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假象天道
孔宣似真似假的抱怨那一句，沒想到菩提祖師竟然立時現身了。
「見了，又如何？」祖師反問的話如此熟稔，好像與孔宣相識已久似的。
可是孔宣卻不認得這個老頭是誰，對方話音未落，孔宣出手如電，一把抓向祖師的衣襟。
落空了！明明兩人之間不過一臂之距，孔宣甚至眼見自己已經觸碰到了祖師的衣襟，而祖師並無靈氣波動，可以說孔宣試探這一下雖無惡意，但覺得應該十拿九穩。然而手指已經捏到，卻徹底落空了。
祖師的身影像是蜃影似的一晃，人已停在距離孔宣伸出手的指尖半米之外，就好像是事先計算好的位置。
這就是說，他對孔宣的實力程度了如指掌。
祖師眼中顯現出清淺的笑意，慢聲道，「換了棲身之所，脾氣卻躁的多了。」
菩提祖師的每一句話，都表明兩人之間關係匪淺，孔宣卻始終一頭霧水，不管怎麼拚命回憶，都沒有半分印象。
看著師父對孔宣放肆行為顯而易見的寬容，孫悟空心裡頗覺委屈，他當初可是只變化戲耍了一次，就被師父趕走了。
不僅如此，他剛才喚了半天，師父都沒回應，孔宣一句話就讓師父現身相見，孫悟空忽然有點理解夭夭偶爾會嚷嚷的那一句話。
大聖你都不愛我了~~~
孫悟空也直想說，師父你都不愛我了~~~
既然知道對方的實力高於自己，孔宣索性放棄了全部心思，就靜靜的等著看，這個老頭想說什麼。
菩提祖師轉過頭，語氣平靜的對孫悟空道，「悟空，你回去吧。」
孫悟空愣了，「師父，你叫我回哪去？」
「從何處來，回何處去。」
孫悟空撲的急上前扯住祖師的袖襟，連聲道，「師父，你還要趕我走嗎，不弄清這件事，弟子不走！」
「不是我趕你走，而是你非走不可，」祖師慈祥的眼神安撫了孫悟空躁亂的內心，「你必須走完這一路，才會有轉機。」
孫悟空何其聰慧，祖師這一番話，透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知道祖師不是趕他，孫悟空的心也踏實下來，乖乖的點頭，「弟子明白了。」
能說的菩提祖師已經說了，孫悟空能夠截然了悟，祖師很欣慰。即便是聖人也有無可奈何的事情，讓本不該承受這些的他繼續走下去，祖師何嘗沒有心疼。
不管心裡有再多的疑惑，既然師父說了，孫悟空便不再問，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師父，弟子走了。」
說罷轉身。
「悟空。」祖師忽然叫住他，走近兩步抬手虛按在他的頭上，猶豫了少頃，又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輕嘆口氣，轉過身不再看他，「去吧。」
孫悟空有些納悶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沒多什麼也沒少什麼，也沒問，扯一個跟頭離開了。
孔宣一直等孫悟空走了，才眯著眼睛問道，「你支走了他，有什麼要跟我說嗎？」
祖師抬眼對上孔宣有些審視的目光，笑容清淺，「你肯隨悟空前來，不是有事找我么。」
既然對方明言了，孔宣也開門見山，「你能幫我點化石磯的魂魄？」
祖師搖頭，「不能。」
孔宣眉頭一皺，「是不能還是不願，只要你肯點化她重生，有何條件只管提。」
祖師眼角挑了淡淡的弧度，平心靜氣的答道，「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在此天地之內，這縷魂魄已經死了，永遠都不可能重生靈識。」
「不可能！」孔宣厲聲喝道，忍不住將一直珍藏的碧玉靈珠取出來，這裡面溫養的，就是石磯的三魂七魄，孔宣還能感覺到裡面魂魄的生機並沒有斷絕，「你在說謊，她還沒死！」
「只要在這裡，不管過多少萬年，也不會生出靈識，因為天道不許，既如此，縱有生機與死何異？」
孔宣無言反駁，托著靈珠的手臂在微微顫抖，他這麼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么，他終究還是救不了他的小丫頭嗎？
孔宣告訴自己，不要相信這老頭的話，也許他是沒能耐幫忙才故意這麼說的，可是潛意識裡卻莫名的無法懷疑。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還做什麼狗屁的明尊護法。
祖師看著他的神色由痛苦到絕望，心知這件事在孔宣心裡的重要性，足以影響到他的所有心緒。不然，他應該第一個注意到的，是自己話中所示的真正關鍵。
未免孔宣進一步胡思亂想來折磨他自己，祖師很快續道，「你不必悲傷，悟空方才對你所講，他夢中所見的如意，正是石磯的轉世。」
孔宣一下子惱了，「你耍我呢，如果無法點化重生，哪來的如意？」
祖師哂笑搖頭，抬步慢慢的朝後山走去，「此事說來有些複雜。」
孔宣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看著祖師古井無波的神色，急躁的心也不自禁的平靜了下來，在祖師身邊並肩而行，「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兩個人在後山竹林間悠然踱步，一如現在孔宣不知道的，他千百年來的習慣。祖師解釋給孔宣的第一句就是，「你如今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象。」
一句話把孔宣說的更懵，「你想說，我的記憶被改動了？」其實孔宣心裡是不信的，能改動他的記憶，別說是准提，就是真正的聖人也不可能輕易辦到。
祖師頓了一會才道，「也可以如此理解，只不過所有改動的記憶，你都要經歷罷了。」
為何經他這麼一解釋，孔宣反而覺得更複雜難懂了，「我不喜歡打啞謎，你還是直接說明白好了。」
祖師沒有再解釋，而是遞給孔宣一樣東西。
「這是什麼？」孔宣狐疑的打量著指尖這隻細長的，好像拉直的蚯蚓一樣的褐色木條。
「這就是天道，」祖師微笑，「不止是你，所有人的過往，都是假的。」
且不提祖師給孔宣說了些什麼，青牛精被老君帶走了，金兜洞里的妖怪們就成了散兵游勇，被天兵們清理一空。夭夭暗搓搓的等外人都走光了，才喜滋滋的拿出了藏在衣兜里的東西。
她把幌金繩扣下了！老君只顧著收青牛，忘記把這個要回去，實在是太好了~~~夭夭心裡的小人歡呼雀躍。怎麼說也遭了一場罪呢，總得有個戰利品不是。
這一點還真是要感謝熊寶，夭夭想著，回頭還是想辦法找一棵百年山參送給他吧。
敖烈跟夭夭面對面的坐在背風的石台上看她整理所有物，夭夭的法寶其實不算少了，師父的護身玉鎖一隻，加持了孫悟空神力的毫毛一根，寫有各種奇怪術法的秘籍一本，可以療傷的舍利內丹一顆，敖烈的本命魂珠一顆，附帶很值錢的金項圈一個，能捆萬物的幌金繩一根。
幌金繩臨陣的效果比較凸顯，想要長久捆人……連熊寶的牙都能啃斷，儘管它自己有修復能力，還是不靠譜。
敖烈看著夭夭一副財迷的表情，忍著笑提醒她，「你不是說幌金繩有緊繩咒和松繩咒嗎，你兩個都不會，最多用它偷襲一下罷了，想要解開只能弄斷它，還得等復原了才能再用。其實也挺雞肋的嘛。」
夭夭不在乎，「就當收藏品好了，沒事還可以玩個捆綁play啥的。」
敖烈好奇，「捆綁play是什麼？」
夭夭隨口說的，被他重複這麼一問，突然臉紅了一下，「不告訴你。」
敖烈直覺不是個好詞，「你不會想對大師兄用這個吧？」
「喂！在你眼裡我是這麼胡作非為的人嗎？！」夭夭大聲反駁了一句，想了想又小聲道，「其實，聽起來是個好主意……唉，不過大聖有七十二變，捆不住他的。」隨便變個銼刀什麼的就弄開了。
敖烈滿臉黑線：我就隨口一說，你還當真啊。
夭夭拿起鑲嵌著夜明珠的金項圈想了一下，還是收回了自己懷裡，她不知道這顆夜明珠其實是敖烈的本命魂珠，還以為只是避水的寶物。想了想後面還要遇到各種水生妖怪，夭夭決定先不還給他。
「這個能不能先借我，等我學了能避水的法術就還給你，好不好？」畢竟是敖烈的東西，夭夭還是要徵求主人的同意。
敖烈怎麼會不同意，「喜歡就送你了。」
夭夭在一堆法寶里瞅了瞅，把舍利內丹拿出來，「禮尚往來，這個送給你了。」
敖烈挑眉，不接她遞過來的內丹，「這麼急著跟我撇清關係？」
「哪有？有來有往以後才好相處嘛，不然總是我占你便宜多不好。」
「我不要這個。」敖烈才不想跟她禮尚往來。
「我覺得這個挺好的，那不然，幌金繩給你？」
敖烈噗的一笑，「給我做什麼，玩捆綁play嗎？」
夭夭的臉刷的紅透了，「別瞎說，讓別人聽見了以為你耍流氓呢！」
敖烈表示很無辜，他不過是有話學話而已。不過……似乎……有些明白『捆綁play』是什麼意思了。
真不知道是誰剛剛要耍流氓呢。
幌金繩和舍利內丹他都不要，夭夭為難的抓了抓頭髮，「可是毫毛是大聖給我的，玉鎖和術法書是師父給我的，都不能送人，別的我也沒有了。」
「那等將來有我合心意的再說吧，這些我不要。」敖烈一語雙關的說道。
粗線條的夭夭完全沒聽出來，大方的應道，「那好吧，將來有你喜歡的，我都給你。」
「這可是你說的，要說話算話才行。」
「喂喂，我很有信譽的好不！」
孫悟空當天晚上就回來了，他剛一觸碰到孔宣立下的結界，把唐僧三個罩在裡面的五色屏障就立刻消失。以孔宣的實力，幾萬里之遙的距離仍然可以收回神光。
唐僧有點不高興，當然，換誰這樣都不會高興，不過他沒有對孫悟空說什麼，只是默不作聲的吃了齋就去歇息。
豬八戒仍舊心寬體胖，吃了飯呼呼大睡，沙悟凈繼續做透明人。孫悟空對唐僧仍然很熱心，只是唐僧的心情不好，他卻不像以前那樣隨時在旁開解了。
夭夭覺得，大聖還是有始有終的誠心保唐僧，但是他跟那個孔宣出去了一趟再回來，面對著唐僧時，更像是一個專心致志的任務。
大聖心裡，是不是已經不把唐僧當做師父了？夭夭覺得這樣很好，唐僧本來就不是大聖的師父，之前大聖對唐僧的好，恭微的讓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