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飯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料理店,長發女子提議去繼續下場,被陸子風婉拒了。長發女子大為不悅,她從小過著千金小姐的生活,但凡沒經過什麽大起大落,被拒絕了麵子不好下台,自尊心也會作祟,但礙於是陸子風,隻好隱著不發作。
高為鵬為陸子風辯護:“子風他晚上還有事情。”
“是什麽事啊?”長發女子好奇問道。
“新官上任嘛,難免應酬多多,大家都掙著和他攀關係呢。”高為鵬說,陸子風反倒沉默。
長發女子得寸進尺,挽著陸子風的手,撒嬌:“帶上我嘛,讓我見識一下大場麵,子風。”
寧璐潔走在他們倆後麵,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陸子風卻無動於衷,也不推開,挺享受的樣子。她心裏忍不住咒罵他,死色鬼,見美女就開眼。
一直沉默的陸子風終於說話:“走吧,我送你回家。”
長發女子更不悅,一晚上一連兩次提議被拒絕了,那裏會有好麵色。可是話都說到此,她是曉得的,總不能死賴皮吧。隻能乖乖地跟著上去。
“喂,上車。”陸子風對著寧璐潔說。
寧璐潔也乖乖地跟著上車。長發女子搶先一步登上副駕,她隻能坐在後排,靠著司機位那邊上。
“嶽小姐,你家在哪呢。”陸子風問。
“頤和山莊。”長發女子中規中矩地答。
陸子風開車要保持注意力,總是不願意說話。因此,嶽小姐唧唧呱呱地說個不停的時候,陸子風隻是耐著性子,嗯嗯啊啊一通,十分敷衍。使得嶽小姐了無生趣,隻好把注意力轉移到寧璐潔身上。
“寧小姐,你有交往對象沒有?”嶽小姐回過頭來問。
寧璐潔愣住了,一來是因為嶽小姐過於直接的性格,二來是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回答有或者無,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都是不恰當的。
“有沒有啊?”嶽小姐追問。
被她逼得緊,隻好胡亂找個問題搪塞回去:“單身不好嗎?”
嶽小姐大笑,沒再回答。車裏越發沉靜。
陸子風先把長發女子送回家,再送寧璐潔回家。
長發女子應請他進去屋裏坐坐,他依然是那句對白:“等會還有事呢。”隻好作罷,看來他真是有事,不是敷衍。
寧璐潔下了車,也沒作挽留,可能他也不想停留,駕著車子揚長而去,淹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中。
她心裏還是希望他留下來的,哪怕說一兩句也心滿意足。
最近小區的盜竊犯猖獗,平均一晚上有1.12戶被洗劫,多數是單身公寓。弄得居民人心惶惶,尤其是單身的女生。主要是因為這區的路燈一下子全壞了,居委會報上去了,市裏遲遲不見答複。為了安全起見,居委會組織了居民自個兒掏錢,但一說到錢的份上,誰也不願意給多,大家零零碎碎的捐獻,也不夠請個師傅的錢。
一到晚上,路上伸手不見五指,為盜竊犯和搶劫犯製造犯罪機會。
寧璐潔下意識地提緊了袋子,快步走去,不敢四處張望。越是鬼鬼祟祟越引賊注意。
走了兩三米,寧璐潔察覺不對勁,後麵似乎傳來細細的腳步聲,不太明顯,然後她天生耳朵靈敏,一些細微的響動也逃不過她的耳朵。
是小區的鄰居,還是其他人呢?
她加快步伐,心跳的節奏也開始加快,而跟著她後麵的人也似乎加快了步伐,還夾帶著輕聲的交談聲。
她肯定跟著她身後的不止是一個人,她越想越不對勁,拔腿就跑。後麵的人料到被發現了,跟著追上去。盡管寧璐潔小學的時候是高中田徑隊,可是遇著些每天為了生活而被警察追得滿街亂跑的小賊,她哪裏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早被那些無能的警察“訓練”得如田徑強人,假如讓他們參加奧運比賽,放著個警察在他們身後,準能媲美“飛人”劉翔。
不一會,寧璐潔就被他們攔住了。前後都有人,左右是公寓,她被圍個水泄不通。
寧璐潔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她心裏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可是所有鎮靜被恐慌取替,她腦海裏爬滿了流氓電影裏的鏡頭,那樣觸目驚心,如果隻是搶劫,那到讓她多安點心,假如遇上些思想汙穢的,後果不堪設想。
這裏大概有三個人,一個攔在她身前,兩個跟著她身後。
她暗自下定注意,一邊說:“哥兒們,你們要的不就是錢麽,給你。”一邊把包包遞給攔在她身前的那個人。
那人似乎沒意料到她這麽合作,於是放鬆警惕。她趁著他伸手之間,用包包使勁力氣往他頭上砸,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
她飛快地往前跑去,後麵的人也跟上來了,咬牙切齒地痛罵:“你這臭婆娘,婊子,讓我逮著你就讓你好受。”
她不敢睜開眼睛,眯著眼晴使勁力氣往前跑,她真不敢想象被逮住的後果是怎樣,這是生死逃亡。四周萬來俱靜,風呼嘯地從她耳朵裏擦過,她已經聽不清楚後麵的人在罵什麽,意識裏隻剩下逃亡,逃亡,還是逃亡。
再跑一段路,那裏有個崗亭,那裏肯定有人可以救她的。
想著,她整個人被拽了一下,險些跌倒在地上。她穩住身子,手裏一直捏著包,她不是要保護袋子,錢財事小,而是下意識地捉緊它,像保護自己一樣。不知道是誰拉了她一把,那手掌特粗糙,像是長滿了繭,滑過她手,就如磨砂石劃過海綿,凹凸不平的石麵磨擦那軟軟的綿料,扯成一絲一絲的薄棉,慘不忍睹,她心裏頓生寒意。其餘的人已經追上來了。揪著她的領子,滿口汙穢:“你這婊子,今天好好地享受下哥兒們的招待吧。”
寧璐潔害怕極了,她睜著眼睛想要求饒,可是話到喉嚨裏隻是“嗚嗚”的哭聲,手腳發軟,根本不能支使,一個人恐懼到了極點便是如此。
電影在這時候總會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在最最最危急的關頭,那個屬於美女的英雄,挺身而出,拯救美人於深深火熱之中,待到壞人被擊退了,英雄與美女相擁而吻,成就一段佳話。
而她的英雄在哪裏?從天而降的英雄在哪裏?還有,她的陸子風在哪裏?
公寓的住戶發著微弱的燈光,她無從反抗,無從掙紮,她不敢去看那猙獰的醜陋的麵孔,禽獸咆哮的聲音在她耳邊如同被擴音器擴大了無數倍,直直地刺入心頭,刺得她不願接受的現實無處遁形,心裏的希望石沉大海。
她能夠看見那崗亭的影子了,一丁點,細小得如同一個剛剛發育的胚胎,或許她再堅持五分鍾,她的人生就會出現逆轉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