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敵人

  傍晚時分,一行人終於來到了翡翠冷的城牆邊兒。


  天光雖還亮著,但出了城也沒有合適住宿的地方,正好這裡還有一家旅館,佩斯曼就請示沈默,說最好在這裡住上一晚。


  沈默自然沒什麼異議,只說一路任由佩斯曼安排即可。


  見到這一行人,得知隊伍中除了諸位聖騎士外,還有一位大主教大駕光臨,作為光明教廷的虔誠信徒,旅店老闆自然是滿心歡喜,又唯恐招待不周,態度誠惶誠恐地迎了出來。


  因為身份關係,沈默沒見到這位熱情老闆的面兒,一切都由佩斯曼交代安排,沒一會兒,就入住了一間十分素雅地上等房間。


  這間房子里東西都十分齊全,菲斯特在給他整理好床鋪被褥、又伺候完沈默吃下晚餐之後,就讓沈默以「累了一天好好休息」為由,趕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位老闆心細周到,在沈默晚餐過後,十分體貼地送了一大桶熱水上來,讓他好洗個熱水澡,解除疲勞。


  這一舉動自然很得沈默的意,雖說一整天也就是在平穩地馬車裡頭坐著了,既不勞累也不顛簸,但能有熱水泡個澡到底是十分讓人舒坦的。


  沈默脫了衣服,整個人都浸泡在大木桶里,清透地水深度只到鎖骨下方,留了肩膀、脖頸和腦袋露在外頭。


  正在他泡的好像四肢百骸的毛孔全都張開了,舒服地昏昏欲睡地時候,突然,他感覺到一股涼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可窗戶明明是關著的,根本不可能透進什麼風來!

  一驚之下,沈默猛地看向窗口,只見一個小小地黑影「刷」的一下,從窗口飛入,速度極快,彷彿都能看到它身後急速掠過留下地一連串殘影。


  見此一幕,沈默瞪大眼睛,條件反射地一揚胳膊,「嘩啦」一聲,破水聲響起,一道細白純粹地光自他指尖像那黑影激射過去!

  就在白光擦過那黑影邊緣的時候,「唔!」一個男子的磁性悶-哼聲驟然響起。


  與此同時,那小巧地黑影驟然拉長變大,沈默正要第二次攻擊時,一道帶著戲謔、有些耳熟的聲音在空寂的室內響了起來,「冕下,就算在下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您也用不著殺人滅口吧?」


  一聽這話,沈默攻擊動作一停,望著突兀出現在這間屋子裡的人,在昏暗地油燈光芒地照射下,辨認了一會兒,開口確認:「斯圖亞特?」


  「哦,是我,冕下。」斯圖亞特捂著被方才那道聖光擦過的左臂上頭的血痕,一邊心不在焉地回答著,一邊將目光聚焦在沈默裸-露在外的身軀上。


  欣賞又帶著別樣意味兒地目光,在沈默那渾-圓地肩膀、纖細修長的脖頸和精緻小巧地鎖骨上流連了一會兒,最終緊盯在水中若隱若現地白-皙胸膛和上頭點綴著的兩個粉珠上。


  斯圖亞特讚歎地誇獎道:「冕下,您的身體真美,簡直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樣兒。」說著,眼神下探的時候,露出了顯而易見地惋惜,「只可惜,不知道這下面,又是怎麼樣地一副美景。」


  被輕薄了,沈默眉目不動,似乎半點反應也沒有。只將胳膊重新放回溫熱地水內,淡定往桶壁上一靠,雖是仰著頭看著對方,卻半分也沒弱了氣勢。


  「閣下,還沒來得及恭喜您逃離險境,撿回一條命。不過,您今天才才逃出來,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找上門,」沈默垂下眸子,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下水面,「應該不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吧?」


  「這怎麼是廢話呢?」斯圖亞特眉毛邪氣地一挑,靠近兩步,來到木桶邊,探出骨節分明地大手,似乎要摸上沈默的肩膀,「冕下的身子和樣貌,一樣兒美好地讓我忍不住驚嘆呢。」


  就在他指尖只差一厘米就能碰到沈默肌膚的時候,突然觸電一樣兒地猛縮回手,一把捂住了胸口。難以忍耐地疼痛自心臟里涌-出來,像是心臟被狠狠地割裂了,全身肌肉都不由地跟著開始抽-搐。


  斯圖亞特那張十分好看的俊臉,此刻因為疼痛,扭曲地都不能看了,強咬著牙,額頭上青筋亂跳,扣住胸口地手指摁地死緊,簡直恨不能生生把那疼痛難忍地心臟給挖出來!

  幸好,這痛苦只維持了短短地五秒鐘,等痛苦像是突然降臨一樣突然消失,斯圖亞特只覺得身體一輕,所有的不適全都沒了,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方才的那場疼痛只是一場幻覺一般。


  他仍保持著捂住胸口的姿勢,眼眶裡帶著因方才的疼痛湧上來的生理性鹽水,裝出一副可憐兮兮地委曲相,「冕下,我還什麼都沒做呢!您可真心狠啊。」


  沈默卻不管他的惺惺作態,只慢條斯理地說:「閣下,水涼了,能麻煩您先出去,一會兒再進來嗎?」


  看著沈默那十分認真地目光,似乎頗有一種他不走,就再給他嘗嘗方才滋味的架勢,無奈,人在屋檐下,為了不再平白無故遭受一場活罪,斯圖亞特還是只能乖乖出去了。


  等他再進來時,沈默衣袍已經穿的整整齊齊地了,正拿著一條寬大柔軟地毛巾,擦拭一頭濕漉漉地金髮。


  斯圖亞特的目光不由被那一看就知道十分柔順絲滑地頭髮吸引住了,才吃了苦頭,於是強忍住上去摸上一把地衝動,虛握著拳抵在唇上,輕咳了一聲,「冕下,需要幫忙嗎?」


  坐在床沿上,沈默瞥過來一眼,「不,謝謝。」


  因為剛泡過澡,那碧透地仿似翡翠地眼眸中還帶著些微水色,被這麼波光瀲灧地一掃,斯圖亞特差點又控制不住想對他做些什麼了。


  為了掩飾某處急速膨-脹起來地突兀,斯圖亞特扯過一把椅子,面對沈默,雙-腿交疊著優雅地坐下了。


  當然,作為一個無節操的血族老鬼,他這樣做並不是為了遮掩什麼尷尬,也不是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只是剛剛才吃了沈默的教訓,不想又這麼快再「享受」一回那「舒爽」到極點地待遇罷了。


  他眼眸深深地凝視著沈默,低沉地仿似弦樂地磁性聲音在室內響了起來,「冕下,昨天您說時間來不及,不方便多談。那這會兒,您應該有時間和我談談,您到底想要什麼了吧?」


  沈默站起身,似乎毫無防備地背對著斯圖亞特,將手上濕透了的白毛巾平平整整地掛回架子上。而後順手抄起一旁小桌上頭擺著的象牙梳,一邊梳著頭,一邊悠悠回答:「當然了,侯爵閣下。」


  說是這麼說,沈默卻沒急著說條件,反倒是閑聊一般地說:「閣下,想必,您是知道的,我們教廷內部出了點問題。」


  「出了點問題?」斯圖亞特嗤笑一聲,「您這麼說,可真是有夠輕描淡寫的啊,冕下。」


  沈默說:「確實只是一些小問題,」他偏轉頭望了斯圖亞特一眼,「至少在我眼裡,它們並沒有多難解決。」


  「哦?」斯圖亞特抱起肩膀,身子往後一靠,倚到寬大地椅背上,這動作,讓他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種不屑來,「你們光明教廷這些年,糜-爛地連我們血族都要自愧弗如了。」


  「由上至下,全都在你們那位偉大地教宗地指引下,」說到「偉大」兩個字,斯圖亞特刻意加了重音,眼神里更是透出一絲諷意,「以神為名地實行些腐臭地勾當,現如今,你們教廷里,還有幾個是乾淨的了?」


  「這的確算不上什麼問題,」沈默看著他,唇邊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不慌不忙地說:「我不是還有您么,閣下?」


  斯圖亞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您想要加入我們血族嗎,冕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默,語氣曖昧地輕聲說道:「若您有這個想法的話,我可是歡迎之至啊!」


  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子,沈默徹底轉過身來,背靠著妝台說:「據我所知,您在血族中過得也不是很舒坦,這次您如此順利地逃回去,想必,您的親王殿下心中大約也不會有多高興吧?」


  聽到這話,斯圖亞特那雙暗紅色地眸子一縮,隱蔽地審視地了一番沈默,狀似輕鬆地說道:「看來之前您就很關注我了啊,冕下,這還真是我的榮幸。」


  沈默搖搖頭,「確切的說,我不僅關注了您,甚至還有安第斯伯爵、那色菲斯公爵、肯特侯爵……您是我計劃中的最佳人選,而這次,只是適逢其會罷了。」


  斯圖亞特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來,您的這個龐大的計劃,已經準備了很久了,我只不過是整整好撞了上來——該嘆息一聲自己的霉運嗎?」


  沈默微微一笑,那俊秀至極的天使般地面孔,因這淺淺地笑容,變得越加美好生動。他那柔和卻充滿蠱惑地聲音傳入斯圖亞特耳朵里,讓他耳朵一麻,又仿似化作絲絲縷縷地網,一下子縛住了他的心臟。


  他說:「閣下,相信我,這當然不是什麼霉運,正相反,屬於這是我們兩個的幸運。」


  那翡翠一般地眸子清清楚楚地映出斯圖亞特地倒影,看著這樣的沈默,斯圖亞特心中不由怦然一動。


  我們兩個的幸運……嗎?


  凝注著沈默,他那雙暗紅色地眸子越發深邃,像是兩汪血色氤氳地深潭,一眼望不到底。


  他緩緩垂下眼瞼,遮住眸子里那令人觸目驚心地想要掠奪破壞的欲-望,唇角向上一勾,心中曼聲反駁道:不,能遇到你,其實,只是我一個人的幸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風與樹與歌づ、佐則投的地雷!

  其實小攻對默默,這個時候也不是真正地愛喲,只是一種對特別的人和物地佔有欲~不知道薔薇表沒表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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