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6)破碎的童話夢
當聽到醫生說母親需要做手術時,連妍兒聽到自己的心碎聲,伴隨而來的是臉上淚水止不住往下掉。
不敢想象車子為何出問題,如果真是父親說的那樣,除了陳家婦女看她不順眼外就沒有第三人了。
想到這,忘了去辦手續的父親囑咐,她悄悄地溜出病房。從安全通道間下樓離開醫院,與剛才電梯間走出的童嘉晨錯過攖。
不管怎樣要找到陳琳那個壞女人,要為母親受傷負責,也為自己以後不能和童嘉晨在一起做點什麼償。
對於此時的連妍兒,周遭的一切視而不見,即使不小心碰到迎面而來的路人,也悶著頭大步離去。在大門口上了剛好下客的計程車,又與後面趕到的童家人錯過。
來到病房等了一會兒,童嘉晨等來了連妍兒的父親,得知並沒有在一起后,有了不好的感覺。
他轉身出了病房,拿出手機問走廊上此時經過的人有沒有見過照片里的女孩。
其中一個才走電梯里出來的病人家屬,也就是先前被連妍兒在一樓不小心碰到的中年女人,對他說:「這個姑娘走了,不知在想什麼走路不看人的……」
沒心思聽完的童嘉晨,有禮貌的道聲謝后便朝電梯間走去,與由里出來的父親和母親正好碰上,他顧不得多說朝里走去。
病房內有連叔在,現在又有他父母親,他必須馬上找到連妍兒。
來到馬路邊,看著四面來來往往的行人,及川流不息的車輛,一時間不知該去哪裡找。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母親打來的,先前走得急沒從連叔那了解清楚,才知連妍兒很有可能去找陳琳了。
他轉身疾步朝停車點走去,撥通了喬娜的電話,問清楚陳琳家地址后,請對方一會見到連妍兒時,想盡辦法留住她。
收線后又給杜明亮去了一個電話,將他所知的事情經過說出。
無法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怎麼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如果真是那兩人在他送給連妍兒的車子上動了手腳,那他一定要把他們送進警察局。
再次撥通連妍兒電話,那邊依然沒有接聽,童嘉晨有些氣急地將藍牙摘下扔到副駕駛座位上。
一眼就看到了身著格子套裝的連妍兒,正隔著一樓某戶窗戶往裡看,也許是發現了什麼身子向後退了幾步,拾起地上的磚塊作勢往裡砸的樣子。
意識到不好,他忙推開車門出聲制止:「連妍兒!」
沒有控制好音量,嚇了她一跳。看清楚是他后,腦門上貼了醫用膠布的她並沒有停止之意,再次舉起時被他由后搶走磚頭,接著抓住手腕往車邊帶。
「放手,放手啊!」
不管她是用手包打他還是急了拿牙咬,他都沒有放鬆之意,打開副駕駛那一側的車門將她強行塞了進去,系好安全帶快速回到駕駛座那邊將車門鎖上。
「為什麼?為什麼攔我?」
這個時候的她已失去理智,他發動車子駛離:「我不想你做傻事。你砸他家窗戶他們也不會出來見你,更不會承認在你的車子上動了手腳,等事情查清楚自然會有辦法。」
「等查清,他們早跑了。」
她在擔心這個,他覺得不會,對陳家父女來說只要沒有找到證據,還會像沒事人似的出現在他們的世界里。
「放心,只要確認下來是跑不了的。」
十字路口等紅燈,童嘉晨再也忍不伸出一隻手,想要觸碰她那受傷的額頭。只見下一秒沒好臉色的躲開,看樣子這股氣要生到醫院了。
見前方車子移動,他收回了僵在空中的手。也注意到她手上沒有戴戒指,心底的不安越發地強烈。
這個時候不是問那事的時候,他調整了下語氣:「羅姨這會應該在手術室了,你最好給你爸去個電話。」
連妍兒將視線由窗外轉移回來,估計是意識到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怕了,盯著他的側顏看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說:「我怕,還是你打吧。」
偏過頭假裝看右側窗外的童嘉晨嘴角揚起一抹淡笑,她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除了就會欺負他,大多數都是被別人欺負。
磨蹭了一分鐘后,在她的催促下他撥通了她父親的電話:「連叔,妍兒已找到,我們已在回醫院的路上。」
那邊短暫沉默后發出異樣聲:「謝謝,謝謝你。」
童嘉晨有些不是滋味地收線,發生這麼大的事,最愛的女人躺在手術室,心疼的寶貝又跑到外面瞎折騰,連叔真的很不容易。
「怎樣,我母親怎樣了?」
先前有心思從醫院裡跑出去,這會倒是急了,他沒好氣地看連妍兒一眼:「剛進手術室沒那麼快出來,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連叔好像生氣了。」
聽他這麼一說,她閉上嘴巴的同時人也變老實了。低著頭的樣子令他生出一絲憐意,琢磨著一會到了醫院怎麼也得站在她這邊,如果連叔動起手來他也好替她擋著。
哪想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他們以最快速度到達手術室門外,他被母親攔住詢問時,耳邊傳來一聲脆響。
只見連妍兒一隻手捂著臉,在臉色難看的連叔面前低頭認錯。
先反應過來的是母親,朝他使了個眼色后便走過去將羅叔拉開勸說著。而他自然是將眼眶泛紅的連妍兒拉至十步步之外,與她父親保持一定距離。
她的臉頰上有著明顯的五指印,她雖和他站在一起,但視線基本停留在另一個男人那。他強壓著心底的怒火,一再告訴自己要忍,除了那個男人不能被自己欺負外,其他男人要是這麼對他的女人絕對沒好果子吃。
時間,回到五分鐘前。
出了電梯,連妍兒一路小跑至父親面前:「爸,媽她怎樣了?」
在等他親口說,不曾想卻等來活了二十幾年第一個巴掌。那一瞬間懵了,從小比母親還疼愛她的父親,竟然在醫院裡動手打了她。
深知自己錯在哪裡,無力為自己解釋。
「爸,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她近乎以顫抖的聲音祈求父親原諒,如果不是回來的路上童嘉晨說起,估計還會因頭腦發熱想不起來。
「你這次,太讓我失望了。」
父親的聲音不大,卻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刺痛了她的心。
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突然出現的童嘉晨拉離。深知他是為她好,可父親那一巴掌打醒了她,也憶起早上出門前與母親發生的不愉快。錯不在他身上,也不在她身上,要怪只能怪他們再次相遇的時間不對。
「疼嗎?」
聽到那溫柔的聲音,她掙脫開他的手同時,偏過頭不敢對視:「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去上班吧,晚上有時間見一面,我有話要對你說。」
「你覺得現在這種狀況,我能安心去上班嗎?」他壓低了聲音,難掩不悅之意:「聽到你出事,我車子都開到收費站了……在病房裡沒見到你,又馬上開車去找你,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對我?」
在她心底,他沒有做錯。
剛要回應,他便說出認為她想所的答案:「不對,我錯在認識了陳平和陳琳,如果我們的世界里沒有他們,你母親現在就不會躺在手術室,你腦門也就不會受傷。」
看著轉身疾步離去的身影,連妍兒眼角流下酸澀的眼淚:「對不起。」她不能告訴他真實情況,只想對他說再等等。
童嘉晨走了,被他母親問起,她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他有事先離開了。」
他母親眼底有著懷疑,連妍兒覺得自己快要被對方看穿,有些彆扭的低下頭去,以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對不起。」
這三個字,對於她來說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對童嘉晨說是辜負了他的愛,對他母親來說也是。
「別難過了,等你母親手術好了給我打電話,好嗎?」
連妍兒點了點頭:「好的。」眼前人和她母親是幾十年的閨蜜,能在她母親出事第一時間抽空趕來,已經很不錯了。
她九十度鞠身,以此表示謝意。
當身影消失在電梯間,才轉身迎上一直站在手術室門外的父親。他也在看她,卻因撞上的那一瞬間側過身。
原本想走至近前的連妍兒,向前走了五步便停下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上前惹他生氣,她就待在這裡好了。
臨近中午,手術門由里打開。
先出來的主刀醫生對父親說:「手術成功,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不能受刺激。」
最後那個五個字,令連妍兒那顆心越發地脆弱。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身前的項鏈吊墜,好像除了父親所說的離開,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回到病房內,父親終於開口跟她說話了,臉色也有所好轉:「你在這老老實實地待著,我去買午飯。」
父親的意思很明顯,可她還是覺得不妥:「還是我去吧。」
「你一定有很多話要對你母親說,現在雖不能馬上回應,但有可能你說的話她都能聽到。」
連妍兒這才明白父親的用意,眼淚再一次流下。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他和母親的乖寶寶,現在才知其實沒想象中那麼好。
身後門關上那一刻,整間病房變安靜了,靜到聽見母親和她的呼吸聲。有很多話想要說出來,可卻不知從何說起,就定定地站在病床邊看著那張日漸蒼老的蒼白面孔。
隔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媽,我答應您,也答應父親,只要確認您沒事,我就離開這裡,離開童嘉晨。」
她很想說出暫時兩個字,到嘴邊卻省略了。一肚子的話組織半天就說出這麼一句,好像被掏空了一切。
出神間被身後傳來的開門聲打斷,見是拎著飯盒的童嘉樂,才知是他母親的意思,給他們送飯來了。
「阿姨,怎麼樣?」
被他這麼一問,她憶起他母親臨走時的交代,忙取出手機撥過去……對電話那邊感謝完,她又對眼前人說謝謝。
「瞧你,咱兩家,說這個詞就太見外了。」
連妍兒自然明白童嘉樂是什麼意思,也想到被氣走的童嘉晨。說實話與他們倆兄弟在一起的時光,是她這二十多年裡記憶最深刻的。
這時,父親拎著外賣回來了,多少化解了些尷尬的氣氛。
並不知心裡所想的那個人,今天的表現在很多人眼裡都覺得他反常,交談沒幾句像吃了火藥一樣。
到最後,不得不逃離工作室。
直到午飯時見到杜明亮,確認連妍兒的車子被人為動過,正是他們所想的人所為,他整個人開始恢復正常。
「一會兒兩點半,我去醫院見連叔,一起?」
無心吃面前午餐的童嘉晨發出一聲輕嘆:「我不懂昨晚還好好的,怎麼今天見到我就想逃避,問她為什麼又不說。」
話音一落,他眼底的色彩隨之變黯,自己好像知道答案,就是不願面對罷了。
「你不是知道原因,她家裡人擔心也是正常的,你應該理解她,再給她一點時間處理好關係……」
眼前人說的沒錯,可能是他昨天太心急了,所以被她家裡人發現取下了戒指,今天早上又與連妍兒同搭一輛車,還坐在司機位置上,難道是去見他?
想到這,混亂的思緒算是理清了,眼底現出複雜之意:「一會要見個客戶,你幫我看看就是了。」
「好,等我電話。」
與杜明亮在餐廳外分別後,童嘉晨並沒有去取自己的車,有些失神地漫步在街頭,連包里電話鈴聲響了都沒聽見。
過斑馬線時,如果不是身旁好心人將他攔住醒過來,還不知自己已走了五公裡外。
傍晚時分,他按著電話里約定的時間來到醫院。這裡真不是說他們事的好地方,一進來便有種渾身說不出的難受感覺。
留下照顧的連妍兒已在花園裡等他,低頭順著一條直線走來走去,連他走近也沒發現:「我來了。」
她明顯一驚,看來是想他們的事想得太出神了。
繼而來到一處空椅處坐下,得知她母親還沒醒來,他忍不住輕嘆一聲,等著她開口說不想聽卻不得不聽的話。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結婚了。」
她邊說邊將昨晚才戴的戒指遞給他,放在手心裡感覺到她的溫度,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后又還回:「我童嘉晨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打算收回來過,畢竟那是我對你的真心。」
說實話他有著自己私心,希望它能一直留在她身邊,作為他們這段感情的維繫。不管多少年他都能等,只要她沒結婚,他也沒娶別的女人,相信他們會有那麼一天的,思及此「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個動作嚇了連妍兒一跳,問他:「怎麼了?」
童嘉晨沒有回答,站著閉上眼睛。他在回憶他們在異國機場重逢的那一幕,緣分讓他們走到一起,又讓他們分開,就當是一場考驗吧。
他睜開了眼睛,連妍兒抬頭無言地看著,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問:「到底怎麼了?」
「我愛你。」
他邊說邊大步離去,已經按著她的意思來了,也聽到她想對他說的話,剩下的話還是等他們下次重逢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