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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過來模到的是什麼,挽夏整個人都些不好了,看著沈滄鈺的眼神愣愣的,她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要做什麼樣的反應。
沈滄鈺與她對視一會,見她怔傻的樣子,突然一翻身將她壓住。
床板猛然一下發出嘎吱的聲音,在安靜的內室異常響亮。
王培站在槅扇前,聽到這麼一個動靜,忙又退了幾步。王爺醒是醒來了,可好像不會那麼快起身了吧,他琢磨著直接退出屋,站到了廊下去。
而挽夏突然被壓,悶哼一聲,那個人的面容便在眼前放大,不由分說吻住她。激烈而纏綿,好不容易清明些的思緒又陷入混亂。
可沈滄鈺並不似以前,貼上來了就親個沒完,他在一陣瘋狂的攻城略地后又快速的撤離,翻身坐起。竟是下了床。
挽夏面染薄暈,一雙濕漉漉的眼望著帳頂,緩了好大會才回過神來。她坐起身,沈滄鈺已喚了王培進來伺候,帳幔外有衣物悉索的摩擦聲,一會兒又不聽不見了。她知道沈滄鈺應該是去了凈房,也挑了帳子趿鞋下地。
她站起身才想來她的丫鬟都不在身邊,她要換衣裳也不知道是放在了哪兒。
挽夏就側身探頭去看凈房,槅扇虛掩著,她視線便又落在寢衣被染成暗色的那塊濕痕,臉有些發燙卻莫名笑了起來。
他壓著她的時候也是在戳著她,應該是很難受才對。如果他真要做什麼,她想她是不會反抗的,偏他是忍下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傷身。
挽夏正笑著,外邊響起了秋彤的輕喚『郡主』的聲音,隨後便見她指揮著婆子將熱水抬到凈房,自己則到她跟著伺候。
「郡主昨兒睡得可好。」秋彤笑著把擱著衣裳的梨木托盤放到高几上。
挽夏點了點頭,秋彤又問:「郡主可是要先沐浴再更衣?西邊耳房也可當凈房用。」
挽夏再點頭,秋彤捂嘴笑,退出去吩咐再抬熱水到西耳房去。
等她人離開了,挽夏突然回過味來,秋彤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挽夏去了西耳房后,沈滄鈺也收拾好從凈房出來,見著屋裡只余秋露在收拾床榻,問道:「王妃呢?」
秋露抽被褥的手一頓,愣了會才反應過來主子問的是何人,有些心驚地站直回道:「秋彤姐帶郡…王妃去西耳房沐浴了。」
沈滄鈺這也發現自己的口誤,實在是這樣的情形太過熟悉,一時間忘了此世非彼世。
不過喊了就喊了,他也不打算改,凌挽夏本就是他的妻子,她們這些人遲早也要改口的。
秋露見他頷首,福一禮后又轉身加快速度收拾,然後抱著用過的被褥退下。王培也在此時跟上,神色很怪異,似乎一言難盡的樣子。
跨過門檻,秋露奇怪問他:「王公公,您這是怎麼了?」憂心忡忡的。
王培抓住她胳膊就往院中央帶,險些拽得她連被子都沒有抱住。
「王公公?」
「那個……」王培來到庭院中央,說了兩個字又回頭掃了眼正房,低聲問她:「床鋪上可有那個?」
那個?
哪個?!
秋露不解。
王培著急哎呀一聲,靠近秋露又道:「郡主的落紅!」
秋露聞言紅了紅臉,然後搖頭。
沒有?!
王培神色又一變,這麼說王爺是真沒和郡主同房,他剛才明明還聽到屋裡的動靜,王爺的寢庫也濕噠噠的。
他剛才伺候沐浴時,王爺的小兄弟可是休生養息的狀態。如果沒有,怎麼可能會沒精神,莫非……王爺心有餘而力不足,是什麼都還沒來得急就……是了,不然怎麼會又是髒了褲子!
王培被自己想法嚇著了,腦子裡轟的一聲,有種天塌了般的感覺。
秋露見他臉色時白時青,然後還很戚戚的喚了聲伍先生,撒腿就跑,完全懵在了原地。秋露還懵著,又聽見嘭的一聲,慣來規矩最大的王公公居然被院門拌倒了,還速度很快爬起來抹了把臉,消失在前方。
這到底是怎麼了?!
秋露立在庭院中想了半晌,一無所獲,便抱著被褥準備叫人送到浣衣處去。她邊走又邊想著,王爺剛才可是稱溫嫻郡主為王妃,這完全就是明示了,她一會得告訴秋彤去。讓她心裡也有個數。
挽夏沐浴更衣後轉到明間,沈滄鈺已坐在正間的八仙桌前喝茶,她走上前很自然伸手先把茶碗從他手中搶走。
「還未用早膳,先不忙喝茶,對脾胃不好。」
秋彤見此臉色微變,王爺起身便要喝茶是習慣,有時上茶慢了,王爺神色就會變得不太好。溫嫻郡主這樣……秋彤低著頭用餘光去看兩人,卻是見著自家王爺抵拳笑了笑,將人拉到身邊坐下。
「這還沒怎麼著,倒是先管起我來了。」沈滄鈺心情很地道,還伸手去捏了捏挽夏細滑的臉蛋。
挽夏忙拉開他的手,下刻看著他的眼神閃過茫然。
前世她總攔著他早間喝茶,他雖不見有什麼不滿的,卻總喜歡這樣掐她臉。好像是以這樣來表達不滿,如今這幕太過熟悉,他還那樣自然,讓她有種身在前世的錯覺。
剛才還好好的,說發獃就呆,沈滄鈺轉而去捏她指尖:「在想什麼?」
「…啊,沒有。」挽夏回過神來,朝他一笑。
她發現自從到了璟王府,她就總會被勾起前世的記憶,不管是一草一木,還是他的一言一行。是因為這裡盛著他們太多的回憶了嗎。
挽夏的笑摻了莫名的哀傷,沈滄鈺眸光閃了閃,大約猜到她是在想什麼,也不干預只吩咐秋彤去傳早膳。他將她帶回王府,也確實想讓她再多些憶起兩人的曾經,不管好的壞的,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他不逃避,也不想她再逃避,她心裡的結總是要打開的。
秋彤見兩人雖是沉默,可分明是自家王爺在遷就著溫嫻郡主,她隨之鬆口氣。知道王府的規矩,王爺的習慣,在溫嫻郡主面前都是虛設的,她也明白以後要怎麼當差了。
早膳傳來的時候,一夜未見著自家主子的顧媽媽和梨香桃香終於得與見人。
沈滄鈺為了讓她們不起疑心,讓她們就在屋裡伺候挽夏用早膳,飯畢叫來王培領著挽夏到花廳見管事,將明日宴請之事又再捋一遍。
顧媽媽三人今日都跟著挽夏身邊忙前忙后,昨日不得見到小主子那些疑慮也沒了蹤影,只越發小心說話作事,怕出了錯漏讓小主子也跟著沒臉。
璟王府有條不紊地做準備,北平城裡的勛貴人也都為明日赴宴的事情忙碌。
璟王府廣派貼,身為都督同知的鄭家亦收到了請貼,鄭漪瀾一早就被母親喚起身,連著試了幾身衣裳。
她木然地立在銅鏡前,看母親開了妝奩取來簪子在她頭頂比劃。
鄭大夫人比來比去,都覺得還是不太滿意,又叫人去將她的首飾都取來。
鄭漪瀾終於忍不住,不耐道:「母親,何必這樣麻煩,先前那套就挺好。」
「你知道什麼!」鄭大夫人徐氏瞪她一眼,「你好好打扮就沒錯的,你父親那日聽了你兄長所說,也有些猶豫起來,想著你到底要不要嫁到威遠侯府去。」
鄭漪瀾神色更加木然了。
明明兩家都有意,而且她是中意威遠侯世子的,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就只為了那日璟王在圍林的莫名舉動?!
也許璟王只是起了興緻在眾人面前露一手呢?
而且她嫁到威遠侯府,與璟王對鄭家又有什麼關係?!
鄭漪瀾想不明白。
徐氏一眼就看穿女兒的心思,嘆氣道:「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父親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緣由的,如今事兒不是未定嗎,也許等過了今日就明朗了。」
鄭漪瀾依舊一臉懨懨,隨便自家娘親擺弄了。
此時鄭同知父子也正在說璟王府的事。
鄭同知自小習武,體型魁梧,一張國字臉,顯得人威武又嚴肅。隨了母親長相的鄭俊遠在他身前,就像個文弱書生。
「明日到璟王府,我會尋機會試探那日圍林之事。」
鄭俊遠看著父親,沉吟道:「當時那箭確實是沖著兒子來的,父親如若真去試探,萬一惹怒璟王……」璟王上回可是連身為都督的威遠侯都沒有給面子。
鄭同知擺擺手,「惹怒璟王倒也不怕,如果他真因此而生怒,說明他對侯爺確實不滿到極點,連帶著我們這些親信都被牽連。知道了,反倒更好行事,應天府那邊的意思似乎也不太想我們和威遠侯府結親。」
應天府那位……鄭俊遠聽父親提這一句,半懂半不懂。「那位先前不是還贊同的?」
「早上才收到的回信,是改變了意思,他希望有人能到璟王身邊去。」
聞言,鄭俊遠心頭一驚,臉色微變。
「父親,您該不會是想將妹妹……」
鄭同知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你妹妹?你妹妹一心想嫁給威遠侯世子,為父便是給她爭取到了,也是她高攀。為父不給她爭取,讓她嫁給跛子瞎子她也得嫁,何況璟王還是親王!」
「可應天府那位有要……」殺了璟王而後快的心。鄭俊遠攥緊了拳頭,沒敢將話全出來,若妹妹真被送到璟王府,璟王哪日就得倒了。妹妹該怎麼辦?!
「你這又開始婦人之仁了。」鄭同知見兒子這般,心生不快。「只要有了功勞,你妹妹定然不會受一分牽連,如今遼王那邊要不成氣侯了,我們總該要自己爭取些。等為父也能獲個爵位,你妹妹要再嫁也不是難事的。」
鄭俊遠卻是極不認為這種法的,這種事情哪就有百分百把握的,若被璟王知曉妹妹是被當做眼線送進去的,璟王興許就先朝他們鄭家發難了。遼王兩年前受傷致殘一事,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