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蹊蹺福壇
這時,只聽外面傳來一陣動亂之聲,文凜冷聲道:「出了什麼事?」
一個侍衛快速跑了過來:「太子殿下到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蘇青箏暗自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段祈煜終於還是說動了弗安方丈,他來了,她就可以鬆口氣了。
嫡夫人臉上神情一下子沉了下去,蘇青箏來了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對付不了,段祈煜跟蘇青箏可不一樣,他博學多獵,難保不會看出法壇的異常,想到這裡,她朝空明法師使了個眼色,空明法師見狀不動聲色地朝法壇走了幾步,將桌子上一個並不顯眼的黑色珠子藏進了袖中。
文凜忙擺擺手命侍衛下去了,親自迎了上去:「太子殿下突然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文錦繡朝他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段祈煜一身月白色長袍,頭上戴了一頂雪玉雕刻的玉冠,看起來清貴典雅,文錦繡看著他,他也直直看向她的臉,在觸及那蒼白的嘴唇時臉色猛然沉了下來,隨即一個冰冷的眼風掃向蘇青箏,蘇青箏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眼神示意是空明法師和嫡夫人造成的,段祈煜臉色更冷了,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便淡淡開口:「聽聞府上出了天煞孤星,孤特請弗安方丈前來看看是否是真。」
眾人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人,那人年約二十多歲,頭上點著九個戒疤,長著一張與段祈煜有幾分相似的臉,卻比他多了些柔和,他眉目平和安詳,一身僧袍簡單無裝飾,手上只有一串紫檀佛珠,那佛珠也是簡簡單單,只有那主珠上雕刻了弗安方丈的名字,看不出任何出眾的地方,如果不刻意注意,眾人甚至都沒發現段祈煜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這人正是弗安方丈。
文錦繡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外界甚少流傳弗安方丈的事,此時見他,看起來與普通僧眾無異,這樣冷的天氣,他也和眾人一樣穿著棉袍,手上的佛珠光滑圓潤,文錦繡眼眸動了動,先帝在時,曾命能工巧匠特地打造了一串精巧的佛珠給他,上面雕刻著數卷經文,內部還包裹著舍利子,然而這佛珠弗安方丈卻從未戴過,相比於空明法師永遠都緊握著他的錫杖,弗安方丈從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他走了過來,朝文凜和老夫人合十行禮:「阿彌陀佛,適才路過府上,無意聽到天煞孤星降生於此,貧僧有些奇怪,望老夫人和將軍,莫要責怪貧僧不請自來。」
老夫人忙站起身來,面上神情激動:「怎麼會,方丈能來,我們真是三生有幸。」
她說著拉過文錦繡:「方丈對命理研究,大月無人能出其右,方才空明法師說我家這孩子是天煞孤星,方丈可看看是否如此?」
文凜早已命下人搬來了座椅,又上了茶,段祈煜冷著一張臉坐了,文凜和老夫人心頭都是一顫,不明白這煞星怎麼好好的冷了臉色,蘇青箏心裡叫苦不迭,她得了消息就加快往這裡趕了,可是還是讓文錦繡傷到了,依照段祈煜的性子,非得剝下她三層皮不可。
想到這裡,她生無所戀地朝文沐宸看了一眼,文沐宸嘴角不由一抽,這麼多人裡面,除了當事人,只有他和蘇青箏清楚段祈煜此時心情不爽,不過有文錦繡護著,段祈煜不會對他怎樣,這麼想著,文沐宸突然有了一種要靠妹妹保護的蒼涼感,回給蘇青箏一個同樣生無所戀的眼神。
「噗……」蘇青箏看到他的眼神,一時忍不住笑出聲來,段祈煜頓時涼涼看了過來,蘇青箏心裡一個咯噔,忙收起了笑容,心裡早已淚流滿面,再次朝文沐宸看去,只見他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神色平靜,蘇青箏不由咬牙,他是故意的,絕對是!
幾人的眼神交流並沒有引起旁人注意,只有文錦織看到時眼中露出濃濃的嫉恨,文錦繡什麼都有了,有大哥的寵愛,有段祈煜的保護,有蘇青箏的幫助,還有老夫人的疼愛,可是自己卻什麼都沒有!她一定要毀了她,一定!
弗安方丈仔仔細細看了文錦繡一眼,朝她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敢問施主,可遇到過什麼無法言說的奇事?」
他眼中帶著看透一切的超脫,文錦繡心裡猛然一跳,下意識看了段祈煜一眼,段祈煜給了她個安心的眼神,她這才微微放下心來:「確有此事,不知大師如何得知?」
弗安方丈微微閉了閉眼,一顆顆捻著手上的佛珠,半晌睜開了雙眼:「施主既有這等奇遇,想來也是夙願未了,貧僧便不多勸了,只是施主眉心隱隱有抑鬱之色,可知定然是近日運數不好,小鬼纏身。」
文錦繡微微笑了起來,弗安方丈超脫之處就在於他從不強求任何事,遇到屠夫不會勸人不要殺生,遇到娼妓也不會嗤之以鼻,這並非他心中認同這些事情,只是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這世道什麼人都有,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不必多言的苦衷,他看得通透,自然活的明白,所以他不會勸文錦繡放下心中的執念,更不會做出一副超脫世人的樣子來渡化她,這一點讓文錦繡對他便多了幾分好感。
老夫人起身走過來,忙道:「這孩子近來的確運氣不大好,是不是衝撞了哪位神靈?」
弗安方丈微微搖了搖頭:「老夫人不必擔心,貴府四小姐自帶祥和之氣,然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劫難自然不少,但小心應對,都可逢凶化吉。」
文凜聽他話里的意思是說文錦繡命格金貴,可是劫難卻會很多,想到這裡他連忙上前一步:「那小女的劫數可會影響到整個文家的氣運?」
他這話一問出來,文錦繡心中不由冷笑,文凜在意的永遠不會是她的安危,知道她日後劫難不少,卻不會擔憂她能不能度過,只擔心會不會牽連到他,這樣冷血的父親,她還能說什麼?
段祈煜顯然也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眸子沉了幾分,淡聲道:「若是不影響如何,影響了文將軍又待如何?」
文凜被他一問,頓時有些訕訕地說不出話來,弗安方丈離得近,敏銳看到了文錦繡眼底稍縱即逝的悲涼,心中不由輕嘆一聲,雙手合十道:「將軍放心便是。」
這就是不影響了,文凜這才鬆了口氣,既然她命格金貴,出人頭地后定然能給文家帶來無上榮耀,如果她運數不好沒有度過劫難,這對文家也並無損失。
文錦繡將他心中所想聽的清清楚楚,面上卻沒有多少傷心,弗安方丈看了她一眼,取下自己手上的佛珠交給她:「施主瑣事纏身,劫難重重,但所謂浴火才得涅槃重生,既有這樣的命格,便坦然接受吧,貧僧今日一見施主覺得有緣,便將此佛珠贈予施主消災解難,若是日後有一日幫到施主,也是貧僧功德一件。」
老夫人眼中露出喜色,面上卻忙推拒道:「哎呀,這怎麼當得,錦繡只是個孩子,大師將佛珠贈予她,實在是太貴重了。」
「老夫人不必推拒了,四小姐有此佛珠庇佑,也會少些煩心事。」弗安聲音輕緩,文錦繡不由笑了起來,弗安方丈將這佛珠贈予自己,起碼不會再有人說自己天煞孤星了,不止如此,以後都沒有人敢再拿自己的命格說事,畢竟弗安方丈親手將隨身攜帶多年的佛珠贈予了她,誰還敢說她不祥呢?
趙敏蘭看到嫡夫人死死攥緊的手和鐵青的臉色,紅唇勾起嘲諷的笑意,上前道:「弗安方丈這樣說我們就放心了,剛剛空明法師一口咬定錦繡是天煞孤星,真是讓人擔憂不已。」
她這樣一說,眾人才想起來剛剛空明法師的話,一雙雙眼睛不由都看向嫡夫人和空明法師,都帶著幾分疑惑與幸災樂禍,文凜的眼神已經冰冷,弗安方丈不會說謊,那麼說謊的就是空明法師了,再聯想到他今日捧高文錦織貶低文錦繡的情景,文凜看向嫡夫人的目光便多了些審視。
嫡夫人一顆心狠狠沉了下去,她凌厲地看了趙敏蘭一眼,文錦繡本該死在法壇里的,到時候若是文沐宸不依不饒要追查,她只需要將這事推到趙敏蘭身上就是,橫豎祈福法會都是她布置的,再有趙媽媽作證是她動了法壇,哪怕有老夫人護著,為了平文沐宸的怒氣,她也定然要被趕出文府,這才是真正一箭雙鵰的計策,可是現在文錦繡沒死,死了的反而是趙媽媽,倒讓她準備的許多東西沒有了用武之地。
文錦綾仿若不解一般:「可是剛剛空明法師開壇為四妹妹祈福的時候,確確實實死了人呀,這又是怎麼回事?」
嫡夫人頓時心中暗道不妙,朝空明法師看了一眼,見他微微點頭,這才略微放下心來,沒有巫珠,這就是個普通的福壇,即使有什麼不對也沒有證據,不會有事。
文沐宸聽她說起法壇,不由蹙緊了眉頭,他早就懷疑這個法壇不對勁,若是福壇,為何文錦繡在裡面待了一會兒,臉色就這樣難看?
段祈煜看到他的樣子,便猜到了文錦繡的情況跟這所謂的「福壇」有關,不由朝弗安方丈看了一眼,起身道:「孤看著這福壇頗有蹊蹺啊!」
------題外話------
啊!今天早起只寫了這麼多,少了些,不過會有個二更的,寶貝兒們早安吶~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