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顧懷慎見她氣嘟嘟地模樣,櫻唇微撅,眸子裡帶著羞怒,便覺得十分可愛,有時候她像是炸了毛的貓,有時又似林子里的小鹿,不過,不管是哪一個她,他自然都是喜歡的。
「這回同你是說正事的。」他眉目輕蹙,「你上回說,如貴妃病了。」
如貴妃?果然是同如貴妃有關係的,譽王前往封地在即,如貴妃這身子平日里都好好的,怎麼就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新月……譽王妃進宮了會不會……」
「與其擔心譽王妃,不如擔心國公府,譽王妃是蔣家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事。」他淡淡地看她一眼,在她邊上坐下,左手手指微屈,在膝上敲擊,「你可知道譽王想做什麼?」
譽王已經加封了七珠親王,這地位直逼太子殿下,如果說,太子這回有贏的勝算,譽王也不會放手那個位置的,她想到如貴妃病了,譽王以侍疾的由頭留在京城裡,究竟是為了做什麼事?她攥緊了手中的手帕,心跳如雷,咽了咽口水,一臉地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懷慎,「你……你是說……譽王……」
「是。」他點了點頭,「所以,你應當知道,如果這事一旦順利進行了,國公府會如何把?」
太子娶了國公府的女孩兒做側妃,在譽王那頭,肯定是將國公府當做是太子,黨的,如果譽王繼位的話……國公府必定會受到牽連。
她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是譽王謀反的話……她腦海里出現的是譽王高大的身影,他看人的眼神,和嘴角合度的笑,新月的抗拒,她差點忘了,譽王是個怎麼樣的人,眼裡只有權力,只有江山,只有掠奪,這樣的人,謀反的事,怎麼會做不出呢?
「皇上莫非不知曉?」她只覺得嘴唇乾澀不已。
「皇上不知,譽王心機深沉,我們也不敢確定,不過,有探子來報,譽王勾結外族,如今譽王手下的勢力,可比太子強。」也不能說強,應當是強多了,單單是一個秦施恩就十分麻煩了,如果譽王真的勾結外族的話,到時候,太子一點都吃不到好,如今皇上這幅模樣,也不知道何時是個真正清楚明白的,即便是留了遺旨,對於譽王來說,有和沒有都是一樣的。
「你是說譽王勾結?」她壓低了聲音,「譽王這人謹慎,這又是如何查到的?會不會是有詐?」
看她焦急的模樣,他倒是揚了揚唇角,看著她的發頂,真想伸手去揉一揉,但是他還是收回了視線,答道:「追查了譽王許久了,派去的探子就沒幾個能回來,回來的也沒有什麼消息,就是如今,一時拿不出證據。」正如鄭福毓所說的一般,譽王為人謹慎,,同外祖勾結的事也是追查了許久才追查出來的,而今,即便是知道了譽王同外祖勾結又如何?沒有證據。
「那……該如何?」她咬了咬唇,這其中她不明白到底是如何的一回事,但是譽王此人,她還是知道幾分的,顧懷慎將這些告訴她能如何?她擔心也是無用,東宮因為鄭福柔已經同國公府扯上關係了,即便是和東宮沒有關係,也會被卷進來,但是一旦押錯了人,那就是萬劫不復。
「近些時日,你要多同譽王妃走動,在如貴妃的病好起來之前。」
多和新月走動?她眨了眨眼睛,「譽王妃在宮裡,我如何走動?」
「這事你不必擔心,我自有法子送你進宮。」他攏緊了手,「到時候,我也會進宮的。」
二人如今並未成親,若是進宮的話,只怕不好,但是她終有一日要成為顧懷慎的妻子,若是有特詔進宮也不是不可能,「嗯……」她微微點了點頭,「你上回出京城了嗎?」
「嗯,去了邊關。」他答道。
邊關?豈不是去了父親那兒?
「確實見過你兄長和父親了,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了,你父親和兄長都好。」自然,他去邊關不是為了去探望今後的岳父和大舅子的,譽王那事他親自去查了,不過,譽王做事太謹慎不過了,他這趟邊關之行,算是白廢了。
如今皇上這樣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太醫診斷不出病症來,皇上這脾性也是一日比一日地狂躁,他點著膝蓋,思慮著近來的事,秦施恩如今是歸順譽王,譽王給了什麼好處他不知道,但是秦施恩此人,就是個難纏的,再加上周家、蔣家……
***
過了兩日,嚴氏還真的將黃家夫人和黃家那位姑娘請來了。
天氣愈發涼了,她一手抱著暖爐,一手聽著青陵回話。
「姑娘,黃家的馬車已經到府門了,老夫人這是請您過去招待這位黃家的姑娘。」
這位黃家姑娘,她倒是想知道是個如何樣子的,她站起身便道:「走罷。」
福毓往蘭桂園去的時候,便聽到嚴氏說話的聲音了,門邊的兩個丫頭給她行過禮之後,便連忙打了厚重的帘子,一個丫頭進去通報了。
「老身那孫女過來了了。」嚴氏笑道。
黃家夫人四十齣頭的模樣,穿著倒是不華麗,面上掛著笑,這國公府如今就剩下一個姑娘,還是個嫡出的,她自然是聽說了的,雖然當時京中有些不好的傳聞,但是也還是同襄王府定了親,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她自然是不清楚的。
自外頭隔間進來的少女穿著身翡翠色的襦裙,外頭披了件白色的披風,身邊一個生的清秀的丫頭正給她解著披風。十四的年紀,生的面若桃花,黃夫人覺得恍然,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兒,心裡頭微微嘆了口氣,若是女兒有這鄭姑娘的一半容貌,早就已經出嫁了,鄭老夫人給她母女下帖子,她如何會有個不曉得的?這不過,她女孩兒年紀已經這般大了,即便是黃家可以養得起她一輩子,但是這外頭的傳言終是不好。看著女兒低著頭的模樣,黃夫人只覺得心裡微微發疼。
「給祖母請安。」她上前行禮。
「這是黃家的夫人和姑娘。」嚴氏說道。
她又側著身子給黃夫人行禮,「見過黃夫人,黃姑娘。」
是個有禮的,黃夫人笑了笑,「鄭三姑娘。」果然說安國公府的姑娘都養的好,她一個商婦,雖然也見過不少大家貴族的女孩兒,同這位鄭姑娘來比,這鄭姑娘倒是強了不少,這眼裡、舉止也沒有瞧不起商戶的意思,她心裡對這位鄭姑娘印象才好了幾分。
「這天寒地凍的,就沒拿個暖爐過來?」嚴氏皺著眉,一手拉過孫女的手,覺得有些冰冷。
「祖母,不礙事的,外頭是涼了些,但是屋子裡倒是十分暖和的。」她眯著眼睛笑了起來,抱著嚴氏的手臂撒嬌。
嚴氏點了點她的額頭,說了句「調皮」,才將她拉著在身邊坐了下來,對黃夫人說道:「叫你們見笑了,我這孫女自來這樣。」她指的是鄭福毓抱著她手臂撒嬌的事兒。
「瞧您說的,我倒是覺得這樣極好。」黃夫人笑道,「鄭姑娘性子好,不同我家女孩兒這樣,她自來是性子沉悶。」
嚴氏聽了一笑,「可別當著她面兒說,到時候又該得意了。」
「祖母!」她輕輕跺了跺腳。
「哈哈哈。」嚴氏笑了起來,指著那黃家姑娘說,「這是你黃家的姐姐,我們在這頭說話也無趣,毓姐兒帶黃家姑娘去走走。」
畢竟這親事的事兒,也不好當著兩個未出嫁的姑娘說。
「正好,花園裡的梅花都開了些,黃姐姐可要去看看?」她站起身。
黃家的這位姑娘,確實也如幾個丫鬟說的,生的不怎麼好看,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裙子,頭上戴著兩支釵子,還有兩朵絹花,十分地素雅,雖然生的不是多麼好看,但是通身氣度瞧著卻又是不同的。
「好。」黃姑娘抬了頭,微微一笑。
外頭的風不大,但是又些冷,嚴氏身邊伺候的晚玉給她們二人又準備了兩個暖爐,她們才往外頭去。
「這梅花是我出生那年種的,就這般高了。」她指著一顆綁著紅色絲帶的梅樹說道。
黃姑娘投眼去瞧,那梅花正是剛開之時,開的也並不多,她看了眼身邊的少女,雖然穿的不是多繁華,但是生的極好,以往便聽過,安國公府的幾位姑娘都生的好,那位大姑娘已經出嫁了,她未見過,那位如今已經進宮給太子做側妃的二姑娘她倒是見過,確確實實是生的好,雖說是個庶女,將許多的嫡女都比了下去,來國公府之前,她便在想,這位嫡出的三姑娘是個如何的人,倒是同她想的有幾分不一樣,她和那位二姑娘有幾分相似,但是,那位二姑娘看著便柔弱,這三姑娘雖然生的嬌小,但是看著便是明艷極了,果然是生的好。起先還以為會被人瞧不起,現在想來,是她多慮了。她畢竟出自商賈人家,一般清貴人家哪裡會娶一個商戶的女兒,雖然,她也知道,鄭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她給國公府的那位三爺做續弦,當時那位三老爺亡妻的事兒鬧得也是滿城風雨的。她容貌不好,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不願母親和父親為她擔心。
「倒是好看。」她笑道。
「過來瞧,這邊的梅開的好些。」鄭福毓伸手拉著她的手便往另一頭走。
黃姑娘一愣,看著那手,才立馬緩了神,跟著鄭福毓往那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