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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舅老爺與別的商人不太一樣。
這是沈滄鈺見過他后便發現的,特別是今日一早他請求面聖,大大咧咧就說要將三分二家財給挽挽當及笄禮了。
哪裡有人及笄送銀子,還幾乎傾囊而出。
雖然他口中的數額確實很叫人心動,即便身為帝王,沈滄鈺也難免被這闊綽的舅老爺俗了一回。幾百斤的黃金,能添多少軍備啊!
可他萬不敢要的。
兩人還在御書為此事持不同意見,外邊內侍便唱皇後娘娘到。
披綉金鳳大毛斗篷的挽夏腳步匆匆入內。
她走得急,小臉紅通通的,脖子上一圈雪白的絨毛,難得將她襯出一種圓圓團團的孩子氣來。
沈滄鈺見她進來,忙從御案後站起來,上前就握住她發冷的指尖。
「你怎麼過來了,外邊那麼大的雪,還連個手爐都沒有。」他說著冷冷看了眼跟在她身後伺候的。
梨香桃香當即頭皮發麻,忙將臉埋下去。
挽夏哪能讓他嚇唬自己的人,「是我走得著急,以她們何干。」便又與看過來舅舅說,「舅舅,您這麼早就進宮了,肯定沒用早膳吧,我也沒用呢。一起用吧。」
這是將人支開呢。
蘇舅老爺抬下巴,「好啊,等我把銀子給了皇上,我就去用早膳。」
挽夏一陣無語,難道不收他就不吃了嗎?!
沈滄鈺也目光複雜看著這財大氣粗的蘇家舅爺。
可人梗著脖子,一副你不答應我就賴著不走了,挽夏抬手揉了揉額頭。
蘇舅老爺又就道:「此事就這麼議定了,草民即刻便叫人將東西送到應天府來,反正草民那不孝子從軍了,草民留下一些夠未來的孫兒吃用就成。」
挽夏聽得更不知要說什麼了,因為表哥不聽話去了從軍,所以自家舅舅就拿錢出氣嗎?
帝後面面相覷,蘇舅老爺見兩人不語,便又開始說那他就給朝廷養馬,造船、冶鍊兵器。反正是要將這些錢拿出來的。
沈滄鈺想了想,由得讓蘇家舅老爺私辦這些事,那小辮子可就得被抓得牢牢的,一個不好便是叫蘇家陷入險境。這些事可動了多少人的利益,多少人都紅著眼盯著呢,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貴為天子就能避免的。
百密還有一疏。
「如此,我便不卻舅舅盛情,替挽挽收下了。」沈滄鈺朝他拱手。
蘇舅老爺先是面露喜色,旋即忙躬腰還一禮,挽夏咬了咬唇,也只能是輕嘆。總之這事是推不掉了。
蘇舅老爺將銀子送出去了,又陪著帝后二人用了早膳喜樂開顏的出了宮。
蘇氏得知自家哥哥真將家財給了大半余,除了替他心疼也沒有別的辦法,蘇秀林也跟著自家老爹樂呵呵的,完全沒有當回事。
出了年,朝廷開朝,沈滄鈺改元年,年號德武。
而開朝再有三日便是挽夏十五歲生辰,整個應天府為了皇後娘娘的生辰都熱鬧起來。才出了年,民間本就處處大紅喜慶得很,又縫皇后千秋,大家都自主再張燈結綵。一眼望去,應天府比過年時還要熱鬧喜慶。
到了挽夏生辰之日,整個皇宮亦充滿了喜慶的氣息,忙裡忙外的宮人個個笑顏復面,平素謹慎的腳步都輕快起來。
命婦們一早便開始往宮中涌,生怕自己來得晚了。
今日沈滄鈺免了朝,攜著挽夏直接就移駕到太和殿,陪坐在邊上看眾大臣與命婦們為小姑娘賀壽。
皇帝居然全程陪著,還是讓皇后在太和殿接受眾人恭賀,如此殊榮,叫人不由得都暗想皇帝是把皇后疼到骨子裡。又偷偷抬眼看高坐剛及笄的皇后,淡施粉黛的少女,眉眼精緻無雙,端莊坐那,玉人兒一般又有叫人不能小覷的威儀。
聽說皇后還自小習箭術,一手箭法了得,騎射上都不輸世家公子。
這麼個嬌嬌小小的玉人兒,真是有些叫人不敢置信。
眾大臣想著,又不約而同想到新皇初登金鑾殿那日,抬手便射殺了幾名重臣之事,紛紛兩股顫顫。
果然是該做夫妻的,都有一手好箭術,都那麼冷冷淡淡地叫人親近不得,不敢逼視一分。
皇后千秋,自然少不了各人獻上各式奇珍賀禮,挽夏聽著禮單微笑收下。受了自家舅舅啟發,她覺得這些東西也都可以變為軍餉軍備一類。
太和殿設下千秋宴熱鬧了半日,待眾人離宮時,沈滄鈺按著先前應下挽夏的,把凌景麒與蘇氏留在宮中,是為家宴為小姑娘慶祝十五歲生辰。
凌景麒先前並未獻禮,而是由馮相代表了,在香泉宮中,他這才給挽夏遞前了個沉香木打造的盒子。
挽夏看著上邊精緻的吉祥雕紋,在沈滄鈺陰沉沉的目光下打了開來。
裡面的紅絨布上靜靜躺著套鎏金掐絲鑲玉的牡丹石榴頭面,件件做工精緻,雖不是最貴重的,少年的心意卻全在上頭了。
牡丹乃百花之首,像征高貴喻意富貴,石榴自是不用說,多子多福。
挽夏看著頭面,又看看笑容溫潤的少年,一時間眼眶發酸。
沈滄鈺也盯著看了好幾眼,在心底冷哼一聲,到底為了他的那片心意麵上沒有顯露。
蘇氏也暗嘆,只希望養子日後真能與那邵家小姐和和美美的。
晚上的家宴氣氛還算溫馨,只是兩個暗中較勁的君臣又喝得微熏,都紅了眼角,那拼酒的勁總讓蘇氏與挽夏有種下刻兩人就該干一架的錯覺。
送離了蘇氏與凌景麒,挽夏便將從舅舅那兒受到的啟發與沈滄鈺說了,微熏的帝王先是一陣錯愕,旋即哭笑不得。
收下蘇家舅老爺的銀子已是叫他想想都臉紅,他的皇后居然還要將私庫也給他,讓他換銀子去。
沈滄鈺鬱郁地看著她說:「難道我看起來很窮?」全要靠你們凌家與蘇家接濟了。
挽夏被他逗得笑到直不起腰,沈滄鈺也索性不讓她起來了,將人撲倒下嘴就好一番啃。熟悉的酸脹感填滿身體的時候,挽夏聽得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帝王說:「我把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你當生辰禮吧。」
沒臉沒皮的,氣得她直想將人從身上踹下去。
可身上那餓狼一得手,哪就有讓她逃脫的機會,都恨不得將那俱香軟的身子和自己揉為一體。箍著她,壓著她,力道一次比一次重,直撞得嬌聲連連的挽夏眸光潰散,在他給予的滾燙中攀上浪尖最高處。
次日清晨,挽夏被在身上不老實的一雙大掌騷擾醒,腰身的酸軟讓她氣得伸手就撓他。沈滄鈺輕輕咬住了她身前顫顫的紅梅,讓她瞬間又軟了下去,只能無力地說:「你該上朝了。」
「很快。」那埋在她胸前的男子聲音冷靜,快速再將她佔有。
挽夏無語望著明黃色的帳頂,隨著他的動作再被推到讓她疲憊至極,卻又抗拒不了的歡|愉浪朝中。
待到再睜眼時,已是臨近正午,元寶不知什麼時候跳上了床,不停用臉蹭她。蹭得挽夏最後一絲睡意也沒有了,拉了彩繩叫來梨香等人,淡定的由著她們紅了臉為自己穿衣,到後殿沐浴。
梨香為她輕輕為她搓洗著滿是痕迹的身子,想起昨日夫人特意喊她到一邊的事,與挽夏細聲地說:「娘娘,這都小半年了,您的小日子倒是一回不落。」
在溫泉水中泡得發軟的挽夏睜了眼,微微蹙起了眉尖。
她的小日子一直都很準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可梨香話中另一層的意思她也明白的。
明明兩人沒少親近,怎麼小日子就一回不落下呢,前世她一直到十七歲也未有過身孕,是她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晚些叫伍先生來診脈吧。」挽夏想了想,心情就有些低落起來。
其實她也很盼著自己能懷上,一想到是她與沈滄鈺的孩子,她的心都要先酥一半。
梨香默默點頭。
伍蕭被請來,以為挽夏是哪兒不適,表情明顯有著緊張。待探清脈相,一切正常,健康得很,他又覺得奇怪。
挽夏素來也不將他當外人,直接就開口問道:「伍先生,我身子一向都好,可是和七皇叔成親也半年了,怎麼還不見有消息。」
伍蕭先是對她改不過來的稱呼沉默半會,然後才輕鬆地道:「娘娘身子很健康,倒不必為此太過憂心,往往反倒不利。」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么?
挽夏默默的為自己的比喻表示有些害羞,其實她也沒有很急吧……她娘親要她注意,也是覺得她身子骨還嫩著,身邊的人又都沒有經歷,怕懷上了萬一不注意什麼的。雖然她家娘親在那時戰亂不到及笄也嫁了爹爹,可是她兄長倒也是晚了幾年才有的。
也許再等等吧,前世也是那麼等過來的,儘管最後也沒能如願。
挽夏喚了伍蕭前去診脈的事,伍蕭轉頭便尋沈滄鈺如實稟了,還有小姑娘盼孩子的事。
沈滄鈺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而他是首次知道挽夏對孩子的事挺上心,不由得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