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42

  當林齊被帶回警察局,是滿臉的氣急敗壞。


  不得不承認有副好皮囊的確為其加分不少,他雖然掛著口罩、戴著帽子,始終扭動反抗,看起來卻也沒有靳風蕭那麼頹靡猥瑣。


  雖然警方已經賣了溫慕面子,但讓親友參與審訊過程是完全不可能的。


  由於沒見到溫淺予,大家只能在外面坐立不安的等待。


  溫慕憔悴著臉看了看坐在旁邊扶著額頭的左煜,又瞧向賀雲,忍不住再次確認:「真的沒有找到淺淺嗎?」


  「抓住時林齊時只有他一個人。」左煜搖搖頭。


  溫慕垂下眼睫:「我們是不是把事情想複雜了,也許淺淺遇到的,就是個臨時起意的壞人而已。」


  「現在最該做的就是什麼都不想,巴黎這麼大,我已經想盡辦法派人去找呢,就算你逼死自己也沒有用處。」賀雲抬手摸住他的肩膀。


  「什麼都不想……怎麼做得到?」溫慕皺起眉頭:「我從來沒像此時此刻這麼恨過自己的身份,作為父親,就連到街上去尋找兒子都做不到,只要走出警察局的門,就會被記者團團圍住。」


  始終很沒精神的左煜忽然抬頭,說:「但是你可以讓大家幫你找。」


  溫慕微怔。


  左煜拿出手機遞到他面前:「資訊這麼發達,如果你錄視頻發到社交網路,講清楚事況和淺淺失蹤時穿的衣服,比什麼尋人廣告都管用啊。」


  在出道這些年裡,溫慕都保持著神秘的身份,從來不會把私生活的任何事暴露出來。


  但聽到左煜的要求,他還是在兩秒猶豫之後,接過了手機。


  ——


  卻說被警察押進審訊室的林齊顯得緊張,落座后只會重複兩句話:「我沒有綁架溫淺予,我要我的律師陪同。」


  幾名警員勸說無果,又換了較有經驗的老前輩進屋,落座后頷首道:「當然可以,剛剛不是已經幫你聯繫律師了嗎?但你要清楚,我們現在擁有大量證據證明你對溫淺予有不良企圖,早點坦白對你是件好事情。」


  「我只想激化他和靳風蕭的矛盾,我不會傷害他的人。」林齊靠住椅背。


  在左煜的配合下,警察已經多少明白來龍去脈,問道:「激化矛盾,是因為靳風蕭與方遠的案子嗎?」


  「當然,如果不是有溫慕這樣的名人吸引眼球,會有誰關注方遠的死嗎!明明是那樣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因為比不上靳風蕭的錢財權勢,就消失的半點分量都沒有!」林齊十分激動,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布滿血絲。


  「所以你就入室盜竊、偷取溫淺予的設計圖,匿名電郵給靳風蕭對嗎?」警察問:「現在抄襲之事剛剛事發,又把溫淺予藏起來,利用溫慕作為父親的關注而搞得全世界都知道靳風蕭的醜聞?——可是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不放了溫淺予,他是無辜的。」


  「我說了!沒有綁架他!」林齊重重拍桌。


  警察早就見慣了窮凶極惡的犯人,對各漂亮模特當然不會害怕,平靜地追問:「那為什麼溫淺予失蹤后,你關掉手機、也不回家,任何朋友與同事都聯繫不到你,故意躲躲藏藏?」


  「因為我家有智能監控,我看到左煜帶著幾個人破門闖進去,翻到了我從溫淺予家偷出來的東西,我怕被你們懷疑,所以想躲起來觀察事態,結果還是被找到。」林齊側頭哼笑:「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已經莫名其妙地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所以我承認,我偷了些溫淺予的東西,只是想掩飾拍攝他設計圖的事實,還有給靳風蕭的信也是我寄的,夠了吧!我綁架他有什麼好處,我恨的是靳風蕭,不是溫淺予!」


  「你有什麼證據?」警察追問。


  「前一天我一直都在開會、試裝和朋友在一起。」林齊說:「手機都被你們沒收了,你們可以查我的通訊記錄,我沒多隱瞞什麼。」


  警察頷首,剛巧在耳塞里聽到同事講律師到場,便起身說:「林先生,您的律師來了。」


  林齊並沒有反應,頹然靠著椅子,在滿眼深思之色中,又露出苦澀而茫然的笑意。


  ——


  又是一天調查無果。


  左煜好心陪著溫慕及賀雲回去下榻的酒店,確認擺脫身後瘋狂的記者之後,才關上門說:「稍微休息下吧,既然警方認為林齊不是罪魁禍首,肯定有他們的道理。」


  溫慕被助理扶著脫下風衣,面無表情的結果咖啡,卻完全喝不下去。


  「那個視頻已經有上億的瀏覽量了,相信就算巴黎本地看過的人也不少,淺淺那麼引人注目的樣子,肯定會有目擊者的。」左煜明明自己也很痛苦,卻還是努力安慰。


  「只怕太多好事者會打電話虛假報案,反而使真正的消息淹沒在大海里。」賀雲嘆息。


  左煜陷入沉默,卻也明白自己走投無路的建議並非最佳舉措。


  「也許該是什麼命,就是什麼命吧。」溫慕淡淡地說:「我就想知道他在哪裡,這到底是為什麼。」


  左煜低頭說:「如果要受苦、要倒霉,我希望那個人是我。」


  「你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低沉。」賀雲勸道:「至少我們已經幫忙揪出兩個最可疑的傢伙,該搞明白的搞明白,該排出的排除,別忘了歐洲警方的技術有多先進,相信他們會找出蛛絲馬跡的,難道在地鐵站里,一個大活人還能忽然蒸發不成?我聽說警隊已經開始搜索巴黎地鐵所有地下通道了。」


  溫慕扶住額頭,許久才點點頭,對左煜道:「你回家、或者在這兒開個房間睡一覺吧,總熬著也不是辦法。」


  ——


  大約幾十個小時的折磨叫大家都累了,這晚夢神難得光顧,午夜兩點,全睡得渾渾噩噩。


  回家躺倒后,心如刀割的左煜就像在潛意識裡坐過山車,扶著襯衫領子越睡越難過。


  等到手邊的電話忽然響起,他宛如被電到,瞬間就坐起接通:「喂?」


  對方是賀云:「有消息了,我派了車去接你。」


  左煜大喜過望:「真的嗎,見到了淺淺了?他怎麼樣,受傷了嗎?人還好嗎?」


  「沒有,現在只能證明他還活著。」賀雲回答:「警局的技術專家在監控中找到了他所有的記錄,並且在淺淺大量網路照片中甄選了地鐵相關,最後用電腦分析出有個可疑的跟蹤者頻繁入鏡,剛剛幾分鐘前,在地鐵通道搜索的分隊發現了蝸居在內的流浪漢,正是那個照片中的跟蹤者,他挾持了淺淺,竟然要求見溫慕,所以我們正在趕過去。」


  左煜越聽越發矇,心裡的石頭剛落地一塊,又懸起另外一顆。


  「溫慕肯定會就他兒子的,你別擔心。」賀雲說:「看樣子是個瘋狂的崇拜者,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


  這位大叔講的簡單,但淺淺遭遇到什麼,左煜卻不敢想象。


  在聽著電話的空蕩,他便已經急匆匆地出門等待,只覺得這幾天過的比幾年還要長,疏忽一下子,就連心裡最後那點不安定的小躁動都猛然老去了,除了盼著能回到淺淺身邊安靜度日,真的不再奢求任何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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