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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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成述臉色一變,回頭望去看見來人不由愣了一下,“八千歲?”


  姬鳳夜卻是妖媚一笑,“看來,本督這也算是臭名遠揚了,宋二公子,幸會。”


  果然是他,宋成述不由鬆了口氣,麵上帶著絲笑意,“千歲爺威名遠播,幸會。”


  楚清歡不由撇了撇嘴,虧她早晨醒來的時候還擔心了一下這妖孽,如今竟還有空來相府,想來是沒事的。


  “千歲爺大駕光臨,卻是為何?”


  姬鳳夜依舊我行我素,身後飛魚服的錦衣衛一臉恭謹,眼中卻隻有他一人似的,似乎絲毫不曾察覺這長廊裏的殺氣。


  “自然是來探望老夫人的,還望二小姐帶路。”


  姬鳳夜會不認識相府後院的路?笑話,要真是不認識,他怎麽能每次都精確無誤的摸到自己床上?

  “剛巧,我也要去拜望老夫人。”宋成述沒有半點自覺性,“那就麻煩表妹了。”


  楚清歡皮笑肉不笑,姬鳳夜卻似乎不甘寂寞,“說來也是可笑,前個兒聽了個笑話,還真是匪夷所思的很。”


  若是自己不接話的話,姬鳳夜那妖孽會不會把自己嘴巴掰開?何況又有宋成述那毫不遮掩的目光,楚清歡權衡利弊還是問道:“哦,笑話?”


  “是呀,十街坊有個朱大戶,嫡妻死後把小妾扶正了,所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小妾的家人頓時趾高氣揚起來,娘家兄弟對著朱大戶嫡妻的女兒道:‘丫頭,還不喊我一聲舅舅?’朱大小姐哪裏肯,見這所謂的舅舅不過是個破落戶,一口氣憋著就是不喊,這一下子就是十多年。”


  “這朱小姐倒是有耐心的很。”


  “可不是?”姬鳳夜笑道:“可笑這小妾的娘家侄兒也是個沒長眼的,見朱大小姐嫁到了公侯府中做了世子妃,竟然說世子爺是他表弟。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天可憐見。”


  “噗。”楚清歡忍不住笑了出來,餘光望去卻見宋成述神色未變,似乎沒聽出這所謂的笑話是在嘲諷自己似的。


  隻是……楚清歡心裏不由有些嘀咕,難道姬鳳夜這是查出了自己母親的事情?這笑話不僅是在嘲諷宋成述,更是在暗示自己什麽?

  梨香院裏,楚思遠竟也是在,見到姬鳳夜到來不由鎖緊了眉關。


  “楚相見到本督便是這副憂國憂民的表情,莫非本督和湖州災民一般模樣?”


  楚清歡唇角一扯,險些笑了出來。


  隻是楚思遠聞言卻是神色一凜,眉頭幾乎擰到了一起,旋即卻又是舒緩開來,“千歲爺玩笑了。”


  楚清歡忽然間察覺出一絲異樣,楚思遠的神色似乎很是不對,湖州,湖州,她印象中這幾年來湖州並沒有過什麽天災人禍,怎麽姬鳳夜卻是忽然說起個“湖州災民”來?


  “千歲爺不是說要來看望老夫人的嗎?”思忖了一下,並沒有一星半點的頭緒,楚清歡出口岔開了話題。


  楚思遠神色淡淡,隻是楚清歡卻是這個他如今卻是有如釋重負之感。


  如釋重負?唇角扯起了一絲笑意,楚清歡低下了眉眼。


  “瞧瞧本督,見到楚相太過於欣喜,竟是忘了這事。正好楚相和宋二公子親人團聚,本督也不打擾了。”


  楚思遠這才注意到宋成述的存在,一眼望去眼中卻是露出一絲納罕:怎麽這宋家二公子卻是和宋江元並不十分相似?難道是自幼便養在外麵的緣故嗎?

  外麵姑丈與侄子團聚,裏麵小花廳裏老夫人表情嚴肅,如臨大敵。


  “老夫人何必這般緊張?本督不過是個傳話的。陛下體恤老夫人一把年紀,今年初一十五老夫人就不必進宮朝見了。”


  楚錦芙當即臉上露出喜色,若非姬鳳夜在場,定會驚呼出聲,“太好了。”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隻是臉上神色卻是鬆弛了許多。


  “陛下皇恩浩蕩,是老身的福氣。”


  姬鳳夜唇角抹過一絲笑意,楚清歡不由想起了什麽,問道:“不知其他府裏老太君們可是接到了旨意?”


  一抹淡笑拂過了眼角,姬鳳夜銀眉一挑,“長寧侯府太夫人,太史令府太夫人,還有便是府上老夫人了。”


  楚清歡不由皺眉,宣武帝這是什麽意思?

  皇恩浩蕩卻不過是對著這幾家,長寧侯府是世襲的勳貴,太史令府上太夫人今年八十有三,隻是到了丞相府老夫人乃是前太傅的遺孀。


  “咦,安平侯府老夫人不再行列中?”楚錦芙張口問道,惹得老夫人一陣嫌棄,“什麽安平侯府老夫人,那是你外祖母。”


  楚錦芙知錯就改,“是是是,孫女兒口誤,千歲爺,為何安,我外祖母還要去朝拜?她老人家一把年紀了,累著了可不是勞累子孫?”


  姬鳳夜唇角一揚,“安平侯太夫人精神頭好得很,整天憋在家裏給孫女收拾嫁妝也是悶得慌,還不如出門透透氣,見見故人,五小姐說呢?”


  楚錦芙笑聲壓抑不住,外祖母田氏哪是在家悶得慌呀?前兩日京城裏不是還說她老人家慧眼如炬,給即將歸來的兒子孫子一個個都挑選了結實漂亮的丫環,準備開臉。


  估計,這笑話都傳到皇宮裏去了吧。


  姬鳳夜並未久留,隻是快要走出門的時候卻是忽然回頭道:“對了,本督倒是忘了提醒二小姐了,這兩日太後便是要回宮了,二小姐可要記得進宮謝恩。”說著,他眨了一下眼睛,堪堪落在楚思遠眼中,頓時神情凝重起來。


  “太後回來了?”


  楚清歡不由皺了皺眉,似乎這事情越發好玩了。她可是記得前世,太後並未熬過宣武二十四年的冬天,還未啟程回京,便薨逝在靈山。宣武二十四年舉國大喪,正是因為此,她才有機會去引誘皇甫鏡,畢竟皇室子弟可是要守孝三年的。


  楚清歡皺著眉頭離去,楚思遠卻是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樣看著她。


  是夜,楚思遠歇在了聽雲院,夜裏要了兩回水。


  楚清歡擁被坐在床頭,看著手中的書冊怔怔出神,“湖州,湖州……”


  第一天一清早,畫眉進來伺候楚清歡梳洗,撿起了被丟在地上的書,看了一眼笑道:“小姐什麽時候對奴婢家鄉感興趣了?不過,家鄉的鹽悶素雞確實好吃。”


  楚清歡聞言猛地回頭,嚇得青檀一驚,手中的玉梳險些掉在了地上,一時半會不敢動彈一下。


  “你是湖州人?”


  畫眉點了點頭,“是呀,奴婢雖然從小就……”


  “小姐,不好了,陳姨娘殺了心蘭,投井自盡了!”周媽媽一臉的驚魂未定,給這溫暖的閨閣帶來了一絲冷意。


  楚清歡卻是唇角一彎,“知道了,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下去吧。”


  周媽媽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自己似乎太大驚小怪了,便悄聲退了出去,倒是青檀,又是被嚇了一跳模樣,愣愣站在那裏沒有一點動靜了。


  畫眉小心地看了楚清歡一眼道:“小姐,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楚清歡笑了笑,“自然是要去的。”


  陳姨娘是必然要死的,如今,這也算是死的幹淨了。隻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他們誰動的手腳。


  石園裏,楚常喜哭的驚天動地,看到楚清歡來的時候,神色也滿是哀慟,似乎對她的恨意都消失不見了似的。


  “三妹,節哀。”


  楚常喜似乎沒聽見似的,依舊在那裏哭泣,淚水不要錢似的泛濫著流淌,若是不知道的定是會以為楚常喜與陳姨娘母女情深。


  可惜……


  陳姨娘一心隻有寶貝女兒,可她的寶貝女兒卻是攀上了宋氏這個高枝,對陳姨娘不屑一顧。


  白菱也晃晃悠悠地過來了,白合昨個兒已經被處置了,如今她身邊的得力丫環不過是個才留了齊頭的小丫頭,一看模樣就幼稚得很。


  “三小姐,還請節哀。”


  忽然抬起了頭,楚常喜看到來人頓時大吼大鬧道:“你這個賤人,姨娘分明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還我姨娘命來!”


  似乎沒想到一心傷悲的楚常喜會突然動手,白菱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情急之下她連忙抓住了身邊小丫環的衣袖,誰知這小丫環卻也是個沒主意的,覺得自己要歪倒,不管不顧就隨便抓了一個人。


  而小丫環抓著的人並非旁人,正是楚常喜身邊的丫環晴紋,登時三人都跌倒在地,白菱卻是被壓在了最下麵,頓時一聲呻吟,險些就要不行了似的。


  楚常喜卻並不善罷甘休,竟是一把推開了晴紋和那小丫環,自己跨坐在白菱身上,左右開弓就往白菱臉上扇去。


  事發突然,竟是誰也沒注意到楚常喜會忽然發難,白菱頓時挨了兩巴掌,清脆的聲音響徹了石園,可見楚常喜下手沒有半點留情。


  “三小姐(三妹)這是幹什麽!”


  楚清歡瞧了楚錦繡和劉姨娘一眼,卻見楚錦繡眼角閃爍著一絲冷意,那神色恨不得楚常喜把白菱打死才心滿意足。


  梅香見劉姨娘著急,連忙去拉楚常喜,卻是被她推開了,險些跌倒在地。


  楚常喜似乎魔怔了一般,不過瞬息間已經手起手落幾次,白菱的臉已經一片紅腫,畫眉看得頓時心中一寒,明白這是三小姐在趁機報複白菱,剛想要小姐是不是要去拉開三小姐,卻見自家主子竟是上前去拉人。


  隻是楚常喜正在氣頭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般,哪裏管是誰拉她?但凡要伸手拉她的,都一把推開。楚清歡似乎沒想到自己也遭受這待遇似的,腳下一個踉蹌,頓時跌坐在地,手臂發出清脆的聲音。


  畫眉頓時色變,連忙上前攙扶楚清歡,驚呼道:“小姐!”卻見楚清歡臉色慘白,眼睛淒慘地盯著左臂,不敢動彈半分。


  “二妹!”


  “二小姐!”


  石園裏登時兵荒馬亂,楚常喜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剛想要去看,卻聽到一聲暴喝,“常喜,你做了什麽?還不把沒有半點姐妹親情的逆女給我關進祠堂裏去!”


  楚思遠一臉暴怒,待看到楚清歡臉色慘白更是怒不可遏。


  一旁楚錦芙連忙鬆開了老夫人,不顧半點禮節規矩跑到楚清歡身邊,一臉關懷急切,“二姐姐,二姐姐你被嚇我,你沒事的,沒事的是吧?”


  臉色淒惶沒有半點血色,楚清歡強忍著痛楚似的露出一絲笑意,“傻芙兒,我,我沒……沒……”


  楚錦芙隻覺得心頭咯噔一下,看到忽然閉上了眼睛的人,嘴唇不住的顫抖,“二姐姐,二姐姐,你別嚇我。我不怨你了,我一點都不怨你了,你醒醒呀,你醒醒呀!”


  楚文琛、楚雲溪兄妹也陪著常氏來了這邊,看到楚清歡昏倒在地生死不明,楚文琛頓時一驚,不管不顧地抱起了楚清歡就往外麵跑。


  常氏心急,不由喊道:“琛兒,你這是幹什麽去!”


  畫眉和楚錦芙小跑著跟在楚文琛身邊,卻是誰也沒空回應常氏。


  常氏心急,生怕自己兒子做出什麽,剛想要去追卻被老夫人攔住了,“是去找大夫去了,別擔心。”隻是說完這話,老夫人一雙眼眸卻是猶如利劍,狠狠盯著楚常喜。


  楚清歡不知道怎麽了,似乎鬼迷了心竅一般,瑟瑟發抖,感受到老夫人那猶如實質一般犀利的眼神,更是磕頭道:“老夫人,常喜,常喜是替姨娘鳴不平呀,姨娘她死得好冤呀!還請老夫人看在姨娘伺候過老夫人一場的份上,給姨娘做主呀!”


  老夫人聞言目光更是犀利了幾分,“你是說有人陷害了陳姨娘?”


  楚常喜沒抬頭,不曾看清老夫人的神色,聞言一臉信誓旦旦道:“心梅自己癡心妄想陷害姨娘不成已經認罪,可是陳姨娘是清白的呀,她怎麽會投井自殺呢?”


  “那你倒說說,是誰害了陳姨娘?”還未待楚常喜答話,老夫人神色驟然變冷,“就算是懷疑有人陷害了陳姨娘,對白姨娘動手,傷了自己的姐姐?這就是你楚三小姐的作為,是我們相府的三小姐的本事嗎?”


  楚常喜原本一臉的欣喜頓時消失無形,隻覺得渾身發冷,“老夫人,我,我……”


  老夫人卻是沒心情聽她說,昨個兒楚常喜的所作所為,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對這個庶出的孫女兒,她可從沒看走眼過,想要查清陳姨娘死的真相?


  下輩子吧!除非,自己下地府去找陳姨娘問個清楚!

  “我累了,你去前院看看二丫頭怎麽個情況,太後就要回來了,二丫頭若是有個好歹,我看你怎麽向太後交代!”


  楚思遠聞言也是驀然一冷,隻恨不得殺了楚常喜的心都有!

  太後回京,在京的皇子皇女莫不是要進宮拜見的,何況是宣武帝冊封的尚未見過太後聖顏的清歡郡主?若是太後一心包庇,說是丞相府傷了皇室體麵,那可就是弑君之罪呀!


  畢竟,郡主也是皇家的人,雖然楚清歡流的是他楚思遠的血脈。


  楚思遠不敢再耽擱,“把三小姐給我關進祠堂,等什麽時候醒悟了再放出來也不遲!”


  楚常喜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麽嚴重,登時跌坐在地上,被她胖揍了一頓的白菱也在小丫環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紅腫著一張臉道:“相爺,二小姐都是因為白菱才受的傷,白菱願意給二小姐端茶倒水伺候她。”


  看到白菱那紅腫了臉,明明被無緣無故欺負了卻還是逆來順受的模樣,楚思遠心中一陣憐惜,“不用了,你好好養傷歇著,過會兒讓大夫瞧瞧。”說罷,便匆匆離去,看方向卻是去了前院。


  白菱躬身送別楚思遠,然後才由著丫環慢慢攙扶離開。


  一時間,石園似乎清淨了似的,常氏看著陳姨娘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裏,一尺白布遮掩了無生氣,不由道:“相爺,沒說怎麽處理陳姨娘?”


  常氏求助似的看向了楚錦繡,可是楚錦繡卻是神色遊離,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話,轉身也離去了。


  “二夫人,陳妹妹雖然糊塗殺了心蘭,可是到底也是給相爺生兒育女過的,草草葬了未……”她話還未說完,卻是林媽媽忽然折返回來道:“二夫人,劉姨娘,老夫人說了陳姨娘縱仆行凶,又殺人自殺,傳出去實在是有損楚家門風,屍體燒了便是,省得礙人眼。”


  劉姨娘聞言臉色一變,火刑,是大周最為慘烈的刑法,更是向來不用在死人身上!老夫人讓火燒了陳姨娘,便是半點顏麵也沒給三小姐留呀!


  想到這裏,她臉上不由笑意悻悻,“是,婢妾知道了。”


  常氏也點了點頭,“正好我有些事要和母親商量,便順道和林媽媽一起過去。”


  石園又恢複了安靜,看著躺在地上悄無聲息的主仆兩人,劉姨娘眼角閃過一絲笑意,“昨天晚上什麽都沒聽到,就把昨晚的事情忘了!”


  梅香忽然聽到這麽一句,不由愣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姨娘,昨天那人是相……”


  “住口!”劉姨娘忽然嗬斥道,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不管你昨天晚上看見什麽,聽見什麽,都給我忘得幹幹淨淨的,想活著的話就別再提昨晚的事,便是想也不要想!”


  梅香看主子一臉寒色,頓時也不敢再說什麽,隻是看了眼陳姨娘的屍首,眼底閃過一絲憐憫。


  前院,雲劍英看到楚文琛匆匆忙過來的時候愣了一下,隻是待看到楚文琛懷抱裏的人,頓時臉色一變道:“師……是二小姐,她怎麽會骨折了的?”


  楚文琛沒工夫說雲劍英目光如炬猶如神醫,隻是把她抱到了裏間道:“二妹跌倒在地,不小心骨折了,隻是她忽然昏了過去,還麻煩……”


  楚文琛還未說完,懷抱裏的人卻已經被雲劍英搶了過去放置在床上,他不由愣了一下,剛想要說男女授受不親,卻見雲劍英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楚清歡的左手,輕輕動了一下,臉上依舊很是凝重。


  “雲劍英,我二姐姐她沒事吧?”楚錦芙關心則亂,早已經忘了雲劍英的規矩。


  胸口怒氣氤氳,雲劍英幾乎暴跳如雷可是卻還是按耐了下來,“沒什麽大事,隻是我要為二小姐接骨,麻煩三公子帶著五小姐去看看文璋,你們在這裏也幫不上忙,反倒是打擾我。”


  楚文琛依舊有些擔憂,倒是楚錦芙知道雲劍英的醫術,又想起當時雲劍英給楚錦繡看病時的情形,便拉著楚文琛往外走,“三哥放心,雲劍英要是治不好二姐姐,我就算是天涯海角也饒不了她!”


  這話雖然是戲言,卻也是赤裸裸的威脅,雲劍英聽見後不由搖頭一笑,看了昏厥不醒的楚清歡,卻是極其溫柔地抬起了她的胳膊。


  楚思遠來到前院雲劍英做的竹濤居時,卻見楚錦芙、楚文琛正與楚文璋一同過來,楚文璋手裏拎著一個仕女宮燈,一臉不安道:“芙妹妹,妹妹她真的沒事嗎?”


  楚錦芙一臉溫和,十分耐心道:“大哥哥信不過芙兒,還信不過雲大哥嗎?他什麽時候騙過你?”


  看到楚思遠站在竹濤居院門前,楚文琛不由道:“伯父,雲兄正在為二妹接骨……”


  楚思遠點了點頭,卻是對著楚文璋道:“這是誰送給你的宮燈?”


  楚文璋小心翼翼的叫了聲爹爹,隻是卻把宮燈往身後藏,“這是送給妹妹的,爹爹不能拿走。”


  到底還是個癡傻兒,楚思遠流露出一絲憾意,未加遮掩。


  楚錦芙當即臉色一變,拉著楚文璋便往裏走去,“哥哥,我們去看二姐姐好了沒,到時候二姐姐看到這麽漂亮的宮燈,定然會十分高興的。”


  明顯是被女兒甩了個冷臉,楚思遠臉色登時一變,隻是楚文琛卻好似沒察覺般,“伯父,二妹想來並無大礙,侄兒先去告訴老夫人一聲,免得她老人家擔心掛念。”


  楚思遠點了點頭,看楚文琛走遠後才慢慢走進了竹濤居,門內傳來一陣虛弱的笑聲,緊接著是楚文璋小心翼翼的聲音,“妹妹,燈籠好看嗎?哥哥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楚清歡愣了一下,卻見站在床頭的雲劍英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這是哥哥自己做的?”


  “恩呢,好看嗎?雲大哥說……嗚嗚,我……”


  捂緊了楚文璋的嘴巴,雲劍英道:“本來是打算讓文璋給你個驚喜的,沒想到被五小姐發現了。”他還真是失策,把楚錦芙趕到楚文璋的璋園,可不是被她發現了嗎?


  楚錦芙卻是一陣得意,“哼,雲大哥你這是借花獻佛,明明是大哥哥的禮物,你休想回頭什麽生辰禮物都不送給二姐姐。”


  楚清歡淡笑不語,隻是看著那精美絕倫的宮燈,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淚意。


  門外,楚思遠愣了許久,終究沒有踏進門去。


  楚錦芙和畫眉一道回去安排人來接楚清歡回去,總不能像來的時候那般被楚文琛抱著過來吧?畢竟,事有輕重緩急。


  楚文璋也被送回了璋園,一時間屋內隻剩下楚清歡和雲劍英兩人,楚清歡打量著四周的擺設,唇角揚起淡淡笑意,“師兄還是這麽簡單利落。”


  從來,房間內不會有多餘的擺設,無論走到哪裏,最多的卻都是醫書。


  雲劍英卻是沒有接她的話,反倒是問道:“值嗎?”他不相信,自己的小師妹竟然會跌倒骨折!

  明明,自己也是有教她功夫的!

  值嗎?當然值的!楚清歡笑了起來,“我什麽時候做過賠本的買賣?師兄大可以放心,這點小傷,有師兄妙手回春,很快便是能痊愈的。”


  這嘲弄的話,雲劍英劍眉一皺,“殺陳姨娘的人不是你。”


  難得呀,楚清歡心裏不由歎道,她這個師兄竟然對自己用了這肯定語氣,而不是質疑。


  “自然不會是我,楚常喜自以為聰明,借口陳氏想借機除掉白菱,卻不知殺陳姨娘的就是楚思遠,莫非要楚思遠全盤兜出自己殺人嗎?笑話!”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便是楚常喜。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自己被楚常喜“推到”恰恰落在楚思遠和老夫人眼裏,再加上楚常喜的“抱屈喊冤”,怕是如今自己已經被關進祠堂跪祖宗去了。


  雲劍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楚清歡,看著她唇角微微彎起,看著她長長的睫羽覆蓋了眼眸落下的一片陰翳,看著她還有些蒼白的麵色,脫口而出道:“下次不許再這般傷害自己!”


  楚清歡久久未曾回答,直到坐上軟轎時才輕聲道:“多謝,我知道了。”所以,師兄,你終究還是站在我這一方了,是嗎?

  楚清歡受傷的事似乎應了一句話,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畫眉小心攙扶著她下了軟轎,“小姐,雲公子說這幾日內小姐你的傷勢定不會有所好轉的,這可怎麽辦?萬一太後鳳駕回京,你若是不去朝見,豈不是失禮的很?”


  她擔憂了一路,終究最後還是按耐不住問了出來。


  楚清歡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沒事的,進宮而已又不會讓我幹什麽粗活,還能動著這手臂不成?”


  再說,今晚姬鳳夜應當會來的,到時候他知道了自己的傷勢,定會阻止太後鑾駕的,三五天的工夫,足夠她恢複了。


  而到那時,已經要除夕了,怕是太後也不會特意召見這些個公主郡主進宮朝見的,再往後一拖,時間便已經是大年初一了。


  看楚清歡甚是不在意,畫眉也不再多說,隻是她剛端著熱水要出去,卻見趙媽媽匆匆忙走了進來,“二小姐,太後鑾駕回京,皇上命小姐前去慈寧宮見駕。”


  楚清歡頓時愣在了那裏,怎麽太後這次竟是提前回來了?

  看了眼包裹的像是棒槌的胳膊,楚清歡唇角溢出一絲苦笑,“畫眉,給我尋些棉布來,重新包紮一下。”所幸,當時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跌倒而已,所謂的骨折並不嚴重。


  醫者,又怎麽會對自己下狠心呢?


  畫眉不由愣了,“小姐,這……”這是剛上的藥,雲公子那模樣,這藥分明是好藥膏,就這麽換了?


  楚清歡何嚐不知,可是……


  “算了,把這拆了,略微纏一下就是了。”胳膊包的像是粽子,便是見駕也是失儀之罪……


  趙媽媽很快便回了聽雲院,看到楚錦繡也在這裏,卻是一點也不稀奇。


  “怎麽樣,她的傷勢如何?”


  趙媽媽如實稟告道:“二小姐骨折,雲公子已經給她接了骨,塗上了些膏藥,似乎有些嚴重的樣子。”


  楚錦繡聞言悶聲不語,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母親,我還有些事,先回去了。”


  宋氏想要喊住楚錦繡,卻不料楚錦繡腳步匆匆卻是根本就沒回頭,她不由皺了皺眉,“老夫人說燒了陳氏的屍身?”


  趙媽媽答道:“是,這件事情,林媽媽說要夫人處置,那心蘭她……”


  “那丫頭,留著本就是個禍患,死了倒也是心淨,回頭打發她老子娘五十兩銀子就是了,至於陳姨娘,既然她的老主人都發話了,那就照辦是了。”


  “是。”趙媽媽恭敬道,她轉身便要出去,可是旋即卻又折回身來,宋氏見狀不由道:“怎麽了?”


  趙媽媽有些猶疑,半晌才道:“奴婢聽說,老夫人過年的時候要開宗祠,讓二小姐入族譜。”


  “砰”的一聲悶響,宋氏手中的茶盞直直落在了厚厚的地氈上,很快將四周氤氳濕透。


  “什麽!”開宗祠,入族譜?


  “這事你是聽誰說的!”宋氏一臉的憤怒,夾雜著陰翳,若是楚清歡站在她麵前,恨不得將其大卸八塊撕成碎片似的。


  聽雲院外,楚錦繡腳下匆匆,沒想到竟是一下子撞到了人,看到那一張英氣俊朗的麵孔,楚錦繡臉上泛過一絲紅暈。


  “表妹這般急色匆匆,是要去哪裏?”


  宋成述的笑意總是這般的無所謂,楚錦繡見狀不由有些遺憾,她留下宋成述小住兩日本是為了將他拉攏到自己這邊的,卻不想這兩日事情卻是都撞到一起了,自己根本沒有時間去拉攏宋成述。


  “錦繡見過二表哥,沒什麽,隻是聽說二妹要進宮見駕,想要囑咐二妹幾句話。”


  宋成述聞言皺了皺眉頭,“進宮見駕?”


  見宋成述上鉤,楚錦繡輕聲道:“二表哥有所不知,今天太後鳳駕回京,二妹是聖上親封的郡主,自然是要進宮見駕的。”


  “原來如此,我正好也是要來向姑母告別的。”


  楚錦繡愣了一下,明明宋成述似乎對楚清歡感興趣的,怎麽反倒真的往聽雲院去了?

  算了,一計不成還有一計,她就不信楚清歡會這麽好命,每次都能躲得過去!

  馬車上,畫眉一直惴惴不安,上次進宮的時候小姐並沒有帶著自己,這次可是自己第一次進宮……


  “小姐,你這是幹什麽?”畫眉從幻想中醒過神來,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嚇了一跳。


  楚清歡輕輕搖了搖頭,“別說話,幫我一把。”左臂上的繃帶她已經解開了,馬車車廂內氤氳著藥膏的味道。


  “可是您這樣的話,回頭怎麽愈合?”畫眉很是擔憂,卻見楚清歡拿著那棉布已經開始擦胳膊上的藥膏。


  “傻丫頭,快些幫我,否則回頭更麻煩。”


  看小姐一隻手笨拙的樣子,畫眉隻能聽從楚清歡安排,隻是棉布擦到了骨折處,楚清歡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姐,你沒事吧?”


  這點小傷,倒也是沒事。楚清歡搖了搖頭,隻是很久不曾這般疼過了,她倒是忘了疼痛原本的滋味。


  擦拭幹淨藥膏,畫眉剛想要把她衣袖放下來,卻見楚清歡卻是把一盞茶水潑在了胳膊上,“再幫我擦一下。”


  畫眉不解,一邊擦拭一邊問道:“小姐,這究竟是為什麽?”


  楚清歡但笑不語,待左臂上再無半點藥膏痕跡,這才放下了衣袖,“回頭……”


  “小姐小心!”


  馬車驟然一停,畫眉連忙把自己當做了楚清歡的靠墊,總算是護住了楚清歡的安危。


  看畫眉一臉痛疼難忍的模樣,楚清歡不由勃然大怒,對著馬夫道:“相府車馬房便是這般車把式?”


  車夫瑟瑟發抖坐在那裏,攔截馬車的人卻笑道:“二表妹好大的脾氣,為兄不過是想要跟二表妹告別而已,犯不著生那麽大的氣吧?”


  正是宋成述,騎著一匹紅棕色的駿馬,攔在了楚清歡的馬車前。


  聞言,楚清歡卻是輕聲一笑,“宋二公子誤會了,本郡主不過是在教訓下人而已,宋二公子何必這般介懷?”


  若是告別,又豈會這般不顧馬車之內人的安危?好一個宋成述,這驚馬之仇,她楚清歡記下了!

  這話擺明了是在罵自己,宋成述不由皺了皺眉頭,“二表妹牙尖嘴利果然無人能敵,隻是宮闈多是非,還望二表妹善自珍重,可別再這麽嘴下不留情,到時候怕是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車簾依舊垂著,楚清歡也沒有掀開的打算,“有勞宋二公子擔心了,本郡主就這一條命,向來珍惜的很,走吧。”


  車夫看了眼宋成述,剛要決定繞著他走,卻不料宋成述卻是忽然間調轉了馬頭,給自己讓了路。


  沒能看到伊人一眼,宋成述微微有些遺憾,自己一路狂奔,最後卻是被這小丫頭奚落了一番,還真是賤骨頭呢。找上門的挨罵,不是嗎?

  慈寧宮。


  楚清歡剛要踏入宮門,卻被喊住了,“楚二小姐幾日不見,怎麽神色憔悴了些?”


  看見來人,楚清歡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清歡不比郡主一人清閑,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皇甫無雙登時臉色一變。


  皇甫無雙自幼失怙,後來由著宣武帝教養,是個無父無母之人。這也算是她的軟肋,能讓皇甫無雙臉色難堪,這等機會她又豈會不把握?

  “清歡說什麽呢,這麽高興,說來也讓本宮樂嗬樂嗬。”長公主鳳駕到來,皇甫無雙不由屈膝行禮,楚清歡正要行禮卻是被長公主攔住了,“我們之間何須這般多禮?雙兒起來吧。皇祖母回來的突然,倒是讓咱們也都行色匆匆的。”


  長公主手正好挽住了楚清歡的左臂,畫眉見狀臉色驀然一變,一旁皇甫無雙見狀不由眼眸一眯,神色間帶著一絲算計。


  楚清歡卻似沒事人似的,不著痕跡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太後想念長公主心切,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長公主呢。”


  “就你這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回頭皇祖母見到你定會高興的。”長公主唇角顯然掛著明顯的笑意,和楚清歡一並由著宮女指引去了偏殿。


  還未進門就聽見帶著幾分溫和的聲音道:“倒是一段日子不見,芊兒比之前更是懂規矩了。”


  皇甫雲芊撒嬌似的鬧了太後一下,偏殿裏坐著的妃嬪和皇子們莫不是陪著笑了起來,皇甫煜道:“可不是嗎?咱們芊兒也是大姑娘了,都要談婚論嫁了。”


  “是呀,芊兒明年也要及笄了吧,皇後你也注意著點,給芊兒尋一門好親事。”


  柳皇後點頭應道,倒是皇甫雲芊不依了道:“芊兒還小,要陪在皇祖母身邊陪皇祖母念經誦佛,倒是幾位哥哥們可都該談婚論嫁了,再說……咦,皇姐和無雙姐姐來了。”


  皇甫雲芊從榻上跳了下來,拉著楚清歡到太後麵前道:“皇祖母不知道吧,這是父皇前段時間剛冊封的清歡郡主,是楚相的女兒。”


  太後不由皺了皺眉,“哀家記得楚相的女兒,不是那個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的楚錦繡嗎?”


  “皇祖母怕是把柳大人的千金和楚相的長女記混了,清歡是楚相的次女,曾經救了鳳兒一命,父皇看在她舍命救鳳兒的份上,封了她為郡主。”


  太後皺了皺眉,旋即想起來到底是哪裏怪異了,似乎剛才皇甫雲鳳是和這個楚相的次女一道進來的,而且,這言辭之中也多是有袒護之意。


  這可是這些年來的第一遭,太後點了點頭道:“忠君護君,不愧是老太傅的子孫,果然有其風骨。”


  皇甫雲芊見太後竟然誇楚清歡,不由暗暗氣惱,隻是臉上卻帶著笑意道:“皇祖母說芊兒大了,芊兒可是記得楚二小姐可是比芊兒還要大了幾個月呢。再說,無雙姐姐不也是還沒談婚論嫁嗎?芊兒才不著急呢。”


  料定了皇甫雲芊定會把事情往自己身上牽扯,隻是卻沒想到她竟是把皇甫無雙也一道拉下了水,楚清歡唇角頓時揚起了笑意,屈膝行禮道:“臣女拜見太後,願太後福壽安康,平安喜樂。”


  皇甫無雙原本想要辯駁,卻是被楚清歡搶了先,不由也隨著行禮道:“雙兒拜見皇祖母,願皇祖母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都起來吧,哀家這麽久沒回京,雙兒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皇甫無雙坐在了太後腳下的小杌子上,餘光卻是掃了眼皇甫殊,隻是皇甫殊目光卻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


  “皇祖母,說起來您老人家目光如炬,不知道能否給楚姐姐介紹個如意郎君?畢竟她之前不在京城,很多事情也不知曉。”


  皇甫雲芊言者無意似的,可是暖閣裏眾人無不是一驚!

  這是請太後賜婚嗎?


  “芊兒胡說什麽?自己還雲英未嫁呢,就想別人的事情了。清歡的事情自然有丞相府的老夫人做主,說不定老夫人早已經有了中意的人,萬一皇祖母再賜婚,豈不是讓清歡忠義兩難全?”皇甫鏡輕聲嗬斥道,皇甫雲芊聞言不滿地撇了撇嘴。


  長公主若有所思地看了皇甫雲芊一眼,接著說道:“鏡兒說的有道理,畢竟清歡這丫頭還未及笄,賜婚之事卻也是為之尚早,倒是雙兒今年已經二八年華,說來也該談婚論嫁了,皇祖母此番回京便不要再回靈山了,好好為雙兒找個夫婿才是。”


  再度被卷入風口浪尖,皇甫無雙臉色微微窘迫,幾乎不敢抬頭看人。


  “皇姐說的有道理,隻是皇祖母長途跋涉這才回來,為雙兒尋找如意郎君之事卻也是不能操之過急,如今還是讓皇祖母好生歇息才是。”


  皇甫殊緩緩開口,似乎想要將話題從“談婚論嫁”這一話題上轉移開來。


  “是呀,這事著急不得,再說雙兒好歹是咱們皇甫家的郡主,婚事更不能兒戲,怎麽看你們這意思倒是要雙兒一時三刻不論好歹便嫁出去了似的,哪有這樣做兄弟姐妹的,還是貴妃妹妹教導有方,三皇子考慮事情更周全些。”


  長公主和皇甫雲芊都是養在皇後膝下的,大皇子更是柳皇後親子,這一番說出來若是三人再反駁無疑是不孝,柳皇後用自己教導無方來堵住他們三人的嘴,卻也是下了些本錢的。楚清歡暗暗思忖,卻見陳貴妃雍容華貴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皇後娘娘謬讚了。”


  正說著,宣武帝已經過來了,眾人都站起身來行禮,宣武帝顯然第一個看到的是長公主,看愛女神色間帶著笑意,心情更是愉悅了幾分,“平日裏一個個都忙裏忙外的,也就是托母後的光,朕才能和他們這群孩子團聚一下。”


  宣武帝語氣間帶著幾分抱怨,皇甫雲芊第一個不依,“哪有,父皇瞎說,分明是父皇忙於軍國大事,都沒空搭理芊兒,皇祖母父皇好壞,這算是惡人先告狀嗎?”


  宣武帝聞言一笑,“說朕惡人,那你豈不是小惡人,坐實了你刁蠻公主的名頭?”


  說著,眾人都笑了起來。


  因為新年將至,皇宮裏也是裝扮一新,太監宮女們紛紛給枯萎了的花樹紮絹花,便是光禿禿的禦花園也多了幾分絢爛。楚清歡似乎心無芥蒂,欣賞著這禦花園的精致,倒是皇甫無雙最先開了口。


  “二小姐可是對本郡主有所誤會?”


  楚清歡不解抬眸,“郡主喚清歡出來便是為了這事?”太後一路車駕,到底是有些累了,和眾人說了一會子話便神色間有些倦怠了。


  隻是宣武帝已經安排了晚宴,所以楚清歡也並沒有回府,隻是由宮女帶著在宮裏四處看看,剛出了慈寧宮卻是被皇甫無雙喚住,兩人來了這禦花園。


  太液池上的冰已經凍結實了,皇甫無雙小心的下腳,對著楚清歡道:“二小姐,我們皇甫家是馬上得江山,便是這滑冰也高出尋常人不少,不知道楚二小姐可是會滑冰?”


  太液池旁的放著各色的旱冰鞋,皇甫無雙已經換好了木屐,顯然是準備一展身手了。楚清歡卻是站在那裏,淡淡笑道:“會是會一點,不敢和郡主媲美,清歡看著便是了。”


  皇甫無雙也不再相邀,隻是一個人卻是在太液池冰麵上翩然起舞。


  紅衣翩躚,猶如舞蝶,此時此刻的皇甫無雙似乎誤落人間的仙子,楚清歡有片刻的恍惚,隻是瞬息過後卻又是清醒過來。


  仙子?


  仙子會不折手段害了自己的夫婿,仙子會不顧人倫綱常與堂兄苟合?


  她皇甫無雙和自己一樣都是惡魔,隻不過自己是有眼無珠,皇甫無雙卻是步步算計!

  看著那依舊翩躚起舞的人,楚清歡扯了扯唇角,剛要轉身離去,卻聽見背後傳來驚呼聲,“救命!”


  分明是皇甫無雙的聲音!


  回頭望去,卻見冰麵上不見了皇甫無雙的蹤影,不遠處卻是冒出一攤紅色,那是皇甫無雙的衣服!

  似乎被那冰水凍煞了似的,皇甫無雙掙紮的無力,偶爾露出來的隻是一隻手,便是連那冰碴子都抓不住。


  “救……唔,救命呀!”


  是失足還是她的計劃?

  楚清歡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慢慢走向了冰窟處,皇甫無雙一雙手似乎已經被凍得青中帶紫,死命的抓著冰沿卻又一點點往水裏麵滑,顯然是要支撐不住了似的。


  楚清歡剛要伸手,卻聽到身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郡主落水了,快來人呀!”


  這是皇甫無雙安排好的人?

  否則為何偏偏這時候趕了過來,楚清歡正猶豫之際,卻覺得手背上一陣冰涼,似乎被什麽抓了一把似的,低頭望去卻見皇甫無雙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模樣。


  她明白了!原來是想要害她,也正是難為皇甫無雙竟然下了這本錢。


  “郡主快些……”楚清歡嘴裏喊著,可是腳卻是往後退了一步。


  皇甫無雙牙齒直顫抖,見狀不由惱怒,自己都使出了這般苦肉計,楚清歡卻是根本不上當,旋即她失聲喊道:“楚清歡,我與你何怨何仇,你竟然……”


  “郡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一聲輕蔑的笑聲響起,皇甫無雙頓時一愣,旋即覺得身體一輕,卻是被人拎了起來,原本落在冰窟裏還不知道,如今卻是忽然間覺得身體似乎要結冰了似的。


  “八……八千歲?”沒想到姬鳳夜竟然會突然出現,皇甫無雙吃驚又懊惱。


  姬鳳夜笑了笑,唇角閃過一絲輕蔑,“原來郡主沒有被凍壞腦子,看什麽看,還不快些帶郡主去看太醫?”


  圍上來的宮女太監愣了一下,一個太監大著膽子上前道:“千歲爺,剛才楚二小姐把郡主推下了水,還望千歲爺給郡主做主呀!”


  “哦?是嗎?”姬鳳夜興趣盎然,看著那太監道:“本督方才坐在這邊沒看到,倒是你看到了?”


  那太監頓時一愣,求助似的看向皇甫無雙,卻見皇甫無雙卻已經昏厥了過去似的。


  “千歲爺饒命,千歲爺饒命呀!”


  圍著那太監走了兩步,姬鳳夜唇角笑意帶著幾分玩味,“哦,本督倒是好奇,你犯了什麽罪需要本督饒恕你?”


  那太監登時張口結舌,卻見姬鳳夜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絲不屑,而被自己冤枉的楚二小姐卻是目光看向了遠方。


  “奴才,奴才……”


  “把這刁奴丟到水裏,本督倒是要看看再凍他一會兒,是不是能讓他腦袋清醒些!”


  宮女太監們聞言不由一愣,心中紛紛慶幸剛才自己沒有貿然開口,否則這要被丟到冰窟裏的豈不是自己?


  那太監聞言隻恨不得自己生下來就是個啞巴,如同飛蛾一般忽然抓住楚清歡的胳膊道:“楚二小姐,郡主,是奴才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郡主饒了奴才一條狗命呀!”


  饒了他?楚清歡眼角閃過一絲悲憫之色,下一刻卻是花容失色,尖聲叫了起來,“我的胳膊!”


  姬鳳夜頓時臉色一變,一腳踹在了那太監胸口,“把這不要命的給我帶下去,竟然傷了郡主,本督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指使的!”


  早有錦衣衛將那被姬鳳夜踢得半死不活的太監拉了下去,看著楚清歡慘白的臉色,姬鳳夜眼角閃過一絲凶光,“還不快去請太醫?”


  一時間,午後的皇宮格外熱鬧起來。


  棲梧殿裏,楚清歡臉色慘白,一旁長公主一臉憂色道:“怎麽宮裏就有那麽居心叵測的奴才?清歡你放心,本宮定然讓那奴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清歡虛白著臉色答應了下來,卻有宮人來請長公主,一時間棲梧殿的東暖閣裏一片安靜,楚清歡靜靜閉上了眼睛,想起方才的事情,唇角不由微微彎起。


  “清歡有傷在身,還望殿下恕罪。”


  慢慢睜開了眼睛,楚清歡看到來人不由愣了一下,“公主,怎麽是你?”


  皇甫雲芊小嘴一撅,“那你以為是誰?”


  楚清歡笑了笑,她還以為來的人會是皇甫殊,看來她倒是錯了呢。


  “公主怎麽來了?”


  皇甫雲芊坐在了床邊,看著楚清歡臉色虛白,慢慢道:“今天是無雙姐姐陷害你的,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如願的。”


  聽到這話楚清歡不由輕笑一聲,惹得皇甫雲芊老大不滿意,“你笑什麽?”


  她越說楚清歡卻是越樂了,怎麽敢情這位小公主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還隻能由著她陷害自己,別人卻是不能?

  好一會,楚清歡才壓抑了下來,“那公主打算怎麽幫我?又為什麽要幫我呢?”


  皇甫雲芊嘟了嘟嘴,卻是不說出個所以然,“反正我不害你就是了。我走了,你過會兒記得去慈寧宮,要不然皇祖母會不高興的。”


  皇甫雲芊離開了,看到殿門外候著的人,不由軟聲道:“大皇兄,你要我說的我都說了。”


  皇甫鏡難得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乖,皇兄答應你的,回頭就派人給你送去。往後你也別再刁難她了。”


  皇甫雲芊不由笑了起來,“不要刁難她?難道皇兄你喜歡楚清歡?她脾氣那麽差,有什麽……”看到皇甫鏡臉色忽然間變差,皇甫雲芊不由住了嘴。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隻是回頭她做了我的大嫂,大皇兄你可要給我封一份厚禮才是。”


  皇甫鏡看了眼東暖閣,“別再胡說八道,走吧,讓她休息一會兒。”


  棲梧殿一片安靜,而皇甫無雙所住的素芳齋卻是一陣吵鬧。


  “我說過不要輕舉妄動,雙兒你今天在幹什麽!”


  皇甫殊臉色滿是怒意,算計楚清歡也就罷了,結果根本不曾算計到楚清歡,還把自己搭了進去。而且,那太監落在了錦衣衛手中,會不會反咬自己一口都難說。


  想到這裏,皇甫殊臉色更是陰鬱了幾分,皇甫無雙渾身顫抖,聽到這話更是臉色慘白,“三哥你也說我,分明是楚清歡把我推到……”


  “住口!”似乎察覺到皇甫無雙會說出什麽,皇甫殊斷然喝道:“別人不知道你擅長擅長泅水,難道我還不知道?當初,郢王叔冬日裏在冰河裏遊泳的事,難道你也以為我忘記了不成?”


  皇甫無雙臉色頓時一變,“我……”


  “難道那小小的冰窟還能難為的了你?”皇甫殊眼中幾乎露出凶光,“我承諾給你的自然會給你,可是你別給我自作聰明,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皇甫殊拂袖離去,再沒心情搭理躺在床上瑟瑟發抖的人。


  隻是走出素芳齋看著棲梧殿方向,他不由目光深邃,自己,究竟是因為皇甫無雙的自作主張而生氣,還是因為楚清歡對自己的熟視無睹而惱火?

  結束宮宴回到相府天色早已經黑了,隻是雲劍英還是第一時間被請到了芝蘭院。“仗著自己懂一點醫術就這般折騰自己,這難道是師父教你的不成?”


  雲劍英很是惱火,楚清歡不由悻悻,想起當初自己初入師門時師兄也是對自己這般凶巴巴的,撇了撇嘴角,“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就是算計好了一切然後折騰自己?楚清歡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麽有分寸,早知道你這麽信心滿滿,我當初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教你醫術!”


  雖然第二次“骨折”的時候,她把握著分寸,可是雲劍英想起來卻還是惱怒的很。若是萬一不小心,她這左手可就是會永遠的廢了呀!


  楚清歡自知理虧,隻是看雲劍英那惱怒模樣,卻還是不由笑了起來,“師兄,你這麽生氣莫非是因為關心我?”


  雲劍英驀然轉過頭來,看了楚清歡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胡說什麽。”


  楚清歡唇角揚起一絲笑意,隻是旋即卻帶著幾分苦澀,雲劍英的轉變固然是自己喜聞樂見的,可是這背後的情感太過於沉重,自己卻是接受不了。


  對於他,自己並不想……


  “師兄,你什麽時候離開?”


  雲劍英愣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怎麽好端端的問這個?”


  “我記得師兄你說過,你此生最大的夢想便是周遊列國,懸壺濟世,解決這九州所有的疑難雜症。”


  雲劍英聞言眼角閃過一絲喜悅,“這個你也記得?”隻是旋即卻又道:“不過是胡亂說說罷了,我又不是師父,沒他老人家那股子精神頭。”


  聽雲劍英提起師父,楚清歡唇角也微微揚起,“是呀,師父何等造化,我要是能有他一半,也不會……隻是哥哥就麻煩師兄了。”


  既然他不想走,自己卻也不可能趕人的,到底是一手教導了自己醫術的師兄。


  新年將至的緣故,宋氏和楚錦繡似乎都消停了下來,陳姨娘的死沒能在相府後院惹出一星半點兒的軒然大波,聽周媽媽一點點說起了這幾日的事情,楚清歡點了點頭。


  “大過年的自然是要喜慶些才好,這幾天就勞煩媽媽了,別被人鑽了空子。”


  周媽媽點頭不迭,“奴婢曉得,小姐咱們院子裏封賞的銀子都包好了,不如讓大家過來接賞?奴婢怕明天小姐忙碌,再沒時間。”


  明天?明天便是大年初一了,若是沒意外的話,自己應當隨著宋氏一同入宮朝賀的。


  “也好,媽媽有心了,把大家都喊過來吧。”


  聽周媽媽提及了新年封賞的事,畫眉和青檀已經一人抱著一個沉甸甸的大匣子笑著走了進來,“小姐,青檀剛才說我們倆抱著這麽多銀子,一院子裏的人都盯著我倆,生怕我們卷走銀子跑了似的。”


  楚清歡聞言不由笑了出來,“你倆也是,這麽沉也不怕累著,快放下歇歇吧,回頭給你倆個大紅封。”


  “那感情好,不過小姐這次可是要大出血了,過會子那幾個多嘴的傳揚出去,估計整個後院的人都想來咱芝蘭院了。”


  兩人陪著楚清歡說說笑笑,周媽媽已經帶著芝蘭院裏的丫環婆子們都進了來。


  “給小姐拜年了。”


  丫環婆子齊齊跪下磕頭,楚清歡見狀不由想起前世皇甫鏡登基之時,本來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是一起的,可是她心底裏一點不認可自己的身份,便拒絕了皇甫鏡。


  皇甫鏡卻直說委屈她了,將來定要好好對她。


  皇甫鏡說到做到,他登基後從來都是歇在甘泉宮的。


  六宮之主的皇後本該居於坤寧宮,可是她當時不甘心呀,她嫁的夫婿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人,哪怕隻能用這名不正言不順的甘泉宮,她也不想成為皇甫鏡的皇後!

  隻是她當時自欺欺人,卻也是被人欺騙了。如今再度想起,真是荒唐的很。


  “都起來吧。”雖然一直在養傷,可是她也不曾閑著,這幾天倒是一直看書,所獲頗豐。


  “小姐,芝蘭院的丫環九人,婆子六人都到了,還請小姐示下。”


  “都起來吧。”看著臉上都帶著喜慶之色的眾人,楚清歡慢慢道:“我回府如今也九個多月了,你們其中畫眉跟著我的時日最長,是我自回府後就過來的,青檀跟著我的時間最短,如今卻也半年了吧?”


  青檀剛想要回答,卻被畫眉拉了一下,看到畫眉示意,她又縮回了腳,卻聽楚清歡道:“這段時日裏倒是麻煩諸位了,如今新年將至,我也自然不會虧待大家的。”


  周媽媽臉上早就笑開了花,“小姐仁慈,如今咱院子裏丫環卻是少了幾人,奴婢過年之後再挑選幾個人過來,小姐覺得呢?”


  “也好,回頭周媽媽看著辦便是了,若是決定不了就去找羅嬤嬤商量便是了。不過都這麽久了,有些空缺也該添上才是。”


  這是要把一等丫環的缺兒填補上?周媽媽不由看向了畫眉,卻見後者依舊是一副坦然模樣,似乎無論小姐說了什麽都不會皺眉頭似的。


  不愧是小姐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呀。周媽媽心底裏暗歎了一聲,隻可惜自己兒子沒福氣,這等人才,便是小姐也不舍得放手吧。


  “畫眉,青檀,今天起你們就是我芝蘭院的一等丫環了。”


  接過沉甸甸的紅封,青檀愣了一下,險些把紅封掉在了地上。


  “奴婢謝小姐恩賞。”青檀不敢看身後眾人,隻擔心自己會被她們的目光淩遲了一般。


  “什麽?楚清歡竟然設了倆一等丫環?大姐也不過才有一個抱琴而已,她卻是憑什麽!”聽到小陳媽媽說完,楚常喜登時吼了一句。


  小陳媽媽有些害怕,猶豫一下才慢慢上前,“這算什麽,二小姐不說提拔趙粉、趙紫,卻是把青檀那丫頭推了上去,難道真的是因為青檀那丫環調香厲害嗎?”


  “吃裏扒外的丫頭,回頭看我怎麽收拾她!紅兒那丫頭呢,前段時間她不是一直巴結趙紫嗎?”


  提及女兒,小陳媽媽笑了笑,“托小姐福,二小姐給那不成器的改了名,現在叫紅玉,升了三等丫環。”


  楚常喜撇了撇眼,看著小陳媽媽道:“那我倒是要恭喜媽媽了,紅兒,不紅玉現在出息的很,我是不是也要巴結巴結才是?”


  楚常喜語氣帶著十二分的嘲弄,登時小陳媽媽心裏一緊,連忙跪了下來,“小姐明鑒呀!奴婢一家子對小姐忠心耿耿,紅玉,紅玉她絕對不會出賣三小姐的!”


  良久,楚常喜才反應過來似的,扶起了小陳媽媽道:“媽媽這是做什麽?瞧我說的,惹得媽媽誤會了。過會兒媽媽也回去一家團聚吧,好不容易過年,我也不拘著媽媽了。”


  小陳媽媽千恩萬謝,隻是想起女兒提及的事情,不由猶豫了一下,瞧瞧抬頭去看楚常喜,卻見三小姐擰著眉頭似乎在喝茶,她不由搖了搖頭,幹脆退了下去。


  提紅封的事,自己豈不是找死?再說這後院之中,除了老夫人、夫人和大小姐、五小姐那裏,別處哪還有過紅封這一說?

  三小姐向來是個小氣的,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不過……小陳媽媽忽然間笑了起來,輕聲自言自語道:“把這消息告訴大小姐和夫人,也許自己還能得些賞賜。”


  隻是小陳媽媽去的不巧,因為除夕夜的緣故,宋氏和楚錦繡都去了梨香院守歲,聽雲院和錦繡苑裏都隻有幾個丫環婆子在閑聊著說話。


  看到小丫環手裏拿著紅封,小陳媽媽不由上前道:“喲,五兒這是得了多少銀子,看樂的。”


  看到來人,五兒笑得極為燦爛,“小陳媽媽來了呀,夫人賞了我二兩銀子,三個月的奉銀呢。”


  看五兒那樂嗬嗬的模樣,小陳媽媽不由心底裏譏笑了一下,不過才二兩銀子就這麽樂嗬?紅玉可是說,便是芝蘭院看門的婆子這次得到的紅封裏麵也包著五兩銀子的。


  虧得夫人還是執掌後院呢,對手下人這麽小氣。


  “還真不少呢,回頭給你娘,讓她給你扯匹布,好好整治一身衣裳。”


  五兒正高興地數銀子,沒聽出來小陳媽媽話裏的諷刺之意,也沒瞧到小陳媽媽不知道何時卻已經離去了。


  京城裏向來有句老話,說丞相門子也是官。雖然不過是一句戲言,可是但凡是相府裏有頭有臉的管事的,莫不是都置辦了一處院子。


  小陳媽媽是個寡婦,當年仗著宋氏身邊陳媽媽的幾句話到了喜樂苑成了楚常喜身邊的管事媽媽,如今陳媽媽雖然沒了,她卻時不時給宋氏報個信,卻也是過的一樣滋潤。


  她女兒紅玉正在廚房裏忙活,見她老子娘回來連忙道:“媽你先等會兒,我這就弄好了。”


  小陳媽媽卻是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桌子上放的一壇酒不由眯了眯眼,“這酒也是二小姐賞的?”


  紅玉瞧也沒瞧便知道自己老子娘說的是啥,“嗯,說是過年讓大家夥喝點熱酒,新的一年順順利利的。”


  聽到女兒這般說法,小陳媽媽心思更是活動了一番,看著燙著的酒點了點頭,“紅玉,要是我說要你現在向二小姐投誠,你說怎麽樣?”


  “哐當”一聲,紅玉手中的銅鏟落在了過來,濺出來的熱湯一下子迸到了她手背上,隻是她卻是恍然未覺一般,看著自己老子娘道:“媽,你說啥?”


  看女兒一臉驚愕的模樣,小陳媽媽卻是連忙拿出帕子給她擦手,嘴裏還責備道:“這麽不穩重,難怪月兒那丫頭都成了二等丫環,你還是個三等的。”


  紅玉卻還是驚魂未定,隻是現在也感覺到手背上微微燙的慌,“麝月和我不一樣,她在府裏沒根基,小姐自然信得過。”平心而論,若非是因為自己身上還牽扯著三小姐,那二等丫環的空缺,說不定便是自己填補了上去的。可是,人,總是得認命的。


  到底是自己肚子裏蹦出來的,看到紅玉這副表情,小陳媽媽就明白她在想什麽,拉著女兒到桌子旁坐了下來,慢慢道:“紅玉,媽隻想問你一句,想不想成為二小姐的心腹,就像畫眉那樣!”


  燭火閃爍,紅玉的眼角放出一絲燦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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