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在二樓,夜風吹過,窗外的樹葉也隨之搖擺,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翟啟寧站在窗邊,整個人隱入了沉沉的樹影里,逆光之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瞧見那一雙清亮的眸子,聽見那一聲輕笑。
「這還需要選?答案很明顯了嘛。」
關妙擋在他面前,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我數三二一,你快選,過時不候,兩個你都得不著。三,二……」
翟啟寧撓了撓頭,「我選那個……那個……白的」
「那個」了半天,他故意卡在最後一秒,才說了答案,成功地看見關妙鬆了一口氣。
「什麼白的,是紅棗牛奶。」關妙佯作不情不願地端給他,因為一路狂奔上樓,此刻臉蛋還紅撲撲的,在燈光的映照下,彷彿是開了一朵早春的桃花,略顯嬌俏。
翟啟寧忽然就笑了,眼角眉梢都舒展開來,在常軍那兒折戟后的低落心情,也好了不少。
剛湊到杯口,他就聞到了一股純凈的香甜,不是人工香精能製造出來的,冰涼的鼻尖似乎也被暖意包圍。
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剛入口時,尚有凝滯感,滑入舌間就變得絲滑了。不同於往常鮮牛奶的淡甜,這杯紅棗牛奶濃郁醇厚,似乎甜味更甚幾分。
一口牛奶咽下,他似乎能感覺到奶滴從喉嚨滑下,沿路留下甜膩的香氣,喉頭那一聲吞咽的「咕咚」聲格外明顯。剛喝了一口,舌頭就像得到了覺醒,不斷地叫囂著,需索著還想要更多。
白色的燈光下,牛奶呈現一種濃稠的淡白色,深紅的紅棗粒點綴其間,煞是好看,嚼上兩顆,又脆又香。
「老實交代,這杯牛奶有什麼貓膩?」翟啟寧舔了舔唇,沖關妙眨了眨眼。
看見這杯紅棗牛奶得了他的青眼,關妙甚是開心,微仰了下頷,興高采烈,「我關大廚,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嘛……當然非常好吃啦!」
「嗯,是很好吃,跟平時喝的牛奶不一樣。」翟啟寧一絲不苟地答,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薄唇上糊了淡淡的一圈白色。
關妙塞給他一張紙巾,笑意盈盈,「純牛奶那個味兒,做早餐還行,睡前喝太寡淡了。我加了紅棗,與牛奶一起熬煮,味道就會更濃郁更香醇,也更甜。」
她還在說,櫻桃似的小嘴張張合合,晃在他的眼前,「濃郁的甜香,像不像在春日陽光里曬過的棉被?晚上抱住它,格外好睡。」
翟啟寧嘴裡含了紅棗牛奶,卻覺得甜不過她一個淺淺的梨渦。
他眨了眨眼,身子暖乎乎的,眼皮子也耷拉了下來,睡意似乎真的降臨了。
這一夜,翟啟寧只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了三個小時,但這一覺卻極香甜。甚至,他還做了一個夢,在春日明媚的眼光里,有一位身姿纖細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笑意溫暖地……曬棉被。
他醒來的時候,已是早晨七點,辦公室的彈簧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但關妙已經不在了。
簡單地洗漱過後,他就下了樓,徑直往茶水間去,剛走近,就聽見傳出女生銀鈴般的笑聲。
清晨的陽光蒙了一層薄霧,透過窗外的綠樹,一縷縷灑滿了茶水間。小小的斗室里,許棠棠和王大雄一早就來報道了,看見翟啟寧走進來,紛紛向他打招呼。
但翟啟寧只心不在焉地揚了揚手,他的注意力全在窗前的料理台上。
電磁爐的溫度調到了七十度,溫柔地烹煮著小鍋里的食物,朦朧的白霧從小鍋的上方升騰而起,瀰漫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料理台前站了一個少女,雪白的襯衫,淺藍的背帶褲,襯衫的領口少系了一顆扣子,露出纖細的鎖骨。她的手上提了一個長柄的勺子,沖他展開一個笑容,「你起來啦?等會兒就能吃早飯了。」
翟啟寧有一瞬的恍惚,摸了摸鼻尖,斂了眉眼,低聲應道,「好。」
少女轉回頭,關了火,把小鍋悶上蓋子,擱置到了一邊,騰出地方,架起了平底鍋。
她從購物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捲心菜,呼啦啦把菜葉撕了下來,放在水龍頭下,沖淋了一會兒。然後把洗凈的菜葉丟進了鍋里,加水,簡單地焯過一輪就撈了起來。
打開鹽罐子,兩根修長的手指一撮,就抓了些許鹽粒,均勻地灑在菜葉上。關妙提起刀,按住軟趴趴的菜葉,運刀如飛,很快把一半的菜葉切成了絲絛,另一半則留待一會兒使用。
「主食是香菇玉米粥,配菜是捲心菜,今早是全素宴啊?我明明記得有買肉的……」王大雄小聲地嘟囔。
六點剛過,他就被關妙和許棠棠兩個暴力女人提溜起來,半哄半威脅地推去菜場採購,這會兒沒肉,嘟起了嘴十分不樂意。
許棠棠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小白眼一翻,示意他有得吃就不錯了。
這一出眉眼官司,關妙只聽見了王大雄那句話,其他全然不知。她撕開一盒培根的包裝袋,笑道,「喏,說曹操曹操到,培根也是肉啊。」
聞言,王大雄頓時喜不自禁,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對著許棠棠痴笑。
關妙按住長條的培根,一刀斬斷成兩半,放上几絲捲心菜,捲成團狀,輕巧地用一根牙籤穿起來,就變成培根小卷了,好像是中餐里的牙籤包肉。
她的動作很迅速,不用他人幫忙,只三兩分鐘就串完了所有的培根小卷,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平底鍋里灑上一層薄油,關妙小心地把培根小卷放進去,培根碰上花生油,發出輕微的「跐溜」聲,此起彼伏,似一曲歡樂的輕聲合唱。關妙的眼睛幾乎落在了鍋底,眼瞅著一面煎好了,立馬抄起鍋鏟,把培根翻個面。剛出鍋的時候,她甚至還準備了一小碗白芝麻,夾了培根卷在碗里滾一圈,表皮就沾上了幾顆白點。
白瓷的盤底鋪上一層碧綠的捲心菜,葉邊還被關妙用小刀劃出了一圈波浪,再依次重疊碼放煎好的培根小卷,早餐的配菜就有了。
剛把菜端出去,四人圍坐一桌,正準備開動,陶陽再一次不期而至。
「喲,準備吃早飯吶?我也正餓著。」他說了這一句,就站在桌邊不動了,攏了雙手,盯住那盤香煎培根卷,「關小姐,昨晚喝了你一杯紅棗牛奶,味道真好。」
「又來了……」王大雄垂了頭,低低地吐槽了一句,他還記得陶陽搶了翟啟寧的牛奶麥片,卻選擇性遺忘了自己也搶了翟啟寧的煎蛋。
最後還是關妙招呼他,茶水間的鍋里還有小半鍋香菇玉米粥,讓他自己盛出來一塊兒吃。
陶陽也不客氣,果斷地應了一聲,轉身就去。
「關妙,我敢打包票,你的粥肯定一粒米都不剩了。」望著陶陽迫不及待的背影,翟啟寧果斷地下了判定。
等陶陽走出來時,幾人都吃了一驚——他端了偌大一個鐵盆出來,果然把鍋里剩餘的粥都裝了進去。
面對眾人的打量,他呵呵一笑,鎮定地尋了個空位坐下,「這粥聞著好香,別浪費了,索性我就都吃了。」
解釋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提起筷子,率先夾了一個香煎培根卷。
小小的一個培根卷,比成年男子的大拇指略寬,煎得恰到好處,紅肉的表層泛出一絲金黃,零散地沾了幾顆白芝麻。隔了老遠,就聞見煎肉的誘人香氣,陶陽喟嘆了一聲,伊甸園裡引誘亞當犯錯的紅蘋果,當時也一定散發出這樣的香味吧。
他只短暫地停頓了一秒,就把培根卷放進了嘴裡。
舌尖刷過香煎的脆皮,酥脆鮮香,彷彿是觸動了某個開關,整個身體都醒了過來。一口咬在培根卷的中段,香鹹的味道里裹了一絲捲心菜的清爽,兩者混合起到了神奇的作用,越嚼越帶勁。
吃完一個香煎培根卷,再喝一口熱氣騰騰的香菇玉米粥,香菇鮮美,玉米甜香,融合米粒熬煮,像是數九寒冬里發現了一汪溫泉,唇齒都被溫潤的暖意包圍了,通體舒泰。
這是關妙經歷過最混亂的早餐,筷子與培根齊飛,湯碗和熱粥共舞,想要吃點什麼,都得靠搶才行。
最讓她刮目相看的,居然是翟啟寧,看起來那麼冷冷清清一個人,搶起食物來卻一點也不手軟,善於捕捉機會見縫插針,出手迅疾如過江猛龍。在他的幫助下,關妙搶到了三個培根卷,總算吃完了這頓早飯。
「我和關妙要去找一趟賀莉和嚴歡,早餐的碗嘛,你們自己看著辦。」翟啟寧把碗一撂,拉了關妙就走,言下之意剩餘的人選一個去洗碗。
「我也要跟老大去的,所以……拜拜啦。」許棠棠趕緊跟上,她是十指不染纖塵的大小姐,才不要洗碗!
「那個,我還有個電話會議,大雄,人民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幾乎是同時,陶陽也腳底板抹油,溜之大吉了。
桌邊空空蕩蕩,只剩了一個愁眉苦臉的王大雄,和滿桌子的空碗。
依舊是翟啟寧做司機,按照賀莉之前留下的家庭住址,一路開去了東三環的鼎峰花園。
這是錦都的一個高檔別墅小區,背靠青山,面朝活水,是風水上的好地方,本城很多商人都在這裡買了房。
許棠棠出示了證件后,便有小區的保安為他們引路,一路走過成蔭的綠樹,總算到了賀莉的家門前。
是一棟獨立別墅,掩映在錦簇的花團里,晨曦灑在花園裡,映照出綠葉上晶瑩剔透的露珠,鼻尖縈繞了淡淡花香,耳畔輕響著清脆的鳥鳴。
許棠棠嘆了一句,住在這裡真是天堂一般的享受。
翟啟寧淡淡一笑,「這裡一棟房子,動輒五百平米朝上,單價要十二萬一平米,還不一定買得到,當然享受了。」
一句話,驚得許棠棠吐了吐舌頭,任她爸是本城的警察局局長,她也住不起這樣的房子。
關妙家也算本城小富,然而這般奢華,仍是不敢肖想。
門鈴只響了兩聲,厚重的實木大門就被拉開了,見是警察,傭人態度很好,立刻就去向主人通報。
正值早上八點,主人家正在吃早飯,傭人把三人迎到了餐廳里。
餐廳很大,是巴洛克式的風格,中間擺了一張巨大的餐桌,邊沿雕刻了精美的薔薇花,栩栩如生,頗能看出雕刻者的功力。
賀莉坐在餐桌的左邊,穿了一襲粉色的繡花長裙,頸間纏繞兩根弔帶,露出脖頸處的大片肌膚,兩側寬大的蝴蝶袖微垂,遮住了手臂上松垮的泡泡肉,襯得她花枝招展。
看見他們的那一刻,她有些驚駭,竟失手打落了一杯果汁,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片。
餐桌左邊坐了一位看報紙的老者,他放下報紙,冰冷地瞪了賀莉一眼,轉而面對來客時,臉上的皺紋卻舒展開來,溫和一笑,「翟老幺!我上次見你,還是兩三年前了吧。」
翟啟寧挑了挑眉眼,溫和地伸出手去,「難得許先生還記得晚輩。」
關妙和許棠棠都駭然一驚,老者那張略微有些熟悉的臉,再加上「許」這個姓,他的身份呼之欲出——本城首富許紹康。
許紹康雖然富貴,但他為人低調,很少出現在報紙和電視上,就算偶爾接受訪問,也只一個人出面,從沒帶上過妻子,是以關妙壓根沒想到,賀莉的老公居然會是這樣的大人物。
打完招呼,許紹康彷彿才看到站在後面的兩人,笑容溫暖而祥和,「都坐吧,喝點什麼?」
翟啟寧只要了三杯水,簡明扼要地說了來意,「許先生,不好意思突然造訪,只是有一些問題想請教許夫人?」
「請教她?」許紹康耷拉了眼皮,提起賀莉時,面色稍有不豫,但他很快就掩下了微小的情緒波動,「噢,你現在供職警察局了。」
至於賀莉牽涉進了什麼案子,他甚至連問都不問一聲。
關妙覺得這對夫婦有些奇怪,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許紹康,在聽聞妻子涉案后,居然還有心情慢悠悠地喝牛奶。
寬大的桌面上涇渭分明,他這一側擺了牛奶和花捲,傭人還給他端上來一碗小面;而賀莉那一面則是果汁、華夫餅和煎蛋,真是奇特的中西混搭。
先前,許紹康和翟啟寧寒暄的時候,賀莉一直用銀叉戳著盤子里的華夫餅,待她回過神來時,華夫餅的里花生醬已經糊了大半個盤子,明顯不能再吃了。
她索性丟開銀叉,臉上堆了笑,招呼眾人,「我們去客廳談吧。」
話是對著翟啟寧說的,但她的眼神飄忽,不住地去瞥許紹康,眼尾微垂,有幾分乞求的神色。
「去客廳幹嘛,這裡挺好的。」許紹康攪了攪面,頭也沒抬。
賀莉立刻變了臉色,一下子就不敢動了。
「啊呸,放這麼多辣椒,要辣死我?」許紹康剛吃了一口面,立馬就吐了出來。
一旁的傭人有些手足無措,小聲嘀咕,「您以前就是這麼吃……」
話音還沒落,被許紹康一個眼風掃過去,立時就噤了聲。
關妙保證,在那一瞬間,她看見賀莉抖了肩膀,身子直往後縮,好像很怕許紹康似的。
「翟老幺,問吧。莫不是我這個老頭子在這兒,不方便問?」
許紹康明擺了不會走開,翟啟寧只好斟酌了詞句,「許夫人,我們想知道,八月十三日晚,你出席宴會時曾中途走出酒店。那段時間你去了哪裡,是否有人可以為你證明?」
賀莉的臉色更白了幾分,眼神躲閃,但避無可避,囁嚅了半天才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就是走出酒店透透氣,沒人看見,也沒人可以作證——但李毅真不是我殺的,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殺死一個大男人呢?」
她仍是堅持之前的說辭,只是語氣不再那麼堅定,甚至有點顧左右而言他。
翟啟寧微蹙了眉頭,輕抿了薄唇,語氣微沉,「許夫人,如果沒有人為你證明,那麼很抱歉,你得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現在證據顯示,你是重大嫌疑人。」
賀莉不懂什麼是「重大嫌疑人」,但她知道去警局走一趟意味著什麼,連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許紹康。
餐廳里的空氣似乎凝結了,死一般的寂靜,只能聽到起伏的呼吸聲。
許紹康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牛奶,用溫熱的濕帕子凈過手,走近了賀莉,摸了摸她胖乎乎又白凈的臉,緩緩開口,「小莉,你知道的,我們家不能有人進警局,這對少康集團的聲譽是一個大大的污點。」
從關妙的角度望過去,能看見他的動作溫柔,聲音和軟,然而賀莉卻打了個寒顫。
待他回了位置,賀莉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眸子里蒙了一層水光,請求道,「我……我想打個電話,問一下那人,可以嗎?」
她的聲音微弱,戰戰兢兢,像是秋日快要迎接秋日來臨的螞蚱,拿了手機,站在餐廳門口顫巍巍地撥通了電話。
她壓低了聲音,極為小聲地對著手機說了幾句話,很快就朝翟若寧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接聽電話。
這通電話很短,兩分鐘就結束了,翟啟寧掛斷電話,剛說出告辭,卻被許紹康攔了下來。
「那人同意去警局,為小莉作證了?」許紹康的臉上仍掛著笑,但笑意卻沒入眼眸。
翟啟寧猜不透他的用意,只「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許紹康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卻也更冷了,他起身去了餐廳旁邊的房間,很快就折返了回來,一揚手,丟了一個紙袋在餐桌上。
打開,紙袋裡滑出一大疊照片,全是賀莉和一個中年男人笑語晏晏的模樣。
「袋子里有數百張照片和一張儲存卡,卡里存了當天的視頻。這證據夠證明她的清白了嗎?」
聞聽此言,賀莉臉無血色,扶住了門框,才沒有癱軟在地上。
關妙冷眼瞧著,她許是也沒想到,自己藏著掖著的秘密,其實早就被許紹康洞察了。
翟啟寧收起紙袋,拉了許棠棠和關妙,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許宅。
「哎,走那麼快乾嘛,我們就不管賀莉了?我怎麼感覺她老公……好恐怖啊!」剛出許宅,許棠棠就甩開了翟啟寧的手,深吸了一口氣。
關妙也深有同感,那許紹康看上去一直笑意盈盈,但通身都給人一股冰冷的感覺。
翟啟寧臉色陰沉,徑直上了車,握住方向盤的手背青筋暴起,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們被人當刀子使了。」
「嗯?」許棠棠和關妙齊齊疑惑。
「許紹康早就知道賀莉出軌,也早就收集好了證據,但直到我們找上門來,才跟賀莉攤牌……」
「為什麼呀?」
關妙聯繫上一世看過的新聞,講本城首富許紹康與妻子和平分手,給了房子車子,卻保全了公司股份,忽然靈光一閃,彷彿猜到了一點端倪,「有我們作證,賀莉出軌就有實證,一旦分手他就能握有最大的籌碼。」
翟啟寧點頭,目光幽深,「我們是最好的人證,因為職業緣故,不會把賀莉出軌的事情到處宣揚,保全了許家的;臉面。而且與賀家談判時,也會更有分量。」
關妙暗自點頭,能與本城首富結親,賀家也並非等閑之輩。這些豪門秘辛,真是機關算盡!
一番解釋下來,許棠棠總算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不由喟嘆,「這些豪門,可真是機關算盡!唉,怪不得賀莉要出軌呢,那許紹康比她大了足有二十歲,又那麼陰沉可怖,也不知她最後會淪落得個什麼下場。」
「好了,這些豪門的家事,我們也管不著。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了,賀莉當天沒有作案時間,那麼……現在我們去找嚴歡。」
翟啟寧三言兩語制止了許棠棠的多愁善感,拉上兩人,直奔雲杉路上的希爾頓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