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子回宮
三日後,文錦繡的精神已經養足了許多,三日中每天都在石洞內,她整個人都快要發霉了,偏偏慕翎宇不知著了什麼邪,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讓她無可奈何。
「殿下,已經三日了,您難道沒有事情要做么?」她擠出一個還算友好的笑容,慕翎宇看了她一眼,緩緩端起手中的葯碗:「有啊,我要監督你吃藥,吃飯,養精神。」
他說著起身朝文錦繡走了兩步,眼眸中帶著點點細碎的光芒:「音兒,你若是好好聽我的調養身體,過幾日我自然會幫你,給你報仇的機會,這幾日你就乖乖的好不好?」
文錦繡心頭微微一顫,向後退了兩步:「殿下說笑了,清音怎麼會不聽從殿下的吩咐呢……」
慕翎宇看著她,眼眸眯了眯:「你敢說沒有在本殿下的飯食中下藥,想要自己偷跑出去?」只不過那食物卻被她自己吃了,所以她成功地睡了一天一夜。
文錦繡乾笑一聲。
慕翎宇又逼近幾步:「還有,妄圖用攝魂鈴催眠本殿下,這叫乖?」她的本事還是他教的,又怎麼會被區區中品攝魂鈴擾了心智?但這丫頭居然用美人計,若不是玉笛在關鍵時刻感覺到異動,他還真的要中了她的招,真是讓他又氣又無奈。
文錦繡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上的鈴鐺,更是向後退了幾步,面上的笑也僵硬起來。
「再有,偷偷將葯倒在角落,真以為本殿下不會發現?」慕翎宇眸子眯了眯,手掌輕輕一揮便將角落裡的雜草揮開,一股濃郁的葯香立刻傳了出來。
文錦繡見他發現了這件事,也不再向後躲,剛剛還僵硬的神色很快收了起來,微微垂眸:「那葯裡面有讓人昏睡的葯,我不能再吃了。」
慕翎宇眉頭迅速擰緊,繼而又很快鬆開,這些日子她頂著清音的容貌性格記憶,他都差點將她認錯了,可是她是文錦繡,終究不是跟在他身邊的清音,他幾不可查地嘆口氣:「這段時間你身體不好,要好好休息,那些葯都是能助你快速調養身體的。」
文錦繡咬咬嘴唇,顯然不相信他的話,那些葯裡面有什麼她很清楚,慕翎宇一直說她身體不好,可是她並沒有覺得有哪裡不適,每一次吃完葯她都要昏睡好幾個時辰,雖然於身體有益,卻極大地阻礙了她要做的事情。
慕翎宇皺眉看著她,手中的葯碗絲絲冒著熱氣,他朝文錦繡遞近幾分:「乖,別鬧,將葯吃了。」
文錦繡手指攥緊幾分,再抬眸眸中已經多了幾分堅毅:「殿下,我知道你是想做什麼,你想要阻止我報仇對不對?」
慕翎宇面色一頓,文錦繡看他一眼:「殿下,你應當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認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的,如果殿下怕我傷害到公主,我可以保證,在任何情況下不會傷害公主,她提出的事,只要不阻止我報仇我都會答應。」
慕翎宇聽到她的話,眼眸微微動了動,隨後將葯碗放到一邊,將她拉到身旁坐下:「你真的想要報仇?」
他給她一次拒絕的機會,看在這幾日相處的份上。
文錦繡點點頭:「是。」
「好,你若想報仇,我會幫你。」慕翎宇唇角微微勾起,手指把玩著那支玉笛,面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他頓了片刻,微微笑了起來:「關於蘺裳,你不必在意,如果她阻止了你報仇,你想怎麼做我不會插手,但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
文錦繡揚眉:「殿下請講。」
「永遠都不能背叛我,若你敢背叛我,我定然會讓你生不如死。」慕翎宇眼中劃過一抹陰戾,隨後消失於無形,只是十指卻緊緊攥在了一起。
文錦繡眯了眯眸子:「是,清音永遠不會背叛殿下。」
京中每晚都會有人無緣無故失蹤,然而最近三日卻十分平靜,京兆尹馮嵐英忙的焦頭爛額,一點都查不出蹤跡,皇帝震怒,險些罷免了他的官職,限他在十日之內查出緣由,並且找出真兇,馮嵐英思前想後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只能前來攬華園求見扶鸞郡主。
「這京兆尹往日與本郡主交集並不多,怎麼如今卻來找我?」扶鸞郡主有些疑惑,這幾日京中的事她也知道,滿朝文武都被這件事搞得吃不好睡不好,偏偏如今又是南離即將入京的日子,若是驚擾了南離之人,或者讓他們利用這件事來做文章,對他們都是極大的不利。
她知道皇帝命京兆尹徹查此事,這馮嵐英不好好查案,跑到她這裡來做什麼?
玲瓏唇角微微勾了勾,面上帶出一抹笑意:「想必是遇到什麼棘手的麻煩了,姑母何不請他進來問問?」
扶鸞郡主點點頭,吩咐下人讓馮嵐英進來,馮嵐英忙快步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二人正坐在椅子上,手裡皆捧著書卷,玲瓏手裡拿著一本兵法,他看到心頭一跳,京中人人都說扶鸞郡主對文錦繡很是寵愛,什麼該學的不該學的都完完全全教給她,他往常還不信,如今看到那兵法才知道那些傳聞都已經是保守了,扶鸞郡主連摺子都教她批改,莫非是要培養一位女君?
「馮大人,你說有事稟報,進來不回稟事情,瞧著我做什麼?」玲瓏手中的筆微微抬起,似笑非笑地看了馮嵐英一眼,馮嵐英忙低下頭:「微臣見過二位郡主。」
扶鸞郡主淡淡應了一聲,京中傳聞她很清楚,只不過不喜歡過多理會罷了,馮嵐英的表情她也見得多了,並不在意什麼:「馮大人有事就說吧。」
她說著將手邊的摺子順手遞到了玲瓏手裡,玲瓏微笑著接過,三年來不光文錦繡學習兵法軍事以及政事,她也是一點都沒落下的,而且學的一點都不比文錦繡查,這些日子,除了第一日的時候她見到蘇青箏失了分寸做出不該做的事情,其餘再沒有人懷疑過她不是文錦繡,想必過段時間,她就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馮嵐英垂眸看了地板一眼,隨後跪倒在地:「微臣來求見郡主所為何事,想必郡主也早已知曉,如今京中人人自危,又恰逢南離入京之時,陛下命臣查出此事,但臣實在是有心無力。」
扶鸞郡主微微蹙眉:「你來找我,我又有什麼辦法?」
馮嵐英沉默一瞬,繼而緩緩抬起頭:「京中發生這些事情,依臣看不像是普通的兇殺案,這些日子臣命人封鎖城門,又派人日夜巡邏,卻還是有人遇害,而且連屍首都找不到,這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馮大人的意思是……」扶鸞郡主手指攥緊幾分,馮嵐英道:「臣以為,大月應當出現了什麼妖邪之術,所以臣想請郡主出面,請弗安方丈回京助臣查明真相。」
弗安方丈在大月是真正神奇的人物,若是這些事情真的是妖邪所做,他一個京兆尹根本查不出什麼,但若是弗安方丈插手就不同了,只不過弗安方丈向來不喜皇家人,除了太子殿下也沒有跟什麼人有過來往,如今太子不在京中,他也只能來求扶鸞郡主,當年她與閔親王夫妻關係最為要好,有她出面,弗安方丈想必不會拒絕。
扶鸞郡主手指涼了幾分,唇角綻出冷笑:「請弗安出面?馮大人,這是陛下給你出的主意吧?」
她話音一落,馮嵐英後背就猛地顫抖了一下,隨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什麼都瞞不住郡主。」
「哼,他當年做出那樣的事,還好意思來找我請弗安?」扶鸞郡主冷笑一聲:「你去告訴他,請他齋戒沐浴三日,對墨軒和宮櫻的靈位下跪認錯,懺悔三日,我便遂了他的意。」
馮嵐英額上冒出冷汗,這話他哪裡能跟皇帝說?強笑兩聲:「郡主這不是為難微臣么,如今京中人人自危,這件事若是再查不出來,豈不是要引得京中動蕩?」
扶鸞郡主冷笑一聲,這能怪得了誰?如果當初皇帝沒有收回段祈煜的玉佩,有了段墨軒留給段祈煜的遺物,加上那玉佩,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失蹤三年杳無音訊,自然也就沒有如今京中動蕩不安的事了,可是皇帝自作聰明地收回玉佩,哪怕他只是想著給段祈煜一個教訓,可是過錯已經犯下了,又豈是輕易能挽回的?
玲瓏在一旁聽著扶鸞郡主說的話,心頭巨震,她只知道當年閔親王夫妻早夭,卻萬萬沒想到還有皇帝的插手,聽這意思,是皇帝做過什麼對閔親王夫妻不利的事情么?
大月和大滿乃是姻親,宮家又與大滿同氣連枝,自然也是幫著大月的,那當年這位宮家女子為何卻沒有得到善果呢?難不成大月與宮家之間有什麼隔閡?若是如此,南離完全可以拉攏宮家,那可是個隱蔽於世的大家族。
「罷了,我也不與你為難,看這時辰,早朝還未下,本郡主就進宮一趟。」扶鸞郡主深吸一口氣,不論皇帝做過什麼,終究她不能拿大月開玩笑,這是祖上傳了七百年的江山,萬萬不能有一點差錯。
馮嵐英不明白她進宮要做什麼,但卻不敢多問,連忙退了下去,扶鸞郡主看了玲瓏一眼,目光落到她手腕上的佛珠上,走近幾步伸手在那佛珠上摸了摸,隨後笑了笑:「這是弗安的東西,他何時將這珠子給了你?」
玲瓏順著她的目光落到手腕上的佛珠上,這佛珠她自然認得,當年文錦繡得了這佛珠,從而多了個祥瑞的名頭,她偶然見到這珠子落在書桌之上便拿來戴了,聽到扶鸞郡主問起,便將文錦繡如何得到這珠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主角換成了自己。
「既是他給你的,你便好好收著吧,等到祈煜回來,這珠子還有大用處呢。」扶鸞郡主笑了笑,隨後從袖中拿出一塊雕刻著櫻花的玉佩遞給玲瓏:「弗安在隱雲寺多年,甚少理會紅塵之事,他既然能為你三番五次破例,你便拿著這個去找他一趟,說明這裡的情況,請他入京為蒼生祈福。」
玲瓏接過玉佩看了一眼,那玉佩顏色透著微微的粉紅色,上面雕刻著大朵大朵的櫻花,右下角寫著一個小小的宮字,她眸子微微眯了眯,這玉佩大約是當年宮櫻的東西吧,不得不說皇帝還真是了解扶鸞郡主,早就算準了她一定會幫忙。
她小心地將玉佩收起,屈身超扶鸞郡主行了一禮:「是,姑母。」
扶鸞郡主點了點頭:「快些去吧。」
玲瓏點點頭走了出去,扶鸞郡主看著她離去,微微嘆了口氣朝門外走去,門外早已備好了馬車,她上了馬車朝車夫吩咐了幾句,馬車便朝著宮中駛去。
與此同時,一輛簡單的青篷馬車從城外駛來,車夫坐在前方趕車,手裡的馬鞭不急不緩地打在馬背上,馬車雖然簡單,卻十分平穩,又不特意引人注意,走在大街上十分平常。
車中坐著一帶著面具的年輕男子,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唇角帶著似笑非笑的笑意,一雙眸子眯起,黑髮如瀑,一身月白色衣袍搭配黑色綉金線菊花的披風,雖乘坐著極其簡單的馬車,卻蓋不住那通身的華貴之氣。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屬下已經將謙王勾結大臣,賣官鬻爵以及派人刺殺主子的證據整理完畢,只要您吩咐下去,立刻便會呈到陛下等到桌案之上。」一個影衛跪在狹小的車棚內,聲音極低。
段祈煜眉梢微抬,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摺扇,他看了那影衛一眼,淡淡道:「不急,這點小事不足為慮,留著他,孤還有用。」
「是。」影衛微微垂眸,段祈煜朝四周看了一眼,他們已經進入鬧市,四周皆是絡繹不絕的叫賣只剩,他眯了眯眼眸:「這些日子多加小心。」
「主子的意思是……」影衛朝他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段祈煜嗤笑一聲:「有人妄圖將孤身邊的一干勢力都打壓殆盡,多留意著,他們想玩孤自然應該奉陪。」
影衛垂眸:「是。」
段祈煜面色冷了幾分,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手中的摺扇,慕蘺裳對他使用攝魂鈴的事他早已有所感覺,只不過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他在南離的三年定然不是簡單的養傷,有一些事情一定是被他忘記了,南離人擅長攝魂術,這種邪術早在幾百年前就失傳了,如今乍然出現定然不是巧合,或許又跟元靈珠有關?
山洞中,慕翎宇腦中極快傳來一陣波動,他立刻站起身,眼中閃過一抹惱怒,早就交代過慕蘺裳不要操之過急,如今一時意氣使得段祈煜產生懷疑,真是得不償失!
若非他早有安排,在他身上留了一絲自己的氣息,恐怕被他發現了他們都無法第一時間得知,如今離十五還差兩日,若是這兩日中他發現了什麼,到時候再換記憶就要難上許多。
文錦繡換好衣服走過來,就見他有些神色不對,不由皺了皺眉:「怎麼了?」
「沒什麼。」慕翎宇笑了笑,看了她一眼:「準備好了?」
文錦繡點點頭:「嗯。」
「那就走吧。」慕翎宇微微一笑,他手裡還有這麼一張牌,如果段祈煜沒發現,那麼就按照原計劃進行,可如果他發現了,他便不能再等下去了,橫豎文錦繡在他手裡,得到元靈珠是遲早的事,只不過費事一點罷了。想到這裡,他面上的惱意很快散盡,換上一副溫和的笑容,帶著文錦繡朝洞口走去。
「清音!你是清音?!」慕蘺裳見到文錦繡第一眼嚇了一跳,險些倒在地上,幸虧身邊的婢女將她扶住了,她才沒有當眾失態,慕翎宇朝婢女看了一眼,那婢女忙走了下去,順便幫他們關上了窗戶。
他朝窗前走了幾步,低頭看了看京中的景象,眼眸眯了起來:「段祈煜將你安排在這裡,倒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這裡並不是他們前幾日所在的京郊別院,而是皇家驛館,歷來招待外邦客人的地方,段祈煜一早便命人將慕蘺裳接到此處,並且吩咐人好好招待,身邊還配了婢女伺候,可見這三日二人相處還算是不錯,他將手裡的玉笛收到腰間,面上浮起一絲笑意。
慕蘺裳沒有管他說了什麼,一見到文錦繡整個人都驚到了,走到她身前上上下下看了幾遍,半晌才轉向慕翎宇,一雙眸子瞪的大大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音兒之前受了傷,身體還不是很好,以後她就作為你的貼身婢女跟你一同進入太子府,你可要記得保護好她。」慕翎宇沒有回身,聲音淡漠。
慕蘺裳一聽眼睛瞪的更大了:「七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明明知道她是——」
「蘺裳,我做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慕翎宇聲音沉了幾分,慕蘺裳被他難得的語氣嚇了一跳,這麼多年,只要她想做的事,他從來沒有反對過,連她想要嫁給段祈煜求著他幫忙改了他的記憶,他都沒有說過什麼,但唯一的逆鱗便是清音,哪怕這女子並不是她,只是虛有其表而已,他也不許自己忤逆。
她低了低頭:「我,我錯了。」
慕翎宇手指握緊了幾分,隨後搖搖頭,轉身看向文錦繡,溫和笑了笑:「你先去休息吧,我跟公主交代些事情,等過些時候太子會親自來接你們入宮。」
文錦繡心頭一跳,原以為不會這麼快,沒想到他竟會親自來接他們入宮,她心中微微有些激動,很快就要見到滅她滿門的仇人了,怎麼會不激動?
慕翎宇看到她有些顫抖的手指,面上帶出一抹笑意,伸手覆在了她手上:「去休息吧。」
被他一碰,文錦繡激動的心情稍稍緩和幾分,微笑著朝二人行了禮這才不急不緩地退了出去。
她一離開,慕蘺裳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蹙眉看著慕翎宇:「七哥,你讓她跟著我去太子府?難道不怕煜哥哥發現什麼嗎?」
慕翎宇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翹了翹:「你怕她會搶了你的寵愛?」
慕蘺裳沒說話,她算計了這麼多年才得到這個機會,從第一眼見到段祈煜就開始籌謀,三年前也是她一力求著慕翎宇耗費巨大心神修改他的記憶,如果不能成功讓他愛上她,那她做的這些豈不是都白費了?
她知道,慕翎宇只想得到元靈珠,怎麼得到他根本完全不在意,他允許自己接近段祈煜,幫著自己修改他的記憶,也都是為了元靈珠而已,可是她不明白,明明有文錦繡在,得到元靈珠是遲早的事,他為什麼又將她送到他身邊,明明已經有一個假的文錦繡存在了,為什麼還要讓她出現在眾人眼前呢?
慕翎宇看了她一眼,眼眸閃過幾許暗光,隨後換上一副溫和的笑容:「妹妹,我的安排你最好不要質疑,該怎麼做不需要跟你交代,也不需要你來告訴我如何是對如何是錯,你只要記得想盡一切辦法讓段祈煜愛上你,至於其他的事你不需要多管,也不需要過問,明白么?」
慕蘺裳從前只覺得這樣的笑容很溫和,讓人十分舒服,可現在卻無端覺得有一股陰冷之感,她下意識點了點頭:「蘺裳明白。」
「那就好,我會幫你進入太子府,入府之後清音便是你的婢女,你要代我保護好她。」慕翎宇唇角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培養的棋子,更是將來震懾段祈煜的王牌,自然要好好保護。
慕蘺裳低了低頭:「我知道了。」
她能有今日,一切都是按照慕翎宇的吩咐做的,如果沒有他的幫忙,她也只不過是南離皇室一個公主而已,攝魂術是他教的,攝魂鈴是他給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以前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她是他妹妹,可是就在剛剛,她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她也不過是他的棋子,跟那些他安排在各處的人一樣,只是他用來得到元靈珠的棋子而已,元靈珠真的就那麼重要?
金殿之上,早朝還未結束,皇帝坐在御座之上,面色難看地看著跪了一地的滿朝文武,突然冷哼一聲將手中的奏摺啪地丟到了地上,滿朝文武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京中如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爾等一點都無法為朕分憂,要你們何用!」
他眼眸中帶著肅殺之氣,說出口的話久久回蕩在大殿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不敢抬頭,韓忠站在一旁看不出喜怒,三年來皇帝的性格越發多變起來,他已經習慣了。
「父皇息怒,請父皇給兒臣十日的時間,兒臣定然查明此事。」已經被封為謙王的段祈燁躬身道,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眼底劃過一抹不屑:「你?十日?」
這三個字卻直直戳中了段祈燁心窩,他也曾是父皇寵愛的兒子,可是自從三年前段祈煜遭到刺殺失蹤之後,皇帝對他的態度就越發惡劣了起來,加上這三年母后也閉門不出,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是,兒臣定然會竭盡全力。」段祈燁微微低頭,他明白,三年來朝中他一人風頭無兩,五皇子越發沉默起來,大皇子留駐坪洲,太子下落不明,他便是這大殿上唯一可以為皇帝分憂的皇子,但這些人並不真心臣服他,或者說這些人心中真心臣服的只有段祈煜一人,他不明白他到底差在了哪裡,明明都是嫡子,接受的是一樣的教育,憑什麼段祈煜就能得到那麼多人的尊敬?越是不如他就越是想要證明。
皇帝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扯了扯:「燁兒,這件事非同小可,你莫要逞強。」
段祈燁手指握緊成拳:「父皇,正因為此事事關重大,因此不能隨隨便便交予別人,由兒臣去查,定然給父皇,給百姓一個交代。」
「好了,這件事朕自有打算,你先退下吧。」皇帝不打算跟他多說,擺擺手命他回到隊列之中,段祈燁有些不甘地捏緊了拳頭,心中更是下定決心要將此事查清楚。
皇帝陰沉不定的眸子在眾人身上掃過:「眾愛卿都沒有頭緒么?」
「陛下,如今恰逢南離入京之際,臣聽聞南離的皇子與公主殿下已經到了京城,正住在驛館之中,恕臣多言,南離皇室……似乎不同尋常。」刑部尚書面色憂愁,卻也只敢說這麼多,畢竟南離不是什麼小國,他也不好說什麼,況且也確實說不出什麼。
皇帝面色沉了沉:「南離的皇子與公主什麼時候到的京城?這件事竟然沒有跟朕提起過,禮部是做什麼吃的?」
禮部尚書面色一變,快步走出來沉聲道:「回陛下,臣也是剛剛才知道,剛剛皇家驛官傳來消息,說是南離七皇子與公主殿下已經入住了皇家驛館,而且七皇子還託人帶了拜帖,三日後正式來拜見陛下。」
這件事還是有人趁著上朝前給他帶的消息,若非如此他都不知道竟然這麼突然,而且那人,他認得,是段祈煜身邊的影衛,這麼說來……他不敢再想下去,忙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皇帝面色稍霽:「拜帖在何處?」
禮部尚書頓了頓:「回陛下,七皇子說稍後會有人送來。」
「稍後?他倒是會挑時候。」皇帝冷笑一聲,慕翎宇無非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等著,他面色沉了沉,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在他面前放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刑部尚書也微微蹙眉,他也不敢保證京中的事情是不是跟南離這皇子公主有關,但是他們一來京中便發生了意外,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當然這話他不敢說出來,畢竟馮嵐英按照吩咐去請弗安方丈,人可還沒到呢。
扶鸞郡主走到大殿門口,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話,眉頭不由擰了起來,南離皇室入京,雖說就是這幾日了,可是慕翎宇和慕蘺裳什麼時候來的?竟能避開她的耳目,突然出現在皇家驛館?
不,這事不對,一定是有人幫他,而且那人十分清楚京城的環境,更加清楚京城的勢力分佈,尤其對她的能力十分清楚,這樣才能避開層層探查,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南離的皇子和公主就要小心應對了。
她慢慢朝大殿內走去,面容沉靜:「不知眾位在說什麼事?」
皇帝看了她一眼,三年來她甚少會到朝堂上來,除了為文錦繡出頭的時候會與他爭吵,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攬華園幫他處理國事,關於她培養文錦繡的事他也知道,卻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文錦繡敢背叛大月,他有一百種方法讓她生不如死,所以又何須在乎別的?
有人將剛剛刑部尚書和禮部尚書的話小聲說了一遍,扶鸞郡主面色微沉,果然慕翎宇和慕蘺裳早就到了京城,竟然避開了他們那麼多人,果然不可小覷。
皇帝伸手捏了捏眉心:「堂妹來此所為何事?」
扶鸞郡主冷笑一聲,朝皇帝走近幾步:「聽說陛下有心請弗安方丈來查辦此事,臣妹特來向陛下求一道恩旨。」
段祈燁面色頓時僵硬了,不敢置信地看了皇帝一眼,這樣的事,他寧可交給外人也不讓他去查,憑什麼?弗安方丈只是個和尚而已,他有什麼能耐查出此事?
皇帝直直看著扶鸞郡主:「你說。」
扶鸞郡主眸色堅毅:「既然陛下如此痛快,那臣妹便直說了,臣妹請陛下開恩,若是弗安查出此事,准許他帶父母骨灰離京。」
「不行!」皇帝想也不想便拒絕,扶鸞郡主早知道他不會那麼容易答應,面色沉了幾分:「陛下,這是弗安多年的心愿,也是八皇弟與弟妹的遺願,您這麼多年不許他們的靈位離開皇宮,也該夠了吧,若是陛下不答應此事,那麼弗安您是見不到的。」
「陛下,臣斗膽,按理說這是陛下的家事,臣不該過問,但既然是弗安方丈的心愿,他又是閔親王唯一的遺孤,何況如今京中事情太過蹊蹺,請弗安方丈出面或許能查出來,請陛下為百姓考慮,答應此事吧。」丞相在朝為官多年,有些話別人不能說,他卻是要說上兩句的。
丞相一開口,許多大臣紛紛開口附和,無外乎要皇帝答應扶鸞郡主的要求,可是他如何能答應?
扶鸞郡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面色冷了幾分:「陛下,當年閔親王與王妃因何而死您難道忘記了么?這麼多年弗安沒有對你抱怨過什麼,您難道不覺得愧疚?還有祈煜……」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顯然是有些事情不願提起,皇帝面色也是一變:「朕答應你!」
扶鸞郡主面上的神情迅速收起,換上一副涼薄的姿態:「如此,就多謝陛下了。」
滿朝文武都有些怔愣,皇帝剛剛還不願意這件事,怎麼突然就鬆了口?他們看了扶鸞郡主一眼,又悄悄看了皇帝一眼,只覺得皇帝神情似乎有些怔愣,這還是第一次他在朝堂上露出這種表情,難道是因為太子?
眾人正面面相覷,卻聽到外面突然傳來一道帶著顫抖的尖聲叫喝——
「太,太,太子殿殿下到!」
所有人都是一愣,皇帝騰地從御座上站了起來,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處,只見門口處緩緩走進來一人,身後是萬丈陽光,身前是文武百官,他身上的披風隨著他走動微微擺動著,所過之處眾人都紛紛跪倒,不敢置信地看著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怔愣地忘了呼吸。
是了,沒錯,只有段祈煜有這樣的王者氣勢,三年未見,他們從來沒相信過他是死了,如今見到他出現在眼前,人人都是心情複雜。
段祈燁看著那一步步走進來的人,面上神情接連變化,手指寸寸收緊,段祈煜,他真的回來了?
段祈煜並不在意周圍人的反應,眼眸中看不出喜怒,隱在暗處的影衛看到這一幕不由自主跪倒,這才是他們的主子,這天下最為風采卓然的人物,跟在別院的時候判若兩人,那從內心深處生出的臣服,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
「兒臣參見父皇,姑母。」段祈煜走到大殿中央站定,銀狐面具將他的神情遮住,卻更多了幾分睥睨天下的氣勢。
皇帝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扶鸞郡主面上早已落下淚來,雙目一瞬間紅透,快步朝他走了幾步,神情激動無比:「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段祈煜微微笑了笑,皇帝直接走下了台階:「三年了,你,果然沒有讓朕失望!」
「恭喜陛下,太子殿下平安回歸,恭賀殿下大喜,陛下大喜!」
文武百官這才反應過來,忙跪倒在地聲音洪亮,皇帝面上漸漸浮起喜色,扶鸞郡主看到段祈煜臉上的面具,卻微微蹙起眉頭:「你為何一直戴著面具?」
段祈煜手指微微一頓,隨後輕輕一笑:「不小心傷到了而已,姑母不必擔心。」
------題外話------
突然發現男女主感情戲少的可憐,後面盡量多一點吧~慕家兄妹你們說,是快點解決還是再讓他們蹦躂蹦躂,沒人理我我就自個兒決定了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