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最快更新毒後重生之妾本嫡出最新章節。


  右側的黑衣人手中彎刀已經出鞘,照著馬蹄就要砍去的時候,破空聲再度響起。


  那羽箭來勢凶猛,幾乎將他帶到了楚清歡的馬下,羽箭穿透胸口,黑衣人臉上黑布似乎被血染了色,沾染到地上頓時色彩斑斕。


  其餘兩個黑衣人頓時警惕起來,“誰,偷偷摸摸的,算什麽好漢?”


  那一箭來的甚是蹊蹺,便是老三順著那羽箭方向望去,卻也沒什麽人影,“先把這女人解決了!”


  殺了楚清歡這賤人,才是自己最大的目的!


  兩個黑衣人再度上前,卻忽然覺得眼前似乎閃過一道金光,而後膝蓋一軟竟是跪倒在地上。


  與之同時,兩隻羽箭齊發,射中了兩人的後背,一下子便是氣絕身亡!


  這不過是呼吸間的工夫,便是老三也沒預料到,就看到這兩個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你使的什麽鬼把戲?”老三勃然大怒,隻是旋即看到其餘黑衣人紛紛趕來,他頓時笑了起來,“我看你還有什麽本事?”


  他話音未落,又是一隻羽箭飛速而至,老三卻是迅速側過了身子,躲過了這犀利的一箭。


  羽箭似乎釘子一般盯在了樹上,箭梢微微顫抖。


  就在老三驚魂未定之際,一人猛地竄了出來,落到了楚清歡的馬背上,厲聲喝道:“走!”


  駿馬忽然間吃重,反應卻是迅速,一下子就衝破了黑衣人的包圍圈,揚起的塵土遮掩了眾人的視線。


  “給我追!”


  看到救了楚清歡的人時,老三目光有微微的凝滯,怎麽會是他?

  “若是被大昭百姓知道,他們的齊王殿下喜歡射人冷箭,不知道該是什麽表情呢。”


  萬俟佑聞言不由一笑,眉頭一挑道:“楚清歡,你就是這麽報答本王的救命之恩嗎?”這嘴皮子,怕是萬俟琳兒在她手下也討不了好處。


  “我可沒讓殿下救我。”雖然嘴皮子上倔強,可是忽然間感到後背有些粘稠的冰涼,楚清歡不由皺起了眉頭,“你傷口裂開了?”適才那羽箭來勢凶猛,她當時就想此人定是內力雄厚的,隻是卻沒想到會是萬俟佑,畢竟他有傷在身。若真是這般發力,怕是那傷口很難愈合的。


  紫雪草雖然有止血聖藥之稱,可是當時萬俟佑那傷並不輕,雖是能止血,可是凝合傷口卻也是需要時日的。隻是此番圍獵,萬俟佑乃是大昭的代表,根本推辭不得,何況……他這傷也許根本就沒有對昭烈帝提及吧?


  腦中迅速閃過一應的想法,楚清歡迅速將一顆藥丸塞到了萬俟佑嘴裏。


  “有毒嗎?”萬俟佑問了一句,隻是卻已經咽下了那藥丸。


  “七步斷腸,七竅流血而死,會很好看的。”要是雲劍英聽到別人問他的藥有沒有毒,估計一把金針已經飛了出去。


  萬俟佑反倒是笑了起來,“我忽然間覺得琳兒的提議也不錯,娶你當我的王妃,倒也是天生一對。”


  楚清歡唇角一撇,“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再說。”


  前狼後虎,後追前堵,看來為了取自己這條性命,有些人可是下了大本錢的。


  萬俟佑也意識到了眼下的困境,隻是他語氣卻反倒是輕鬆起來,“若是本王有這個命,考慮一下?”


  楚清歡眼眉往上一挑,“可以考……”


  她話音未落,就聽見高空中綻放出一個禮花,是信號彈!


  隻是這向來都是在戰場上才會用到的,萬俟佑此時用出來,豈不是大材小用?

  信號彈如五彩的禮花似的在空中綻放,正在叢林其他地方圍獵的眾人看到這信號彈卻神色不一。


  “這好端端的怎麽放起禮花來了?”大周鮮少有人知道這信號彈的來曆,皇甫雲芊不由皺起了眉頭,“大皇兄,難道今天有篝火晚會嗎?”


  皇甫雲芊正是與皇甫鏡、沈潛一組的。


  皇甫鏡聞言皺起了眉頭,這似乎在哪裏聽聞過似的,一旁沈潛卻是開口道:“這是大昭的信號彈,向來是軍中統帥用來發布命令的。”他遊曆四方,自然是見多識廣。


  “這……是萬俟佑!”大昭尚武,此番其大將軍葉墨煥並未前來,而手中擁有這信號彈的便隻剩下一人了,大昭的齊王殿下,大司馬萬俟佑!

  “萬俟佑怎麽了?”皇甫雲芊不解,怎麽大皇兄一副驚魂未定模樣,隻是待她看到沈潛的神色時,才發現沈潛也是有些神情難以捉摸的。


  “這信號彈向來鮮少使用,隻怕……齊王殿下遇到了什麽危難才是。”萬俟佑並非昭烈帝子嗣,隻怕這叢林之中怕是步步危機。


  “那我們去救他唄。”皇甫雲芊調轉馬頭就是往西北方向奔去,皇甫鏡稍稍遲疑了一下,“我們去看看。”卻是對沈潛說的。


  兩人目光微微一對,便是知曉對方心思。


  敢對萬俟佑下手,怕是這人便是大昭皇室之人了。他們若是貿然插手,便是把大周牽扯進去,怕是得不償失。


  隻是既然皇甫雲芊開了口,到時候卻也是好推脫的。兩人都是聰明人,腦中迅速反應,頓時都跟著皇甫雲芊去了西北方向。


  不同與皇甫鏡的選擇,五皇子皇甫華卻是繼續狩獵,因為他並不懂這信號彈的含義。與他一組的是皇甫無雙和臨平侯的次子東方朔,東方朔目光凝視著西北方向,眼中晦暗不明。


  六皇子皇甫煜卻是見狀愣了一下,旋即對著薛金蓮和莊明傑道:“我去那邊看看,麻煩世子保護薛小姐安危。”


  莊明傑並不懂得這信號到背後含義,隻是見皇甫煜竟是幾分重視不由詫異,可是心頭卻更多的是驚喜,自己和薛金蓮獨處的機會十分難得,得到這個機會……那真是多虧了這信號彈了。


  隻是還未待他答應,卻見薛金蓮竟是驅馬追向了皇甫煜,“我還是與六皇子一道去看看吧。”


  莊明傑有意與她的事情並沒有瞞著什麽人,皇甫煜固然是想去一瞧究竟,可也是順水推舟在賣給莊明傑人情。


  她薛金蓮的事情,還輪不到皇甫煜來賣人情。心底裏有微微的惱怒,隻是臉上笑意卻讓皇甫煜無法拒絕,看著後麵驟然流露出悵然所失的表情的莊明傑,皇甫煜沒事人似的笑道:“那就一起吧,反正有太傅和三哥,萬俟佑又出了事情,我們這次輸不了的。”


  皇甫煜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皇甫殊卻並未在狩獵,而是第一個向西北方向追了去,因為那正是楚清歡離開的方向!

  遠遠就聽到了那邊傳來的鏗鏘聲,血腥的味道幾乎彌散在整個叢林裏,看到楚清歡手中握著一把彎刀護住自己四周時,皇甫殊又是猛地一揮馬鞭!

  “快,趁著來人之前把這倆人給我解決了!”


  老三依舊遊離在包圍圈外,隻是他沒想到萬俟佑明顯地受了重傷而臉色蒼白,卻還是幹掉了四五個黑衣人。


  看著楚清歡竟是手腳利落地將一個黑衣人擊退,老三眼睛驟然一亮,這招式好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似的。


  “力氣小了些,不過還不錯。”雖然兩人是背靠背相互扶持的,可是萬俟佑似乎腦袋後麵長了個眼睛似的,對楚清歡砍倒一人頓時誇讚起來。


  “入的了齊王殿下法眼,我的榮幸。”該死,她根本不習慣這彎刀的,用著哪有長劍舒服?畢竟彎刀太過於短小,真是“一寸短一寸險”的不二寫照。


  黑衣人沒想到楚清歡竟也是舞刀弄得有模有樣,心中對其頓時提防了起來,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從左右紛紛出手。


  楚清歡左手甩出,金針直接沒入一黑衣人的眼中,右手彎刀擋住了另一個黑衣人的攻勢,她右腳一抬,正是要將這黑衣人踢開的時候,忽然間破空聲越發接近。


  不好!腦中浮現了這個念頭,楚清歡隻覺得肩膀忽然間一涼,緊接著便是麻痹似的疼痛從右肩傳來,她手中彎刀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那黑衣人手中彎刀頓時往下一劈,楚清歡堪堪轉過身去,卻是背後挨了黑衣人一刀,頓時一口鮮血噴在了地上!

  “清歡!”


  耳邊響起了焦急的呼聲,楚清歡尚未抬起頭來卻隻感覺身體一輕,似乎被什麽人帶到了馬背上似的。她之前的那匹馬已經被黑衣人射殺了。


  萬俟佑感到背後忽然間一空,又聽到皇甫殊的驚呼聲,手中彎刀揮舞出去,頓時化解了兩個黑衣人攻勢。


  老三沒想到,竟是有人這麽快就趕了過來,隻是看到皇甫殊竟是帶著楚清歡馳馬離去,他猶疑了一下,看著楚清歡離去的方向,“追!”定是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才行!

  “堅持一下。”皇甫殊幾乎把人攬到了自己胸前,生怕馬背顛簸觸發了楚清歡肩頭和背後的傷口似的。


  楚清歡有瞬間的恍惚,腦中似乎不怎麽分明了似的,她連忙搖了搖頭,才發現自己竟是趴在皇甫殊胸前,隻要一抬頭就看到皇甫殊那略帶著緊張的臉。


  定是毒發了的緣故,不然怎麽會忽然間感覺到他緊張了呢?


  他才不會緊張,這個人冷血冷心冷手,最是擅長裝出各種表情來糊弄別人的。


  感覺到楚清歡的異樣,皇甫殊立馬攔住了她的舉動,“你這是幹什麽?”難道她就真的這麽厭惡自己,便是自己救了她的性命,卻也是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出現嗎?


  楚清歡艱難地將一個解毒丹咽了下去,抬頭看著皇甫殊微微皺起的眉頭,她忽然間笑了起來,“三皇子這麽救我,難道就不怕惹得無雙郡主生氣?”


  “你胡說什麽!這批人不是雙兒派出來的。”皇甫殊頓時嗬斥道,隻是說完他才恍然自己說了什麽,頓時臉色一變。


  “你套我話?”他神色驟然陰暗了下來,楚清歡卻是笑了起來。


  這才是皇甫殊,深情款款從來都是裝的,如今這般惱羞成怒才是他原本神色才對!


  “三皇子哪裏話,我怎麽會呢?”


  馬蹄聲越來越淩亂,皇甫殊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黑衣人追了上來,隻是黑衣人竟是埋伏了馬匹,此事卻是出乎他意料。


  “坐穩了!”眼看著前麵竟是有枯死的樹木倒在路上,皇甫殊頓時說道,接著馬蹄高楊,他胯下駿馬卻是越過了那枯木。


  “倒是好馬。”楚清歡看著後麵,黑衣人忽然下馬,心中頓時起了警惕。


  皇甫殊聽到這讚歎聲,也不由唇角微微一揚,“那……”他的“是”字還沒吐出口,卻覺得忽然身子一沉,“不好!”


  這枯木前麵竟是埋伏了陷阱!皇甫殊卻是眼疾手快抱起了楚清歡,借著踩在馬背上的力道,一下子跳了起來。


  隻是他的坐騎原本就踩了空,又被主人狠狠踩了一腳,一下子就落在了陷阱裏發出一聲悲烈的嘶鳴。


  “倒是好算計。”楚清歡眼中露出一絲光亮。


  若是其他人往這邊來狩獵,看到枯木攔路定是會調轉馬頭離開的,隻有忙於逃命的人會越過枯木,隻是逃命卻不知,枯木本身並沒有什麽,而是枯木前麵藏著陷阱。


  馬匹的嘶叫聲帶著幾分痛不欲生的淒慘,顯然陷阱下麵也是有所安排的,利刃尖刀,若是人落到了陷阱裏,怕是不死也要殘廢了去。


  黑衣人圍追了過來,看著楚清歡和皇甫殊的目光帶著幾分嘲弄,“我倒是沒想到你們竟還能走到這一步,楚清歡,救你命的人倒是多,可惜哪一個都救不了你!”


  看了眼老三,楚清歡笑了笑,“是嗎?想要我命的人也很多,隻是她們卻都比我死得早。”


  老三聽到這話卻是笑了起來,“是嗎?任你巧舌如簧這次卻也休想活下去,你胳膊還能抬得起來嗎?中了我的毒藥,如今又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以為你能逃得出去?”


  楚清歡看了眼自己的右臂,旋即卻是目光落在老三身上,“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這點子末微的本事,你還真好意思拿得出手!”


  她輕輕抬起了右臂,眼中滿是譏嘲。


  老三聽到她這話並不以為意,隻是待看到楚清歡竟是右臂活動自如登時動了怒火,“雲劍英,他到哪裏都跟我過不去!”


  果然是他!楚清歡腦中頓時清明,隻是右肩上的傷口卻是隱隱作痛,後背亦是皮開肉綻,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給我把這賤人殺了,我再給他一百兩黃金!”老三驟然發話,還剩下的七八個黑衣人頓時眼中閃過亮光。


  一百五十兩黃金,足以讓他們過三輩子的安穩日子了。


  皇甫殊見狀不由皺起了眉頭,卻是將楚清歡護在了自己身後,他的弓箭都在坐騎身上掛著,如今手中卻是連個趁手的兵器都沒有。


  “皇甫殊,你就不怕我給你背後一刀?”


  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皇甫殊神色驟然一變,餘光卻見楚清歡左手為刃,正在比劃著,似乎並不是威脅。


  他心中一凜,卻是那黑衣人看到他們起了內訌已經攻了過來!

  大周皇室子弟都多多少少會些半吊子功夫,隻是楚清歡卻沒想到皇甫殊的半吊子功夫卻是不賴,竟是有雲劍英的九成功力模樣。


  若是自己驟然對他下手,怕是他反擊之下,自己不死也要傷了的。


  楚清歡心底不由閃過一絲遺憾,太可惜了,若非楚錦繡和皇甫無雙還未除掉,此時此刻便是兩敗俱傷自己也要殺了皇甫殊的。


  讓他也嚐嚐被人背叛的滋味,那真是永生難忘呀。


  老三也沒想到皇甫殊竟然是有這等本事,徒手便是製伏了三個黑衣人,他剛要與剩餘幾人一起上前時,卻是忽然間聽到一陣狼嚎聲響起。


  “嗚嗷……”


  悲憫般的狼嚎聲讓黑衣人渾身一顫,“壞了,狼群過來了。”


  老三聞言不由一愣,剛想要問是什麽一回事,卻見僅剩的三個黑衣人卻是發了命的向馬匹奔去,似乎見到什麽鬼似的要逃離自己。


  狼嚎聲越來越近,枯木後那三個黑衣人已經騎馬離開了。老三頓時明白,怕是在這叢林與騰海沙漠裏覓食的沙狼聞到了血腥氣來到了這邊。


  “葬身狼腹,便宜你了!”老三狠狠瞪了楚清歡一眼,卻是腳不沾地似的離開了,隻是他卻是選擇往西南方向去了。


  皇甫殊麵色沉重道:“我去搶了他的馬……”


  “晚了。”楚清歡笑了笑,皇甫殊看她笑意古怪,卻是見那枯木那裏哪還有什麽馬匹?分明是被狼嚎聲嚇跑了的。


  便是自己追上了那馬匹,楚清歡卻又該如何是好?她背上有傷,自己若背著她離開,顯然會被狼群追上的,若是棄了她……


  這個念頭堪堪在腦中出現,他耳邊響起了楚清歡帶著幾分冰涼的話,“放心,我不會恨你的。”


  狼嚎聲越來越接近,顯然是聞到了這邊的血腥氣。皇甫殊正詫異她這句話什麽意思的時候,卻見楚清歡捂著右臂竟是往裏走了去。


  “回來!”隻是他並沒有去追。


  這邊幾乎接近騰海沙漠,鮮少有高拔的樹木,低矮的灌木叢並不能救他們性命,狼嚎聲幾乎就在耳邊響起,皇甫殊對著楚清歡的背影高聲喊道:“我這就去找救兵,你等著!”


  腳步絲毫沒有遲疑,畢竟,自己早就了解皇甫殊的冷血無情不是?


  他如今固然對自己有意,卻也不會為了自己放棄性命的,他這人最是看重性命,是不會用這個做賭注的。


  叢林與騰海沙漠之間一山相隔,往北便是一片沙海,往南卻是鬱鬱蔥蔥。楚清歡腳步更是快了幾分,背後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似的,鮮血順著她的脊背流了下來,隻是她卻是渾然不知,目光四處尋找,待看到一處山洞時才露出了一絲笑意。


  好在,天不絕人之路。


  她連忙矮著身子進了山洞,隻是這山洞並不大,卻因為是山陽處而幹燥的很,遮掩山洞的枯草和枯木很快被點燃了。狼嚎聲就在山洞外響起,隻是看到火光,卻不敢前行一步。


  狼最是怕火,便是有鮮血的渴望,卻也不敢上前一步。


  倚在山壁上,楚清歡緩緩鬆了一口氣,如今隻希望萬俟佑能快點找到自己,不然過一會兒這枯木燃燒殆盡,怕是自己最後隻能剩下一堆枯骨了。


  暖暖的火光讓她臉頰微微發燙,楚清歡盯著山洞口。忽然間外麵的狼嚎聲卻是驟然一高,她不由皺起了眉頭,卻見一道黑影從山洞口閃過,一下子就竄到了山洞裏!

  手中金針飛了出去,隻是卻被那人用袖袍兜住了,“丫頭,本督辛辛苦苦來救你,難道你就這麽報答本督?”


  三枚金針被姬鳳夜丟到了地上,楚清歡看著忽然進來的人,卻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怎麽,中毒傻了不成?連本督都不認識了?”伸手探了探楚清歡的額頭,姬鳳夜眼中笑意帶著幾分凝重。他沒想到,有人竟是這麽處心積慮地安排了這重重陷阱來除掉楚清歡。


  感覺到額頭微微冰涼,楚清歡這才回過神來,“姬鳳夜,是你?”


  驟然聽到楚清歡喚自己這個名字,姬鳳夜有片刻的遲疑,旋即眉眼中都帶著幾分笑意,“還認得出本督,看來沒傻。”


  頭腦恢複了清明,洞穴外卻是傳來了悲愴的狼嚎聲,適才的“獵人”已經成了獵物。


  “走吧。”


  楚清歡卻並沒有站起身來,“錦衣衛?”帶著幾分悲壯色彩的狼嚎聲戛然而止,除了錦衣衛的手段,楚清歡想不出其他。


  看楚清歡並不起身,姬鳳夜笑了起來,他彎腰抱起了楚清歡,“本督倒是很樂意為美人效勞,隻是你就不怕……”


  “嘶。”楚清歡倒吸了一口氣,姬鳳夜聞言頓時色變,“受傷了?”


  隻是卻並沒有人回答他,原來楚清歡竟是在他懷抱中昏厥了過去。姬鳳夜陡然清醒,難怪楚清歡適才不顧敵我就放了暗器,那時候她已經是在勉力支撐了。


  守候在洞穴外的錦衣衛堪堪撲滅了洞口的火,就見洞穴裏幾乎是飛奔出一人,是千歲爺!


  隻是讓一應錦衣衛幾乎把眼睛瞪出了眼眶的是,為什麽千歲爺竟是這般火急火燎的模樣,他們記憶中何曾見過這般慌張失色的千歲爺呀?


  “千歲爺這是怎麽了?”一人問出了眾人的心思,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其中一個錦衣衛卻是眼尖,頓時看出了其中名堂,“千歲爺抱著的人是誰?”眾人聞言望去,這才發現姬鳳夜胸前錦袍鼓起,分明是抱著一人,他們適才竟是沒有發現!

  姬鳳夜並不是沒有察覺出錦衣衛眾人的異常反應,隻是不知為何,看到楚清歡昏厥過去的虛弱模樣,他隻恨不得將那些黑衣人剝皮拆骨,成為那人人恐怖的啖人血肉的錦衣衛頭子!

  淩冽的氣場讓匆忙趕來的皇甫鏡一驚,他原本是追著皇甫雲芊過來的,隻是到了這邊反倒是自己一馬當先了,隻見姬鳳夜停下了馬匹,將懷中抱著的人交予了自己,“好好照顧她,若是有差池,本督定不饒過你!”


  皇甫鏡聞言心中一驚,平日裏太傅雖然喜怒無常,可是卻從不曾對自己說出這等狠話!隻是待他看到錦袍下露出的清秀的麵龐時,皇甫鏡的吃驚頓時變成了濃濃的擔心。


  “太傅放心,我定當好生照看她。”


  說出這話的時候,皇甫鏡心中竟是五味雜陳。


  偏生姬鳳夜卻並不放心,“我要你片刻不離守著她。”


  在得到了皇甫鏡的承諾後,姬鳳夜才匆匆離開。


  皇甫雲芊和沈潛的馬匹慢了一步,趕到這邊的時候之間皇甫鏡身前卻是多了一人,皇甫雲芊目光中帶著幾分打量,“大皇兄,這是……”


  隻是皇甫鏡卻是皺著眉頭,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駕著馬竟是飛速離去,雖是快,卻也平穩。


  沈潛若有所思地看著姬鳳夜離開的方向,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適才那錦袍之下露出了騎裝一角,是一身淡紫色的騎裝,那是楚清歡的裝扮。


  想到這裏,沈潛不由神色凝重,楚清歡受了重傷?

  那樣一個女子狡邪聰慧,怎麽會呢?可是若非重傷,大皇子又豈會這般凝重神色?


  “沈公子,大皇兄怎麽了?”


  皇甫無雙輕聲開口,那一雙星眸帶著幾分擔憂,似乎又有些不安,“到底是誰受了重傷,怎麽大皇兄竟是這般緊張,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大皇兄這般模樣呢。”


  聽到這話沈潛心中頓時一緊,言者無意聞者有心,若是被宣武帝瞧見了大皇子竟是這般緊張楚清歡,怕是……


  想到這裏,沈潛頓時縱馬離開,速度之快讓皇甫雲芊大吃一驚,她還眉目盈盈等待著沈潛給自己答複呢。結果卻吃了一嘴的灰塵,皇甫雲芊臉色頓時一變!

  “沈潛你個混蛋……”隻是沈潛卻已經遠去,根本不曾聽到什麽。


  隻是出乎沈潛意外的是,他們還沒有到營地,劉太醫便匆匆趕來了,“齊王殿下說郡主可能會受傷,讓微臣趕來。”


  沈潛聞言剛想要放下心來,可是卻又是心中一緊,萬俟佑的說辭若是處置不好,怕是與楚清歡並沒有什麽好處。何況,昨天萬俟琳兒還提及兩國聯姻之事,昭烈帝並沒有表示,可是這話一旦說出口,怕是兩國帝王心底裏都有所想法。


  如今萬俟佑竟然又是讓劉太醫前來,若真是被什麽有心人利用,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沈潛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隻是劉太醫看到楚清歡的病情卻是眉頭幾乎要皺到一起去了,“郡主傷勢嚴重,要趕快會營地去,微臣自己怕是處置不了這傷勢。”


  皇甫鏡聞言頓時一驚,“怎麽會這麽嚴重?”


  劉太醫麵色沉重,“郡主中了毒,而且背上傷勢嚴重,若非用了解毒丹和止血藥,怕是此時此刻早已經……”


  “那還不快回去!”皇甫鏡一聲怒吼嚇得劉太醫把手裏的醫藥箱丟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陣灰塵。


  劉太醫哪裏見過向來好脾氣的皇甫鏡竟是這般發脾氣,到底是沈潛見機快,“殿下不要動怒,楚二小姐定是吉人天相的。劉太醫快些回去準備,我們這就回去。”


  劉太醫如釋重負,對著沈潛感激一笑連忙上馬離去。隻是他心裏卻很是不安,清歡郡主傷勢嚴重,那毒雖然被解毒丹化解了一部分,可是自己卻也是束手無策,隻希望金太醫能有幾分把握。


  萬俟佑正在營帳裏接受醫治的時候,卻見劉太醫忽然闖了進來,“金太醫,郡主受了重傷,快些和我去準備。”


  萬俟佑心中一驚,楚清歡有皇甫殊保護,怎麽還會受了重傷?他一開始讓劉太醫去接應不過是為了防患於未然而已,卻不料竟是……一語成讖!

  正在給萬俟佑上藥的醫官沒想到萬俟佑會突然一動,頓時手指戳到了他胸前的傷口處,醫官頓時嚇得跪倒在地,“臣該死,還……”


  萬俟佑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好了,沒你什麽事。”他直接穿上了衣服,便是往外麵走,跪在地上的醫官話頓時憋在了嘴裏。


  “殿下,您的藥還沒上完呀。”


  皇甫鏡比劉太醫也不過晚了幾步而已,萬俟佑走出營帳的時候隻見皇甫鏡和沈潛正招呼著女醫官小心翼翼將楚清歡抬進帳內。


  兩國的帝王都知道狩獵中遇險之事,柳皇後更是匆匆趕了過來,一臉的急色,“她怎麽樣了?”


  她身後宋氏和楚錦繡莫不是關心模樣,楚錦繡並沒有前去狩獵,而是與宋氏一道在營地這邊等候著,萬俟佑受傷歸來的消息已經震驚,而看到楚清歡這般模樣,母女兩人對視一眼,其中眼眸中滿是驚喜。


  若是楚清歡一不小心死在了這裏,那真是太好了,雖然便宜了她。


  “回皇後娘娘的話,郡主傷勢頗……”劉太醫感覺自己手背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看到沈潛竟是對著自己皺眉,他連忙改口,“頗是麻煩,畢竟是傷在了肩膀上,怕是一時半會兒難以痊愈,不過隻要細心調養,定是能恢複如初的。”


  柳皇後聞言頓時阿彌陀佛了一句,“實在是佛祖保佑,不然相府老夫人可不得找本宮算賬嗎?鏡兒,劉太醫正在給二小姐看病,你隨母後出去。”


  皇甫鏡卻是腳下未動,不知道為什麽太傅會有那麽一句交代,可是總歸是不會錯的。


  柳皇後看到兒子竟是未動彈,頓時皺起了眉頭,一旁楚錦繡連忙開口,“大皇子,女醫官要為二妹看傷勢,您留在這裏多有不便,還請出去,這裏有我和母親悉心照料,定不會讓二妹出事的。”


  皇甫鏡有瞬間的猶豫,畢竟楚清歡和宋氏不愉快這些傳聞他並不是不清楚,可是看到楚錦繡那誠意十足的臉時,他卻又是無法拒絕的。


  畢竟,楚清歡傷在了肩膀和後背,女醫官定是要撕去她的衣服的。


  “是呀,鏡兒,有宋夫人和錦繡照看,難道清歡還能出什麽事情不成?沈公子也是,你們都出去。”


  皇甫鏡和沈潛對視了一眼,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猶疑和不信任,正僵持不下之際,卻是皇甫無雙和薛金蓮一起趕了過來,“清歡這是怎麽了?”


  看到趴在行軍床上不省人事的楚清歡時,薛金蓮心中猛的一緊,他們並沒有到楚清歡出事的地方,半路上碰見了皇甫殊,本打算趕回去救楚清歡的,隻是卻已經傳來楚清歡被救的消息。


  劉太醫卻是急了,救人如救火,如今大皇子固然是怕清歡郡主遭了別人毒手,可是這時間一耽誤,郡主照樣性命不保呀。


  “微臣鬥膽請皇後娘娘和殿下出去,這裏有女醫官就足夠了,並不需要什麽人照看。”劉太醫目光對上了皇甫鏡,眼中卻是帶著幾分著急和堅決。


  “我還是留下照顧二妹吧。”若是這賤丫頭很是命大,自己並不介意送她一程!

  皇甫鏡卻是厲聲道:“沒聽見劉太醫說得話嗎?我記得薛小姐曾經學過皮毛醫術,還麻煩薛小姐留在這裏幫忙照看一下。”


  這麽個折中的辦法。劉太醫隻想盡快把人趕出去,聽到皇甫鏡終於鬆口自然是求之不得。


  女醫官已經拉好了簾幕,楚錦繡見狀一臉委屈地看向了柳皇後,頓時得到了柳皇後的同情,“鏡兒說的什麽話,錦繡也是關心清歡的傷勢才想留下來的,到底她們是姐妹還是你們是姐妹,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皇甫無雙連忙勸道:“皇伯母別動怒,我看大皇兄這是關心則亂呢。”


  柳皇後聞言頓時神色微微有異,看向皇甫鏡依舊是擔憂地看著營帳,她心中不由一驚,難道真像雙兒說的這般,鏡兒竟是對楚清歡動了情?


  她記憶中,鏡兒可是很少對一個女子這般關心的。不行,她一定要弄明白這件事情。


  柳皇後暗暗心驚,隻是麵上卻是笑了笑,“倒是個好孩子,要是你受了傷的話,還不得把你大皇兄心疼死。”


  皇甫無雙狐疑地看了柳皇後一眼,適才自己的話皇伯母是沒聽懂,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的,她不由皺起了眉頭,隻是看到正往這邊趕來的人不由微微一驚,“三哥,你沒受傷吧?”


  皇甫無雙是因為聽到狼嚎聲而不得不結束了圍獵的,所以並沒有像薛金蓮一樣半道上遇到皇甫殊,她恨不得裏裏外外瞧個仔細,隻是卻礙於太多人在場,隻能眉眼中露出一兩分擔憂。


  皇甫殊搖了搖頭,“我沒事,不知道裏麵怎麽樣了。”


  三哥竟然是在擔心楚清歡!腦中浮起這個認知,皇甫無雙臉色頓時一變,扭過頭去不回答皇甫殊的話,倒是沈潛笑了笑,“劉太醫和金太醫正在醫治,相信很快就會好的。”


  皇甫殊聞言點了點頭,“楚清歡福大命大,自然……”他話沒說完,卻是被人揪住了衣領,被推了一把,皇甫殊沒有絲毫準備,竟是跌倒了地上。


  “你從我手中救走她,難道就是讓她獨身一人麵對著狼群嗎?”萬俟佑聲音狠戾,帶著幾分凶狠!

  皇甫無雙連忙去攙扶,“齊王殿下固然是大昭的王爺,可是我三哥也是大周的皇子,豈容你動手動腳的?”


  柳皇後也沒料到事情竟是急轉直下,萬俟佑竟是對皇甫殊出手,還惡言相向,頓時臉色一變,“齊王有什麽話好好說,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的。”


  她身邊雷總管卻是個有眼力價的,看到這情景頓時衝著柳皇後點了點頭,連忙向後退了去,顯然是去搬救兵了。


  萬俟佑並不曾給柳皇後幾分顏麵,他冷聲一笑,“那本王倒是想聽三皇子解釋解釋,把一個弱質女子留在狼群,自己獨身回來,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誤會!”


  皇甫殊臉色頓時一變,難道萬俟佑竟是看到了自己的動作不成?否則,他怎麽會這麽快就知道了的?


  萬俟佑語氣不善,皇甫無雙聽到這話頓時柳眉怒皺,“便是三哥在那裏怕也是雙拳難敵狼群,難道三哥要同楚清歡一道喂了狼,齊王殿下才甘心嗎?”


  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可是從萬俟佑話裏卻也是猜出了七八分的,隻是皇甫無雙嘴上雖然倔強,可是心裏頭卻還是難過的,她沒想到三哥竟然還英雄救美去搭救楚清歡,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一時間氣氛很是凝滯,杜德全的到來打破了這凝滯的氣氛。


  “皇後娘娘,幾位殿下,陛下請幾位到那邊說話,劉太醫和金太醫正在給郡主治傷,若是打擾了兩位太醫,耽誤了郡主的病情可就不好了。”


  杜德全一番話合情合理,柳皇後也是點了點頭,“本宮也疏忽了,孰是孰非去王帳那邊說清楚,在這邊嚷嚷給誰聽?”


  皇甫鏡卻並不願離開,心中還想念著姬鳳夜的交代,蘇綰和畫眉已經趕來了一會子,看到皇甫鏡遲遲不動,蘇綰悄悄上前,“殿下,這裏有我和畫眉守著,殿下放心便是了。”


  皇甫鏡卻是看了眼畫眉,反倒是把蘇綰忽略了過去,“若是這裏出現一點異樣,趕緊去告訴我。”


  蘇綰無奈的擺了擺手,“我還在不被信任行列?”


  畫眉知道蘇綰是有心逗弄自己,可是她心中卻是極為牽掛小姐,笑意也滿是苦澀,“哪有,隻是大皇子擔心小姐罷了。”


  蘇綰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皇甫鏡這般掛懷小姐,千歲爺怎麽放心能把人交給他?就不擔心羊入虎口嗎?


  羊入虎口,蘇綰忽然間笑了笑,自己是不是太小看千歲爺了,再說,小姐和大皇子,誰是羊,誰是虎,還真不好說呢。


  王帳內,兩國帝王並列而坐,萬俟佑之前的話已經傳到了這邊,昭烈帝神色並不愉悅,隻是誰也想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齊王說這話可是有根據?你傷口崩裂一早便回了來,可是說起話來卻好像親眼看到三哥將楚清歡丟在狼窩裏似的,信口雌黃汙蔑我大周的皇子,難道齊王殿下是欺負我大周沒人嗎?”


  皇甫無雙一張嘴極為厲害,便是沈潛修習過名家辯論之術卻也不由對她刮目相看,隻是她這般維護皇甫殊,還真是兄妹情深。難怪坊間傳言,三皇子是諸位皇子中最為疼愛鄞親王的孤女皇甫無雙的,看來傳言並不假。


  宣武帝聽到這話卻也是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意識到皇甫無雙話外是將這事情牽扯到兩國邦交之上了。


  “無雙郡主哪裏話,本王從來不信口開河,更不會無的放矢,這話可是貴邦的錦衣衛說的,難不成錦衣衛圖謀不軌,想要挑起兩國戰亂不成?”


  皇甫無雙聞言臉色一變,錦衣衛,怎麽摻和到這件事裏麵來了?

  皇甫殊卻是猛地對上了萬俟佑的眼睛,“齊王殿下此言當真?”難不成,是錦衣衛的人救了楚清歡不成?可是,分明是大哥將楚清歡帶回來的呀。他不由瞧了一眼皇甫鏡,卻見他似乎神遊一般,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似的。


  便是宣武帝聞言也皺了皺眉,旋即問道:“鏡兒,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你遇到鳳夜了不成?”


  皇甫鏡如夢方醒,隻是腦中卻又是異常清明,“回父皇的話,兒臣趕到的時候太傅已經救下了楚二小姐,隻是太傅似乎發現了這批歹人的蹤跡,將楚二小姐交付與兒臣後便離開了。”


  宣武帝聞言若有所思,半晌才說道:“劉太醫那邊如何了,可是有什麽消息傳來?”


  柳皇後搖了搖頭,“還沒有,劉太醫說楚家小姐傷勢並不嚴重,許是沒有大礙的。”


  那是劉太醫的搪塞之言,皇甫鏡心中隻覺得不安,楚清歡傷勢並不輕,隻希望劉太醫和金太醫聯手能將她醫治好。


  一時間,王帳裏眾人心中所想各有千秋,直到一個錦衣衛的到來打破了此間沉寂。


  “皇上,千歲爺追尋那些刺客行蹤,如今已經前往了騰海沙漠,特命令卑職前來稟告。”


  此言一出,滿廷震驚!


  騰海沙漠!


  饒是宣武帝也站起身來,神色中帶著幾分震驚,“他怎麽那麽大膽?”那可是死亡之海,有去無回的。


  單膝跪地的錦衣衛兒郎卻並不畏懼帝王的龍廷之怒,“千歲爺說,這批沙漠慣匪此番會對相府郡主下手絕非無獨有偶,既然讓他碰上了,自然是要讓這些沙漠的遊牧知道什麽是天朝之威!”


  宣武帝慢慢坐了下來,一旁柳皇後看著他瞬間的失魂落魄心底裏卻是幾分詫異,姬鳳夜固然受寵,可是一格寵臣卻也不至於讓陛下這般失態,難道他身上還有什麽秘密不成?想想陛下平日裏對姬鳳夜的種種寵愛,柳皇後心中頓時充滿了疑竇。


  錦衣衛的幾句話讓王帳裏眾人表情再度不同,皇甫鏡心中有些擔憂,卻又有些期待,若是此番太傅去而不返,那麽自己便再沒有什麽強有力的情敵了。


  隻是父皇朝事上對他多有倚重,若是太傅不幸去世,怕是父皇第一個接受不了,適才父皇的失態自己也是看在眼中的。


  皇甫殊則是神色陰晴未定,最終卻是擰著眉頭道:“父皇,騰海沙漠變幻莫測,兒臣請纓前往沙漠裏援助千歲爺。”


  “三……皇兄。”皇甫無雙一臉擔憂,騰海沙漠那麽危險,三哥你何必去冒這個險呢?何況,姬鳳夜若是能死在那裏豈不是更好?解決了你奪取皇位的一個大麻煩!


  皇甫殊目光攔住了皇甫無雙未說出口的話,萬俟佑卻是聞言一笑,冷聲道:“三皇子這是將功贖罪不成?”


  皇甫殊此番言辭,不過是為了轉移宣武帝的注意力而已,將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罪名洗去,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脫身?

  哼,也要看自己答應不答應他!

  皇甫殊沒想到萬俟佑竟然是和自己杠上了似的,抓住這個當口竟是一點也不鬆口,聞言頓時臉色沉了下來,“齊王殿下何出此言?八千歲是本皇子的師傅,難道本皇子去搭救師傅也是意圖不軌了不成?還是齊王殿下唯恐我大周安穩,包藏禍心,唯恐天下不亂呢?”


  “殊兒,胡說什麽!”王帳的帳門被撩了起來,陳貴妃皺著臉頰緩步進了來,“臣妾拜見陛下,皇後娘娘,剛才聽說相府二小姐出了些意外,臣妾去那邊看了看,劉太醫正在給她醫治,說是並無大礙的。殊兒,母妃是怎麽教導你的,怎麽能這般說話,還不認罪?”


  皇甫殊卻是寒著眉,對上陳貴妃那雍容華貴的容顏,半晌才轉向了萬俟佑,“是本皇子出口刻薄了,還望齊王殿下見諒。”


  這般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歉,萬俟佑心底冷笑一聲,“三皇子這是哪裏的話,隻是本王在大昭都曾聽說錦衣衛高手輩出,難不成三皇子卻是被錦衣衛還有厲害幾分不成?”


  萬俟佑似乎針對皇甫殊一般,句句話裏都帶著刺,便是皇甫鏡都覺得這大昭的齊王殿下似乎吞了火藥一般。


  一直沉默不語的昭烈帝卻是開了口,“齊王,既然有傷回去好好歇著,在這裏摻和什麽,回去!”


  他一直沉默,如今忽然開口,卻是極有壓迫力,便是萬俟佑也隻是不滿地看了一眼皇甫殊,而後拱手離開。


  昭烈帝笑了笑,“這孩子向來得理不饒人,讓三皇子委屈了,回去朕定當好好教訓他。”


  皇甫殊哪裏指望昭烈帝會教訓萬俟佑,若真是有這個心,又何須回去之後呢?他大可以在這裏就教訓萬俟佑的,明著是將萬俟佑趕走,其實昭烈帝卻是護短的很。


  想到這裏,皇甫無雙就是惱火的很,偏生宣武帝卻是笑了笑,“朕的這幾個兒子哪個不是倔強的?殊兒和煜兒你們去接應鳳夜好了,小心一些,對付那些歹人不必心慈手軟。”


  自從進入王帳後就一直靜觀其變的楚錦繡聽到這句話頓時心中一寒,她感覺宣武帝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可是卻是警告意味甚濃,她不由兩股戰戰,若非和宋氏相互扶持著,她幾乎走不出這王帳。


  知女莫若母,一回到營帳裏宋氏就低聲問道:“難道那人是你找來的?”


  楚錦繡喝了一杯茶水壓驚,隻是聽到母親這話卻又是心中一驚,“母親,你小聲些!”


  楚錦繡的驚壓了下去,可是宋氏卻是驀然一驚,“你怎麽能和這些歹徒勾結起來,若是被八千歲查出來,你可該如何是好?”


  雖然宋氏一心想要除掉楚清歡,可是依照方才那錦衣衛的說法,此番行刺的人可是騰海沙漠的慣匪,是大周、大昭乃至突厥人人得而誅之的沙漠遊匪,若是真的查出來什麽,怕是就算是哥哥安平侯出麵,也保不住她的寶貝女兒呀!


  楚錦繡眼中閃過一絲惶恐,隻是很快卻又是震驚下來,“母親放心,這事並不是我出手做的,何況表哥辦事向來可靠,難道母親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他嗎?”


  宋氏眼睛瞬間瞪得滾圓,“什麽,你是說這事是平兒做的?他怎麽那麽糊塗!”宋氏不滿的低吼了起來,若是此事被兄長知道了,怕是不單平兒會挨訓,便是自己,也難逃一劫。


  楚錦繡沒想到母親竟是會這般張皇,看到母親這般模樣,她忽然間也緊張起來,看著宋氏輕聲說道:“母親你太杞人憂天了,姬鳳夜又不是神人,那些沙漠慣匪便是突厥人都奈何不得,姬鳳夜他就算是手段通天,也奈何不得的。”


  事到如今,宋氏卻也不好再說什麽,看著楚錦繡黛眉緊蹙,隻能低聲安慰道:“但願如此。”


  姬鳳夜並非神人,錦衣衛眾人都是初臨沙漠,眼看著前方馬蹄錯亂,眾人都齊齊勒住了馬韁看向了姬鳳夜。


  “千歲爺,現在怎麽辦?”


  姬鳳夜看向了說話那人,“怎麽,林平,怕了不成?”


  那喚作林平的人聞言放聲一笑,“若是怕了,我就不會加入錦衣衛了。”


  姬鳳夜眉眼一挑,馬鞭直指西北方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膽敢在本督手下動武,就要嚐一嚐本督的手段!”


  一時間馬蹄飛奔,黃沙漫揚!

  皇甫殊和皇甫煜在那報信的錦衣衛的帶領下來到沙漠邊緣時,流動的沙漠早已經遮掩了馬蹄痕跡,兩人不由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一絲擔憂。


  “三哥,我們現在如何是好?”


  騰海沙漠的“死亡之海”的名聲不止是享譽西北邊陲,便是之於皇甫煜也是如雷貫耳,被宣武帝點名出乎皇甫煜預料,隻是卻又是不能拒絕的,不過真的到了騰海沙漠邊緣,皇甫煜卻是一反往常的謹慎。


  皇甫殊四下打量,最後卻是指向了西北方向,“往那邊去看看。”


  皇甫煜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三哥,西北方向就是突厥王庭了,那沙漠遊匪莫非是瘋了不成,竟然敢往那裏逃竄。”


  皇甫殊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以為沙漠遊匪多年不曾被剿滅,是什麽緣故?”


  皇甫煜聞言神色一變,低聲道:“你是說,突厥人縱容……怎麽可能?”


  皇甫殊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突厥向來稱霸漠北,眼裏從來容不得沙子,這批沙漠遊匪能在騰海沙漠縱橫多年,除了突厥人庇佑,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皇甫煜點了點頭,“三哥說的有理。”若是皇甫煜知道,一刻鍾以前,姬鳳夜也說出了此番話,隻怕此時此刻隻會更加震驚。


  沿著西北方向進入了騰海沙漠,沒多久,就看到了地麵上馬蹄錯亂,似乎發生過混戰似的。


  “這是錦衣衛的兄弟們留下的足跡,沒錯,千歲爺正是往這邊來了。”領路的錦衣衛仔細分辨了馬蹄痕跡,最後斷言道。


  皇甫煜眼睛一亮,“三哥說的不錯,太傅果然是往這邊來了。”他話音剛落下,隻聽到遠處似乎傳來哀鳴聲,似乎哀鴻在慘叫,麵對死神時的慘叫。


  皇甫煜頓時循著聲音縱馬而去,皇甫殊緊隨在其身後,隻是待看到那發出聲響的人的慘烈模樣時,饒是皇甫殊心理建設良好,卻也是麵色一寒,頭皮直發麻。


  烈日陽光下,陽光暴曬下,一個人跪倒在沙漠地麵上,渾身都是沙黃色的痕跡,斑駁著鮮血,幾乎讓人不敢去看第二眼。


  那是一個被剝去了皮的沙漠遊匪,除了臉上,渾身再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肉,而沒有了皮膚保護的血肉上滿是粗糙的沙礫,隻要一想,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栗了。


  “嘔……”皇甫煜忍不住幹嘔了一下,卻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看到這等慘烈模樣,他忽然間明白為何京城之人都說太傅心狠手辣,最是無情了。


  “六皇子覺得本督這是殘忍了?”看著來人,姬鳳夜眼角的笑意都帶著幾分淩冽,“本督倒是覺得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辦法好得很。”


  他話音落下,隻見一個錦衣衛上前,很是粗暴的用馬鞭將那沙漠遊匪身上沾染著血肉的沙礫刮了下來,然後又撒上了新的沙礫,落在那遊匪身下的沙礫都染成了紅色,時而還能看到紅黃色的血肉。


  “本督可沒多少耐心,說吧,你們首領哪裏去了?”


  馬鞭猶如靈蛇一般揮舞了出去,纏住了那遊匪的脖子,阻止了他咬舌自盡的舉動,看著那張胡子拉碴的臉,姬鳳夜的笑聲中帶著幾分冰涼,“本督向來耐心不好,不過折磨人的時候卻從來都是有空的。”


  那遊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渾身上下除了一張臉再也沒有個囫圇的存在,最後隻是聲音沙啞道:“大哥死了,這事隻能問老三。水,給我水喝。”


  “老三?”姬鳳夜若有所思的一笑,“被人當槍用了都不知道,這等蠢材活在世上有什麽用?”他手腕輕輕一抖,那遊匪的腦袋和身體卻已經分了家。


  脖頸處鮮血湧了上來,猶如噴泉似的直直噴了出去,皇甫煜躲閃不及,隻覺得臉上有一絲溫熱,伸手一擦卻發現是那遊匪的血。


  剩餘的幾個沙漠遊匪見到兄弟竟是被這般對待,心底裏是又惱恨又畏懼,隻是待姬鳳夜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卻又都低下了腦袋,生怕被盯上了似的。


  被這個男人盯上,隻怕自己再沒有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說出老三的下落,本督還可以考慮饒你們一條小命,否則……”馬鞭猶如利爪一般抓住了一個遊匪的頭發,姬鳳夜手腕輕輕一動,隻聽見那遊匪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卻是他頭發連帶著頭皮都被揪了下來。


  “本督有的是辦法對付你們。”


  “大人饒命呀,大人饒命呀,這筆買賣是老三帶來的,兄弟們實在是不知道詳情的。”


  一個遊匪頓時撐不住了,隻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想起適才弟兄慘死的模樣,他就心驚膽顫。


  “老三?”姬鳳夜玩味一笑,忽然看向了皇甫殊,“若非知道不是三皇子,本督都以為這老三會是三皇子假扮的呢。”


  皇甫殊聞言臉色又是一變,隻覺得姬鳳夜這話裏有話,偏生自己卻又是奈何不得的。


  “是,他是半個月前來的,說是被家中父母逼迫走投無路,隻想著能在騰海沙漠賺一份家業,就算是老大也不知道他的來曆,隻是老三到來之後的確給我們帶來幾個單子。”


  看到兄弟竟是托盤道出,另一個遊匪生怕自己落後似的連忙道:“沒錯,老大因此十分信任老三,後來聽說此番不過是刺殺一個小姑娘,就幹脆地答應了下來,卻不想老大竟是折在了這裏麵!大人,你大人有大量,我們從來不敢冒犯錦衣衛的天威,還望大人饒我們一條活路呀!”


  頓時一片求饒聲響起,看著幾十個沙漠遊匪竟是束手就擒一般任人宰割,皇甫殊眼中閃過一絲冷峻。


  看來,姬鳳夜實力竟然還有所隱藏,看來自己下一步可是要好好行事才是了。


  “本督向來行善好德,自然是不會趕盡殺絕的,放心,本督會留給你們一條活路的,隻是能不能活得下來還要看你們本事,準備好了嗎?”


  “回千歲爺的話,已經準備妥當了。”


  皇甫煜聞言不解,太傅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讓人生火幹什麽,難道是怕走丟了不成,想要用狼煙來引人救援?

  “這裏沒有山洞太過於可惜,不過本督想這沙狼群很快就會到來的,你們就這麽個小火堆,過會兒可是要好生保護自己才是。”


  皇甫殊、皇甫煜不解,可是在場的錦衣衛卻是頓時了然:千歲爺這是在以牙還牙!

  若是這裏有那山洞,怕是此時此刻這十多個沙漠遊匪就要被趕進山洞,等到沙狼群的到來了!

  沙狼是騰海沙漠的另一個死神,它之所在,所向披靡,便是最為彪悍的沙漠遊匪也不敢與之對峙,聽到姬鳳夜這番話,十多個沙漠遊匪莫不是感覺到死神的到來,幾乎已經吻上了他們的脖頸,隻是這並不算完。


  “對了,這點子鮮血哪裏夠引得沙狼群的矚目,多一些,背後一刀,肩膀上一箭,本督向來公平劃算,諸位還請好好享受才是。”


  狼嚎聲已經響起,姬鳳夜唇角微微一扯,看向皇甫殊和皇甫煜,“怎麽,兩位想要在這裏看戲?以身飼狼固然英勇,不過太過於血腥了些,本督可是最見不得血腥的,既然兩位徒兒有意為本督分憂,那就在這裏等著,回頭好稟告本督才是。”


  這話,皇甫煜想要反駁,可是卻被皇甫殊攔了下來,“千歲爺吩咐下來,我們豈敢不從?隻是父皇還等著我和六弟前去稟告消息,隻怕時間耽誤不得。”


  幾分姬鳳夜竟然敢滿口謊話讓自己和六弟留在此等險地,他就不怕用聖旨來為自己辯駁。


  姬鳳夜聞言卻是皺了皺眉,生氣似的扔掉了手中的馬鞭,“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們先回去稟告陛下,就說本督正在這裏等待著沙狼群,若是半個時辰後本督還未回去,那就是遭遇了不幸,還請陛下節哀才是。”


  “太傅!”皇甫煜登時叫道,哪有自己詛咒自己死的?皇甫煜頓時心底裏咒罵姬鳳夜狡猾,若是自己真的這麽做了,怕是回頭父皇有可能讓自己自殺謝罪的。


  “太傅勞累了許久,這等小事就交由我和三哥來辦就是了,還請太傅盡快回去,此間事了,我和三哥也盡快回去向太傅報信。”


  皇甫煜一番話最後卻是應承下來了姬鳳夜的要求,隻是皇甫殊臉色很是難看,畢竟自己用聖旨來壓迫姬鳳夜都不曾取得什麽效果,若是此時姬鳳夜答應了六弟的話,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


  想到這裏,皇甫殊忽然覺得臉頰很是疼痛,卻見姬鳳夜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目光灼灼猶如火炬,似乎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心思似的。


  “那本督可就靜候佳音了。”


  原本領路的錦衣衛也隨著姬鳳夜一道離去,這邊卻是隻剩下皇甫煜和皇甫殊兄弟兩人而已,看到遠處黃沙滾滾夾雜著狼嚎聲隱約,皇甫煜隻覺得胯下的良駒竟然也在顫抖,他不由勒住了馬韁。


  “三哥,我們,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皇甫殊看著那剩下的沙漠遊匪渾身瑟瑟,哪有當初不可一世的囂張模樣,“梟首示眾。”皇甫殊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卻讓一群嗜血的沙漠遊匪不寒而栗。


  誰都怕死,便是習慣了殺人放火的沙漠遊匪也不例外,一人聽到“梟首示眾”四個字的時候頓時瞳孔一縮,“這筆買賣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她自稱是大周人,說是我們追殺的那位小姐搶了她的未婚夫,她要報仇雪……”


  一個恨字還未說出口,這人的腦袋卻是與身體分了家,“什麽時候,竟然將事情往女人身上推了,還真是可笑得很。”


  皇甫煜沒想到三哥竟然會是突然動手,看著滾落在沙地上的那顆腦袋,他心中微微有些遺憾,再差一瞬間,那人都能說出那女人是誰的,三哥這般趕盡殺絕,卻是為了掩護誰?


  他心中有疑團,可是臉上卻帶著幾分笑意,“三哥說的是,如今的沙漠遊匪都這麽敢做不敢當了,要他們又有何用?將這些頭顱回頭懸掛在那邊的胡楊樹上,讓騰海沙漠的過往客商行人知道,這沙漠裏的遊匪已經被斬盡殺絕了,從此可以放心地與大周通商買賣。”


  看皇甫煜心竟是記掛著通商之事,皇甫殊心慢慢放了下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裏竟然會有雙兒的參與,竟然還被這一個小嘍羅看到了,若是真的說出了雙兒的身份,怕是便是自己也護不住她的。


  待他們處理完這邊事情回到營地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夕陽西下,營地裏已經升起了篝火,皇甫煜眼尖,看到楚錦芙正在和楚雲溪圍著篝火看一個錦衣衛烤肉,頓時下馬過去,“怎麽樣,清歡表妹可是醒過來了?”


  楚錦芙兩眼微微紅腫,顯然是哭過了的,看到皇甫煜風塵仆仆模樣,卻是忍不住又是眼眶一紅,眼看著就要落下淚來,卻是被楚雲溪勸住了,“二姐姐福大命大,自然會轉危為安的,六皇子不必擔心,二姐已經醒了一次,隻是又昏睡了過去,劉太醫說並沒有大礙的。”


  皇甫煜聞言點了點頭,卻聽見那錦衣衛道:“夫人,已經好了,不如您和五小姐先去用點?”


  皇甫煜有片刻間的詫異,旋即才意識到,眼前的楚家四小姐早已經嫁給林慕言為妻,是錦衣衛同知明媒正娶的妻子,應得上這錦衣衛的一聲“夫人”的。隻是看林慕言向來都是青銅麵具遮掩了樣貌,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竟然娶了這麽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還真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我去看看表妹怎麽樣了。”皇甫煜轉身離開,隻是他剛走兩步卻是看見三哥往楚清歡的營帳裏去了,他頓時停下了腳步。


  “我有些餓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再去看望清歡表妹吧。”


  楚雲溪並沒有關注著楚清歡營帳那邊的動靜,看皇甫煜去而複返卻是帶著幾分詫異,倒是楚錦芙聞言將幾小塊烤好了的羊腿肉遞給了皇甫煜。


  “你去了也是打擾二姐姐休養,再說八千歲在那裏,你去幹什麽?”


  楚錦芙壓低了聲音,這番話隻有皇甫煜和她才聽得到,皇甫煜聞言卻是桃花眼驀然放大,心裏浮現了一個巨大的疑問,“太傅在楚清歡的營帳裏幹什麽?”


  皇甫殊並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楚清歡的營帳裏麵遇見姬鳳夜,他好像是在刻意等待自己似的,又好像隻是在看著楚清歡罷了。


  “三皇子動手倒是幹淨的很,能教導出這麽個徒弟,本督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姬鳳夜並不曾抬眸看皇甫殊,隻是這話分明卻又是對他說的。看著躺在行軍床上昏厥著不省人事的楚清歡,皇甫殊皺了皺眉頭。


  “她的傷情很嚴重?”劉太醫說的話並不足以為信,雖然那是宮中老資曆的太醫了,可是皇甫殊直覺劉太醫在隱瞞什麽。


  “承蒙郡主所賜,沒死,不知三皇子是來看清歡死了沒有,還是來探聽消息的?”


  聽聞“郡主”兩字,皇甫殊臉上閃過一絲警惕,“千歲爺這是何意?”


  姬鳳夜聞言慢慢站起身來,走到皇甫殊麵前看著皇甫殊笑了笑,“本督是何意,難道三皇子不明白嗎?”


  皇甫殊這才發現自己錯了,適才姬鳳夜坐在那行軍床前仰視自己之時都不曾在氣勢上輸了分毫,如今這般和自己相對而立,不過是淡淡幾句話,卻已經在氣勢上將自己牢牢壓住了。


  這等氣勢,好像帝王氣魄,猶如父皇!


  腦中驟然閃過這個念頭,皇甫殊心中一冷,卻是聽見了一聲輕咳聲,是楚清歡醒了過來!

  他眼中頓時露出了一絲光亮,這一聲輕咳聲也救了他。


  “怎麽,渴了?”姬鳳夜語氣依舊淡淡,可是卻是帶著幾分柔軟,這個認知讓皇甫殊心底裏又是一驚。


  難道姬鳳夜真的對楚清歡動了情不成?


  楚清歡卻並不在乎姬鳳夜的這幾分冷淡,她嗓子幹得很,幾乎能冒煙了似的,隻是……


  “麻煩千歲爺給我端點水,我潤一潤嘴唇。”雖然明知道這樣子是飲鴆止渴,可是她還是提出了建議。


  劉太醫離開營帳的時候曾經吩咐畫眉和蘇綰,“萬不能給郡主水喝。”


  姬鳳夜從蘇綰口中得知了這個囑咐,雖然惱怒劉太醫不能治好楚清歡,可是看到楚清歡如今這般憔悴狼狽模樣卻又是心裏止不住的惱火。


  惱火自己,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以致於讓楚清歡身陷險境,若是當時自己在的話,定然不會讓她受到這般折磨。


  也惱火楚清歡,竟是讓自己受到這般折磨,殊不知這傷在她身,可是她自己卻也是被狠狠折磨了一番。


  聽到楚清歡隻是要水潤一潤嘴唇,姬鳳夜恨不得自己幫她來潤一潤嘴唇,隻是目光卻是看到楚清歡眼神落在皇甫殊身上,他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手指沾過了清水,輕輕落在了楚清歡幹裂的已經起了幹皮的唇瓣上。


  楚清歡有瞬間的詫異,旋即卻明白姬鳳夜是在幹什麽。


  就好像小狗跑到哪裏都要撒一泡尿宣示自己的主權,姬鳳夜這般舉動無疑是在向皇甫殊宣告:眼前的女人是我的,你要動她,最好想清楚!


  腦中浮現這個念頭,楚清歡不由微微一笑,她若是拒絕了,隻怕下一刻落在自己唇瓣上的就不是姬鳳夜的手指,而會是他涼薄的唇了,這妖孽,又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呢?


  感覺到唇瓣上微微冰涼,楚清歡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已經好了,良久姬鳳夜才收回了手指,意猶未盡一般笑了笑,“這般伺候人,本督還是第一次呢。”


  這是準備回頭向自己要債?楚清歡笑意有些僵硬,看著皇甫殊站在那裏,幾乎一張俊臉都變成了黑炭模樣,心中卻是不禁覺得好笑,怎麽皇甫殊這模樣竟好像是捉奸似的,隻是自己並不是他的皇子妃,他又何必這般神色呢?

  “回頭清歡定然好好報答千歲爺恩情,隻是我餓了,不知道千歲爺可否能為清歡尋些吃的?”


  姬鳳夜何等聰明,楚清歡知道自己不能飲水,難道還會不清楚自己也不能進食嗎?這番說辭,不過是想要讓自己離開罷了,也難得這丫頭竟然還會顧及自己的顏麵,就成全她是了。


  “自然,那丫頭可是欠了本督兩個人情了。”回頭,定是要好好算賬才是!

  趁火打劫!楚清歡幾乎咬牙切齒要從牙縫中迸出這幾個字,隻是終究卻還是忍住了。


  營帳內隻剩下他們兩人,皇甫殊隻覺得這營帳裏似乎有揮之不去的香味,那是屬於姬鳳夜的味道,即使他人不在了,卻依舊還存在著這揮之不去的痕跡。


  楚清歡並不開口,她在等待,在山洞裏等待不過是一刻鍾而已,可是卻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如今她雖然重傷在身,可是卻還是有機會能為自己報仇雪恨的。


  “抱歉,當時我不該離開你的。”皇甫殊緩緩開口,隻是等了許久卻不見楚清歡接話,他又繼續道:“你放心,回頭我定當保護你的安危,隻是姬鳳夜並非良臣,你和他糾纏在一起並沒有什麽好處。”


  聽到這話楚清歡卻是笑了,姬鳳夜良臣與否與自己有何關係?他是良臣還是良人,難道還能由得你來點評?


  “那還請三皇子賜教,誰才是我的良人?是大皇子,還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您呢?”


  皇甫殊聞言一愣,他適才是換了一個字眼,卻沒想到楚清歡饒是重傷在身卻依舊是這般機敏,不過這才是自己喜歡的人,否則憑什麽能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自然是……”他忽然住口,看著楚清歡那似笑非笑的神色,隻覺得自己就算是此時此刻將心掏出來給她看,她也是不屑一顧的,甚至會將自己的一顆心丟到地上。


  “自然是誰呢?三皇子這般猶豫不決,難道是心中還沒有定論不成?”倚在那引枕上,楚清歡仰著頭,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意。


  “齊大非偶,三皇子又想要權,又想要勢,難道就不怕最後雞飛蛋打,卻是什麽都撈不到手嗎?”


  皇甫殊聞言神色頓時一變,“你在說什麽!”為什麽他覺得楚清歡這話似有所指似的,好像她已經洞穿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似的。


  楚清歡聞言輕聲一笑,她嗓子幹的冒火,隻是看到皇甫殊這般神色失常卻是高興的很。他不過是陳貴妃的養子而已,陳家如今並非是真心輔佐與他。所以他隻能暗自籌謀。


  鄞親王雖然死了,可是他卻還有幾分威望,這便是皇甫無雙能得到皇甫殊疼愛的原因,當然也不無可能皇甫殊喜歡上那種偷偷摸摸的奸情,在其中樂此不疲。


  而楚思遠卻是當朝丞相,楚老太傅昔年的學生如今也是大周的肱骨之臣,能夠娶了楚家嫡女,得到楚思遠的支持,皇甫殊不但能得到勢,更是得到了朝堂的認可。


  也就是自己傻,真的以為是一道懿旨就能讓皇太弟登基為帝,卻不知皇甫殊早已經籌謀多時。


  九州第一才子沈潛遺孀的支持,當朝丞相楚思遠的得意女婿,又有兵部劉尚書這個泰山,皇甫殊早就為自己鋪好了路,而她楚清歡注定是棄子的命,隻是卻從來被蒙蔽!

  “我隻是在勸三皇子罷了,貪多嚼不爛,若是三皇子真心喜歡我,不妨拿出些誠意來。”楚清歡淡淡笑著說道。


  “什麽誠意?”皇甫殊追問道,隻是旋即卻意識到,自己問這個問題卻是毫無誠意的,他連忙又道:“你放心,回頭我定會證明給你看的。”


  話音落下,帳門被掀開了,卻是蘇綰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進了來,“小姐,劉太醫吩咐了,要奴婢看著您把這碗湯藥喝完。”


  隻看一眼,楚清歡就知道這湯藥裏麵放了多少黃連,隻是這到底是劉太醫的意思,還是姬鳳夜那妖孽的意思?

  皇甫殊出了去,隻是聽到營帳裏楚清歡聲音幹澀道:“太苦了。”


  蘇綰卻是笑了笑,“良藥苦口利於病,小姐是清楚的。”


  千歲爺此番真的是動了怒火的,在湯藥裏隻是多放了些黃連已經是體恤的很了,若非是動了真情,怕是此時小姐已經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了。


  因為楚清歡遇襲,大周和大昭的圍獵中斷了一天後又繼續開始,隻是此番卻沒有女兒家能夠參與其中了,對此萬俟琳兒大為不滿,隻是被昭烈帝訓斥了一番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了營帳,將營帳裏的瓶瓶罐罐摔了個稀巴爛。


  萬俟佑看到地上的淩亂不由皺起了眉頭,“怎麽,誰惹得咱們銀月公主動怒了?”


  因為傷口崩裂,萬俟佑並未再度參與圍獵,大昭這邊以太子萬俟慶為首,二皇子萬俟離,三皇子萬俟彥三人帶領大昭兒郎和大周的皇子貴胄比試,其中姬鳳夜也並未參與其中,理由則是保護兩國君王安危。


  萬俟琳兒看到堂兄到來,頓時撒嬌道:“佑哥哥,我想去圍獵,可是父皇不許,好無聊呀,你不是告訴我說秋圍很熱鬧嗎?現在都悶死我了。”


  躲開了萬俟琳兒的擁抱,萬俟佑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傷口,無奈地笑道:“好了,這次不用覺得無聊了,突厥來人了,你應該有對手了。”


  萬俟琳兒聞言先是一喜,旋即卻是臉色一變,“突厥,他們來摻和什麽?”


  九州六國之中,突厥民風最是彪悍,馬背上的民族曾經讓中原腹地飽受折磨,也正是因為此,六百年前曾經統一了九州的大雍朝分崩離析,從此出現了九州混亂的局麵。


  直到後來大周和大昭紛紛建立,這經過了兩百多年的建設,才有了如今的局勢。


  即使萬俟琳兒不曾生活在那動蕩的年代,可是卻也是對突厥人恨之入骨的,當年大昭初立之際國力衰微,昭徽帝曾被突厥俘虜,後來更是慘死突厥,這成為大昭的國恥。


  幾乎每一個大昭子民都記得這麽一段悲慘的曆史,萬俟琳兒到底是皇室中人,對突厥的憎惡自然是更為深了幾分。


  萬俟佑輕輕扯了扯唇角,“突厥的新王登基,想要和大周、大昭聯姻,你說他們來幹什麽?”


  萬俟琳兒愣了一下,“父皇絕對不會同意的!”大昭,從來不需要和親的公主、郡主,他們才不像大周人,要委屈求全。


  萬俟琳兒這般反應盡數在萬俟佑預料之中,他笑著摸了摸萬俟琳兒的腦袋,“這是自然,皇上是不會同意的,隻是突厥此番定是要娶走一位皇室貴女的,卻不知到底是何人。”


  雖然此番突厥頗是有誠意,可是突厥向來是馬背上的民族,就算是大昭女兒家向來修習騎射卻難以挨住這等彪悍民風,更別提大周的貴女了,隻是不知道兩國帝王卻是什麽想法。


  萬俟琳兒是一萬個不樂意地出了營帳的,隻是看到突厥人的時候,她臉上沒有半點笑意,隻恨不得嘽其血肉一般。


  “銀月公主果然如傳言一般高貴動人。”


  “你們突厥人也是一如既往讓人厭……”萬俟琳兒一句話沒說完,被萬俟佑攔住了,“契骨王也是少年英雄,讓人佩服不已。”


  萬俟琳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眼前的男子竟然是突厥的契骨王阿史那契骨?現任突厥王的弟弟?怎麽長的竟是有幾分大周人的模樣,不像是地地道道的突厥人?

  萬俟佑帶著她坐了過去,低聲解釋道:“契骨王的母親是也門王的王後,大周朝的和親公主,北宮公主。”


  萬俟琳兒頓時看向了宣武帝,大周公主,難道這次大周又要讓一個公主前往突厥和親不成?


  “琳兒倒是精於騎射,隻是她向來都是沒規矩的,若是嫁到突厥,豈不是讓突厥王城都亂七八糟的?回頭突厥王找朕麻煩,朕可消受不起,這丫頭,回頭朕還是給她找個門當戶對的就是了。”


  昭烈帝一番話卻是將突厥的和親意圖拒絕了,阿史那契骨卻並不失望,畢竟大昭皇室向來小氣,記掛著當年的昭徽之恥,自然是不會與突厥聯姻的。


  他此番之所以問卻也不過是估計大昭顏麵而已。他主要目的自然是和大周聯姻,這才是突厥向來的傳統。


  “朕的女兒適齡的倒是有一個,隻是芊兒和銀月公主差不多的脾氣,怕是難以擔當和親的重任,隻怕是要契骨王和突厥王失望了。”


  阿史那契骨聞言臉上露出微微的失望,他自然是知道宣武帝有一個尚未出嫁的女兒的,雖然是刁蠻了幾分,不過到了突厥,再倔強的驢子也會乖巧,他隻需要為王兄求得一位王後便是了,隻是卻沒想到宣武帝竟是拒絕了。


  這讓阿史那契骨不由有些失望,他剛想要開口,卻聽到一人笑著道:“雖然平陽公主不能和親,可是陛下,皇室裏卻也是有幾位郡主的,如今正值花樣年華,說不定也能成就一番姻緣?”


  姬鳳夜的驟然開口讓宣武帝微微一愣,旋即卻是笑了起來,“鳳夜說的倒也是不錯。”


  宣武帝承繼皇位是兄終弟及,他本身行九,幾位兄長當年在皇位爭奪之中紛紛被貶身死,唯獨他年幼,和先天有疾不良於行的鄞親王幸免於難。


  如今大周的郡主卻委實不多,鄞親王的遺孤皇甫無雙算是地地道道的皇室郡主,其餘的卻也隻有定國公蕭遠山的獨女玉華郡主蕭月如,還有丞相府的清歡郡主楚清歡!


  宣武帝顯然也是想到了幾人,最後卻是看向了姬鳳夜道:“無雙和清歡都是難得的好女兒家,若是為一國之後倒也是比芊兒合適的多,鳳夜覺得誰更合適些?”


  一旁宣武帝下首的柳皇後聞言卻是眉眼一皺,看向姬鳳夜,她自然希望姬鳳夜說出的那人是楚清歡,這樣子鏡兒也不必為那女人而和自己隔閡了,可是她卻忽然想到當初在掖庭,姬鳳夜為楚清歡按摩玉足的場景,頓時心中有些不安。


  “陛下這麽一說倒像是臣在選妃,而不是突厥王在挑選王後了,這個主,臣可是做不了的。”姬鳳夜風輕雲淡,卻是將問題最終拋給了阿史那契骨。


  阿史那契骨略微知道姬鳳夜的大名,隻看到那張臉就已經認出了其人,“八千歲的美意本王心領了,隻是母親常教導本王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兄想要從大周迎娶王後,自然是聽從宣武陛下的安排,何況陛下也算是王兄和本王的娘舅,自然會對王兄的婚事更為上心,不知八千歲認為本王說的對與不對?”


  好一張利嘴!

  在場眾人誰也沒想到阿史那契骨竟然如此能說會道,姬鳳夜聞言卻是丹鳳眼微微一眯,眼中帶著幾分笑意,“契骨王說的是,隻是突厥王此番卻也是造次了,大周素來有長嫂如母的說法,兄長向來都是弟弟們的楷模,隻是此番契骨王為突厥王挑選王後,似乎亂了長幼有序的規矩?”


  不待阿史那契骨說話,姬鳳夜又是道:“還是突厥向來是茹毛飲血,並不知曉規矩兩字該如何書寫呢?”


  “說得好!”萬俟琳兒聽到這一番話,幾乎要給姬鳳夜鼓掌了,尤其是看到阿史那契骨那表情,更是心中愉悅,對姬鳳夜也不由刮目相看。


  阿史那契骨沒想到明明是這大周的八千歲之前給自己提示的,如今卻又是用話堵自己的嘴,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他剛要開口,卻聽到號角聲響起。


  “是太子哥哥他們回來了,父皇,我們去看看太子哥哥的戰果吧?”


  萬俟琳兒顯然是有意撇開和親這個話題的,昭烈帝聞言卻是點了點頭,“也好,等了那麽久,總算是回來了,不過此番佑兒不能上場,真是遺憾。”


  宣武帝笑了一笑,“齊王少年英才,總是有機會的,看看朕的兒子們給朕獵來了什麽稀罕物。”


  顯然,兩國帝王也選擇性的忘記了王後人選挑選之事,阿史那契骨有些著急,剛想要追上宣武帝他們卻是被姬鳳夜攔住了去路。


  “契骨王難道不知,大周還有一句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此事從長計議,還請契骨王稍安勿躁才是。”


  阿史那契骨沒想到自己竟是輕而易舉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他心中微微一愣,剛想要反手掙脫,卻見姬鳳夜卻是鬆了手,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離開了。


  王帳內突厥契骨王代表突厥王阿史那沙運向大周求親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圍獵歸來的眾人耳中,大昭太子聞言不過撇了撇嘴角,相比而言倒是大周的幾位皇子和世家子弟臉色變化明顯了幾分。


  “你是說父皇有意在無雙和清歡兩人中挑選一人前去和親?”


  皇甫鏡良久才吐出這一句話,看著與昭烈帝執手走向自己這邊的父皇,他恨不得當即跪倒在宣武帝麵前,請宣武帝收回旨意。


  一旁皇甫殊和皇甫煜聽到這話也是神色驀然一變,兩人目光卻都是看向了楚清歡的營帳。營帳前,是畫眉正在熬藥,楚錦芙陪在那裏,很是小心地照看著火候。


  “怎麽可以這樣?”皇甫鏡幾乎語無倫次,剛想要上前去勸說宣武帝收回成命,卻是被人拉住了胳膊,“殿下若不想要她死還是盡快打消了念頭的好。”


  皇甫鏡回頭望去,卻見南宮默言一臉凝重,顯然也是驚訝於這個消息。


  “大皇兄,南宮世子,你們獵了好多獵物,這隻山雞送給我好嗎?”皇甫雲芊對突厥人也沒有什麽好感,又有意避著萬俟琳兒,這一天基本上都在營帳裏和南宮語嫣下棋玩了,一聽到號角聲響起就立馬衝了出來,卻是一點也不知道突厥求親之事。


  皇甫雲芊目光炯炯卻是望著南宮默言,顯然是想要他的那隻山雞。


  “承蒙公主殿下不嫌棄。”南宮默言並未曾拒絕,隻是臉上卻也不曾露出什麽表情,皇甫雲芊卻好似拿到了寶貝似的抱著那山雞離開了,顯然是打算供養著,而並非祭自己的五髒廟。


  “三哥,你們回來了?”皇甫無雙眼神中帶著幾分哀怨,看著皇甫殊的目光恨不得黏住一般,好像溺水的人抓住的救命稻草。


  “雙兒怎麽這副表情,難道是不舒服?”


  五皇子皇甫華忽然開口,皇甫無雙驚詫皇甫華的舉動,卻還是接過了他的話茬子,“可能是等得太久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過會兒再過來。”


  “三哥,我看無雙的神色不太好,你們向來兄妹情深,不如你去看看她?”皇甫華再度開口,卻是一副關心模樣,皇甫殊聞言心中閃過一絲詫異,最終卻是點了點頭,“也好。”


  皇甫無雙愣愣的坐在那裏,營帳裏的宮人都已經被揮退了,皇甫殊進來的時候隻見她臉頰上掛著淚水,胸前的衣襟都濕透了,顯然是哭了許久。


  看到皇甫殊進來,皇甫無雙連忙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帶著幾分勉強的微笑道:“三哥,你怎麽來了?”


  皇甫殊皺了皺眉頭,“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嫁到突厥的。”隻是不知道為何,他看著眼前的人,腦中想象出的卻是楚清歡梨花帶雨的站在自己麵前,苦求自己救她,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呢?


  皇甫無雙聞言連忙點頭,“我不擔心,隻是三哥,我怕這樣會讓皇伯父為難的,萬一皇伯父非要我下嫁突厥的話,我……我寧願死!”


  她語氣一變,卻是十分的堅持,這讓皇甫殊眉頭幾乎擰到了一塊,無雙這是在要挾自己嗎?


  “你放心,我會勸服父皇的。”


  他轉身要離開,隻是卻是被皇甫無雙忽然間從背後抱住了,“三哥,我知道你現在不怎麽喜歡雙兒了,可是楚清歡對你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隻有我對你是真心的呀!”


  她頭倚在皇甫殊背上,卻並未看到,自己提及楚清歡的刹那間,皇甫殊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那是混雜著惱火和被揭穿了事實的惱羞成怒。


  輕輕鬆開了皇甫無雙的雙手,皇甫殊薄唇印在了她的額頭上,“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低聲承諾,隻是卻不料皇甫無雙卻是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幾乎將整個人都吊在了他身上,仰起頭吻住了他的薄唇。


  “雙兒你……”聲音從唇齒間溢了出來,皇甫無雙卻是丁香顆輕輕敲動了皇甫殊的牙關,流連在他唇齒之間,眼中帶著堅決的神色。


  “無雙姐姐,你好點了沒……啊,你們在幹什麽!”皇甫雲芊死命的掐住了山雞的脖子,引得山雞頓時發出一聲聲哀鳴。


  最快更新毒後重生之妾本嫡出最新章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