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懲罰

  薛蟠找到柏楊的時候,他正坐在酒樓的二樓上發獃,手邊還放著一隻酒罈。


  這樣的柏楊,是薛蟠沒有看到過的。


  總覺得跟自己日常所見的都截然不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頹廢。薛蟠本來見不到他,心裡是又慌又急又氣,也不是沒有想過找到柏楊之後要怎麼樣,但這會兒真的見了人,那些心氣兒竟都消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走過去,在柏楊身後站定,問他,「楊哥兒在想什麼?」


  柏楊轉過頭來,薛蟠才發現他臉頰緋紅,顯然是有些醉了,就連眼神都失去了平日都鎮定和冷靜,顯得有些迷離。


  這樣子呆在外面,虧得這裡偏僻,沒有被別人看見。


  「你怎麼來了?」柏楊看了他一會兒,開口問。


  薛蟠好笑,「楊哥兒拋下我,一個人跑到這裡來,還問我怎麼來了?」


  柏楊垂下眼,片刻后才道,「我還以為你惱了我了。」


  「楊哥兒既知道我惱了,還不趕著來哄哄,怎麼竟躲起來了。你明知只要你說一兩句好聽的,我自然就不會再生氣了。」薛蟠依著他坐下來,嘆氣道。


  柏楊將頭枕在他肩上,「我沒臉見你。」


  平常時候,在薛蟠面前,他是絕不會說出這些話來的。但是一來這一次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太過分,二來又喝了酒,比平時更放得開些。


  薛蟠敏銳的捕捉到了這種不同,握著他的手問,「怎麼沒臉見我?」


  「你是為我才去了西北,我卻將你一人拋在那裡,獨自回來了。你找不著我時,還不知會怎麼著急。」柏楊喃喃道,「可是那是最好的機會……若只我一人,我一定去找你的。可柳兄還在,他將生路讓給我,自己屢遭險境,渾身是傷,留在西北若是被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


  薛蟠聞言,心頭不由一震。他沒想到今日能聽到柏楊這樣的肺腑之言。


  柏楊說若只有他一個人,一定回去找自己。哪怕只是一個假設,但是對薛蟠來說,也足夠了。


  那時柏楊若是來找自己,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同生共死而已。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想要的只有那麼簡單,只要柏楊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也就好了。


  「楊哥兒……」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衝動,握著柏楊的手站起來,「咱們別再這裡說話了,回家去,好不好?」


  「回家?」柏楊看了他一會兒,搖頭,「不回。」


  「為何?」


  「太太這時候見著我,怕又是一場波折,何必折騰?」柏楊道。


  薛蟠眼神一暗。雖然柏楊沒有表示過對薛姨媽之前那種處理的態度,甚至表面上看還是支持的,沒有異議,但很顯然,他不可能真的沒有絲毫芥蒂。往後要想再如之前那般相處,是不能了。


  「放心吧,不去薛府,去咱們自己的家。」他說。


  「咱們自己的家?」


  這個念頭薛蟠是早就有的,畢竟跟母親和妹妹住在一處,頗為不便,就是跟柏楊親熱一下,也要心驚膽戰,生怕被人知曉了去。但那時候闔家其樂融通,若他突然說要別府另居,自然不妥。


  但自從他跟柏楊但事情被薛姨媽知道之後,她老人家的態度,促使薛蟠這種心思越發明顯。後來柏楊出京,他索性就直接開始置辦了。


  宅子並不遠,就在薛府左近,方便有事時相互往來。但是單門獨戶,他跟柏楊住在這裡,大可更自在些。只要選信得過的人在身邊伺候,自然就什麼都不必顧忌了。


  原本是想完全弄好了,自己親自去西北接柏楊回來,給他個驚喜的。哪知道中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柏楊已經回京了,但宅子還沒有完全弄好。


  可是此時此刻,薛蟠卻很想讓柏楊去看看。


  他想讓柏楊知道,雖然母親的態度是那般,但他對柏楊的心意,卻並未因此有任何變化。而且他也在努力調和這種關係,讓柏楊不至於因為自己而受委屈。


  這宅子買來的時候,各色東西都是齊備的,薛蟠只不過是將之按照柏楊的習慣和喜好重新裝修罷了。如今屋子裡是都弄好了的,只院子里移栽的花木,尚未完工。


  柏楊本來喝了不少酒,這一路被馬車顛簸著,酒意上頭,更暈了。所以這會兒幾乎是半靠在薛蟠身上,眼神迷濛,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但薛蟠彷彿對此毫無所覺,依舊興緻勃勃的向他介紹著沿路所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近幾年內,兩人都會時常住在這裡,薛蟠是用了心思的,自然希望柏楊也喜歡。


  好在院子不大,一共三進,兩人很快來到了正房,薛蟠把柏楊扶進屋,讓長順打了水,親自為他擦了臉,服侍他躺好了,自己才脫了外袍,在他身邊躺下。


  柏楊幾乎是躺下來的瞬間就閉上眼睛,半睡過去了。只是身上不爽利,睡得也不安穩。


  薛蟠就這麼盯著他看,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


  只是這樣但親近,自然是沒辦法滿足他的。所以很快,薛蟠伸手將柏楊撈進懷裡,用力吻了下去。


  柏楊本來就是半夢半醒,被他這麼一折騰,自然就醒過來了。俗話說得好,酒後最容易亂性,而柏楊跟薛蟠又是這樣的關係,自然誰都不會忍耐,很快投入了這個吻之中。


  薛蟠的動作有些急切,一反他平日里的溫柔體貼,幾乎完全不顧惜柏楊的身體和想法,完全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迷迷糊糊的柏楊掙不過他,只好隨他折騰,最後險些閉過氣去,薛蟠才總算是把人放開了。


  等到平復下來,他又重新將柏楊抱進懷裡,「我捨不得罰楊哥兒,只好如此了。」


  柏楊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這倒不全是因為薛蟠折騰的緣故,主要還是因為他之前在西北的時候,本來就許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畢竟每天都要提心弔膽。之後趕路回京,自然也難以好好休息。回來之後又去了江南,同是在奔波,心裡又存了事情,諸多原因混雜在一起,這一陣子,他的確是憔悴多了。


  醒來時感覺渾身的骨頭像是被碾過,又酸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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