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祖母失蹤
江雲驍心中一跳,猛然站起身看向京兆尹:「出了什麼事?」
馮嵐英冷冷瞥了他一眼,將那捆著的人一把推進靈堂,借著靈堂的燭火,眾人看到那人的瞬間都吃了一驚,那不是別人,正是吳氏。
吳氏此刻身穿夜行衣,右手上夾著一個捕鼠夾,傷口處已經滲出了鮮血,她面色發白,被京兆尹推了一下顯然站立不穩,江雲驍下意識扶了她一把,段祈煜嗤笑一聲:「代世子與代世子妃真是情誼深厚,連殺母之仇都可以置之不顧。」
江雲驍心頭猛然一跳:「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段祈煜勾起唇角:「孤的意思不是很明確了么,代世子妃吳氏就是殺害永明侯夫人的兇手,不光如此,她還自導自演了一出苦肉計來陷害嘉寧郡主,如此蛇蠍美人,代世子竟然與她伉儷情深,真是讓人意外。」
江雲驍在看到吳氏的時候,便知道她又背著他做了什麼事,此時一聽段祈煜的話,頓時一顆心都沉了下去,但他面上還保持著鎮定:「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夫人怎麼會殺害母親呢?無憑無據,殿下這是毀謗!」
段祈煜淡淡看著他,眼底的寒光隱的極深:「你要證據是么?」他說著朝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一把捉起吳氏的手腕,她右手上夾著的捕鼠夾晃了晃,鋒利的齒刃頓時嵌的更深,血從她手上滴落下來,段祈煜指著那捕獸夾:「這便是證據!」
眾人都愣住了,江雲峰眉峰微蹙,江雲澈則目光陰鷙地盯著那捕獸夾,江雲海暴怒地拍了拍桌子:「殿下莫不是開玩笑吧,這又能證明什麼?」
段祈煜冷哼一聲,文錦繡微微笑了笑:「京兆尹衙門前幾日鬧鼠災,京兆尹便在衙門口匾額之後的鼠洞里放了捕鼠夾,隨後將洞封死,只留了一個茶杯大小的孔使得老鼠進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捕獸夾是舅母掏鼠洞的時候,不小心被夾到的吧?」
吳氏面色白了白,看向她的眼神帶著憤恨與不甘,江雲驍則是怒氣沖沖指著她:「文錦繡,你說的這些又怎麼能證明是她殺了我母親?」
文錦繡輕輕轉身,一雙銳利的眸子直直盯著他,眼中殺意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但極快地又化為平靜,快的讓江雲驍以為是錯覺,他的氣勢頓時泄了一大半,文錦繡慢慢勾唇:「那鼠洞只有茶杯大小,連我的手都伸不進去,可舅母的手比我的大,卻能輕輕鬆鬆進去,還被裡面的捕鼠夾夾到,這難道不奇怪么?」
那枚珠子到底是什麼,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只不過是從吳氏心中讀到了有這件東西的存在,拿來詐一詐她罷了,吳氏並不知道她會讀心術,她無緣無故提起那珠子,吳氏定然會懷疑,而從她心中對那枚珠子的重視來看,文錦繡斷定她一定會去京兆尹衙門一探究竟,而且一定會掏那個鼠洞,可吳氏怎麼會知道,那鼠洞里根本沒有什麼珠子,只有一個捕鼠夾罷了,當然,那捕鼠夾上的鋒刃都是磨利了的。
她目光落到那捕鼠夾上:「如果我沒猜錯,舅母是會縮骨功的吧,今日殺死侯爺夫人的時候,你可以縮小了手掌,為的是模仿我的手型,當我提出比對手型的時候便正中你的下懷,落實了我殺死外祖母的罪名,可是你的功力不到家,無法縮到我手掌那樣小的尺寸,所以才會出現你我二人的手型都對不上的結果。」
江雲驍額頭猛地一緊,下意識看向吳氏,吳氏會縮骨他從來不知道,吳氏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溫婉和順的形象,他知道她的心機,可卻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本事,吳氏竟然瞞了自己這麼久?
吳氏冷冷看著文錦繡:「就算我會縮骨又如何,難不成這也能成為證據?難不成有刀的都會殺人嗎?」
她這話一問出來,京兆尹也愣住了,文錦繡輕輕笑了起來:「舅母是不是覺得今日的事情沒有人看到,所以你的罪名便無法確認?你是不是覺得無法定你的罪,我就必須承擔罪責,哪怕不是我殺了外祖母,傷了自己的舅母也是要吃牢飯的對么?可是舅母,你錯了,今日外祖母贈予我的髮釵,不是刺入你胸口那支,而是這一支。」
她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支髮釵,上面雕刻的正是百鳥朝鳳的圖案,那鳳凰的眼睛是用上好的祖母綠鑲嵌而成,在燭光下發出盈盈的綠光,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文錦繡將手中的髮釵放進托盤中,旁邊比著的正是今日從吳氏胸口拔下來那一支,眾人的目光都落到托盤裡,眼睛不由都瞪大了,這兩支髮釵若不仔細看,真的是一模一樣,可一旦放在一起比較,文錦繡拿出的那支上面鑲嵌的寶石明顯比另一支成色好,尤其在燭光下看,那鳳凰的眼睛像是活的一般。
「這髮釵是外祖母的陪嫁,是她的母親特地命能工巧匠打造而成,自然是採用了最好的材料,那麼既然外祖母贈予我的是這支髮釵,它又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手,怎麼會刺入舅母你的胸口呢?」文錦繡面上的笑容越發和順,燭火映照下竟多了些詭異的味道,她看著吳氏,宣判一般一字一字道:「所以,是舅母你自己用髮釵傷了自己,扮了一場苦肉計。」
吳氏滿面驚愕地看著她,隨即心中將永明侯夫人罵了個狗血噴頭,永明侯夫人怎麼會把那麼好的東西給了文錦繡,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她個次品,只要兩支髮釵不在一起比,絕不會有人發現異常,可她沒想到文錦繡手裡竟然有真正的百鳥朝鳳髮釵,這是永明侯夫人的私藏,外人根本不知道在哪,她是怎麼知道的?
文錦繡淡淡看著她,自然不會幫她解決疑惑,在永明侯夫人給她髮釵時,正巧讓她從永明侯夫人心裡知道了真正的髮釵藏在哪裡,而她則趁人不注意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何氏,永明侯夫人死的時候一片混亂,何氏便趁機將髮釵偷了出來給她,而這些,吳氏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江雲驍知道不能再讓文錦繡說下去,他快步走上前擋在吳氏身前:「文錦繡,哪怕你說的都是對的,可君如這麼多年在府中,對待母親極為孝順,整個府里的丫頭媽媽都可以作證,她又怎麼會動了殺害母親的念頭,這些證據,多半也是有人冤枉她的!」
文錦繡眨眨眼:「誰說舅母沒有動過殺害外祖母的念頭了?」她說著看向何氏:「二舅母可是很清楚的。」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都落到了何氏身上,何氏面上帶出一絲嘲諷的笑,隨後向段祈煜福了福身子:「郡主說的沒錯,吳氏早在幾個月前就動了殺害母親的念頭。」
她看了吳氏一眼,眼中帶著蝕骨的恨意,不等其他人說什麼,她便繼續道:「幾個月前的冬天,吳氏親自選了梅樹移到梅園,以供母親賞玩,可實際上,那梅樹上都塗了慢性毒藥,若是日日吸入那些梅樹上的花香,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必然會神思倦怠,難以安眠,然後慢慢如同獃滯,最終死於非命,這種毒藥用量極輕,根本不會有人發覺,大人若是不信,儘管前去查探。」
馮嵐英眉頭猛然皺了起來,他沒想到永明侯夫人死亡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事,要知道江家可不僅僅是一個永明侯夫人,那花園也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若真的是吳氏做的,她的目標絕不僅僅是永明侯夫人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是整個江家啊!
馮嵐英能想到的事,其餘人自然也都能想到,江雲驍後背刷地冒了一層冷汗,不敢置信地看著吳氏:「你——」
吳氏心猛然一沉,隨後看向段祈煜,一雙眸子中溢滿不甘:「是你,是你告訴這個賤人的是不是!你們早就合起伙來,裡應外合啊!」
她下的毒藥極為罕見,何氏不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而文錦繡精通醫術,這些事情定然是她告訴何氏的,怪不得她不慌不忙,原來早就把自己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
文錦繡含笑看著她,事實上,當初第一眼見到那梅園,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在江慧死後,她便命碧雨將那支折下來的梅花收了起來並且查出了上面的藥粉。
江雲驍不敢置信地退後兩步,指著吳氏:「你,你真的如此狠毒,要江家所有人的性命?」
吳氏看著他,半晌笑了起來:「是又如何,我厭惡江家,厭惡你們每個人,當初若不是你母親非要將我娶進門來,我早就嫁給意中人了,怎麼會做你的妻子!你母親當初為了逼我嫁給你,竟然狠心將卓元殺害,我早就想殺了她了!不光她,我連你們所有人都不想放過!」
江雲驍面上頓時升起怒意,自己的髮妻,當著自己的面口口聲聲說喜歡另一個男人,還有比這更屈辱的事嗎?他快步上前,一把扣住吳氏的下巴:「你說什麼!」
吳氏朝他狠狠啐了一口:「這麼多年我為江家殫精竭慮,可你那母親還是對我不放心,我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能養育,我殺了她又有什麼錯,至於你,只會在你大哥的光芒下撿些現成的恩寵,怎麼配得上我的喜歡!」
江雲驍面色鐵青,手掌猛然扣緊:「賤人!我殺了你!」
他可以接受吳氏的心機,也可以接受她殺了自己母親的事實,但作為一個男人,他永遠沒辦法接受她的背叛,雖然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對於江雲驍這樣驕傲的人來說,吳氏欺騙了他這麼多年的感情,口口聲聲稱他不如別的男人,這是他絕對不能忍的。
段祈煜眉頭猛然皺起,伸手微微用力,輕而易舉地將江雲驍的手從吳氏的脖子上隔開:「代世子,這好歹是你的髮妻,還是息怒吧。」
江雲驍原本聽了吳氏那句「在大哥的光芒下撿些現成的恩寵」就已經怒上心頭,段祈煜輕飄飄的「代世子」三個字彷彿一記重擊一般敲在他心上,他臉色青白交加,疾步走到窗前的桌子邊,提筆刷刷寫下幾個字,隨後將紙丟給吳氏:「你既不願做江家的媳婦,今日起你跟江家就再也沒有關係了,你殺了我母親,我總要向你討這筆賬!」
吳氏看也不看那封休書,神情倨傲:「你也配休了我,呵呵,江雲驍,你算什麼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轉而看向文錦繡,眼中帶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文錦繡,我殺不了你,還有別人,想要你命的人多得是,我沒有這個機會,總會有人有機會的,我就慢慢等著這一切。」
她說完猛然站起朝著靈堂前擺著的棺木衝去,眾人吃了一驚,馮嵐英還來不及阻攔,耳邊只聽一聲巨響,吳氏已經撞上了棺木,她的身體緩緩從棺木上滑下,額頭上頓時湧出鮮血來,馮嵐英忙命人上去查探,她那一撞用了最大的力氣,已經沒了生息。
文錦繡蹙眉看著吳氏,她的雙眼瞪大,死死盯著自己的方向,她心中猛然一跳,想起剛剛吳氏撞棺時她讀到的她心中所想,剛剛那一瞬間,吳氏明顯是不想死的,可她還是用了最大的力氣撞棺,這到底是為什麼?
吳氏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江雲驍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是恨吳氏給自己難堪,可她畢竟是自己多年的髮妻,這樣死在自己面前,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獃獃地看著這一切不知該做些什麼,馮嵐英看了他一眼,微微嘆口氣,吳氏是殺害永明侯夫人的兇手,按理說應當收押審問,可她已經死了,屍體他們也不好再帶回去,這件案子到此也有了個結果,他們也不好繼續待在江家,馮嵐英向江雲峰幾人告了別之後,便帶著京兆尹衙門的人走了出去。
文錦繡看著這一切發生,心中總覺得不太對,但到底哪裡不對卻說不上來,冥冥之中,她總感覺有人在操控著這一切,可是會是誰呢?皇后么?
她走出靈堂,心中卻猛然咯噔一下,像是想到什麼,快步朝著老夫人的房間走去,段祈煜跟著她出了靈堂,見此情景心中也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疾步跟著她向老夫人的房間走去,老夫人年紀大了,陪著文錦繡留下來自然是不必守靈的,現在應當是休息了才是,可看文錦繡的樣子,卻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文錦繡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她快步走到老夫人的房間,只見房門大開,屋子裡燈火明亮,她剛想進去,段祈煜卻一把將她拉在身後,擋在她身前走了進去,只見屋子裡丫頭媽媽倒了一地,秦媽媽倒在床邊,手裡還拿著一件老夫人的衣服,文錦繡快步衝到床邊,一把扯開簾幔,然而老夫人已經不見蹤影。
段祈煜看到這樣的情景,大概發生了什麼他早已有了計較,當即命人將丫頭媽媽們救醒,又命人守住房間不讓人進來,走上前將文錦繡微微發冷的身子攬進懷中:「沒事的,有我在。」
文錦繡一把掙開他的懷抱:「不勞太子費心,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段祈煜輕輕嘆了口氣,她的脾氣啊!他上前將文錦繡重新拉入懷中,微微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哄著:「別鬧了。」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溫度,文錦繡心中一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些日子她對段祈煜十分冷淡,可他卻毫不在意,像是她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一般,明知他是包容自己,明知是自己做的不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對他發脾氣,段祈煜每每被她甩冷臉,最後都以一句「別鬧了」收場,這一個月來,他不知說了多少次,文錦繡想起這些,心情便沉重的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感受到懷中人慢慢安靜下來,段祈煜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眉眼間的疲憊之色稍稍退去一些。
「殿下,人已經醒了。」
一個影衛走了進來,頭垂的極低,身為皇家影衛,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文錦繡輕輕從段祈煜懷中退出來,段祈煜有些遺憾地看了看落空的手,沉聲吩咐道:「把人帶進來。」
影衛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不多時伺候老夫人的丫頭媽媽都被帶了進來,在知道老夫人不見了之後都瑟縮著跪倒在地上,她們都是江家的下人,文老夫人在這裡出了事,江家的主子們一定不會饒過他們。
文錦繡蹙眉看著地上跪著的下人,面色微微冷了下來:「想必你們現在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我給你們機會,將老夫人住進這間屋子開始發生的所有事都說出來,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若是漏了一星半點,到時候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永明侯府今日賓客來往眾多,可有段祈煜在這裡,他早已命人守住整個侯府,老夫人無緣無故失蹤,但人絕不可能出府,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老夫人的下落,至於是誰做的這件事,等找到老夫人才好慢慢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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