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晉江獨家。
第56章晉江獨家。
趙春芳等了許久, 才等到喬楚回來。這次回來,她雙手還提著一堆東西。
“喏,吃吧。”
喬楚攤開手裏的油紙包,裏頭是香噴噴的燒雞還有烤餅。趙春芳正想說話, 就見她已經拿著餅吃起來, 一副不願開口的樣子。
心想, 約莫她還是因著昨夜的事害羞, 也不敢多話。
兩人靜靜分食東西,期間, 趙春芳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等到吃完,她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瓶子,塞至他懷裏。
趙春芳愣了愣:“這是……”
“治你腿傷的。”
他打開蓋子, 放到鼻間嗅了嗅。過去行軍打仗,金創藥用多了, 他一下便知道這裏頭的藥用料不錯,價格定不便宜。
頓時,趙春芳猛地捉住喬楚的手,目光停留在她頭上的發髻,那裏空空如也。
“朕剛才就想問了, 你頭上的簪子呢?”
喬楚想要縮回手,卻被他緊緊桎梏著。趙春芳心中已然明了,“你將簪子賣了, 買了這些, 對嗎?”
他倆落水時躲到山洞後, 都身無分文。喬楚身上的那丁點錢是他那日親手從兩具屍首上扒下來的, 頂多也就是買隻燒雞和餅。
喬楚目光動了動, 看著他, 像是有許多話來講,末了卻是低下頭,隻道:“剛才經過一家當鋪,那老板說喜歡我頭上這根簪子,願意給個好價錢,所以我就賣了。”
瞬間,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加大了些。
趙春芳湊過來,緊緊凝視她:“可是那根簪子不是你爹給你的?你舍得賣?”
他記得喬楚極為寶貝這根玉簪,逃出皇宮裏,連“九霄”都沒帶,就一直帶著這根簪子。現在卻賣了,而且是為了……
攥緊手裏的藥,趙春芳心田潺潺淌過暖流,“楚兒,你為了替朕買藥,當真舍得將它當了?”
男人目光灼熱如火,喬楚身子明顯僵了僵,爾後,她伸手欲奪他手裏的藥:“不想要的話還我。”
“要,”趙春芳哪裏舍得讓她拿走,立馬貼在胸前,像護著寶貝似的:“朕當然要!”
這可是喬楚第一次送他東西!而且,她還典當了她寶貝無比的玉簪!
想到這兒,趙春芳控製不住揚起嘴角,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此時將喬楚緊緊抱住,揉進骨裏。可他知道她素來害羞,這會兒又是青天白日的。他將滿腔的感動與愛都化成行動,雙手捉著喬楚的右手,寶貝似的揉捏,“楚兒,朕……朕很高興。你放心,遲些脫了險,那根玉簪朕會替你贖回來的。你爹送你的寶貝,朕不會讓它落在別人手裏。”
“還有,你——”
“別說了,我替你上藥吧。”
喬楚抽回手,從他懷裏拿過藥瓶,然後打開,倒出裏頭白色粉末,作勢要替他上藥。
趙春芳更是喜出望外,趕忙換個了坐姿,讓她好繼續。
傷口上的布條被解開,露出裏頭已經結痂的部位。白色的粉末落在上頭,帶來絲絲涼意。喬楚極為認真,她微微低下頭,仔細地將藥抹得均勻。
此時,趙春芳已經被狂喜所淹沒。他沒有想過,短短一夜過去,雖然喬楚表麵上還是冷若冰霜,可居然願意為了自己典當心愛的玉簪,甚至還主動替他上藥。
難道……昨夜春風一度,竟讓她回心轉意?
喉頭滾了滾,趙春芳盡量裝出平靜的樣子,生怕太過激動嚇到喬楚。他盯著喬楚烏黑的發,柔聲說道:“楚兒,朕知道,以前是朕虧欠了你,對你不好。你原諒朕,好嗎?”
喬楚手裏的動作驟然頓住,隨後,她繼續塗抹著藥,淡淡反問:“原不原諒的,又有什麽意義呢?”
“當然有意義。”趙春芳話中染上幾分希冀:“這次脫險後,咱們重新開始吧。”
喬楚忍不住抬眸看他,男人素來深邃的眼裏,盛載滿滿愛意與溫柔:“過去,是朕不懂你,也不懂自己。經曆過這些,朕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楚兒,朕不會再強迫你。等江北的事解決了,這回,朕不會要你改名換姓,你想要堂堂正正用喬楚的名字走出感恩寺,朕會讓你如願的。”
“你……”喬楚回想起他過去說過“君無戲言”,“你不是說,聖旨既下,無法收回嗎?”
“可以,”趙春芳自嘲地勾起唇,“朕會詔告天下,‘宸妃’無罪,是朕錯了。”
他要向天下認錯?喬楚微微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願意做到這份上!古往今來,沒有哪個皇帝會主動認錯的。
“早上你出去這段時間,朕也想了很多。”趙春芳伸出手,替她將微微淩亂的碎發捋好,這動作他做過無數次,“你說的對,過去是朕錯了。朕總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曾經朕總想著,隻要你留在朕身邊就好。可是後來,朕發現,朕也希望你能開心章快樂。”
他曾經搜羅天下的牡丹,不過也是想博她一笑。
“無論你信或不信,在三弟向朕求旨賜婚前,朕曾經想過,要讓許太醫宣布你已懷有龍裔的消息。”
喬楚怔怔看他:“不可能,他說我沒辦法懷有身孕。”
“這個朕當然知道。”想到那會的自己,趙春芳失笑:“這不是狗急跳牆沒辦法麽?當時你若懷有龍種,朕便可以此為由,將功抵過,接你出感恩寺,還能光明正大封你為妃。即便是太後,她也不敢有任何異議。”
他說這話時,神態間還透出幾分淡淡的遺憾。喬楚瞬間有些不是滋味,她相信趙春芳說的是真的。當時,二人夜間耳鬢廝磨時,男人言之鑿鑿有辦法讓她出寺,原來,想的便是這樣的辦法。
喬楚心裏頭泛著酸澀,像極那天咬破那個未熟的青棗,難受。
低下頭,趙春芳噙著笑,把玩她纖纖玉手,“昨夜……你並不是不舒服,對嗎?”
不知道為何突然間又提及昨夜,話題轉換如此之快,喬楚瞬間便愣住。爾後,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麵排山倒海襲來,甚至被捉住的手都像有了記憶般。
她記得,這雙手的指尖被那雙薄唇一一吻過……
連右腳踝那一圈的肌膚都在發燙似的,喬楚欲言又止的,隻能悶悶啐道:“好端端的,說那些做什麽?”
趙春芳將她緋紅的臉龐納入眼中,嘴角笑意更深:“朕隻是想證明你一點,起碼,朕還是能讓你快樂的,對不對?”
豈止是快樂,簡直是……
銷魂索命!
喬楚心裏冒出這個詞,嘴上可不願說出來,免得讓他得意,唯有硬生生反駁:“這樣的事……誰又知道,我章我也沒過別的男人……”
前前後後,她是披上三次嫁衣,可到頭來,真正與她有夫妻之實的,卻隻有一個趙春芳。
下一刻,她還反應不過來,後腦勺已被扣緊,往前送,然後雙唇便被奪去——
好似那無數個旖旎綺麗的夜,被黑暗隱藏的□□瞬間被剝去外殼,赤/裸/裸宣揚在日光下,大膽而又刺激。
喬楚雙手先是推搡了幾下,爾後那□□一點點侵蝕著她,麻痹了她所有的理智,也抽幹反抗的力量。漸漸的,兩條手臂不知不覺地纏了上去。
說不清是情,還是欲,感官下意識追逐起快樂。僅僅四唇相接,她的身體渾然顫栗著,又隱隱在期待著更進一步的……
然而,趙春芳還是用殘存的理智鬆開她,勉強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喬楚還清楚地看到,對方唇上晶瑩的光。那是他們唇齒相接留下的痕跡,曖昧又隱晦。
“朕不會讓你有機會感受別的男人。”他喑啞著聲,說道。
喬楚心跳得極為厲害,他眼中的愛意與□□絲毫沒有掩飾,赤/裸得叫她不敢直視。趙春芳是她生平見過最為俊美的男子,單單這份長相,便足已有女人心動的理由。她也曾經為他心動過,就算……認清了他的真麵目,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仍在極力控製住自己。
不要被他迷惑。
可趙春芳環住她的腰,將貼著她的額頭,這是他們□□結束後慣有的小動作,“就算,你喜歡的是以前的慎王也沒關係。朕會努力的,努力當你心中,讓你心動的那個男人。在這之前,朕不會勉強你的。跟朕回去,朕下旨還你無罪之身,你願意進宮就進宮,不願的話,可以在神都置個宅子,就陪著你爹。”
“每日吹簫賞花,什麽都不用怕,什麽都不用想。甚至,把朕當成替身也行。”
“替身……”喬楚喃喃重複這兩個字。
“嗯,你喜歡慎王,朕願意當慎王。對了,你也可以住進慎王府,那裏現在還空著,桃紅你還記得嗎?當初在王府服侍你的那個婢女。之前,她還跟朕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等到你回去,她很想念你。”
“你可以住在王府裏,把朕當成慎王,然後讓朕每夜都過來‘伺候’你也行。”說到“伺候”兩個字,他輕輕咬住她耳垂,引得她渾身又一陣輕顫。
但是,這些都比不上這些話帶來的衝擊。
趙春芳這是什麽意思?他……他是要把她養在宮外?像那些達官貴人一樣養個外室嗎?
瞬間,喬楚用力推開他,忿然道:“你把我當成什麽?還是你的寵物嗎?隻是把感恩寺換成慎王府?”
趙春芳愣了愣,“不是。”他看到女人眼中的憤意,當場便明白:“不是你想的那樣,楚兒,朕不是把你當成寵物,你是朕唯一的女人。”
“如果你願意進宮,朕會下旨娶你,讓你當皇後。你不願意,那朕便去宮外找你。”趙春芳一字一句道:“朕此生不會有其他女人,隻有你。”
隻有她?
喬楚聽著這話,卻搖了搖頭,她不信。
“趙春芳,你是皇帝,怎麽可能隻有我一個?”
這樣的話哪個女人會信?
裕慶帝到了六十歲還要納她進宮,趙德明明與發妻恩愛,也要封她為麗妃,還有那李晉!許琳琅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他還口口聲聲說封她為後,與她執掌天下。
這些男人,謀奪帝位的男人們,又有多少真心能相信呢?
趙春芳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的心向她起誓:“皇天在上,朕此生若有別的女人,願遭天打雷劈之罰。”
“你章你放手。”喬楚倉惶縮回手,腦子頭亂哄哄的。
直覺告訴她,趙春芳不會騙她。跟著他回去,不僅她不用再躲躲藏藏,還能和她爹團聚,又可以繼續在她從小長大的神都生活。而且,他不會有別的女人,隻有她。
趙春芳……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他在床上能讓她快樂——
等等!
她究竟在想什麽?
喬楚怔怔搖頭,仿佛要甩掉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
“楚兒,你相信朕,這回,朕真的不會再強迫你!”趙春芳見她動搖,急匆匆又作保證,生怕她不信。
喬楚茫然間卻想起一件事:“趙春芳,你知道許太醫曾經說過,我章我這輩子都無法懷有身孕……”
“朕知道。”
她心中一緊,怔然盯著對方。
趙春芳露出釋懷的笑:“朕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那你還……”別說他是皇帝,縱然是尋常人家的男子,也會介意子嗣的問題。逃亡這半年多裏,喬楚見過太多老百姓的苦楚,一些女人因為懷不上孩子被休是常有的事。
趙春芳是皇帝,就算他可以這輩子隻有一個女人,但總不會接受連孩子都沒有。
“若說不遺憾,那是騙你的。”趙春芳低頭執起她的手,視線落在她的小腹,思緒卻飄回那個她發高燒的夜晚。當時,他在門外到她跟說許太醫自己懷孕時,內心的激動難以用言語形容。
“不怕你笑話,朕以前想過,若是咱倆有了孩子,這名字該怎麽取,朕都想好了。”
孩子……喬楚隻覺得呼吸變得難受起來。
“但是其實想開了,也沒什麽。”趙春芳勾起唇,“古往今來,也不是每個皇帝都有孩子。皇位的話,將來朕可以從宗室裏挑個聰穎的,過繼給你,將讓皇位就傳給他好了。這樣反而更好,自己生的,若是能擔大任還好,要是生了個笨的,這皇位不給他不行,給了他朕怕是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
喬楚目眶漸漸變得通紅,“趙春芳,你不用這樣。”
“這又沒什麽。”皇位傳承在他口中,儼然不足一提,“要是你生的,就是再笨,朕也會想辦法保他一世榮華無憂。”
可惜的是,喬楚沒辦法生下他倆的孩子。
頃刻間,喬楚控製不住落下淚來,她哽咽著聲,告訴他一個殘忍的真相:“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那次我會發高燒?”
趙春芳怔住。
“因為,我懷疑自己可能懷有身孕,我不想生下你的孩子,所以我趁著天涼水冷脫光衣服泡在水裏……”
“不要再說了。”
未說完的話被趙春芳打斷,她陷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趙春芳將頭埋在她肩窩,仿佛懇求般說道:“不要說了。”
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滑落進男人發間,喬楚忍不住抱緊他,喃喃道:“趙春芳,我恨你。”
她不知道她愛不愛孩子,或許僅僅隻是不愛趙春芳的孩子,但無論如何,她已經沒有機會尋找這個答案了。
“朕知道。”環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又緊,男人悶著聲,隻道:“所以,給朕一個贖罪的機會。”
“好嗎?楚兒。”
喬楚啜泣的動作刹那間頓了頓,然而,趙春芳沒有等到她的回應。
可對他來說,或許沒有回應,便是最好的回應。
* * * *
烏雲盤距在天空,黑壓壓的,驅散所有光與熱。自來到江北,晴朗的天極為罕見。
趙春芳往火堆裏丟了枯枝,立刻燒得劈啪響。他抬頭望了頭頂破了的窟窿,隻有烏渙渙的雲。
難怪許知弦生得那副刻薄的臉,日日對著這樣陰暗的天,人又豈能快樂?趙春芳想著許知弦與司徒禮不知何時才能找上來,目光不經意瞥到喬楚。
忽而又不想他們來了。
昨日剖白心意,喬楚還是那副若即若離的模樣,可他知道,自己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她會答應他的。
趙春芳有信心,喬楚愛過他,他還有喬百陽,她會跟著他回神都的。
瞬間,他又埋汰起許知弦他們,這也好些天了,竟然還沒動靜。
早些解決江北的事,他們也好早日回神都。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說時遲章那時快,喬楚剛反應過來,趙春芳已經伸出左腳踢翻柴火,隨手拿過樹枝挑滅火源,拉著她躲至佛像身後。
進來的隻是普通過路人,約莫是走累了,尋個有瓦遮頭的地方歇歇腳。
喬楚的手被趙春芳緊緊捉碰上,二人擠在逼仄的空間裏,聽他們閑話家常,既無趣,卻又不敢動作,生怕惹得他們注意。
兩人你看我章我看你,耳邊盡是那些人在聊家裏的事,喬楚隻覺得尷尬,她索性別過眼,不去看趙春芳。
這時,她的手被拉起,然後有溫熱濕滑的物體輕掃過掌心。
是趙春芳的——
喬楚瞪大眼睛,正要警告男人別亂來。結果,那張俊美的臉驟然湊上來,唇被霸道肆意攫取著。
不能讓他亂來!腦子這麽想,餘光掃過外頭的過路人,手卻不敢動,隻能任由他吻個盡興。
潑皮!無賴!
心裏罵了又罵,可等到男人退開時,她一雙眸瀲灩,含嗔帶怨,霎時又叫趙春芳看呆了。
伊人多情似水,真真能讓鋼鐵化為繞指柔。
他正欲再上前品嚐,忽然,坐在佛前那兩人談到:“你說,這望南鎮可真奇怪,怎麽那麽多人都找那對男女,他們又是何人?”
“可不是麽?剛才前後就有兩撥,其中一撥,我瞧著是官府的。至於另一撥,可就看不明白了。”
“按我說,他們要找的人,會不會是逃犯呀?”
“就是逃犯,估計也逃不了多遠了。那麽多人在找,除非他們能飛天遁地,不然鐵定會落網的。”
“就是就是。”
二人又閑話一陣,歇夠了,也就起身離開。等他們走後,趙春芳已然沒有戲謔的心思,他捉緊喬楚的手,隻道:“咱們不能繼續留在這兒了。”
“為什麽?說不定是你的人……”
“也有可能是李晉。”趙春芳冷靜說道:“望南鎮離鳳凰鎮不遠,而且,自許氏兵敗後,李晉能在江北藏了這麽久,也就代表許氏一族中仍有人支持他,許彪就是最好的例子。說不定,這望南鎮也有同許彪一樣的人。”
在不能明確來人是誰之前,他不能冒險。
幸好,喬楚買來的藥極好,他如今雖不能健步如飛,可起碼能一拐一拐地走了。兩人也沒東西能收拾,說走便走。
剛才那二人聊天中提到,他們準備往東走。趙春芳斷定,他們來時遇見那些人,就證明搜查的人還在後頭,跟著往東的方向更加安全。
喬楚攙著趙春芳朝東行走,很快他們途經一片集市,盡管二人極為低調,臨行前,又用泥土將臉抹得看不清真麵目,然而其中一個瘸著腿,仍是引人注意。
“快走。”趙春芳低聲道,喬楚加快腳步。總算是遠離人煙,進入樹林。
沒了外人,喬楚重重舒了口氣,正想把提起的心放下,電光火石間,周圍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趙春芳眉峰聚攏,當即將喬楚護在身後。隻見四麵八方湧出一大隊人馬,瞬間將他們團團圍住。
是許知弦的人?
“看來,還是本殿的運氣好些。”為首的退開,一匹黑色駿馬緩緩走來,馬背上坐著的男人麵容俊美邪肆。他單手握著韁繩,冷眼瞥過他們二人,視線定格在趙春芳臉上。
“喲,數日不見,怎麽,堂堂一國之君變成個瘸子了?”說完,登時所有人哄堂大笑。
趙春芳卻是麵不改色。他半側過頭,用著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若是被擒,什麽都不重要,護住自己最要緊,懂嗎?”
喬楚心裏咯噔一跳,張了張唇,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點點頭。
趙春芳的意思她懂,倘若寡不敵眾,陷在了李晉手裏,無論發生什麽,他要她保住自己,活下來。
他應該知道的,李晉對她……
霎時,喬楚心中百味雜陳,這個男人將她看得通透,又太過懂她。
然而局勢並不由得她多想,李晉冷笑一聲,當即便揮手,周圍那些人拔刀衝了過來。
趙春芳單手將喬楚掩在身後,他手上並無兵器。在第一個敵兵衝上來時,他微眯起眼,徒手接過白刃,那刀砍進他手掌,鮮血瞬間沿著刀鋒滴落。
可轉眼間,他另一隻手掐住對方脖子,“哢噠”一下扭斷手下頸骨,直接奪過敵兵手裏的刀。
其餘從被他這冷厲的手段嚇了住,皆是猶豫片刻才一湧而上。
喬楚隻覺周圍都是刀光劍影,白森森的刀鋒好像隨時隨地都要砍向她。寒光一過,卻是環在她腰間的那隻手不斷帶著她躲過去。
忽然間,幾道白光於眼前閃過,她被晃得閉上眼,這時耳邊傳來悶哼聲。
她心中一緊,再睜開眼前,卻見趙春芳的手橫在她胸前,硬生生挨下一刀。
“你——”還未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反手便將敵兵的頭削斷。鮮血頃刻染紅她的視野。
本來趙春芳以一敵十,雖是腿腳不便,卻也攻守得當,無人可近得他身。但他的手被砍中,這瞬間圍攻他的人互相使了眼色,齊齊朝他的手猛攻。
“不要殺那個女人,至於趙春芳,你們格殺勿論!”旁邊,李晉坐在馬上高聲喊道。
“是。”眾士兵更加下死手攻向趙春芳。
喬楚明顯感覺旁邊男人的動作越發吃力,“你放開我,趙春芳,聽見了嗎?他不會殺我的,你先放開我。”
她是他的負累。帶著她,他隻會傷得更重。
然而,男人奮力擊退一波攻擊,喘著大氣卻道:“不放。朕不會放開你的!”
說罷,他提刀又是砍翻旁邊一個敵人,可這時,那把刀卻卡在對方肩骨裏,又被敵人死死攥住。
這時旁邊另一人瞧準機會,竟是砍中趙春芳的後背。
喬楚忽然見著他嘴角溢出鮮血,當即紅了眼,拚命吼道:“放開我呀!再下去,你會死的!”
死?
趙春芳已拔出刀,轉過身將偷襲他的人砍成兩半,露出嗜血的笑:“朕不會死的,就憑這群陰溝裏的臭老鼠,還沒資格要朕的命!”
他還要帶喬楚回神都,他不會死的!
眼底燃起鬥誌,趙春芳越戰越勇,縱使身負重傷,可他起手刀落,殺人連眼都不眨,那些圍攻的人個個心生畏懼,暗地裏悄悄拉開與他的距離。
見久攻不下,李晉眼底掠過陰翳,從旁邊侍衛手裏奪過弓箭,瞄準正在浴血奮戰的那抹身影,搭箭章上弦——
那支箭破空而至,一直被男人護著的喬楚最先看到,電光火石間,她高聲喊了句“不要”!
趙春芳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那支箭來得太快,快得他根本無法——
“砰”,那支箭來到他們身前時,忽然就變了角度,橫生生插入旁邊的草地中。
一顆石子從旁邊滾落開來。
這支冷箭是被人用石子打落的。霎時間,在場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鎮住。
與此同時,一道戲謔的聲音忽然在半空響起。
“玩歸玩,可不能傷及美人呀。”
他們抬起頭,四周樹枝上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道身影,他們統一穿著黑色袍子,臉上還戴著動物麵具,有龍章有蛇章有鼠章有羊……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人顫巍巍說道:“十二生肖……是……是燕雲十二騎!”
作者有話說:
不容易啊,苟了五十多章,燕雲十二騎終於出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