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意料之外
文錦繡心頭一凜,再抬頭,只見文錦織那張臉正含笑看著她,只見她衣衫半露,露出大片白膩的肌膚,正隨意地坐在軟塌上,說不出的慵懶肆意,在她身邊坐著的男子,容貌俊美無暇,一身氣質華貴無雙,雙眸滿含笑意看著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文錦繡。
文錦織咯咯笑了兩聲,忽然轉頭看向一旁坐著的男子,笑道:「皇上,姐姐來了這大半日了,您怎麼也不跟她說說話呢?」
「朕跟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朕有什麼話只想跟你說。」
滿含柔情的聲音,聽在文錦繡耳中再熟悉不過,文錦織嬌羞地笑了起來,一雙美目滿含春色,雙手也不安分地朝身邊人的脖頸間爬了上去,餘光帶著嘲諷地看了文錦繡一眼。
文錦繡眯了眯眸子,眼睜睜看著那身穿龍袍的男子就這麼當著她的面跟文錦織**,甚至手掌已經開始在她身上點火,她胸口處傳來巨大的悲傷,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姐姐,你怎麼還不走?」
文錦織喘著氣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代表的意思十分清楚,這個時候還不走,難道是打算欣賞活春宮嗎?
「姐姐,你不會還想著將皇上請回去吧?皇上早都不願意見你了,你又何必放下身段這樣苦苦哀求呢?不過說起來,妹妹倒真的要謝謝你的提攜之恩呢,呵呵……」
下意識地,文錦繡眼中慢慢聚起了淚珠,她想要上前,卻被男人一道冰冷的目光打向了地獄,心彷彿被狠狠揪了起來。
文錦繡不由升起一股煩躁,這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簡直是太糟糕了,而且她能感覺到,她心中的難過悲傷越積越多,有時候她都沒辦法控制思緒,不由自主就會按照這個思維去想,繼而便更加憤怒哀傷。
「還不快走?」
冰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文錦繡意識恢復了一絲,她想要控制身體,卻發現幾乎沒有用,她根本控制不了這具身體,只能跟著她慢慢走出了大殿,漫無目的地在宮中走著,路邊的宮女看到她紛紛行禮,一切都彷彿那麼真實,甚至能感覺到宮女扶住她時溫熱的手臂。
但她知道不是,這不是真實的場景,她看到的這些事,有些是經歷過的,但有些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這幾日,情景不斷變化中,她似乎看出了一些門道,這些情景似乎就是帶著她回憶前世在大月皇宮的生活,從剛進宮到段祈煜初次平定戰亂,再到文錦織進宮,聖寵優渥……
「娘娘不要難過,陛下只是顧忌著太后才對淑妃娘娘那麼好的,娘娘和陛下多年的感情,豈是說沒就沒的?娘娘想些開心的事吧?」
碧晴的聲音帶著柔柔的暖意,文錦繡微微搖頭:「或許以前是,但今日,碧晴,他的眼神中一點溫度都沒有,是不是本宮做錯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迷茫,碧晴嘆了口氣,又像是要轉移她的注意力一般,笑道:「娘娘過慮了,陛下只是一時新鮮而已,聽說將軍今夜在望湖樓設宴呢,娘娘可要去瞧瞧?」
將軍?
文錦繡眼眸一滯,緊接著便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不了,哥哥宴請朋友,本宮去了難免有些放不開,命人將宮內存著的美酒送去幾壇,讓他們喝個盡興。」
「是。」
文錦繡手心有些微微發冷,她想起自己的哥哥,在她做皇后第三年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就是在文錦織入宮的那年,可是現在的時間,文錦織已經在宮中站穩了腳跟,而哥哥竟然沒死?
望湖樓飲宴,她心中總有一絲不祥的預感,當年哥哥死的時候,她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在戰場上受了傷,因為太悲痛,她連看屍體的力氣都沒有,在葬禮上幾乎站不起身來,直到前世死的時候,才從文錦織口中得知哥哥的死因,被下藥燒死的,他對文錦織一向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防備,怎麼能被她那麼輕易地下了葯?
賜酒……她想起剛剛聽到的事,額頭猛然出了一層冷汗,她怎麼忘了,前世也發生過望湖樓飲宴的事,只是不是這樣的情景,當時文沐宸在府中養傷,應好友之請宴請賓客,那時她與段祈煜因為一件小事爭吵鬧了彆扭,也是碧晴說起這件事,她便命人送了酒,文沐宸對什麼人送的東西會毫不懷疑?
除了她,沒有第二個!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是日暮西陲了,文錦繡猛然站起身,不由分說便朝著宮門口衝去,心中一直在祈禱不會的,她從來沒有細想過當時的事,從來沒有細想過為什麼段祈煜不告訴她實情,而是說文沐宸因為戰場上的傷而死,更沒有細想過文錦織的話……除了她,沒有人能讓他毫不懷疑地飲下那些酒……
「娘娘,娘娘不好了,望湖樓失火了!」
碧晴匆匆忙忙跑進來便看到文錦繡不顧一切要衝出去的模樣,直直與她撞了個滿懷。
「讓開!」
文錦繡怒喝一聲,心中越發焦急,足尖運起光力便朝屋頂飛去,幾個跳躍之間便躍出了宮牆,甚至沒有來得及思考為什麼她突然可以控制這身體了這個問題,而在她身影消失之後,碧晴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隨後漸漸消失在原地,而剛剛的宮殿也慢慢旋轉模糊,彷彿一幅被水暈染的畫一般,又像是一塊極其美麗的鏡子,幾個呼吸之間就變成了碎片。
文錦繡趕到望湖樓的時候,整個望湖樓已經火光衝天,她心中一急,顧不上火勢如何,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哥哥!」
「哥哥!」
她一進入火場之中便被衝天的大火迷了眼睛,不由劇烈咳嗽起來,但她沒有後退,而是迅速尋找著,眼前的情景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她根本不在乎了,只想救出哥哥!
想到文沐宸,她心中就一陣陣揪痛的難受,眼淚不由自主在眼眶打轉,前世,是她間接害死了他啊!文錦織固然可惡,可她比文錦織還要罪該萬死,那酒是她命人送的,她親口將哥哥送上了黃泉路!
「哥哥,你在哪?」
「哥哥,回答我啊!」
她迅速躲過掉下來的橫樑,眼前忽然一陣迷濛,只見不遠處的桌子上正趴著一個身影,一身淡青色長衫已經落滿煙塵,身上好幾處都已經落下了火星,正在一點點燃燒。
文錦繡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幾步跳到他身邊,手上運起光力立刻將那些火星撲滅,拉過文沐宸的胳膊將他扶起來,四下看了看,當機立斷將文沐宸背在身上,也不從來時的路出去,雙手聚起力量正正朝著上空擊去,隨後上空的屋頂頓時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破洞,她立刻背著他從上面飛了出去。
「姐姐,你要到哪去?」
剛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耳邊便又傳來了文錦織輕笑帶著寒意的聲音,文錦繡心頭一凜,目光落到她身上,只見段祈煜正攬著她的腰站在屋頂之上,正冰冷地與自己對視。
她腳下的望湖樓已經有些搖搖欲墜,文錦繡沒有回答,在她聲音落下的一瞬間變開始急速後退,果然就在她退開的一瞬間,一道銀色光芒重重沖向望湖樓,望湖樓頃刻間化為飛灰。
而段祈煜出手之後便面無表情地看著文錦繡,冷聲道:「你要去哪?」
文錦繡眼眸瞬間冰冷,文錦織呵呵笑了一聲,道:「皇上,姐姐這模樣,恐怕是要抗旨呢!」
抗旨?
文錦繡沒說話,感覺到身體的力量被限制了,一顆心不斷開始下沉。
「姐姐,你還不知道吧,今夜望湖樓飲宴實際上可是皇上的旨意呢!」
見她似是不明白一般,文錦織含笑說著:「姐姐,功高震主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皇上這也是為了大月,你這樣破壞他的計劃,可真是傷了陛下的心呢!」
文錦繡瞳孔一縮,冷冷看著一旁面無表情地段祈煜:「是么?」
「阿綉,不要與朕對抗,現在立刻回宮,朕不會治你隨意出宮的罪名。」
段祈煜的聲音很冷,文錦繡冷哼一聲:「若是我不呢?」
「那就別怪朕無情了!」
他的聲音瞬間變得陰寒,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把劍便朝文錦繡沖了過來,文錦繡急急躲避著,因為背上有一個人的緣故,她應付起來頗有些吃力,但卻倔強的不肯放下背上的人,她心中對文沐宸的愧悔,幾乎要將她的理智都吞沒。
「唔!」
文錦繡悶哼一聲,急速後退了幾步,身前的地面上驟然出現幾個大坑,她唇邊已經溢出了一絲血跡。
「阿綉,你何必與朕作對呢?將他留下,乖乖回宮。」
段祈煜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瞬,眼眸有一瞬間的停滯,隨後冷聲說道。
文錦繡喘著粗氣看他一眼:「休想!」
她說著又迅速朝另一邊躲避,段祈煜終於被她激怒:「你不要挑戰朕的底線!」
他說著手上的攻擊越發厲害起來,文錦繡叫苦不迭,她身上的力量被壓制,又背著一個人,要躲開這些攻擊並不容易,一番攻擊下來,她身上的衣衫都破損了許多。
文錦織一直密切關注著他們的打鬥,一雙美麗的眸子閃出幾分疑惑,盯著文錦繡的身影細細打量著,見她被段祈煜逼的毫無還手之力,唇邊不由綻開一抹淡淡的笑意,悄悄掩住了身形,不動聲色地朝她潛了過去。
「反抗朕的,都該死!」
段祈煜一聲落下,手中迅速凝起一道銀色光芒,直直朝著文錦繡心口而來,文錦繡一個旋身躲過,而這時文錦織突然出現,一把匕首迅速朝她心口處插了過去,她的速度極快,幾乎避無可避,千鈞一髮之際,文錦繡猛然轉身背對著文錦織,那把匕首噗地一聲插入了文沐宸的背上。
文錦織猛然愣住,然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文錦繡已經快速抓住那把匕首,迅速將它抽出來,毫不猶豫地插入了文沐宸的心口,而剛剛還昏迷不醒的文沐宸瞬間變成一團黑霧消散,文錦繡雙手快速凝出一個法印,幾乎只是一個呼吸,整團黑霧便被巨大的金印完全罩住。
「你,你殺了大哥!」
文錦織的聲音極其驚慌,彷彿文錦繡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般,文錦繡冷冷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動手,段祈煜猛然發難,一道銀色光芒急速朝著文錦織飛了過去,文錦織還被文錦繡的舉動震驚著,完全沒有意料到段祈煜會對她出手,一時不慎便被打飛了出去。
「可惡!」
她恨恨罵了一句,身形迅速如同摔碎的陶瓷娃娃一般一點點碎裂,文錦繡金印中的黑霧不斷掙扎,她眉頭微微一皺,將一股紅色的光芒注入法印,那黑霧彷彿遇到了天敵一般,瑟瑟縮縮縮成了一團,幾個呼吸間便隨著金印飛入了文錦繡的識海,這一瞬間,周圍的景物都開始迅速坍塌起來。
她目光落到段祈煜身上,再對上的已經不是那雙冰冷的眸子,見她看過來,段祈煜上前一把攬住了她的腰,帶著她直直朝著夜空飛去,一頭撞進了深邃的夜空之中。
文錦繡緊閉雙眼,再睜眼的時候,眼前大月皇宮的景物已經完全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石室,四周都沒有門洞,彷彿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中間被掏空了一般。
她看向攬著她的男子,目光柔和了幾分:「你回來了?」
段祈煜輕輕點頭:「回來了,感覺到你的氣息在這,便來尋你。」
文錦繡明眸眨了眨,段祈煜是剛剛找到她的,這一點在他剛剛與她交戰時的停頓她便發現了。
段祈煜看了她一眼,眼底也帶著一絲掩飾不去的驚訝,文錦繡和文沐宸的感情那是不一般的好,她在最後竟然能那般果決地下手,甚至連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在他看來,哪怕知道文沐宸就是離開那個空間的關鍵,文錦繡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可是文錦繡就是做了,還那般的猝不及防,連他都沒有察覺到一絲。
「怎麼了?」
文錦繡笑了笑,段祈煜搖搖頭:「沒什麼,只是太驚訝了。」
知道他在想什麼,文錦繡失笑:「他是文錦繡的哥哥,但是我畢竟不是文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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