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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晉江獨家。

  第29章晉江獨家。


    賜婚?


    趙春芳微愕, 隨後失笑道:“想清楚了?當真要想讓朕賜婚?”


    “嗯,”趙繼芳重重點頭:“皇兄不是說過,隻要我求您賜婚的話,您肯定會同意的。”


    “這是當然。”


    趙春芳向來疼愛這個弟弟, 尤其是他摔壞腦子後, 他更是寵溺這個幺弟。“隻要是你喜歡的, 就算是天上的仙女, 二哥哥也會想盡辦法替你求親。”


    他正想問是哪家的姑娘,忽而又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不過, 現在恐怕還不能給你賜婚。”


    趙繼芳沒料到他一下子點頭又一下搖頭的,立馬追著問:“為什麽?”


    “因為現在是正月呀。”瞧他那副模樣,趙春芳就知道他心裏急了, “俗話講,正月不議親。”


    見趙繼芳呆呆的, 他耐著性子解釋:“老人家常說,正月神仙都上天庭去了,沒有神仙在凡間,所以凡人都不能成親。不然沒有神仙見證的話,將來就不能永遠在一起了。”


    趙春芳對婚嫁習俗並無過多關注, 可正月不議親這個說法卻聽多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也希望幺弟的婚事順利。


    “啊……”趙繼芳撓了撓頭,聽得一知半解, 可是, 二哥哥說的話就是對的。“好吧, 那皇兄, 等過了正月, 你就要給我賜婚哦!”


    “這是當然。”趙春芳好奇問道:“那你想娶的, 是哪家姑娘?”


    “是——”趙繼芳差點就要喊出“喬姐姐”三個字,話到嘴邊,他趕忙搖了搖頭,“不行,現在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他這麽神神秘秘,趙春芳就更加好奇了。


    “因為我告訴皇兄的話,皇兄就會告訴母後,母後肯定會說我的。”趙繼芳扁了扁嘴,“前兩日她還訓我,說要是背不完《論語》,她不讓我幹別的,隻能留在瑤光殿裏讀書。”


    他說話有時隱約帶著昔日河東才子的影子,有時卻比十歲孩童還要幼稚。


    趙春芳忍俊不禁,但更加逗逗他:“可你這麽藏著掖著,連皇兄都不告訴,萬一別人比你動作快,你心儀的姑娘嫁給別人了怎麽辦?”


    說到這,趙繼芳倒一點也不擔心,“不會的。她不會嫁給別人的。”


    喬姐姐說過,她除了感恩寺,哪兒都不能去。


    這話落在趙春芳耳中,儼然變了意思,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趙繼芳。沒想到,自己弟弟如今神智隻有孩童水平,倒還能邂逅一份真摯不逾的感情。


    思及近來自己與喬楚間魚水歡愉章親密無間,趙春芳仿佛也有心得,“難得她對你如此情深意重。若是世家小姐,等到了二月,朕非但給你們賜婚,到時還會封她個一等國夫人。”


    大周立國不久,除了朝製大加修改,其餘很多製度還在慢慢修訂中。其中,出身若是賤籍的女子,即便嫁與世家貴族,也沒有品級。但是一等國夫人是所有貴族婦人中最高的品級,趙春芳這是愛烏及屋。


    趙繼芳依舊聽得一知半解,他隻聽懂了前麵那句:“她不是世家小姐,她……是個掃地的。”


    不敢說出喬楚的名字,也不敢泄露出感恩寺這地方,他想,他的喬姐姐在感恩寺中也確實是個掃地的。起碼他每次去,她都在掃地。


    “原來是宮女啊?”趙春芳心中訝異。不過也理所當然,趙繼芳一直呆在宮中,甚至就在瑤光殿中,每日接觸最多的女子也就宮女了。


    腦海中閃過數張麵孔,他依稀記得,瑤光殿中確實有數名妙齡宮女……


    趙繼芳心儀的姑娘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吧?

    宮女也無妨,隻要她真心願與幺弟在一起,趙春芳會賜旨讓她為惠王正妻。


    “你若是不想透露她的姓名也行,現在離二月也就半旬,再耐心等多些時日,朕會讓欽天監挑個好日子,然後玉成你倆的好事。”


    這麽想著,趙春芳心底也生了主意,還是得找個時間去瑤光殿看看,看究竟是誰讓趙繼芳心動?二人之間又是否真如他所想那般心甘情願?

    趙繼芳暗暗算著,確實也就十幾天了。一想到十幾天後,他就可以不用讓喬楚在感恩寺掃地,臉上不禁露出笑。


    見他這麽高興,趙春芳也心懷安慰。


    趙繼芳能找到相攜一生的女子,確實是難能可貴之事。


    * * * *

    好不容易過完年,趙繼芳第一時間就偷溜到感恩寺跟喬楚報告這個好消息。當然,原話不是這麽說的。


    “喬姐姐,等下個月我就能帶你出去,讓你不用在這兒掃地了。”


    喬楚隻當他是童言童語,想逗她開心,“惠王殿下,莫要開玩笑了。”


    “不是開玩笑的,我真的有辦法!”


    “那你說說,你有什麽辦法?”喬楚停下手裏動作,微笑著看他。


    趙繼芳怕這事泄露出去,萬一母後又要責罵他,唯有忍住衝動,“反正,我就是能讓帶你出來,到時你想吹簫就吹簫,再也不用怕什麽主持了。”


    等皇兄賜婚,他就能帶她去瑤光殿,那麽他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他的喬姐姐不用幹活,也可以在瑤光殿裏吹簫。


    喬楚見他來回就是這兩句話,心想這便是孩子話,隻是笑著摸了摸他的話:“惠王殿下真乖,喬姐姐謝謝你。”


    得了表揚,趙繼芳心滿意足地走了。喬????楚不以為然,要離開感恩寺談何容易?


    趙春芳親自下的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前朝宸妃喬氏須得在感恩寺誦經懺悔,終老此生。朝野內外多少雙眼睛盯著,如今別說一個惠王,哪怕是趙春芳自己,都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

    是夜,趙春芳又夜訪她的房間。


    自從除夕之夜後,他們二人又陷入一種說不清章理不斷的曖昧中。喬楚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攻於心計,不斷利誘和脅迫自己。


    趙春芳或許是好皇上,但絕不是個好男人。


    可是,她的心卻可恥地動搖了,甚至隻是因為他不選秀,或者那句“朕年年都與你守歲”。


    君無戲言。但,趙春芳說的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喬楚明明清楚,前麵看則鮮花滿地章繁華似錦,暗地說不定是一潭爛泥,隨時讓她萬劫不複。


    縱然理智明白,可她的身與心,卻難以自持……


    修長的五指與她交握,長發彼此交纏,他們微微覆著薄汗的額貼在一起。她聽到趙春芳喑啞著聲,突然問了她一句:“這年也快過了,還沒問過你,新年有什麽願意呢?”


    她想要的很簡單。還未開口,男人已經看穿她心中所想,低笑:“你爹朕真的派在找,這個不算,說個別的。”


    別的?


    喬楚定定看著這雙熾熱的眼,識趣地搖了搖頭。


    若說讓他別再來感恩寺,怕是又惹來一夜折騰。


    趙春芳雙臂撐在她臉側,挺直腰杆,居高臨下俯視她,“要是真沒有,不如,朕說一個。”


    那肯定不是什麽好主意。她想。


    “讓你離開感恩寺如何?”


    喬楚心裏咯噔一跳!

    “你……”她眨了眨眼,“能夠讓我離開感恩寺?”


    當聖旨是他下的,他當真願意改變主意打自己的臉?


    趙春芳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朕是皇帝,普天之下,沒有朕辦不到的事。你且說,你願不願意?”


    她當然願意!

    誰又想一輩子在此伴著古佛青燈呢?

    若是可以,她還想著有朝一日能離開皇宮,找到她爹,然後父女相依為命過完下半輩子。


    然而事情真會這麽簡單嗎?早上趙繼芳的話瞬間在腦海掠過,喬楚忽然驚覺,該不會……趙繼芳去求了他,可是——


    當初趙春芳闖進大宸宮,拿劍指著自己時,那眼底鄙夷卻是顯而易見的。


    縱然她是他的棋子,之前在慎王府數次談及趙繼芳的事,眼前這個男人也是認定趙繼芳落到今日這樣皆是因為她。


    倘若趙繼芳替她開口求情,那趙春芳會答應讓她離開這裏嗎?

    不,不會的!

    喬楚遍體生寒,暗暗心驚這估摸是趙春芳在故意試探她。她若是應了句是,怕是他便會遷怒於她,也會遷怒趙繼芳。


    隱隱的,喬楚能感覺到,趙春芳並不喜她提到他的兩個兄弟。


    為保平安,喬楚索性搖了搖頭。


    “不,這裏很好,我章我不想離開這裏。”


    趙春芳嘴角笑意凝結,“你可想清楚了,真的不想離開這兒?”


    隻要她願意,他隨時可以給她安排個世家小姐的身份,然後故計重施,再將她光明正大地迎進宮裏……


    二月,正是可以議親娶妻的月份。


    幺弟求賜婚一事,才提醒他若是要迎喬楚進宮,也就差個十幾天的事了。


    喬楚見他麵色深沉,明顯透著不悅,心裏更疑心他故意試探。


    其實要證明趙春芳是否真的有心讓她出寺,並不難。


    她反問道:“皇上,你問我願不願意出寺。倒不如,我問你,你能下旨赦免我,讓我光明正大還俗出寺嗎?”


    趙春芳語噎。他本來也不是作這樣的打算,“要出寺的辦法有很多……”


    “可皇上,喬楚無罪。”


    她鄭重地說道。


    “當初是你說我有罪,下旨讓我出家,你是天子,我一介平民,你說怎樣都我認了。可如今要讓我離寺,除非你再下一道聖旨赦免我,讓我清清白白走出感恩寺。否則,我寧可終身不出寺。”


    “你……”趙春芳沒想到她這麽倔,“當初朕下旨讓你進感恩寺,也是唯一能讓你留在宮中的辦法。甚至你不想剃發,朕也沒強求你。”


    若不是這道聖旨,以當時太後對喬楚的恨意,這個女人現在怕是死在越郡的路上了。


    果然,聽他的語氣,他根本就不可能再下一道聖旨讓她出寺。她越想越明白,若不是以清白無罪之身離開,她倒不如留在這兒更加清心。


    喬楚負氣別過頭:“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問呢?我願意留在這兒。”


    “留在這兒?跟朕這樣偷偷摸摸的,就有意思嗎?”趙春芳一心以為,喬楚應該也盼著能離開,沒料到她心中還對他有氣。情急之下,他冷聲就吐出這一句。


    喬楚怒而轉過頭瞪他,這男人豈有臉麵說出這樣的話?


    是她強迫他來了嗎?


    他倆之間,究竟是誰強迫誰,才導致現在偷偷摸摸的局麵?

    “哼,”喬楚心中委屈,故意冷聲道:“皇上覺得偷偷摸摸丟人,貧尼又何嚐不覺得羞恥!”


    她話裏句句帶刺,“三宮六院,皇上若是喜歡,大可以娶無數的女人進來,光明正大地去她們那兒!”


    趙春芳當即冷下臉。


    這一晚,自然鬧得不歡而散。


    翌日,喬楚麵容有些憔悴。昨夜趙春芳走後,她胸中生著悶氣,竟是一夜未眠。


    她做完早課,正要去後院打掃,這時,一隻手悄悄拉住她。


    竟是寧慧。


    “寧玉,來,”對方刻意放緩步伐,與她同行,聲音又壓得極低,“咱們聊聊。”


    這段時間,這寺中除了明秀主持,也就寧慧與她偶爾交談兩三句。她被拉著到角落處,寧慧左右瞅著無人,一臉狡黠湊到她旁邊,問道:“昨夜我可聽清楚了,你房內有說話的聲音。”


    喬楚心裏一緊,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饒是後脊驚出冷汗,她仍是擠出笑,幹巴巴應著:“哪章哪有什麽說話聲?晚上隻有我一人,哪來的說話聲?”


    “哦,你聽到的,可能是我在讀經書!”情急之下,她想起了之前曾經準備過的說辭,“晚上閑來無事,我常會獨自誦經,你聽到,大概就是我昨夜誦經聲。”


    “是嗎?”寧慧別有深意看著她,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反而,她拍了拍喬楚的肩膀,“原來是這樣,害我擔心你不會是偷偷藏了個男人在房裏。”


    藏是沒藏,對方是光明正大地來。


    喬楚不敢再說。多說多錯,難得對方相信,她不能再自掘墳墓了。


    寧慧與她走著,卻談到從前她在家中見聞。


    她俗名叫孫雲仙,其父原是前朝言官。趙家破城立國後,孫父仍為李氏王朝叫屈,大罵先帝趙德。於是孫父下獄,其妻女也被發落到宮中浣衣局中當了浣洗宮婢。


    寧慧的生母早亡,她與繼母與庶妹一起在浣衣局做苦工,期間卻懂得討好管事嬤嬤與公公。前些日子,感恩寺中數名尼姑被趕了出去,她知曉後便將私藏的首飾送與管事,幾經周折,才剃了發,來到寺中。


    當尼姑,總好過在浣衣局裏當一輩子的苦活。


    這些過往,寧慧也沒藏著,先前閑聊時都告訴了喬楚。


    “從前呢,我家府上便有一個婢子,偷偷跟一個屠戶好上了。那屠戶日日往我們府上送肉,夜間呢,那婢子就開了後門,讓屠戶進來。本來這事我們都不知道,可你知怎的……”


    寧慧刻意頓了頓,喬楚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忙問:“所以,你們怎麽知道的?”


    “很簡單。”寧慧狀似遺憾搖頭道:“那婢子有了身孕。”


    喬楚隻覺渾身發涼。


    寧慧繼續說道:“她一日在伺候我姨娘用膳時,忽然就掩住胸口,一副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模樣,結果我姨娘當場就瞧出來,叫大夫過來把脈。一下子,就診出她是喜脈來著。”


    “那……”喬楚聽著,不免追問:“後續呢?你們將她許給屠戶了嗎?”


    聽她這麽問,寧慧笑得更樂了:“怎麽可能?寧玉你真天真。”


    喬楚怔住。


    寧慧笑夠了,才說道:“起初我們確實是想著,若當真男有情章女有意,倒也就成全了他們。結果把那屠戶找來一問,你猜怎著?”


    她也沒吊喬楚胃口,立馬就道:“那屠戶早已成了親。人家家中有夫人,跟婢子好上,不過是因著天天來我們府上送肉,看著就見她單純好騙,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她半夜開了門,讓那屠戶進來。”


    “一聽我們家跟他討些銀錢當做聘禮,那屠戶立馬就跪地叩頭,說養不起婢子與她肚裏的孩子。”


    “那後來呢?”


    “那有什麽後來。本來我們府上養多嘴也沒什麽,但那婢子自覺未婚失身,有了身孕不說,還被那可惡的男人拋棄,當晚就投了井。”


    喬楚聽完,不禁抱住自己雙臂,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旁邊寧慧將她的反應納入眼底,特地又靠近了些,語帶關懷問道:“寧玉,你沒事吧?”


    喬楚搖了搖頭,勉強擠出笑:“我沒事,可能就是昨晚誦經晚了些,所以有點頭暈。”


    說罷,她匆匆跟寧慧道了別,獨自到後院去打掃。


    眼見著人消失在拐角,寧慧嘴角笑意更深。


    掃帚胡亂拂過地麵,原本掃於一處的塵土又被掃開,將原先的勞動成果一掃而光。


    喬楚雙目空洞,視線聚焦在前方一株矮灌木,腦海裏不斷回蕩著寧慧講的故事。


    寧慧奚笑不屑的嘴臉,在嘲諷著那個婢子,也在嘲諷著她。


    她與那個故事中的婢子又有何異?

    不,她比那婢子還不如。那婢子還一心想著與屠戶雙宿雙棲呢,她還有資格。


    她呢?一個被皇帝降旨賜入佛門的“罪婦”,她能奢望什麽?

    趙春芳有朝一日名媒正娶迎她入宮?

    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昨夜趙春芳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那男人根本就不可能再降旨賜她還俗,還她自由。


    如今她的所作所為,完全……完全就是一個娼妓,不,她連娼妓都不如!


    娼妓尚且還光明正大地與恩客風流,拿著恩客的錢。她能從趙春芳手上得到什麽?

    自由?他親自下的旨讓她進寺修行贖罪,給了她一個終身與古佛青燈為伴的結局。


    尊嚴?他脅迫她獻身,兩人偷偷摸摸苟合,她還何尊嚴可談?


    還有她爹,趙春芳口口聲聲說要幫她找回喬百陽,至今也杳無音信。


    她圖什麽呢?就圖她曾經的心動,還是趙春芳那句“朕以後年年都與你守歲”?

    蠢貨,喬楚就是個蠢貨!

    他根本連讓你堂堂正正走出感恩寺的想法都沒有過,你究竟還在心動些什麽?

    手,不自覺地握緊掃帚,甚至因為用力而發白。喬楚緊緊咬住下唇,她又難過,又慶幸自己能及時醒悟過來。


    起碼,她與寧慧故事裏的癡情婢子不同。她不會為了男人傷心欲絕,也不會珠胎暗結致使自己無顏存活於世——


    不,等等。


    忽而間,喬楚整個人如墜冰窖。初春的天,她渾身卻冷到幾乎要打顫。


    她……她的月事已經遲了十來天了!

    作者有話說:


    撓頭,那個內容提要我真的寫得快頭禿了。反正,大家就將就著點看吧QAQ感謝在2023,02,13 00:00:00~2023,02,14 23:2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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