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0

  人一生的才華是有限的,否則世界上不會出現「江郎才盡」這個成語。


  所以當才華跟不上獲取功名的速度,自然而然會出現抄襲的可恥現象。


  這在任何的文化圈都不算新鮮,服裝界的抄襲、仿製更是頻繁到司空見慣。


  很多獨立設計師和沒有社會資源的學生,都有可能成為大品牌的受害者,溫淺予正是其中一個。


  出了這種事後,左煜悠閑的生活也變得更需責任感起來。


  他整天跟朋友打聽、去網上搜索,漸漸了解到現狀,主意也變得多了起來。


  某天吃晚餐時,這傢伙便建議道:「我看到前幾年有個瑞典設計師被香奈兒抄襲,直接把證據捅到了instagram和facebook上,導致輿論開始損害香奈兒的名譽,逼他們公開道歉了,如果官司最後沒有完勝,我們也可以……」


  「算啦,我不想以這種方式出名。」溫淺予搖搖頭:「而且萬一我爸也被連帶著挖出來,我的生活就徹底毀掉了。」


  左煜想象到小美人的照片滿天飛、家門口某天被影帝的粉絲們堵住的可怕場面,頓時不寒而慄。


  溫淺予邊吃通心粉邊小聲問:「如果我說,我很習慣世界上未必什麼事都有公理,你會不會覺得我不純潔呀?」


  「……」左煜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孩子,反問:「幹嗎這麼在乎我怎麼看你?」


  「當然在乎了,難道你就不在乎我對你的看法?」溫淺予張大眼睛。


  「我不用在乎,我知道。」左煜笑了。


  「你知道什麼?」溫淺予忍不住問。


  左煜故意裝出嗲到噁心的聲音說:「能和這麼優秀的男人在一起,我真是太幸運了!」


  「不要臉……」溫淺予差點失手把盤子打碎。


  左煜自顧自地樂不可支,信誓旦旦地說:「總而言之,官司正在準備階段,別自己先泄氣,凡事都要儘力而為,更何況是自己的事?」


  溫淺予頷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莫名其妙開始把這個傢伙當成主心骨,不再胡思亂想了。


  雖然左煜同樣年輕、同樣不夠老謀深算。


  但被關心與被陪伴著,就已使得難熬的坎坷變的值得面對了許多。


  ——


  這邊如火如荼的抄襲控訴已經開始,溫慕那邊生疏的父愛卻還像真空。


  影帝可以讓任何劇本中的角色有血有肉,但對於扮演真實的自己,卻總是格外笨拙。


  他十多年沒回過北京,老房子翻新著實花掉不少力氣。


  待到萬事準備妥當之後,竟然如當初許諾那般,給左煜打電話邀請他們來做客。


  為此左煜深感為難,自然而然是先答應了。


  結果小心翼翼地跟小美人提起,卻還是惹得他生氣炸毛。


  「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不要跟我爸走得太近,他喜歡做戲你也喜歡做戲嗎?」溫淺予生氣地丟下正在縫製的布料,光著腳在他的工作間里走來走去,把手裡的東西摔得噼啪作響。


  左煜對待親人從來都很熱情,此刻不由尷尬:「無論如何,他都是你爸呀。」


  「所以才沒斷絕關係。」溫淺予漂亮的小臉蛋上布滿慍色:「再說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做決定,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左煜稍微有點大男子主義,哄得時候會耐心哄,可忽然被打臉了也不好伺候,立刻走過攔住他問:「你說什麼?」


  身高和體型的優勢天生就就產生壓迫感。


  溫淺予後退半步,蹙著眉頭說:「少裝聾。」


  「我不是替你做決定,我只是不想看你因為父母而折磨自己。」左煜道。


  「所以呢,接受我爸的虛情假意就算饒過自己了嗎?你不要因為知道他是誰,就被他蠱惑。」溫淺予低下頭:「也許大家都覺得溫慕多麼星光閃耀,但對我來講,他就是個不負責任、冷血無情的父親。」


  「你說他後悔有你,也許是當初聽錯了呢,也許是誤會了呢,也許他也是言不由衷呢?等你稍微長大點、理解了父母這種生物就會明白,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在對待孩子這件事上,其實情感都是與生俱來的,為什麼不試著給彼此個機會,聽聽你爸的解釋?我保證,如果他真的那麼想,我再也不會讓他出現在你面前。」左煜覺得自己這輩子所操的心全都花在小美人身上了,啰嗦完又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我被蠱惑什麼了?」


  「我討厭別人知道我是誰了,就會把我看成溫慕的兒子,而不是溫淺予。」淺淺彆扭的回答道。


  「你就是你啊,我管你爸是誰呢?就算是溫/家寶也和我沒關係。」左煜哼道。


  溫淺予瞅了好半天地板,最後踢開掉在旁邊的薄紗說:「那好吧,去就去。」


  「你啊,就是一天不跟我吵架渾身難受。」左煜捏捏他的下巴。


  溫淺予被強迫著抬頭,又側開大眼睛:「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這脾氣。」


  「貓脾氣。」左煜俯首親了他一下,又把他抱了起來說:「咱能穿上鞋在家裡呆著嗎,你想著涼生病?」


  「生病你就會整天照顧我了。」溫淺予摟住左煜的脖子,輕聲笑道。


  左煜無奈:「說得我哪天沒照顧你似的。」


  溫淺予用臉輕輕蹭蹭他,不再講話。


  左煜把小美人放在牆角的沙發上,拿出個項鏈說:「這個送你。」


  「誒……」溫淺予愣愣地接過來,發現是自己和那套被抄襲的衣服一起設計在本子上的配飾。


  「我在律師那看到稿件,想給你留個紀念,正好有個朋友喜歡這類手工。」左煜解釋道。


  越是粗心大意的人,心細起來就越值得感動。


  溫淺予忽然就覺得自己被靳風蕭弄傷的心臟被治癒了,默默地讓他幫自己把項鏈帶好,而後露出個非常美麗,猶如花開的笑容。


  「終於肯笑了?」左煜擁著他,輕輕地抬起項鏈,吻上那迷人的鎖骨。


  微微的痛伴隨著吻痕留下的過程。


  溫淺予掙扎著捂住脖子:「討厭,下午上課同學會問我的。」


  「叫他們問,我還可以現場表演。」左煜從不知羞澀為何物。


  溫淺予摸著那個項鏈,明明是冰涼的觸覺,卻覺得很暖,驀然情不自禁地抬頭親了他的臉。


  左煜微怔,然後認真呼喚:「淺淺。」


  溫淺予臉紅的厲害:「嗯?」


  左煜說:「我覺得,你是全世界最美的人。」


  溫淺予眨了眨大眼睛,好半天才失笑說:「你這個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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