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何日歸期[]
對啊，他們有龍啊……可是，「大聖，敖烈還不是龍王呢，也可以布雲施雨嗎？」
「龍天生就能呼風喚雨，這有何難？」孫悟空拿出金箍棒，「只是一國之地施雨，還不簡單，老孫昨晚就跟小白龍說好了，只聽棍響為號。」
昨晚說好了？為毛她不知道？怪不得今天敖烈居然沒有跟他們一起上殿。
夭夭都快忘了，敖烈原本的職責只是唐僧的坐騎，本就不該參與到諸多事宜中去的。
孫悟空拔了根毫毛叫聲變，變出一個很大的芭蕉葉遞給夭夭，「拿好了。」說罷金箍棒朝天一指，但聽得一聲響，原本晴朗無風的藍天頃刻間雲掛龍嘯，風雷涌動，大雨如天河倒懸般忽的傾盆而下！
夭夭趕忙把芭蕉葉舉起來擋在孫悟空和自己的頭上，豆大的雨滴打在芭蕉葉上，噼里啪啦的如滾珠落玉盤，煞是好聽。
也不管下面的妖怪們被淋了一身一臉，夭夭擠在孫悟空身邊，聽著雨聲心裡格外快活，「大聖，我們這樣說來雨就來，會不會顯得太沒有尊貴感了，你看那妖怪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堆開場白。」
「他若是求的來雨，場面作的足倒顯出他的功勞，可惜不下雨，只會顯他瞎鬧。」孫悟空一點不給面子的嘲笑道，「老孫雖不說場面話，可說下雨就下雨，不比他顯得本事。」
夭夭真心的拍馬屁，「大聖最有本事了，誰都比不上。」
孫悟空叫夭夭上來，可不是只為了讓她看場雨。雖然相信太上老君不會有壞心，但要論遠近親疏，他自然是向著夭夭的。
夭夭的身份有問題，孫悟空一早就知道了，但他不問。太上老君昨晚來此，一說有事要夭夭幫忙，孫悟空直覺就是跟夭夭的身份有關。
無字天書是做什麼用的，孫悟空不知道，但有些事情，不會受傷不代表安全。如果老君真的對夭夭的身份有興趣，那麼就算進入無字天書無礙，可之後呢？
誰知道夭夭身份的秘密一旦被揭破，會不會給她帶來危險。
所以孫悟空其實心裡是有七分反對的。
「小妖，若是讓你回家，你可願意？」孫悟空這句話也是思揣了良久才定下來的。
夭夭兩手撐著芭蕉葉，頭髮還是被水汽濡濕了些，微微仰頭看著孫悟空，眼睛像小鹿一般水汪汪的，「大聖，你不會又想趕我走吧？」
這話撒嬌多過委屈，因為夭夭知道大聖並不是要趕自己。
「老孫是說，你的家鄉，你自己的家。」
夭夭的目光一下子定住了，視線垂落，沉默了好一會才說，「大聖，我回不了家。」
「老孫只問你想不想。」
夭夭點點頭，「想，可是我覺得自己回不去了。」她連自己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都不清楚，根本無跡可尋。
孫悟空卻說，「既然你來得了，自然就能回得去，你且放寬心，如今你吃了人蔘果，老孫總會想到辦法送你回去。」
「真的？」夭夭眼睛里充滿了希望。
「老孫說話算數。」
「大聖~~~你真好。」夭夭感動的眼淚汪汪。
「孫長老，陛下說雨夠了，請快收雨吧。」那侍官急匆匆跑過來高呼。
孫悟空將棍一指，立刻雲消雨收，陽開放晴。
國王在下面嘖嘖稱奇，「往日國師求雨，令號發出，還得等上半晌雨才收住，不想孫長老竟有這等本事，說來就來，就收就收。」
「陛下，那你可以給我們倒換關文了吧。」豬八戒趕緊問道。
「且慢！」虎力大仙怎麼可能放過他們，對國王言道，「剛才那些神仙是不在家，是我作法燒了符檄，發了號令，等他們上去，剛好龍王回來，特來降雨，非他和尚之能，實乃我道門之功。」
夭夭佩服這妖怪的神邏輯。
孫悟空也不意外，笑道，「國師既如此說，要是你能叫的龍王現身，就算我輸。」
能叫出來嗎，除非敖烈腦筋壞了。說起來，夭夭還想呢，如果像書里那樣，若沒有大聖的阻攔，那些龍王們會現身嗎？如果會，那四海龍王居然要聽一個小小的妖怪命令，有些太自降身份了吧。還有那些雷公電母風婆雲童，他們可是正神，這妖怪的五雷法又是什麼，能驅使動他們？
反正眼前遇見大聖，那是別指望了，他叫了半天，天上連個影子都沒有。
不過虎力大仙吃癟，也不會輕易認輸，讓孫悟空叫出來才算作數。
孫悟空心裡暗笑這妖怪的愚蠢，也不推辭，站在空地上叫道，「真龍速速現身，給國師他們瞧上一瞧。」
天上一聲龍吟長嘯，雲霧間玉鱗鉤爪若隱若現，盤桓穿梭，隱隱透出天威之象。喜的那國王從座上驚起，命人焚香恭謝，文武百官俱皆拜倒。國王嘆道，「寡人做了一輩子皇帝，今日得見真神，實乃三生有幸。」
夭夭拽著孫悟空的虎皮裙咬耳朵，「大聖，敖烈不是鋸角退鱗了嗎，什麼時候長好的？」
孫悟空鄙視的瞥了她一眼，只說了三個字，「障眼法。」
夭夭：……
夭夭覺得，一般人到了這個份上，有點智商的都能猜出來，自己的對手肯定是有來頭或者有手段的，不然怎麼法術全部失靈。
可是虎力大仙不這麼想，連同另外兩隻一起，不準國王放唐僧走，要再比，比雲梯顯聖，說白了就是比空中坐禪。
於是唐長老開心了，終於有樣能拿得出手了，不容易啊。
於是夭夭他們無聊了，誰有心情看兩個人枯坐幾個時辰呀。又正值夏季，中午時分越發炎熱，夭夭拽拽孫悟空，「大聖，我想吃刨冰。」
孫悟空看看雲梯上靜坐的唐僧，「這會老孫不便走開。」
「那他要坐多久？我又熱又困。」夭夭被太陽曬的整個人都蔫了，好想回去睡覺~
孫悟空眼珠轉了幾圈，突然壞壞的一笑，「你等著。」
說罷身子一定，忽然不動了。夭夭差點沒反應過來，剛準備再叫，腦筋及時一轉才恍然，大聖定是元神出竅去了。
以往都是去北海龍王那裡取冰，夭夭以為這次也是，誰知不到半刻鐘，孫悟空就回來了。
一手端著一大瓢水，另一手對準木瓢，孫悟空嘴裡不知念了什麼，只聽一聲極細微的呲呲聲響，一股指頭細的冷氣從孫悟空手上噴出，幾秒鐘就把瓢里的水給凍成了冰。
用了點小法術把冰塊打碎成冰屑，孫悟空從懷裡掏出一顆鮮桃，也弄成碎塊丟在裡面。然後將木瓢遞給夭夭，「喏，好了。」
夭夭捧在手裡，眼睛都睜圓了，「大聖，你這是哪裡學來的新技能，好帥啊！」
孫悟空神秘兮兮的把手指豎起來噓了一聲，將胳膊伸出來，「你摸摸看。」
摸？夭夭探手隔著他的袖子捏了捏，摸到一條細細長長的條狀物，心裡納悶的同時手指一按，那細長的東西突然扭動一下，把夭夭嚇了一跳。
居然還是條活的？！什麼東西啊？
孫悟空忍著笑，暗地傳音給夭夭：『是那妖怪煉的冷龍。』
夭夭目瞪口呆，她昨天是給孫悟空說過，那羊力大仙自己煉了條冷龍，滾油都能吹涼。原本是想提醒大聖，今天賭鬥的時候堤防那妖怪使詐。
結果沒想到，孫悟空壓根就沒走開，而是隱了身，把人家的冷龍給偷走了。
孫悟空也是因為夭夭想吃刨冰，而自己要看著唐僧不能去北海，忽然想起夭夭說的，才靈機一動，元神出竅使了點手段，還真的把羊力大仙的冷龍給弄到手了。
夭夭不放心的低聲問道，「大聖，它、它能聽你的話嗎？你弄走了，那人也沒反應？」
孫悟空捻了訣，不怕那邊的妖怪們聽到，「它才剛修鍊成型，雖有點本事卻靈智未開，貪圖老孫的神力就自己跑了出來。」
當然，跑出來並不代表就隨便認了別人做主人，不過孫悟空是誰，不服就打到服。孫悟空把小冷龍藏在袖子里，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當著人家的面用人家的寶貝給夭夭做刨冰。
夭夭為渾然不知的羊力大仙默哀了一秒鐘，然後開開心心的吃起了桃子刨冰。
旁邊的豬八戒看見了，舔了下嘴唇，「你這哪裡弄得，也給老豬一份唄。」
哼，才不管。夭夭側了側身，毫無同情心的一個人吃獨食，這可是大聖專門給她弄噠~~
卻不想，坐在那兒枯等賭賽結果的國王也看見了，儘管離得遠，可只看著就彷彿能感覺到絲絲涼氣，因此好奇道，「這小女子手中是何物？」
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也一齊看了過來。
夭夭翻白眼，「回陛下，是刨冰。」
「刨冰乃何物？」
「吃的。」
「如何做得？」
「有冰塊就行啊。」
國王一聽，忙吩咐侍從，「快，給寡人取塊冰來。」
這回輪到夭夭愣了，這大夏天的，國王哪來的冰？
兩隻妖怪一點也不驚訝，看夭夭愣神的表情，羊力大仙還嘲笑道，「升斗小民，這國庫的地窖下面也有存冰，本就是夏至消暑所用。」
只是一般都是放置來降溫的，像夭夭這樣搗碎了拿來吃還是第一次見，所以國王格外新奇。
孫悟空會呼風喚雨，還能喚出真龍，所以夭夭有冰吃，妖怪們也不稀奇。羊力大仙估計從來沒想到過自己的冷龍還有這功能，所以根本沒有懷疑。
冰很快取來了，國王依樣學樣也叫人搗碎了冰，切了桃子放在裡面。國王嘗了一口，嘖嘖稱讚。桃子汁水澆在冰屑上，確實味道甜美，配著冰涼的桃肉，大夏天吃真是通心舒暢。
豬八戒見了，饞的口水直流，「陛下，我們剛才求雨應了民意，怎麼得有個賞賜吧，你看著天熱的……」
國王耳根子軟，而且這東西也不珍貴，很大方的讓侍官們做了許多，賞賜在場眾人一人一份。
夭夭心裡還樂，她這算不算帶動了一場冷飲文化。
她哪裡知道，其實唐朝這種東西已經很普通了。別說皇宮，就是普通富戶也會弄各種冰食來解暑，不知是不是地處偏遠，這裡居然還覺得新奇。
一堆人在下面其樂融融的分享刨冰，連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也吃的不亦樂乎。而虎力大仙和唐僧還頂著烈日在雲梯上坐禪。
羊力大仙抹抹嘴，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偷偷跟鹿力大仙嘟囔了幾句。鹿力大仙避開眾人耳目，拔了根頭髮變了個臭蟲，彈出去叮在唐僧后脖頸上。
孫悟空眼睛尖，一見鹿力大仙鬼鬼祟祟的弄個小動作，心裡立刻就跟明鏡似的。暗暗一笑，也拔根毫毛吹了口氣，變作一條半尺長的飛天蜈蚣，從唐僧脖子後面躥過，吃了臭蟲，嗖的鑽進虎力大仙的鼻子里。
眾人只看見虎力大仙忽然大叫一聲，從雲梯上跌下來，摔了個七葷八素。
一堆侍從連忙跟著兩隻妖怪跑過去，將他們的師兄扶起來。
贏了這一局的唐長老很開心，帶著略微激動心情落回地上，剛想說什麼，就看見豬八戒和沙悟凈抱著刨冰吃的正歡，頓時有點心塞。
虎力大仙一瘸一拐的走上殿來，看著孫悟空，心裡是氣不打一處來，那飛天蜈蚣肯定是這猴子弄的勾當！
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師弟違反規則在先，無辜被蜈蚣咬了一口還輸掉賭賽的虎力大仙深覺倍受侮辱，大力推開扶著自己的侍從，恨聲要與孫悟空見個死活！
他要和孫悟空比砍頭剖心，以死生論輸贏，不死不休！
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無條件支持師兄，要是這猴子砍頭也死不了，他們還要接著比開膛剖腹滾油洗澡，總之就是誰死算誰的！
夭夭抱著刨冰深表同情，這三隻妖怪肯定智商沒充值，這是拿命在陪大聖玩啊。還有，那位羊力大仙，您玩命之前，居然不會先試試看自己保命的寶貝還在不在？
送上門的買賣，孫悟空怎麼會往外推，自是欣然應賭。
夭夭還沒看過砍頭，心裡有點怯，身為和平年代的孩子對這個還有點心理陰影。正猶豫要不要迴避一下，又耐不住獵奇的心理。
身後一隻手伸過來，捂住了她的眼睛。
「這麼血腥的你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