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誓保她。

  第21章誓保她。


    喬楚慘白著臉,緩緩搖頭。這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明白了曾經心動過的男人。


    她以為的重情重義,原來不過是機關算盡,她怎麽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是,是我,”她囁囁道:“太子殿下是為了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可是,趙春芳——”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你敢說你不是處心積慮想要奪他的儲君之位嗎?”


    趙春芳陰沉著臉。


    “人在做章天在看,你這樣,對得起天地良心嗎?”她厲聲責問他。


    “朕當然對得起。”趙春芳冷冷盯著她,“成王敗寇。是他自己被美色所誤,怪不得任何人。”


    喬楚閉上眼,此刻,東宮的風吹得她遍地通寒。“趙春芳,既然你已奪得帝位,讓我留在這裏吧。”


    忽然,她像是放棄與他對峙,帶著幾分懇求道:“剛才那些話,我會忘得幹幹淨淨。你讓我留在這裏。”


    趙春芳微眯起眼,“你真想伺候他?就不怕他瘋癲起來,連你也殺了?”


    “我不怕。”喬楚淒婉一笑,這份美如同一碰便碎,“你說得對,他淪落至此,罪魁禍首是我。餘生,我願在東宮服侍他終老。”


    今日知道這一切,她更是知道,欠趙傳芳的,此生此世她怕是無法償還了。


    可惜,眼前俊美陰翳的天子並不讓她如願。


    “想什麽呢?”他伸手勾起她下頜,饒有興致欣賞著佳人落淚的美景:“宸妃大好年華,朕怎舍得讓你在此守著瘋子虛度餘生?”


    貼住她的軀體高大而溫熱,喬楚後知後覺,他倆此時的姿勢有多曖昧……


    “你……你放開我!”男人眼底的欲望她並不陌生,心底微微發顫,她雙手奮力抵住對方胸膛。


    赤/裸/裸的拒絕令趙春芳冷笑。


    “不願意?怎麽,前朝裕慶帝章朕的父皇,還有朕的大哥,宸妃都願意,偏偏朕你就不願意?”


    他如此說話,在他嘴裏,她倒成了淫/娃/蕩/婦,喬楚氣得雙頰緋紅,卻硬生生應道:“是!我不願意!”


    趙春芳當場寒著臉。


    喬楚氣得又再落下淚來,雙手胡亂抹了抹,強撐著聲說:“你別忘了,我是前朝裕慶帝親自冊封的宸妃!也是你父皇下旨赦免的!你不讓我留在東宮,好,那你立刻送我去越郡!”


    視線中男人的臉模糊不清,她忍住所有的委屈與憤怒,反將他一軍:“按照你父皇生前的旨意,若認我是宸妃,那便送我去越郡大行宮,我會在那裏了此殘生。倘若你認我是麗妃,那立刻賜我一死,我願隨先皇同下九泉!”


    無論如何,她絕對不會屈從於他。


    趙春芳審視著喬楚難得的倔強,眼前這女人,倒真有幾分皇妃的威嚴與氣勢。


    像淬了火的牡丹,耀眼奪眼。這樣國色天香的美人,隻會叫人越發不能放過。


    “你現在是真有長進了,敢威脅朕?”趙春芳捏起她的下頜,隨後又鬆開,輕哼:“有意思。喬楚,朕也不喜歡勉強。”


    “遲些,朕會讓你主動來求朕的。”


    “做夢!”喬楚咬牙回道。


    這輩子,她寧願死,也不會去求趙春芳。


    * * * *

    宮中數十載沉浮,又經曆朝代更換,再也沒有比何公公更懂得察言觀色的奴才了。


    眼下,他跟在年輕的天子身後。主子雖未言語,可光從一個眼神,甚至腳步的沉重,他就隱隱察覺到,這位主子心情欠佳。


    原因在哪並不難猜。不久前,天子剛從東宮出來,而大宸宮那會又滿麵淚痕地被“請”回去。


    唉,這又是何苦呢?這強扭的瓜是不甜,可為何偏偏要選擇這個強扭的瓜?

    何公公暗忖著,腳步卻無半點怠慢,仍是緊緊跟著前方的天子。


    這時,天子突然停住腳步:“他們這是去哪兒?”


    何公公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前方正是太醫院院首經過。眼下後宮當中並無妃嬪,若是尋常宮人生病,無需驚動院首。


    見此,何公公當即去將人喚過來。這一問,院首才直言方才剛才永壽宮出來。


    永壽宮,是太後居所。


    趙春芳聞言,當即折了方向。


    一進永壽宮內殿,淡淡的藥味覆蓋往日瓜果香氣。身著華服的中年女人側躺在長榻內,她閉目養神。綠兒就在旁邊,替她按摩著手中穴位。


    皇帝駕到,綠兒正要起身行禮,趙春芳卻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聲張。


    他輕步走近,就見旁邊茶幾上放著碗濃重墨黑的藥。伸手碰了碰,溫度恰好。


    趙春芳半跪著身子,拿起碗中勺子,將藥送至太後嘴邊。


    綠兒在旁邊輕聲提醒:“太後,藥已經好了,您請用。”


    太後半醒半睡間,便張開雙唇,將藥飲了下去。一勺又一勺,她喝得極慢,喂的人卻耐心十足。


    待到碗中隻餘藥渣,趙春芳眼底稍現暖意。此時,太後渾渾然睜開眼,隨即卻是臉色一變。


    “你來作什麽!”


    趙春芳持碗的手頓住。長時間半跪,膝蓋正發麻。何公公見狀,趕忙上前扶起主子。


    “太後,皇上剛才在禦花園遇見院首大人,才知道您染了風寒,這不,急急就趕來見您了。”


    “哼,哀家不用你假好心。”太後冷冷瞪著自己次子,“如今你已是皇帝,又何必惺惺作態?”


    何公公悄悄向綠兒使了眼色,二人不動聲色地退開。轉眼間,殿中隻餘他們母子二人。


    “母後,您這是什麽意思?”趙春芳沉著聲,說道:“過去您生病,若是朕在府中,不一直是朕在侍疾麽?”


    聞言,太後似有所動,然而想到次子對長子所做的一切,瞬間又硬下心,責問他:“春芳,你若真是有心,就不應該如此對你兄長!”


    趙春芳反問她:“他弑父被廢,朕已經讓他留在宮裏。母後還想朕如何待他?”


    “可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太後厲聲喝道:“是你在背後縱容他為那個禍水跟你父皇作對!你一直在肖想他的太子之位,是不是?”


    趙春芳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那雙眼中沒有半點溫情,隻有指責。他合上眼,平複著體內湧動的情緒,才睜開平靜回道:“母後,大哥為喬楚做的那些,從來都沒有人強迫過他。至於您說朕在肖想他的太子之位,沒錯。”


    太後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他就這麽承認了。


    “你怎麽敢!從小到大,哀家怎麽教的你?長幼有序,他是你大哥,是嫡子!這太子之位,還有這皇位本來就應該是他的!”


    “是,您是這麽教朕的。”趙春芳垂下眸,話裏透出絲許不易察覺的落寞,“可是母後,若隻是河東節度使的位置也就罷了。但如今天下是我們趙家作主,朕問您,大哥他適合當皇帝嗎?他又配當皇帝嗎?”


    太後張口欲言。趙春芳寒著聲,又道:“當年河東澇災,朝廷那些貪官克扣賑災糧,是誰日夜不休在前線救治災民,是誰強行逼著那些富戶捐糧?是朕!那時候大哥在做些什麽?他就隻會跟著那些世家公子坐在屋裏痛罵朝廷!”


    “起兵這一路來,朕多少次命懸一線,趙家的江山是朕拿著命打下來的!可他呢?別的不說,父皇冊立他為太子後,他做過什麽?他每天想的就是跟喬楚雙宿雙棲!當初河西章雲疆章燕北幾路叛軍連成一線攻打神都時,他正忙著去同心殿討她的歡心!”


    “您自己說,這樣的人,他能夠當皇帝嗎?”


    趙春芳的話擲地有聲,太後驟然啞口無言。次子對她素來恭敬,第一次,她被逼問到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母子倆陷入無言的對峙。末了,太後轉過頭,硬生生說道:“自古立長不立幼,這道理你該懂得的。你大哥宅心仁厚,若不是因為喬氏那個賤人,他未必會變成如此!”


    說到這兒,她頓時又生起怨恨,“如今,你也被姓喬的迷住了是吧?”


    趙春芳沒有回應,他反問自己的母親:“您恨她,就恨到不惜向朝中泄露她仍在世的消息,也不怕會有亂臣賊子借此生事嗎?”


    太後神情頓住,爾後她梗著聲,不敢看著兒子:“你若是想保住皇位,就將那個女人賜死!再不濟,讓她滾出神都,有多遠滾多遠!”


    他該知道的。他的母後從來聰穎,個中利害又豈會不知?她是真的不在意他……


    趙春芳悄然握緊手,眼底宛若結了寒冰,亦如同他的心。


    這一個章兩個都要逼他是吧?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逼朕就範嗎?”趙春芳怒極反笑,“好,朕就讓你們看看,喬楚不用離開皇宮,也不用死。”


    他負手而立,渾身散發出不容任何人褻瀆冒犯的威嚴。


    “朕會讓她平安無事地呆在宮裏,永遠留在朕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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