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犯罪模擬
翟啟寧指了指那個女人的身側,她進入洗手間時,推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關妙比劃了一下,推測道:「這是大號的28寸旅行箱,陸悅個子小,應該能裝進去。」
「可我們沒證據表示,小孩子一定是被放進行李箱帶走了啊?據說那家飯店的洗手間天窗破洞了,為何不是從天窗翻出去呢?」
王大雄拿出了手機,停留在本地點評論壇上,有去過這家飯店的網友,在評價中提及了這一點。
「不可能是從天窗走!」關妙斷然反駁,她把視頻進度在這個女人前後滑動了一下,「你看,正是晚餐飯點,洗手間一直有人進進出出,若是從天窗走,肯定很引人注目。」
她想了想,又補充:「另外,天窗的位置一般會比較高,就算能夠容納一個成人爬出去,她也很難帶上一個五歲的小孩子。」
五歲的小孩子,會哭會鬧,怎麼也有個三四十斤吧,成人舉高也會覺得沉重。
「況且,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表明,陸悅的確是被裝進行李箱帶走的。」翟啟寧站起身,重放了一遍這女人進入和出來洗手間的片段。
「你們可有發現什麼端倪?」
他的目光掃過在座諸位,犀利似一把利刃,破開了大家的迷惘。
關妙第一個反應過來:「洗手間的門口,有一道很低的台階。最開始進入洗手間時,那人把行李箱往上提了提,似乎根本沒用力,可以知道,他是提著一個空箱子進入洗手間。」
「對!」關妙只說了這一點,翟啟寧就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過話頭繼續講,「她出來的時候,你們注意看,箱子通過台階時,是直接滑下來的,顯然裡面有重物,他才沒有往上提。」
「反對!我用這種行李箱時,也很喜歡拖著走,這不能說明吧。」王大雄提出了異議。
有好幾個警員,也附和了他的觀點。
「平時我們拖著行李箱,是人在前,行李箱在後,這樣拖著更省力。然而,飯店的洗手間門口狹窄,又有不同的人進出,她是以箱子平行的姿勢走出來的,而不是拖著行李箱。」
翟啟寧不疾不徐地解釋,言下之意,與行李箱平行的姿勢走出來,如果箱子輕,她稍微用點力提過台階才是最方便的做法。
大家細想一下,都微微點頭,似乎……是這樣的。
「可是,洗手間里,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她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一個小女孩塞進行李箱的呢?」許棠棠眉頭緊鎖,她看了陸悅的照片,長相乖巧可愛,想到她竟然遭此橫禍,心有不忍。
「關妙,你來,大概演示一下我的猜測。」翟啟寧招呼她,眼眸里寫滿了循循善誘。
關妙幾乎沒有遲疑,就離開了座位,走到了他的面前。
翟啟寧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會議桌的前方,並介紹說:「以這把椅子為界限,裡面是洗手間的單獨隔間。」
然後攏著關妙,讓她走進洗手間的隔間門口,而他則做了個拖著箱子的姿勢:「在陸悅上廁所的時候,那個人剛好就站在隔間的門外,箱子也拖到手邊。關妙,你走出隔間。」
關妙聽他的話,慢吞吞地走出隔間,剛走到門檻處的時候,翟啟寧忽然出手如電,一把鉗住了她,一隻手掌捂上她的嘴,把她推進了隔間。
進了隔間,他把門關上,只留一道縫隙,伸出一隻手來,把行李箱也拉近了隔間。
整個過程很快,陶陽掐了表,只十秒鐘左右就完成了。
「我想,那個人應該有準備加了□□的手帕,直接捂上陸悅的嘴,讓她陷入昏迷狀態再帶出去。並且,陸悅是個小孩子,方才我這一系列動作,應該會動靜更小。」翟啟寧目光清冽,似乎已經篤定了綁匪的作案手法。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他剛剛捂住關妙嘴巴的動作,是在模仿綁匪迷暈小女孩。
「綁匪把陸悅抵入隔間時,嘴上應該還會說些話,比如假設小女孩遇到了問題,她去幫忙解決之類的話,可以迷惑其他人。然後她在隔間里多待一會兒,等第一波人都走了,她再提著行李箱出來,就沒人會覺得異樣。」
翟啟寧一面解釋,一面低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因為後面進來的人根本不知道洗手間里還有個小女孩,自然也不會注意到那個女人的箱子。所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了,哪怕經過溫桐的面前,她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女兒就在那個箱子里。
恐懼感漫上心頭,再度看向視頻畫面的時候,關妙死死地咬住唇,才能鼓起勇氣。
在人來人往的洗手間,綁架一個小女孩,足可見綁匪膽子很大。而且若是時機稍有不對,比如溫桐提前進來找女兒,或者在他迷暈陸悅的時候,有人發現了,都很有可能失敗。
能夠精準地抓住時機,在眾目睽睽之下,面色坦然地帶走小女孩,綁匪一定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信奉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一套。
陸悅落在這樣一個有點瘋狂的綁匪手裡,想來十分危險。
關妙正胡思亂想著,無意識地把視頻進度條拉來拉去,忽然在視頻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
「咦,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有段時間沒見了,她穿的衣裳也不是往日風格,可關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你看見誰了?」大家都被她的低聲驚呼吸引了,急急追問。
關妙把電腦屏幕轉向大家,定格在陸悅進入洗手間前面一點的時間,畫面中有個長發女子。
她全身都裹在黑色的長裙里,戴了一副黑色的大墨鏡,遮去了半個臉,可是轉身的時候,關妙仍是認出了她的側臉。
「她叫關嬌,是我的妹妹,同父異母。」關妙簡短地介紹道,語氣平緩不帶有一絲感情。
聞言,翟啟寧也湊過來看,他對關嬌並不熟悉,之前也看見了這個女人,卻沒有認出來。
此刻被關妙這麼一說,腦海里浮現出關嬌那張高傲的面孔,與視頻中這個女人比對了一下,看五官的確是關嬌無疑,可這低頭走路的樣兒,不像是她平日的風格啊。
他心裡這麼想著,一不注意就說了出來。
「的確,她平時都抬頭挺胸,看著天上走路的。」關妙也存疑。
把視頻進度條往後拉一點,能看見關嬌在提著行李箱的女人之前,走出了洗手間。
關妙忽然靈光一閃,提議道:「陸悅進入的時候,關嬌也在裡面,或許我可以問問她,當時洗手間里是否有什麼異樣情況?」
「嗯,可以。」翟啟寧眼眸微沉,薄唇微抿。
他知道關妙不喜歡這個妹妹,可事關人命,她也不會因為自己的面子,而置小女孩的生命於不顧。
關妙很快就撥通了關嬌的電話,聽她大聲地「喂」了一聲,周圍是一片嘈雜的音樂聲,似乎身在酒吧。
關妙彎蹙了蹙眉頭,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拔高了聲音叫她找個清靜點的地方再說話。
等了快一分鐘,關妙幾乎被酒吧里的嘈雜之聲震聾了耳朵,電話那頭才安靜下來。
關嬌嘴巴里嚼著口香糖,語氣里透出一股漫不經心,含糊不清地問道:「喲,是關妙啊,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搬出去就滾遠點,少來打擾本姑娘的美好生活!」
為了詢問清楚,這一通電話關妙開了外放,關嬌的話在會議室里回蕩,讓在座的所有警員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她有些面龐發燒,一抹紅雲浮上面頰,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子。
她正打算硬著頭皮,只當沒聽見,把問題快速問完,翟啟寧不幹了。
他一屁股坐到關妙身旁,聲音冷厲,雖然沒有起伏,卻帶著一股冰冷的威懾:「你媽沒教過你怎麼說人話?不會說就閉嘴!連聲姐姐都不會叫,你這二十年活到狗肚子里了!」
「你——」
關嬌正準備反駁,翟啟寧只當她是空氣,直截了當地問了:「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去了新月飯店?」
新月飯店,就是陸悅被綁架的那家飯店。
關嬌遲疑了片刻,才答:「去了,又……」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翟啟寧截斷了:「那你上廁所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看見打扮奇怪提了箱子的人?看見一個小女孩?」
關嬌被他的氣勢嚇住,一五一十地回答:「沒注意,我在玩手機,上完廁所就走了。」
「沒注意?拖箱子那麼大的動靜,也沒注意?」翟啟寧緊皺眉頭,語氣中充滿了不相信。
關嬌似乎是急了,大聲嚷嚷:「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到底是誰啊?說了,你又不信,那你不要問啊!」
沒理會她的胡攪蠻纏,翟啟寧果斷地掛掉了電話。
他似乎從中得到了什麼線索,湊近了電腦屏幕,把視頻里出現了奇怪女人和陸悅的那幾分鐘,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忽然眸光一閃,臉色微變。
「你發現了什麼嗎?」關妙緊緊地抿著唇,像是在等待關於神的旨意。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他們現在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時了,陸悅還那麼小,是否能活著回來……
關妙正胡思亂想著,翟啟寧把視頻畫面定格,指著那個提行李箱的怪女人,篤定地講:「這不是個女人,這是一個男人!」
「男人?你怎麼看出來的?」
關妙愕然,驚得從椅子里站了起來,進入女洗手間綁走陸悅的匪徒居然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