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也不像正經人
第69章 你也不像正經人
西大有個月影花園，因夜景宜人，故有了這個名字。
最中心是一棵有十年曆史的紫薇樹，月影交錯間，樹下的人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熄滅了手中的煙。
煙頭被他踩在腳底，不輕不重地轉了兩圈。
“最近煩心事很多嗎？”甜軟的聲音在半明半暗的路燈下響起，“又在抽煙。”
宣梨低頭看向他腳邊還在做最後掙紮冒著煙的煙頭，語重心長：“抽煙對身體不好。”
江澄身子往後一傾，靠在樹幹上，幾朵紫紅色的紫薇花隨著晃動的枝椏抖落。
有一朵落在他發頂，宣梨踮腳將它拂去，垂眸間卻撞上他慵懶抬起的眼。
月光和昏黃的燈光交錯著在他眼前輕閃而過，星子似的勾得她心神一晃，險些沒站穩。
腳後跟在接觸到地麵之後，她心虛似的往後退了兩步。
他微仰起臉，看向天邊清冷的月。“最近是有點事困擾。”
宣梨擔憂地望著他，“那可以和我說說嗎？”
她已經預習了一部分大一的課程，能簡單地對人進行心理疏導了。
盡管他麵對的心理障礙比她想象得還要難越過，但她依舊想盡自己所能的幫他走出來。
“小朋友不會理解的。”江澄不想徒增煩擾，於是岔開了話題，“所以你特意在接近門禁的時間找我，隻是為了讓我不要抽煙？”
宣梨因他排外的話低落地垂下眼，原本見到他而欣喜的心情在瞬間被澆滅。
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般，她動作輕緩地從口袋裏拿出那支鋼筆。
“你的鋼筆。”
江澄盯著那支躺在素白掌心的鋼筆半晌，才勾了勾手指收了回去。
“你在生我的氣？”
宣梨怔愣了片刻，茫然問：“什麽？”
他從她剛剛掏鋼筆的動作就察覺出來她情緒不對，“氣我今天下午故意留你下來的事。”
心間的滯澀忽地就消失了。
她錯愕仰臉，卻發現他的神情分外認真，不像在說謊。
“每次看你見了我跟見了鬼一樣，所以想逗逗你。”
江澄揣在口袋裏的右手握著那支鋼筆，上麵還留著她掌心的餘溫。非但沒有降下去的跡象，反而變得滾燙起來。
他迅速將手抽了出來，掌心已經被燙出一層薄汗。
垂眸又看見某個小朋友愕然又迷惑的神情時，心像是被羽毛尖兒撓了幾下，莫名有些癢。
“宣小梨要是生氣了，哥哥給你道歉。”
江澄開口時，嗓音有些啞。
“我沒生氣，”宣梨輕輕搖頭，“我隻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眸光驀地頓住，瞬間了然。
隨即他輕笑出聲，“宣小梨一直都是很優秀的小朋友。”
這句話她清楚地記得，是他說的第二遍。
“剛進入大學應該好好享受自由生活，而不是為了我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操心。”江澄輕佻地勾唇，“宣小梨，總是愛管事會變成婆媽的。”
宣梨氣惱地爭辯：“和你有關的事從來都不是小事，我也不會變成婆媽！”
她的麵頰因為用力說話而繃緊，有些氣鼓鼓的。
不遠處響起落葉被踩的清脆聲，在逐漸向他們靠近。
江澄立即摁著宣梨的後腦勺往胸口一按，將她的臉完全擋住。
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她清晰地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隨著他胸膛的輕微起伏，她的心率也逐漸與之共頻。
“江……”
他搭在她後腦勺的手稍稍鬆了力道，“別說話。”
趙清羽本是來寫生的，卻看見傳聞中不近女色的學生會會長江澄單手摟著一個身形纖瘦的女生。
那抹隨風輕揚的白色裙擺，有些眼熟。
正回憶著在哪兒見過，冷不防的提醒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同學，還要看多久？”
“抱歉，”趙清羽背過身，“我不會說出去的。”
宣梨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
江澄在確定他走出可見範圍以後，才鬆開宣梨。
她已經被他身上薄荷香煙和橘子清香的味道熏得暈頭轉向了。
宣梨緩過神後才問：“剛剛那個男生長什麽樣？”
他眸子危險地眯了眯，隨即嗤出一聲笑，“問這個做什麽？”
她如實說：“他聲音聽起來像我們專業的一個人。”
“留著小辮子，背著一個畫板，”江澄回憶了一下他的長相，意味不明道，“長得還有點人樣。”
和蕭逸之一樣，讓人看了第一眼就令人很不舒服。
“那就是他了。”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怎麽，宣小梨對他很關注的樣子。”
宣梨在他麵前向來是實話實說，於是否認：“第一印象是有些特別，但沒有特意關注。”
“看著就不像什麽正經人，”江澄神情鬆懈下來，“以後找對象不要找這種的。”
“可你也不像正經人。”
他啞然失笑，“可我是你哥哥。”
宣梨攥緊裙擺，頹然地垂下腦袋，“……也對。”
江澄唇邊笑意漸漸收斂，剛剛她靠過的心口處莫名燃起一陣帶著躁意的火來。
“我先回去了。”
還沒等他回應，她就倉皇地轉身小跑離開。
背影有些狼狽。
嗓間有些幹，他垂手去摸煙盒，卻碰到那支鋼筆。
指尖停住，卡在喉間不上不下的焦躁被冰涼的筆身給壓了下去。
……
大一新生在剛開學就領到了軍訓服，是藍白色的海軍風。
宣梨回到寢室時，沈婉正在罵罵咧咧地邊洗著軍訓服。
“學校怎麽這麽摳門，這衣服掉色真嚴重！我一盆清水都是藍色的！”
石倩遊戲等複活的間隙往陽台看了一眼，“明天就軍訓了，你這個點洗衣服明天能幹嗎？”
沈婉費勁地擰著衣服，“我看了天氣預報，今晚上大風，加上這溫度，絕對幹！”
陳可敷著麵膜，幸災樂禍地笑：“明天怕是要頂著沒幹的衣服軍訓咯。”
宣梨去陽台洗手的功夫，沈婉已經開始曬衣服了。
“我應該在剛發衣服的時候就讓你洗的。”
“不怪你，就是我拖延症晚期。”沈婉一轉身就停住了，湊近了宣梨猛嗅，“梨梨，你身上怎麽有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