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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廢掉雙腿

  營地中,一處廢棄的帳篷內,江雲驍被反綁著丟在一個角落,原本以他的能力是足以掙脫逃出去的,然而想到皇帝和太子的話,不想再被人說是借著江雲赫的光環,那他就得乖乖待著,何況現在皇帝對江家已經起了疑心,他一旦逃了,那麼皇帝便更有理由發作江家了。


  門外的看守起先還打著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他逃跑,過了兩日見他似乎認命了一般,心下奇怪的同時也稍微放鬆了警惕,江雲驍看在眼裡,心中冷笑不已,他若真的想逃,這些人能攔的住他?


  「堂堂永明侯世子落到這種地步,真是可悲可嘆。」


  門口忽然響起一道嘲諷的聲音,江雲驍微微眯眸,只見文錦繡目露嘲諷看著他,手裡提著一隻青白玉的酒壺,他頓時握緊雙拳,冷笑道:「賤人,你來做什麼!」


  文錦繡笑意盈盈走進帳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頓時嫌棄地伸手在鼻子下揮了揮,這個動作無疑使得江雲驍更加憤怒,然而不等他發怒,文錦繡便微微抬起了下巴:「我來,自然是探望舅舅了,想當初舅舅與我第一次見面,一桿長槍戳瞎了我車夫的眼睛,」文錦繡說著頓了頓,笑容變得十分甜美:「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有仇必報,舅舅當初鮮衣怒馬,可曾想到今日落魄之時?」


  她說著將手裡的酒壺放到地上:「上好的貢青,舅舅嘗嘗,你怕是很久沒喝過了,想當初,這可是陛下賜給江家獨一份的恩寵。」


  江雲驍聽她提起當初,面上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當初的情形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他冷眼看著文錦繡,都是她,這個賤人害得自己落到這個地步,他現在已經想明白過來,那晚的刺客分明就是故意引他去文錦繡的帳篷,文錦繡摸清了他的心思,知道若是刺客進了別的帳篷他會顧忌,索性直接用她自己做餌,引著自己前去犯錯,他一時衝動,又看到一個刺客的武功都比自己高,自然會抑制不住衝過去,鑽進了她的圈套!


  文錦繡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她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舅舅,你還不算太笨,這麼快便明白過來,實話告訴你,江家的心思陛下早就知道,看你這麼乖乖的被綁在這裡,不知陛下心裡多開心,你被關的這兩日,你的暗衛,哦不,征西將軍的暗衛早已把事情傳給了大舅舅知道,你知道大舅舅是怎麼回稟陛下的么?」


  江雲驍心頭一顫,面上並未表現出來,他知道這是文錦繡的挑撥離間之計,冷笑一聲不予理會。


  文錦繡早知道他是這樣的反應,也不意外:「大舅舅回稟,說舅舅你生性頑劣,不堪大用,請陛下嚴懲你的罪過。」她輕描淡寫說著,腳尖在地上鋪著的稻草上輾過,四處看了帳篷一眼,繼續道:「大舅舅說的也沒錯,舅舅在京中這麼多日子,不光丟了官職,丟了世子之位,還丟了世子妃和侯爺夫人的性命,大舅舅在邊疆是何等出彩的人物,有你這麼一個弟弟真是給他臉上抹黑。」


  江雲驍心中一陣氣血翻湧,明知她是故意激怒自己,可還是控制不住發怒,過往的種種在他腦海中浮現,他是如何丟的官職,如何被皇帝厭棄,吳氏和永明侯夫人是怎麼死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跟文錦繡有關,而她現在竟然以勝利者的姿態嘲笑他?

  文錦繡冷笑一聲,慢慢走進幾步低聲道:「舅舅還不知道吧,母親當初跌下獸欄雖然是意外,但那獸欄是被動了手腳的,不光如此,御獸也都被下了發狂的葯,母親衝進獸欄自然沒有活命的機會。」


  江雲驍猛然抬頭,他早就猜測嫡夫人的死跟文錦繡有關,可是嫡夫人屍骨無存,哪怕他有心也沒有辦法證明什麼,文錦繡現在親口告訴了他,她竟然敢殺了自己的嫡母!

  文錦繡嗤笑一聲看著他:「舅舅,母親可不是我殺的,她是自作孽不可活,至於舅舅你,一筆筆賬我都給你記著呢,很快你便要還回來。」


  江雲驍早已被她氣的渾身顫抖,卻仍舊壓抑著自己的脾氣,文錦繡敢說出這個事實,定然是有完全的把握沒有人查得到,自己已經被她陷害過不止一次了,對於這麼一個詭計多端的丫頭,他絕不能輕易上她的當!

  文錦繡眸子微微眯起,唇角的笑意更加冷酷:「舅舅,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大舅舅是什麼人你比我更清楚,如今的你能為江家做什麼,他又有什麼理由繼續保下你,怎麼做才是最有利於江家或者說他自己,不用我多言,你自然知道。」


  她說完笑了笑,轉身掀開帘子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忽然停住,轉頭笑道:「舅舅,好酒可不要浪費啊。」


  江雲驍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冷意一陣一陣蔓延上來,目光觸到地上的酒壺,臉色越來越差,一腳便將酒壺踢了出去,酒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酒香頓時蔓延起來。


  貢青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貢酒,頓時帳篷中便滿是酒香,然而江雲驍卻根本沒有心思陶醉在這醉人之中,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文錦繡離開時候說的那段話。


  江雲赫是什麼人,赫赫有名的征西將軍,他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哥,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對於有利於家族的人,他會全力保護,但一旦這個人沒用了,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除去,自己如今不光沒了官職,還是待罪之身,為了打消皇帝的懷疑,他定然不會出言在皇帝面前保下自己,何況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失望了。


  想到這裡,他後背忽然一冷,不,或許不是現在,或許更早之前,在自己丟了官職的時候,江雲赫就有了犧牲自己的想法,想想江家其餘人,為什麼偏偏派他來大漠,又為什麼讓他忍耐,忍耐什麼?忍耐文錦繡的算計么!他早知道文錦繡會對付自己,或許自己現在的情況也在他預料之中……


  江雲驍越想心頭越是驚懼,雖然他很不喜歡外人那麼說,但其實他也知道,他一直是有著江雲赫和永明侯的庇護才能成事,若是他們放棄了自己,他不敢想象會變成什麼樣子!

  門外,感知著江雲驍的情緒波動,文錦繡微微勾唇,吩咐看守的人看守不必太過於嚴密,以江雲驍的本事,他想逃是沒有人能攔的住的,那她就給他一個逃亡的機會。


  入夜,萬籟俱寂,接近月底了,月亮已經只剩下一彎細細的月牙,發出微弱的光,營地之中的燈火都熄了,整個營地都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溜進了江雲驍的帳篷之中,不過片刻便傳來一道刀刃劃破皮膚的聲音,門外是侍衛猛然驚醒,衝進帳篷中就看到江雲驍手臂上多了一道血痕,卻並不嚴重,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是以便沒有聲張此事。


  文錦繡得知這個消息微微笑了笑,吩咐人繼續盯緊了江雲驍的一舉一動,接下來的三天,每晚都會有人前去刺殺江雲驍,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他也學聰明了,不會貿貿然衝出去追,警惕地留在帳中,他手邊沒有合適的兵器,整個帳篷中也只有稻草,什麼傢具都沒有,酒壺的碎片早已被人搜走,面對手執匕首或長劍的刺客,他應對起來吃力了許多。


  那些刺客像是商量好似的,每次都在傷了他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門口的守衛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發現他沒有生命危險之後便默契地瞞下了此事,幾日下來,江雲驍身上多了好幾道傷口,雖不致命,但這卻讓他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另一邊,克鴻也時刻關心著江雲驍帳篷的一舉一動,如幻被他帶回來已經好幾天了,第二日他想要把人還給文錦繡,奈何文錦繡卻是鐵了心不要這個丫頭了,不管他怎麼勸說,如幻怎麼哀求都不動搖,甚至連段祈煜都遷怒了,他不由奇怪,事情的經過他也知道,不就是如幻沒有按照她的吩咐讓自己受傷了嗎?芝麻大的小事,也值得她寒了一個婢女的心?

  「芝麻大的小事?二皇子,想來你不了解我,我不喜歡我的人不聽話,這相當於背叛。」


  文錦繡冷厲的目光在如幻身上掃了一下,如幻肩膀微微顫抖,卻是沒有再說求饒的話,而是默默低著頭不發一言,將這一幕映入眼中,克鴻先是微微一怔,繼而做出一副憤怒的樣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漠,因為你要趕走她,她甚至打算去跳河!」


  「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丫頭,死了也罷!」文錦繡冷冷說完,也不管克鴻是個什麼表情,轉身便回了帳篷。


  克鴻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餘光瞥到如幻難過的神情,唇角微微勾了起來,卻還是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這……如幻姑娘,你不要難過,過幾日等她消氣了你再去認錯好了。」


  如幻猛然抬起頭,雙眸中還帶著盈盈淚光,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她連我性命都不顧了,我又何必還為她賣命?」


  克鴻心頭一跳,抑制不住狂喜道:「那你……」如幻可是文錦繡身邊最得力的丫頭,若是她不再為文錦繡賣命,文錦繡就相當於少了一層堅持的保護盾,殺她豈不是更容易了?況且她此舉定然還寒了不少下人的心,想要解決她比之以往不知容易多少倍。


  如幻向克鴻福了福身子:「二王子的救命之恩,奴婢無以為報,若二王子不嫌棄,奴婢願從此服侍二王子。」


  克鴻雙眸中頓時帶起滿意的笑,面上卻一派擔憂:「雖然我也有心讓你留下,但一來你是嘉寧郡主身邊的人,不管怎樣我把你留在身邊都不合適,二來你畢竟是大月人,留在我身邊難免會生事端。」


  如幻面上浮現出悲涼:「那我現在能去哪裡……小姐不要我了,主子也不會再讓我回去……」


  克鴻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這才信了文錦繡跟她真的反目了,心中微微鎮定下來,他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你不必擔心,我有個辦法。」


  如幻看著他,一副疑惑的表情,克鴻道:「不如你先去永明侯世子身邊服侍吧,他是郡主的舅舅,按理說可以代替她照看你,而且他是大月人,跟著他也不會被你們的陛下當成亂臣賊子處罰,日後回了大月,郡主若是想通了,你還可以回到她身邊。」


  「我不會再回去了。」如幻低著頭,哀傷地道,克鴻看了一眼,心中越發相信二人真的生了齟齬,忙道:「你不要難過,不回去也罷,那跟在永明侯世子身邊,你可願意?」


  如幻勉強點了點頭,克鴻知道她心裡還是有些難過,便體貼地讓她下去休息,一旁的男子看著奇怪,不由問道:「殿下,這女子武功奇高,為何要將她推出去呢?」


  克鴻淡淡看了他一眼,那男子頓時嚇得跪倒在地:「奴才失言。」


  克鴻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眉眼間帶了幾分勢在必得的笑意,將她推出去又如何,寒了她心的是文錦繡,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又特地為她安排好一切,哪怕她日後成為了江雲驍的婢女,心裡也會記著自己的恩情,江雲驍再想威脅自己,自己也能多個籌碼。


  至於怎麼讓如幻到江雲驍身邊去,自然不能明說,克鴻想了想,決定把事實告訴江雲驍,信不信則看他的了,同時如幻要是能有本事留在他身邊,那麼也是個可用之人,若是沒那個本事,自己抬舉她也是浪費精力。


  三日之內,江雲驍每晚都遭受著刺客的困擾,精神處於高度疲憊的狀態,明知一切都是文錦繡做的,偏偏他什麼都不能做,簡直快要憋屈死了。


  眼看又要入夜,他心中怒火翻騰不斷,恰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兩聲鴿子的叫聲,他雙眉微擰,只見一隻雪白的鴿子趁著夜色跳了進來,那是暗衛統領跟他傳遞消息的信鴿,他皺起眉頭,手腕使勁掙開了繩索,上前將鴿子腿上的紙條拿了下來,神色慢慢變了。


  文錦繡帳篷內,她穿了一身淡藍色的窄袖長裙,外面罩上一件同色綉紫金花的披風,趁著夜色出了門,斬風不放心地跟在身邊:「小姐,屬下陪您一同前去吧。」


  一大早,文錦繡就得到消息,大漠中出現了烏梢蛇,從醫老那裡,她得知烏梢蛇可以入葯配置百消散的解藥,只不過烏梢蛇晝伏夜出,而且極其警惕,是以文錦繡才決定孤身前去,畢竟醫老知道她此行會到大漠,也知道她得知烏梢蛇后定然會前去抓捕,特意將捕捉的方法告訴了她,斬風等人跟著太過冒險,萬一讓烏梢蛇發現了,不光不會捕捉到蛇,反而還會被反攻,得不償失。


  自從哥哥中了百消散,這件事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哪怕有醫老幫助,文沐宸在速度上取巧,但她還是介意當初的事情,想要配置出百消散的解藥,將哥哥身上的餘毒全部清除,只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不知還能不能起作用。


  文錦繡搖搖頭:「你留在營地中,防止有人趁機鬧事。」


  她離開營地是隱秘行動,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難免會生事端,雖然經過前幾天的事,大概不會再有人半夜到她這裡鬧事,但為防萬一,還是將斬風留下為好。


  斬風皺眉:「小姐,出了營地危險重重,屬下陪您去吧。」


  文錦繡堅持地搖搖頭,道:「你身上的傷剛好,不宜奔波,萬一再加重,我還得費心思救你,烏梢蛇我還是能對付的。」


  斬風臉色更加難看:「您此去孤身一人,主子又被陛下請去下棋,讓屬下怎麼放心?若是如幻在……」斬風說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皺的更緊了,卻是不再說話。


  文錦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快步離開了營地,門外早已準備好一匹快馬,前世跟段祈煜在一起的時候,她跟著他學了不少的馬術,以她的能力駕馭一匹馬完全沒問題,她向夜色中看了一眼,隨即快速上馬,馬鞭輕輕揚起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斬風上前兩步,卻沒有追上去,文錦繡的命令他現在可一點不敢違抗,想想如幻的下場……想起如幻,他也是十分奇怪,文錦繡不像是這麼冷漠的人,莫非如幻背後做了什麼對不起文錦繡的事?

  越是這麼想,斬風臉色就越是難看,如幻,翠兒,嫣翠和他是一開始就被派到文錦繡身邊的,他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嫣翠!

  文錦繡一路騎著馬朝西南方向而去,離開營地不過一里,眼前便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荒漠,黃沙柔軟,馬蹄踏在上馬的聲音很輕,耳邊只有夜風呼嘯而過,大漠的夜晚很冷,夜風吹動她耳邊的長發,將她的臉色吹的蒼白幾分,眼前的沙漠一望無垠,四處都一樣,根本看不出方向在哪,她抬頭看了看星星的方向,眼眸微微眯了眯,隨即快速向前奔去。


  她身後,江雲驍唇角帶著冷笑,文錦繡對待她那個廢物哥哥可是上心的很,為了不驚到烏梢蛇居然自己孤身前來,不得不說這份勇氣倒是可嘉,只不過她註定有來無回了!


  烏梢蛇喜好潮濕安靜的地方,西南方向離聖母河很近,那裡棲息著許多烏梢蛇,營地外的聖母河畔,因為人類居住太過於吵鬧,烏梢蛇自然不會選擇在那裡。


  文錦繡一路朝著西南方向走去,直到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面才微微勾唇,下了馬便直接向著一處草叢走去,她的步子放的很輕,生怕驚到烏梢蛇,這種蛇性子溫順不咬人,但速度卻是極快,遇到異常動靜,不管是敵是友都走為上策,這種蛇還有個別名叫「一溜黑」,顧名思義,若是被人發現了,它一瞬間便會逃開,人只能看到一溜黑線罷了。


  好在大漠黃沙遍地,她走在沙漠上也不會有特別大的動靜,文錦繡先把一個竹筐口朝著草叢的方向放好,在竹筐上抹了些藥粉,接著靠近草叢,果然,她一靠近,草叢中頓時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兩條黑線便以極快地速度竄了出來,文錦繡早有準備,在它們出來的時候便將手裡的石子扔到了它們身側,烏梢蛇警惕心極重,一察覺有石子的動靜立刻改了方向,直直朝著竹筐的方向而去,竹筐上沾了藥粉,它們一碰到竹筐,速度立刻慢了下來,文錦繡連忙將兩條蛇捉住放進了筐中,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捉好了蛇,文錦繡剛準備上馬回營,便聽到一陣破空之聲傳來,她一驚,連忙在地上一滾,堪堪躲過一根鐵釘,她面色冷了下來,江雲驍看著她孤身一人的樣子,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想不到聰慧過人的嘉寧郡主也會有料錯的時候,你現在可是落在我手裡了,我不會再饒了你的。」


  他說著飛身上前,手裡的長槍直直朝著文錦繡的眉心刺了過來,文錦繡卻是詭異地笑了笑,江雲驍心中一個咯噔,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把長劍忽然從地上竄了出來,將他的長槍一下子隔絕在外,他快速收回長槍,只見沙漠中忽然傳來幾聲沙土抖動的聲音,隨即只見十幾道身影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時間沙土飛揚,險些迷了他的眼。


  文錦繡退後一步,那些影衛圍成一個半圓將她護在身後,江雲驍暗道不好,他為了方便行動,出來的時候根本沒帶暗衛,他一開始的打算其實只是觀望,如果文錦繡是一個人,那麼他便出手除了她,若是她身邊有人,他是斷斷不會出來的,烏梢蛇以機敏著稱,他根本沒有想到這麼近的距離居然藏了這麼多人,烏梢蛇居然都沒有發現。


  影衛們都是段祈煜一手訓練的,武功自不必說,偽裝屏息的功夫也登峰造極,剛剛他們將沙土蓋在身上趴到地上,加上今夜的月光並不十分明亮,江雲驍又認定了文錦繡是孤身前來,故而沒有發現。此時跟他們對上,他心中越打越是震驚。


  文錦繡看著他的目光漸漸深邃幾分,江雲驍一人對戰十幾個影衛本就吃力,而他不知為何,身上的力氣還在不斷流失,這讓他覺得十分恐慌,但他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依舊苦苦支撐著,文錦繡冷笑一聲,向後退了幾步翻身上馬,目光朝著來時的方向看去,今晚的獵物可不僅僅是江雲驍一人。


  烏梢蛇喜靜,所以居住的地方距離大漠人的營地很遠,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這裡的戰鬥,按理說,江雲驍的能力即使殺不了這些影衛,脫身也是不成問題的,然而他這些日子連番受刺客困擾,原本精神就已經不濟了,又不知是什麼原因導致他體力不斷流失,他已經漸漸不支。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江雲驍肋下便深深中了一劍,這一劍仿若一個信號一般,接著他不斷中劍,身上很快便染了血色,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文錦繡平靜地望著他,看著他被十幾道劍指著一動不能動的樣子,忽然想起大哥當日的情況,是不是也被雪狼逼的一動不能動?


  影衛首領躬身向文錦繡行禮,文錦繡唇邊綻出一抹冷酷的笑意,輕描淡寫道:「瞎他一隻眼睛,再廢了他的雙腿。」


  影衛首領應了一聲,接著毫不猶豫將手中的劍刺進了江雲驍的右眼,江雲驍渾身都被壓制著,他死死咬住牙,即使痛的額頭都在流汗還是一聲不吭,影衛們見狀也不猶豫,咔咔兩聲便打碎了他的膝蓋骨,江雲驍這才忍不住痛呼出聲。


  文錦繡淡淡看著他:「你傷了我的車夫一隻眼,我說過會報仇,算是還了。你傷我哥哥一條胳膊,我便用你雙腿還他,你我兩清了。」


  江雲驍怒瞪著她,一隻眼睛流著血,另一隻眼睛里充滿憤恨:「賤人,你不得好死!」


  文錦繡淡淡笑著,不得好死?她已經不得好死過了,這一次輪到他們了。


  正在這時,一隊人馬迅速趕了過來,見狀立刻將眾人包圍起來,影衛立刻將文錦繡護在最中間,文錦繡抬眸,只見一人端坐於馬上,身後領著將近五百人的精兵,她面色一沉:「二王子這是什麼意思!」


  克鴻微微一笑:「嘉寧郡主,你很聰明,江雲驍能在你手裡吃虧也難怪,但你畢竟是個女子,哪怕有這些影衛,又怎麼能敵得過大漠這麼多的驍騎軍呢?」


  驍騎軍?文錦繡瞳孔微縮:「驍騎軍?」


  克鴻呵呵笑了兩聲:「嘉寧郡主,你是不是以為大漠驍騎軍被你們的太子毀了?很遺憾,那只是一小部分試驗者罷了,真正的驍騎軍你們根本沒見過,他們不比你的影衛差!為了殺你,動用這麼多驍騎軍,也真是抬舉你了。」


  其實他原本沒打算出動這麼多驍騎軍的,這是大漠所有的精銳了,但是文錦繡和段祈煜的能力讓他懼怕,他們二人在一起的時候是無法得手的,不如各個擊破,先殺了文錦繡,到時候段祈煜定然心神不寧,那時就是除去他的好時機,皇帝再精明,他畢竟老了,只要讓他在大漠出個意外,隨便放一個皇子回去繼承大統,小心籌謀,還愁大月不是他們的嗎?

  文錦繡卻是呵呵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二王子為了殺我費盡心機,連驍騎軍都動用了,我一直想知道大漠真正的實力在哪,真正的王牌軍隊有多少,多謝今日二王子告知了。」


  克鴻見她笑了起來,心中忽然湧上一陣不祥的預感,將這種感覺壓下去,他不敢再等下去,厲聲道:「動手!」


  那些驍騎軍得了命令頓時向文錦繡攻來,然而影衛首領卻忽然摸出一隻哨子吹了起來,哨聲響起,克鴻以及大漠驍騎軍都是一愣,常年生活在大漠之中,自幼與狼為伴,自然知道那哨音意味著什麼,那是召喚狼群的聲音!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想一般,原本寂寥的沙漠忽然傳來一陣陣狼嚎聲,叫的人心慌不已,克鴻白了一張臉,厲聲道:「你瘋了!野狼群不管是不是它們的操控者,見到人就會咬的!」


  文錦繡冷笑一聲:「二王子自幼與狼相伴,居然會怕狼,真是沒用。」


  克鴻心中一怒,那些狼跟野狼能一樣嗎?野狼一出現便是成群結隊,難對付的很,文錦繡竟然敢召喚野狼,不,不對,他們怎麼會懂得召喚野狼的方法的?

  文錦繡看著他,克鴻背後已經出現了許多幽綠幽綠的眼睛,她朝著剛剛江雲驍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已經看不到人了,她唇角微微勾起,大漠不止有一個馭狼師,召喚野狼的方法前世段祈煜就已經知道了,他的影衛自然懂得,不過她不打算告訴克鴻事實,因為沒必要了。


  眼看野狼群已經到了身前,連文錦繡周圍都被野狼包圍,但她卻並不慌張,從袖中掏出一瓶藥粉灑在四周,野狼被藥粉的氣味熏得難耐不已,紛紛轉而攻擊克鴻的軍隊,克鴻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便鎮定下來,想起曾經征服猛獸的方法,抽出長刀與野狼搏鬥在一起,那些野狼也極其兇狠,身形靈活機敏,一會兒的功夫,克鴻身上便已經染了血跡,而那血跡更加使得野狼興奮,不斷攻擊著他,他頓時後悔今晚跟出來的舉動了。


  文錦繡淡淡看著他,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克鴻派人替江雲驍傳了紙條,告知他自己今晚會在這裡捉烏梢蛇為哥哥配製解藥的事,江雲驍最近被自己刺激的已經無法靜心思考,再加上提到自己的哥哥,他定然不會懷疑,根本都沒有細想這其中會不會有詐便跟了過來,她自然不會放過他,至於克鴻,想要等自己跟江雲驍斗的兩敗俱傷之後再出手,想的未免太輕鬆了些。


  她早就知道他們打的什麼心思,一早便配置了驅除猛獸的藥粉,今晚不是他們解決她,而是她解決他們!

  驍騎軍畢竟是驍騎軍,即使野狼再難對付,他們也不至於全軍覆沒,損傷過半之後便將那些野狼斬於刀下,然而不等克鴻喘口氣,就聽背後響起一道邪肆的聲音——


  「大漠的驍騎軍也不過如此,區區幾隻畜生居然用了這麼久,讓孤好等。」


  克鴻一驚,只見段祈煜騎馬從背後走了過來,面帶笑容地看著他,他頓時吃了一驚:「你不是——」在跟皇帝下棋嗎?為防萬一,他還特地請了扎圖前去盯著,而他派在那裡盯著的探子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也就是說他現在應該還在下棋才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段祈煜冷笑一聲:「區區小手段就想困住孤?」他的確是在下棋,不過是易容的他罷了,想要困住他,也得他配合才是。


  克鴻這才有些慌了,而段祈煜的軍隊已經沖了上來,段祈煜看也不看他們,快步走到文錦繡身邊,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原本他想跟文錦繡一起走的,只是想到克鴻,他只能慢了幾步,跟在了克鴻後面,好在克鴻本人也帶著軍隊,他帶的又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兵,腳步聲極輕,故而一路上克鴻都沒有發現不對。


  文錦繡看著被圍在隊伍中的克鴻,微微蹙眉:「他如果死在你的手裡,會有麻煩。」


  他們的計劃其實很簡單,文錦繡先行,引得江雲驍和克鴻出手,而段祈煜在後面包圍,一前一後,解決起來並不費力,只是克鴻若是被段祈煜手下殺死,屍體找回來難保不會查到他頭上,以扎圖的性子,他們殺了他最得意的兒子,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就是開戰,若是大漠投靠了南離,他們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段祈煜冷笑一聲:「絕對會做的乾淨利落。」


  他說著朝影衛首領使了個眼色,影衛首領會意,包圍著克鴻的軍隊忽然露出一個缺口,克鴻哪裡還管是不是有詐,立刻便從這個缺口逃了出去,大漠驍騎軍也跟著他往北面逃去,影衛首領忙帶人追上,段祈煜卻示意軍隊不必再追,速速回營。


  文錦繡看了他們離開的方向一眼,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多問,段祈煜笑眯眯看著她,低聲道:「想知道他們去哪裡了么?」


  文錦繡揚眉,段祈煜眸中閃過一抹凌厲的光,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文錦繡先是驚愕地瞪大雙眼,隨即緩緩笑了起來,段祈煜眉梢微抬,二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騎上馬朝營地趕了回去。


  ------題外話------


  應該快回京了……實在不喜歡大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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