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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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捨不得(續)
聲音輕柔委婉,卻好似不容置喙。
宋頤之頓了頓,便果然不哭了,近侍官驚訝抬眸,阮婉又給他擦擦鼻尖,「要是乖乖不哭了,我們今日就好好下棋。等明日一大早去宮中給陛下認了錯,晚上就去清風樓吃紅燒肉!」
宋頤之眼前一亮,又鼓腮泄氣,「不去認錯。」
阮婉也不多說,打開方才放在近侍官懷中的盒子,竟是一副兩盒的青玉花棋子。
上次那副被阮婉摔壞,宋頤之其實心疼。
後來阮婉記起晉華從前似是也有一副青花玉私藏的,該是出自同一個作坊,做工和款式都極其相似,便遣人去要問他何處還有,她想賠一副給宋頤之。
結果晉華二話不說,直接叫人將私藏的那副送予她。
阮婉哭笑不得,沈晉華便是這樣的人。
後來諸事繁瑣,就一直忘了將那副青花玉棋子拿給宋頤之,今日湊好趕上,宋頤之就瞪大眼睛歡喜了許久,「少卿少卿!竟然修好了!上次明明見到摔成兩半的!」
破涕為笑,語氣中全然是欣喜,就差沒有手舞足蹈。
近侍官便也啟顏。
「去沏壺茶來,我同王爺下棋。」阮婉吩咐。
近侍官應聲照辦,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昭遠侯有意將他支開,應是有話要私下裡同王爺說,他這壺茶應當泡得久些才好。
要是連這點眼力價都沒有,陛下和娘娘哪裡放心將他放在王爺身邊伺候這麼久?
心中自顧思忖著,穿過苑中,便在迴廊里險些撞上一人。
「邵公子?」稍有驚愕。
雖說近來王爺同將軍府的邵大公子走得近,但王爺下午才被陛下責罰家中閉門思過,晚間邵公子就來了王府。
還只同昭遠侯前後腳?
昭遠侯同王爺的關係自是不必說了,邵公子哪來那麼靈通的消息?
邵文槿也不多繞彎子,所幸開門見山,「皇後娘娘讓我來看看王爺,勞煩引路。」
近侍官恍然大悟,「邵公子請隨我來。」
陳皇后與將軍夫人是遠親,因為走動勤近時常以姊妹相稱,陳皇后更視邵公子為內侄。近侍官心中拿捏有度,既是陳皇后親口囑託,王爺定是要見的邵公子的,但眼下昭遠侯尚在王府一事也要提前同邵公子說清楚——聽聞那兩人是水火不容的。
近侍官輕咳兩聲,遂而委婉開口,「昭遠侯方才來了王府,正與王爺一道下棋呢,侯爺囑咐奴才去沏壺茶水,」頓了頓,又笑道,「不知邵公子有何喜好?」
邵文槿是聰明人,自然聽得懂言外之意。
……
同宋頤之下棋,阮婉就未贏過,宋頤之唯獨在這件事上從不讓她。
宋頤之也說不明白其中緣由,就是大凡看到少卿那張鎩羽而歸甚是挫敗的包子臉就覺得心中大為歡喜。
亦如眼下,他擲了一子,吃掉少卿大片,少卿懵了懵,泄氣時就有些惱意。平素還會怨聲載道,下棋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像傻子,此時卻是瞥了他一眼,「小傻子,你為何鬧著不讓公主出嫁?」
一邊落子,一邊好似隨意般問起,並無不妥。
「捨不得妹妹。」
「公主總是要嫁人的,若是你捨不得,公主就不嫁了,世上哪有這麼霸道的人?」明眸青睞看他,並像不責備反是親近。
宋頤之注意力多半在下棋上,就沒有躲過抵觸,「妹妹嫁到京中,我還可以找妹妹玩。我問過小路子,長風路途遙遠,妹妹如果嫁去長風,我就不能時常見著妹妹了。」
小路子是宋頤之的近侍官。
阮婉手中一滯,舉在空中的棋子就未落下,從前她是以為宋頤之鬧孩子脾氣,不聽勸,此時聞得卻感同身受。
少卿在長風,身子還不好,她也不能時常去看他。
雖然少卿有時會給她寫家信,但總覺寥寥幾字,她卻一目十行,一口氣讀下就像開始便戛然而止,這般牽挂她再清楚不過,心思就有些遊離。
「父皇把妹妹嫁那麼遠,還不讓我去送妹妹,今天還生氣將我扔出宮門閉門思過,父皇從來都沒有這樣凶過我!」
阮婉舒眉,緩緩擲下一子,「小傻子,你都捨不得自己妹妹,難道陛下和娘娘捨得自己女兒?」
宋頤之就凝眸看他。
阮婉倏然一笑,「公主要遠嫁長風,陛下和娘娘只會比你更捨不得,這個時候你不留在京中陪他們,他們想公主了怎麼辦?」
宋頤之微怔,好似有些明白。
阮婉又道,「還有,你自己也知道你是傻子,一個公主遠嫁還不夠,還有一個傻子跟著上路,他們能不擔心?娘娘素有頭疾,心中有事,夜間便睡不安穩,你捨不得妹妹,就捨得讓陛下和娘娘擔心?嗯?」
字字句句說得極慢,連傻子都能聽懂,傻子便真的低頭不語了。
阮婉遂而輕笑,「要我說,陛下只是罰你閉門思過,你有何好賭氣的?若是換做我爹爹……」頓了頓,「那是免不了要吃板子的。」
宋頤之就驚愕抬頭,「少卿挨打?」
阮婉微怔,眼中不覺浮起氤氳,「若是爹爹尚在……」她倒是願意挨打的,這一句便隱在喉間,垂眸時稍斂情緒,又清淺莞爾道,「所以,明日我們便進宮去找陛下認錯,然後晚上去吃紅燒肉可好?」
宋頤之拚命點頭。
阮婉也跟著笑起來,餘光瞥過四下,停在門口時就驟然一滯。一襲不和諧的身影,甚是刺眼。
宋頤之也忽得見到他,便興高采烈喚道,「文槿!」
「邵文槿?」阮婉心下惱意竄起,竟不知他到了多久,「你來這裡做什麼?」
邵文槿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笑意,不冷不熱道,「皇後娘娘讓我來看看王爺,我有些話同王爺說。」
開口便將陳皇后抬出來,分明是特意堵她的嘴,她還不好回絕,只得悠悠起身,「你說便是,小傻子,我明日再同你一道進宮。」
宋頤之兀得蹙眉,語氣幾分著急,「少卿少卿,棋還沒下完呢!」
「下次再下。」阮婉草草應聲,臨門時剜了邵文槿一眼,「借……過……」
邵文槿輕咳兩聲,嘴角的笑意便再忍不住,「方才有人將我的要說的話說完了,眼下可是要睿王再聽一遍?」
阮婉脫口而出,「你!」
竟然無恥偷聽!
「阮少卿,我同你對弈一局如何?」身姿挺拔,漆黑的鳳眸深邃悠遠,偶有的灼亮便似明媚夜色里的一抹晚風清照,帶著幾分鮮有的風流肆意。
第二十三章巧不巧
翌日清晨,邵文槿便入宮向陳皇后復命。
昨日敬帝大怒將睿王轟出宮門,責令其閉門思過,不出一夜朝廷上下已傳得沸沸揚揚,群臣私下裡紛紛揣測。
敬帝對睿王素來縱容,連呵斥都未曾有過,此番大相徑庭是何用意?
睿王果真只是因公主出嫁一事惹惱了敬帝?
還是有其他更深的緣由?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京中一夜未眠者就不在少數。
是以,早朝之上眾人雖然心思各異,實則大都心照不宣。敬帝痛斥了睿王,今日又會如何對待煜王?
這才是眾人急切想要知曉的。
也由得如此,早朝的奏本議事要比往常冷清許多,皆在靜觀其變,唯恐敏感時期失言被人揪住錯處。而陸相一臉大義凜然,旁若無事的啟奏便讓群臣很是感動。
總得有人奏本啊,若是無人奏本,下了早朝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陸相就是陸相,不愧為百官之首。
陸相很是受用。
言辭懇切之間多番迂迴,最後落腳在沱江中下游濟郡水利失修多年,督建治理一事大任該由何人擔當?
一語既出,眾人心知肚明。
濟郡水利向來穩固,多年從未出過事端,督建治理根本就是手到擒來之事,與當日邵文松奉旨出征異曲同工。
誰去都是功勞一件。
眼下,便都在等敬帝金口玉言。
「由煜王親自去一趟。」良久,敬帝才平靜開口,群臣卻當即明了,敬帝是有意要抬舉煜王。
塵埃落定,煜王大步上前,殿中下跪領旨,再起身時已然風神朗潤。
……
前朝之事,陳皇后多少有所耳聞。
煜王前來請安時,臉上仍有斂不住的喜悅之意,陪著陳皇后說了許久話,意氣風發躍然臉上。
陳皇後幾番想要開口打斷,卻又難得見他如此開懷,不想拂了他興緻。
直至邵文槿求見,煜王才離了宮中。
與煜王的神采熠熠相比,邵文槿就是顯而易見的倦容,陳皇后心中不免詫異,「你何時也學起了前朝眾臣,一夜不眠揣摩陛下心思的?」
邵文槿眉頭微攏,繼而反應過來,恭敬垂眸笑道,「在睿王府下了一夜棋罷了。」
陳皇后神色稍霽,下棋?
她是擔心頤之沒受過陛下斥責,總要哭上些時候的,才會想起讓邵文槿去一趟睿王府。眼下,還有心性下棋就該是好了,不鬧脾氣了。遂而頷首啟顏,唇角也浮起一抹溫潤寧靜的笑意。
果然,讓文槿去一趟是大有裨益的。
陳皇后心情大好,又將邵文槿誇讚了一翻。
先前沒有心思用得下早膳,此時卻覺腹中轆轆,便讓邵文槿陪同。邵文槿卻之不恭,殿內的貼身宮女就連忙去準備。
趁著空隙,有人才將阮少卿昨日的一翻說辭原封不動告之陳皇后。
陳皇后微鄂,不想這番話竟然出自平日里在京中飛揚跋扈的昭遠侯之口,說出去,怕也是沒有幾分信的。
「少卿懂事。」這一句讚許來得甚是簡練,卻上心。
阮少卿同頤之一貫玩得到一處去,頤之昨日遭了責罰,少卿是定然是要去看他的,陳皇后便沒有特意尋阮少卿來囑咐。加之平常見多了阮少卿的古靈精怪,也只道他會哄哄頤之,未曾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
著實讓她震驚。
心中對他的喜愛又多增了幾分。
「所以,你是同少卿下了一夜棋?」就隨意閑話問起。
邵文槿眼底不知何時沾染了笑意,「阮少卿知道下不過睿王,同我卻是不服氣的,輸了一回便要與我打賭。」
陳皇后不覺一笑,「然後如何了?」
「我便賭他一局也贏不過我,然後,就一直下到今晨才入宮見您。」
一席話說得甚是委婉,陳皇后卻愜意笑出聲來。
邵文槿也是忍俊不禁,有人昨夜說過最多的字眼,就是再來。大凡初始都氣勢洶洶,是平素慣有的作風,越往後越像泄了氣的棉絮,垂頭喪氣,鼓腮托著下顎。
近來,邵文槿時有錯覺,人前犀利猥瑣的阮少卿,其實私下裡只是牙尖嘴利,還不時帶有幾分笨拙。
……
陪陳皇後用過早膳,便又聽內侍官道起,方才睿王和昭遠侯入宮面聖。
睿王同陛下認了錯,也再哭鬧生事,陛下龍顏大悅,就讓睿王和昭遠侯陪同一道去暄芳殿看三公主。
婚期漸近,宮中的命婦和教習嬤嬤輪流上陣,宋嫣兒近乎抽不開身。
再是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往後到了長風也不能任性為止,基本的禮儀教養都需謹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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