為的好青年。同一個階層的人，相處融洽，什麼事都好商量，兩家老頭子老太太以後還可以聚在一起打麻將。
「咱們家什麼都沒有，跟他們門不當戶不對的，以後你會吃苦啊……」
「席子鉞是企業家，太忙了，婚後沒多少時間照顧妻兒老小，人家的心思都在事業格局上……」
「就怕你巴心巴肺把他兒子帶大，以後有個什麼不對，就記恨上你了……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不好帶……」
「你這麼嫁過去，席鄴一家人刁難你怎麼辦？席子鉞哪有精力處處照看你維護你？」
懷念認真聽他爸媽把顧慮都說完，臉上仍是噙著笑意，「他要對我不好就離婚唄，結婚又不是終生綁定。思遠還小，他以後怎麼樣就看我們怎麼教，如果他跟我反目成仇，那就是我的不對了。至於席鄴家人……他說這些都不用我操心。再說了，我是跟席子鉞過日子，又不是跟席鄴家人過。大家都不住在一起，一年到頭不一定見得到一次。」
兩口子看懷念笑眯眯的一條條撥開這些疑慮，算是明白了，女兒她想嫁。
郭桂雲嘆了一口氣，「就算這些都不是問題，那你……」雖然不忍提，她還是不得不提，「他知道你的過去嗎？你懷過孩子，身體也不好，他知道嗎？你以後不一定生的了孩子……」
懷念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僵硬的應聲，「我……沒跟他說。」
「你們都要談婚論嫁，你總得把自己的情況說清楚，靠瞞著不行啊。現在說清楚，總比結了婚以後爆發出來，鬧離婚好。」
懷念像是突然由幸福的暈眩中清醒過來，表情越來越惶然。
她居然忘了這件事……是啊，談戀愛可以什麼都不管，但到了結婚的時候，她還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嗎？
如果一個男人離過婚卻隱瞞，後來被女方發現，就算再怎麼解釋，也是人品污點。同理，她不僅生過孩子，當時難產大出血，差點死在產房裡，孩子也沒保住，以後能不能生孩子都是未知……
她怎麼能隱瞞這些事？
良久，懷念應聲，「嗯……我會跟他說的。」
懷念洗過澡后，躺到床上，怎麼都睡不著了。
席鄴是一個鮮明的前例。他自從知道她以前有過男人還生過孩子，整個人就變了。之前的溫柔體貼，都變成了酒後的發瘋狂躁。她不想太快發生關係，被他認為是矯情做作。他心裡特別介意，還曾跟她冷戰，最後和好也不過是苟延殘喘。
席子鉞會怎麼想？他能接受她的過去，接受她可能生不了孩子的現實嗎？
懷念心裡很難過，彷彿突然由半天雲栽下來，跌的稀爛，看到了狼狽不堪的自己。
她縮進漆黑的被子里，想到過去，想到了那些不願面對的事，眼淚不停滾落。為什麼無論過去多久，這個噩夢始終糾纏著她。每當她幸福的時候，就會迎頭痛擊。
如果傷害她的人都會得到報應，那個男人有沒有報應？他有沒有受到老天的懲罰！
房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懷念從痛苦中抽離，擦去淚，起身開門。
她媽郭桂雲含著眼淚，站在她跟前說，「你外婆過世了……剛剛老家來的電話……」她低頭掩住唇，泣不成聲。
懷念看著哭成淚人的媽媽，想到那個慈祥的老人，眼淚猝不及防滾落。她將母親抱在懷裡，撫著她的後背安慰她，自己的淚卻怎麼都忍不住。
懷念連夜訂了機票，明天跟她父母一道回家鄉。再過一周就是除夕了，本來也打算回老家，懷念索性跟沈夢藍交代了一聲，年後再回來。
後半夜，懷念輾轉難眠，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以免席子鉞撲了個空，她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外婆過世，明天要陪爸媽回老家。領證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信息發出去沒一會兒，席子鉞來電話了。
電話接通半晌，席子鉞低低道：「節哀。」
「嗯……」
又過半晌，他開口道：「明天，能領了證再走嗎？」
「我訂了機票，明天早上的，來不及……」
席子鉞說，「領證后，我安排專機，不會耽誤你們的時間。」
懷念：「……」
「我是你的丈夫，我會陪你一起回去。」
懷念沉默良久，低低道：「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