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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人正在咀嚼稻文…… 「哦, 瞎了嗎……」宇智波斑淡淡地道, 聲音清冷沒有一絲波瀾, 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然後, 宇智波斑的手搭在手腕上, 「這具身體還真是糟糕,生機差不多都要散了。」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斑大人。」
宇智波斑忽然怔住,這個聲音……
「火核?」
原本只是輕輕搭在手腕上的手指倏爾攥緊,宇智波斑身上原本淡漠的氣質陡然發生了變化, 狷狂,恣肆,像是焚盡世間所有的火焰, 正以著他的靈魂為燃料而熊熊燃燒。
然而下一刻,那些外放的氣勢陡然收斂起來。他變得平靜,或者說, 他心底所有的波瀾盡數被收斂起來。
「進來吧。」
「是。」
隨著拉門聲響起, 宇智波斑手指微動,龐大的精神力量擴散開來。他雖然無法以雙眼視人, 但這個力量卻忠實得將面前的一切反饋給他。
走進屋裡的是存在於他久遠記憶中的人,豎排的雙馬尾,清秀的面容, 這是他在宇智波一族中較為看重的下屬, 宇智波火核。
繃帶下, 宇智波斑微微闔上眼睛, 他這是回到了過去嗎?
終於,回到了他的過去了嗎。
他之一生,宛如一個荒誕不羈的笑話。
他所珍惜的,他所想要保護的,他所想要追尋的,最終都沒有達成。
他珍惜與千手柱間少年時候的情誼,卻因為兩族的仇恨不得不斬斷羈絆。
他發誓保護自己的弟弟,但他的泉奈卻死在了千手扉間的手上。他恨千手扉間入骨,但到了最後,他連殺死他為泉奈報仇都沒能做到。
夢想,木葉,本該無垢的存在卻最終染上了令人厭惡的顏色,但就是為了保護這樣的木葉,曾經與他結下和解之印的千手柱間親手殺死了他。
從背後,一劍穿心。
經歷過真正的生死,從黃泉中爬回人世,他想要的不過是真正的和平,沒有戰火,沒有令人作嘔的利益交換,但事實證明,這一條路不過是虛妄。
他不過是黑絕為了復活卯之女神輝夜姬的一顆棋子,他所作出的一切努力,不過為他人做嫁衣。
即使在臨死前與千手柱間達成了和解,但心底仍舊是不甘的吧。
就在他即將陷入永恆的死亡之境時,他聽見腦海中響起了一個冰冷死寂的聲音:【你想要復活宇智波泉奈嗎?】
他的弟弟,他的泉奈……
自然……是想的。
明明能夠以穢土重生召回自己已然在凈土的泉奈,但宇智波斑始終沒有這樣做,不過是因為,他想要給他的弟弟一個真正和平的世界。
但真正的和平又怎會存在呢。
曾經的他,還真是狂妄呢。
剝離那些不切實際的奢望,宇智波斑在臨死之時,想要的,不過是泉奈活過來,好好地活著。或許他無法給泉奈一個真正和平的世界,但他卻能夠護著他,看著他成家。
這樣,其實也就夠了。
這世上,不會有什麼比泉奈更加重要的存在了。
為了復活泉奈,他與那個聲音定下契約,而後去往其他世界完成任務。
一百個世界,每一個世界少則兩三年,多則百年,就連宇智波斑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少年。
即使如今的驅殼依舊丰神俊朗,但他的心早已蒼老。
宇智波火核不知道眼前神態平靜,就連眉宇間的戾氣都不復存在的族長大人已然換了不知多少年後的魂魄,他只覺得雖然族長因為頻繁使用萬花筒寫輪眼而失明,在眾多族人眼中無疑就是拔了利爪的老虎。但在他眼中,眼前的族長大人哪怕只是靜靜地坐著,一身氣勢卻宛如淵岳,比起曾經的鋒芒畢露,眼下卻變得更加可怕了。
宇智波火核的眼中閃過一絲狂熱,果然,這才是他所認可和追隨的斑大人!
宇智波火核定了定神,想起自己準備來報告的內容,面上的血色頓時散去不少。他垂下頭,勉強抑制住聲音中的情感波動,恭敬地道:「斑大人,泉奈大人他……」
「是千手扉間的飛雷神斬,是嗎。」宇智波斑平靜開口道,但一瞬間的殺意宛如波濤洶湧的大海,咆哮著拍打海岸。
宇智波火核的身體陡然僵住,如此純粹的殺意下,他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下意識開啟了寫輪眼,紅色的眼瞳中,三個勾玉飛速地轉動著,卻不能消弭此刻自身絲毫的壓力,即使這股殺意並非針對於他。
下一刻,宇智波斑陡然消失在眼前。
宇智波火核僵直了脊背,冷汗已然將他身上的衣裳浸透,好半晌,他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喃喃著道:「果然……不愧是斑大人嗎。」
即使沒有寫輪眼,僅憑氣勢與殺意,就能將他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
宇智波火核摸了摸汗涔涔的後頸,猩紅色的眼眸中露出一絲狂熱來。
輪迴百世的精神力有多恐怖?
不過呼吸之間,磅礴的精神力就鋪展開來,將整個族地籠罩其中。他聽得到那些崇尚強者的族人在竊竊私語,位高權重的長老們在搖頭嘆息的時候,轉眼就露出貪婪的模樣。
是了,威震忍界的宇智波一族的族長失明了,一個失去眼睛的宇智波究竟還剩下幾分的力量?為什麼他還要霸佔著族長的位置!
宇智波斑冷冷地勾起唇角,開始慢慢調整精神波動。
他回憶著泉奈的查克拉波動,雖然宇智波一族所承繼的查克拉屬性屬於陰,就連他自己的查克拉都帶著陰冷的味道,但對於宇智波斑而言,他的泉奈卻是溫暖的。
宇智波斑唇邊的笑容終於帶上暖意來,他的身體一動,下一刻便出現在族裡的醫苑之中。
蒼白的手指輕輕碰觸在門扉上,曾經掀起第四次忍界大戰,手上的鮮血足以鋪就屍山血海的強者此刻卻躊躇著不敢動手,明明知曉門后就是他想念了數百年並甘心為那個存在所驅使百年的弟弟,他的腳卻像是長在了門外,就是僵直著邁不開腳步。
「真不像你啊……宇智波斑。」
半晌,宇智波斑苦笑著自語道,緩緩地拉開了門。
眼前的隔音結界如同泡沫一般,宇智波斑僅是輕輕抬手,就在他的手指下分崩離析。
「斑大人?!」宇智波晴美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卻見到因為頻繁使用萬花筒寫輪眼而失明的族長大人站在門外。她的心中是驚訝的,以著斑大人的心高氣傲,在失明之後,即使族裡開始傳出更換族長的流言,他卻仍是閉門不出,無論是長老的拜會,還是屬下的求見,一律回絕。
然而驚訝之餘,宇智波晴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但胸口的傷處即使有五名醫療忍者同時出手卻已然血流不止的宇智波泉奈,她的眼中掠過一絲瞭然。
以著泉奈大人與斑大人的感情,無論斑大人做出什麼事情來都再正常不過的吧。
「出去。」宇智波斑凝視著躺在病床上的弟弟,緩緩道。
正在為宇智波泉奈治療的醫療忍者面面相覷,宇智波晴美一愣,「斑大人……」泉奈大人還需要治療啊。
宇智波斑沒再說話,他只隨意地揮了一下袖子。
宇智波晴美恍惚了一下,而那五名醫療忍者同時收回查克拉,原本因為協力合作而使得胸腹處的致命傷頓時惡化,鮮血將宇智波泉奈的小腹處染得殷紅一片。宇智波泉奈嗆咳一聲,鮮血順著嘴角淌下。他微微睜開眼睛,喃喃道:「哥……哥……」
以宇智波晴美為首的醫療忍者迅速退出房間。
宇智波斑慢慢走到床邊,即使蒙著雙眼,他卻如往昔雙目明湛時並無區別。他抬手按在宇智波泉奈的傷處,下一刻,那個令族裡最出色的醫療忍者也無可奈何的致命傷處竟開始緩緩癒合。
「哥哥……」宇智波泉奈的聲音恢復些氣力,他有些費力地抬起手,攥住宇智波斑放在他胸腹處的手掌。宇智波泉奈蒼白而俊秀的面容上一片歉意之色,喃喃道:「是泉奈沒用。」
他的斑哥哥這些年一直為族裡南征北戰,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血,即便寫輪眼失明,也是因為頻繁爭鬥導致的。然而,就因為斑哥哥失去了寫輪眼的威懾,族裡的人竟開始非議起他的哥哥,閑言碎語,甚至想要奪去斑哥哥的族長之位。
宇智波泉奈從未如如今這般清楚地認識到宇智波一族的真實,對此,他失望之極,同時憤怒無比。
他想要改變這個現狀——雖然斑哥哥失明了,但他還有這個做弟弟的——無論如何,他都不允許任何人踐踏宇智波斑的驕傲!
第三天……第四天……
回憶就像是一場對他的凌遲,越是回憶,千手柱間越能夠意識到,他究竟錯失了多少。
他懷念那個在南賀川河邊對他兇巴巴,但消沉時會幹巴巴安慰他的少年;他懷念那個在戰場上驕傲肆意,眼中除了他這個對手再無其他的勁敵;他懷念兩人站在顏山上望著逐漸建成的木葉,那人面上徐徐露出的笑容……
他懷念與宇智波斑相關的一切,即使會為此心痛如絞,他卻像是得了受虐癖似的,放任自己回想宇智波斑的種種。
第十九天,千手柱間的臉色比躺在床上已然死去的人還要慘白,像是透支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他捧著宇智波的手,深深俯下-身,他的額頭抵在冰冷的掌心中。
他終於意識到,宇智波對他而言,不僅是童年的玩伴,能夠一較高下的對手,志同道合的朋友,更是他無知無覺戀慕了這麼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