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婆婆

  周三樹一起來心情還行，下來一看到楊紅那張蠟黃的臉又堵了心。


  「紅，我的襯衫呢？今天我要見一哥們。」周三樹問。


  「在樓上柜子里掛著呢，一打開就能看到。」楊紅剛吃完說，說完不由撇撇嘴，什麼見一哥們，就是沒事幹，去狐朋狗友那裡打牌去。


  「哦。」周三樹又上樓取襯衫去了。


  這時念薇也吃完了，她把桌上的手帕拿起來擦擦嘴，鼻子還深吸一口氣，手帕香香的，媽媽每天手帕洗得都很乾凈的。


  這時周三樹拿著襯衫下來了，氣勢洶洶地說：「你衣服怎麼洗得？你看看，你看看，這領子上還有油垢呢。你看看你，哭喪著臉，給誰看呢。」他對著楊紅咆哮。


  楊紅早習慣了，面無表情，每天幾乎都有一出，不是家打掃的不幹凈了，就是衣服洗不幹凈了，要不就是飯做不好吃了。


  念薇聽了很生氣，簡直莫名其妙嘛。她覺得媽媽洗得衣服很乾凈的，至少她的衣服很乾凈的。念薇其實脾氣很不好，她是學校里的大隊委員，學生和老師都對她很好，家庭條件也比較好，所以個性驕傲且自信，受不得氣。


  她眼睛對著爸爸翻了個白眼：「爸，你要嫌媽媽洗不幹凈，那你自己親自去洗呀！？別在這裡嘚啵嘚啵地叫，顯得你多沒素質。沒看見媽媽剛咳嗽完，病著呢。」


  「你……去去去，大人談話小孩別參呼。」周三樹忽然感到莫名心虛了，

  「您倒是去洗呀？爸，我可從沒見過你洗過一根筷子，洗過一隻襪子呢。」念薇眼一弔。


  「你再說，小心老子打你，打死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小兔崽子。」周三樹臉青一陣白一陣，氣急了，說著抬起手來衝過去。


  楊紅不幹了，擋在了念薇前面。周三樹現在還是顧忌著楊紅的，平時怎麼也好說，但是他知道他要今天打了念薇的話，楊紅沒脾氣的人會爆發的。看著楊紅冷冷的眼神，周三樹舉著手有點虛張聲勢了。


  「念薇，背上書包快去上學去。」楊紅說。


  念薇在後面還是有點害怕的，看媽媽擋在了前面，就開始做鬼臉：「反正你不是個好爸爸，哼！」


  「你再說一句.……」尼瑪，這個不值錢的小丫頭片子，當他不敢打她嗎，周三樹又舉起了手，又看見楊紅冷冷的眼神放了下來。


  念薇這時已經背上書包，趕緊走到門口打開門，正要走，又轉身對著周三樹罵：「你就是臭爸爸！壞爸爸！」說完麻溜地轉身跑了，她畢竟是個小孩，還是挺害怕她爸的。


  「這小兔崽子.……」周三樹挺氣的。


  「行了，吃飯吧！」楊紅放鬆下來，她真怕周三樹打念薇，打一次，以後就收不住手了。


  「吃吃，吃什麼吃，氣都氣飽了。」周三樹轉過裡屋，去洗漱去了，回來已經穿好襯衫褲子，在鏡子旁細細一邊梳頭髮，一邊想，先出去吃個早點，再去哥們家打會兒牌，嘿嘿，前天還贏錢了。今天要是贏錢的話，就去順便找蘭蘭去，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周三樹賭博，不過他還能控制自己還有理智，每次賭得不大，畢竟奮鬥得到現在的一切還是不容易的。


  梳完根本沒搭理楊紅，美滋滋地轉身走出了門口。


  楊紅都習慣了周三樹的冷漠，回來自己收拾完碗筷，開始一天的忙碌。


  下午兩點左右，楊紅剛打完盹，北方的夏天中午很炎熱的，楊紅也是熱的難受，雖然有電扇，楊紅身體不好，熱的出汗也吹不得風，只好把電扇對著門口吹，那樣顧客走進來還涼爽點。


  這時敞開的門外走進來一老一少的女的，只見老的身材高但很乾瘦，有人說四十后的面容就要自己負責了，這老女人一看面相就是個尖酸刻薄的樣子。再看那年輕的，大約二十歲，長得倒是還行，穿著在八十年代後期也算時髦的了，不過面相有一點刁，漂亮十分也破壞了四分。


  「是媽和小姑呀！這大熱的天，來這裡坐。」楊紅一看是她的婆婆和小姑來了。面容一本正經，一點也不熱絡。


  婆婆趙貴娥和楊紅一直就處不好，原來在村裡，她和周三樹家是鄰居，周三樹從小對楊紅好，趙貴娥就不願意，她家以前在村裡除了村長一家，就屬她家過得好了。趙貴娥丈夫以前是村裡大隊長，她自己生了三個兒子，中間的二兒子小時候在村裡河裡玩嗆水淹死了，她可寶貝自己剩下的兒子，尤其對小兒子周三樹更是寵愛，後來臨老有得了個老閨女這寵愛才慢慢轉移。


  趙貴娥為什麼看不上楊紅是因為楊紅爸爸成分不好，成分是臭老九一類的，下放在村裡當老師。那時是□□年代，成分是很重要的，成分不好就會挨□□，成分不好的兒女是受歧視的，長得好算啥，照樣是狗崽子，讓人看不起。可周三樹就是喜歡她，管都管不住。後來楊紅她爸重病周三樹都不嫌，硬是偷了趙貴娥辛辛苦苦攢下的200塊錢，給她爸治病。


  趙貴娥都氣瘋了，可是錢都花了怎麼辦？周三樹就跪在她面前求她，想跟楊紅結婚，那治病的錢就當彩禮錢算了。就這樣趙貴娥不情不願的答應了，可心裡憋屈呀。


  就這樣周三樹和楊紅結了婚，楊紅爸雖然病重，可一直撐到了1978年，撐到了落實政策，楊紅爸平反了。政府給他500塊的補償，楊紅爸以前住的房也歸還了她爸。她爸第一時間就把200塊錢還給了趙貴娥，就是怕她女兒落下口實，在婆家不好過。後來楊紅和周三樹也隨著他爸住進了這裡。就是現在的楊紅住的地方，當然以前是平房，面積比較大。後來他們有了一點錢，就把平房推了，蓋了小二樓，小二樓的後面一大片面積也是她家的，她家在這個院落蓋了儲物室，圈了院。再後來住在這裡的夫妻由於戶口到了這裡，時代的變遷，這地方也成為城市的一部分，他們一家也有了城市戶口。


  除了周三樹，他的父母哥哥妹妹都還是農村戶口，到底不如他們一家過得好，所以除了明面上每月孝敬父母的50塊錢，周三樹背著楊紅也沒少接濟他們，尤其這兩年他掌握了財權。


  其實孝敬老人是應該的，楊紅也無異議。主要是前幾年的恩怨，那年她生念薇的時候，趙貴娥一看她生的是女孩，一下臉就掉了下來，他丈夫也有點不高興。不過好歹那會兒周三樹正喜歡楊紅，也就沒那麼計較。可他是男人，本來就是在家嬌生慣養的主，楊紅也沒有媽媽，伺候月子的事自然落到了婆婆頭上。


  沒盼來孫子，婆婆伺候月子期間，也就沒有那麼面面俱到。飯清湯寡水的飯，造成楊紅奶水不好，念薇餓的常常哭鬧，這可影響了婆婆的正常休息，接著就是指桑罵槐的謾罵。傍晚周三樹上班回來還好一點點，可他第二天要上班，如果讓周三樹看一下的話，第二天婆婆必定會罵的更激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