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為什麽就不能單單守護一個人呢
“真的不記得了?”
“嗯。”
“一丁點都不記得了?”
“嗯……”
“那麽為什麽會認識我,會知道我的名字?”頓了頓,李子果緩緩說道:“莫不是針對我來的?”
莫名其妙的猜測,卻在說出口的時候帶著一絲絲肯定。
“嗬嗬,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才不過是區區修煉千年的小妖精,給我當提鞋的小童都不夠!”東華輕蔑的笑著,看不到底的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張了張嘴,滄化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並無什麽不對,他是忘記了,不記得一切了,靠近她也是想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則麽樣的,想要知道為什麽另一個他自己會對見到這個人這麽執著。
她說的都沒錯,卻好想說一切都錯了。
“妖怪嗬,神仙嗬。”沒看東華一眼,李子果牢牢看著滄化。“你說過要渡我成佛的,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我不記得了。”
半響,李子果搖了搖頭。“罷了罷了,看來這個的塵世間還是喜歡我賴著的。”
拍了拍壓在身上的蛇,李子果沒好氣道:“重死了!起來吧,凝夜,我都聞到你的血臭味了。”
“知道是我還不幫幫我。”巨大的蛇頭疲憊的吐了吐蛇信,一陣白光閃過後化作一男子正好壓在李子果身上。
化作人形後的凝夜像是極其勞累一樣,將腦袋枕在李子果肩頭就不再抬起來了。冰冷的,暗紅色的血液不斷從他體內流出,浸染了李子果的紅衣。“李大娘,我很累了,接下來或許會有段時間麻煩你照顧我呢。”
“沒事沒事,你弟弟還不是由我照顧著,一樣一樣的,隻要你把你不見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我就好。”拍了拍凝夜的肩頭,李子果最後看了一眼滄化,轉身化成一陣青煙消失在原地。
沒有記憶的滄化,沒有生死經曆作為根基的滄化不能帶著去見馮雲宇,因為對於自己不能確定是否可以信賴的人,不能帶到自己信任的人麵前。
可惜了,什麽時候昔日一起作戰的朋友也開始不能信賴了……
“為什麽什麽都沒說?”東華沒有站起身,隻是躺著,玩弄手中的玉鈴鐺。
“那你又為什麽什麽都說?”翻身而起,輕袍如雪,挽袖如雲,滄化依舊是那個風骨傲然九天上仙滄化。
“嗬嗬,不怕你笑話,因為我不喜歡她身邊太多人,尤其是你,就算是相像的人也不行。那你呢?”
“我隻是在害怕,害怕李子果這個人。這一切來的太快,李子果太熟悉滄化了,就算什麽都沒做,就算沒說幾句話,就算根本相遇沒多久,她都能感到我的不同。”頓了頓,“這樣的人太危險,對於我自己來說。”
“我不是問你這個。”利落的反彈起身,東華拍了拍衣擺。“我問你的是你為什麽不挽留?”
“為何要挽留?”
“別告訴我,你不喜歡那姑娘?”
“何為喜歡?”
“……”看了一會兒滄化,東華大笑出聲,可是笑著笑著卻又像是要哭了出來。
“傻子,傻子,都是一群傻子,哈哈哈,可惜了傻子隻會愛著傻子……”
是夜,一盞盞的黃皮紙燈隨著晚風輕輕搖晃。
藏青繡花的餐布桌上擺著一盤盤精致的山珍海味, 桌旁一株株西海紅棠開的正豔。
屋簷下,開筷、停筷,寂靜無聲的餐桌上馮雲宇等三人吃的正歡。
屋簷上,一條巨大的黑色蟒蛇盤成圈圈占滿了大半屋簷,月色輕撫過他的身軀像是被吞食般消失不見。可奇怪的並有人發現他,滿園仆人侍衛像是沒有看見這麽巨大的蟒蛇,都一臉淡定甚至有些無聊的到處走動收拾東西。
看了一眼臉色紅潤的馮雲宇後,李子果便也盤腿坐在了屋簷上。
今晚的月色很好,正好可以用來修煉。
“喂,最近這幾個月你去哪裏了?曼珠沙華還要不要了?”說著,李子果朝懷裏掏去,卻發現則麽摸來摸去都找不到那株曼珠沙華了!“這!我……”
“不用找了,我知道它在哪裏。”晃了晃大蛇腦袋,凝夜繼續說道:“你可認識一個叫做李然的孩子?”
“你什麽意思!”
“還記得一開始你跟那個散仙要我追查長安城內的異常嗎?而就在你們走了沒多久,我就發現這城內的孤魂野鬼開始大量的減少,而且死亡人數也在莫名的增多。我心裏想著奇怪,也就生了幾分探查之心,沒想到在竟然一個不留神栽倒在了梁府小子的手裏。”
“梁府?凡人?”
“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在梁府見到一個李然的紅娃娃,他手中的曼珠沙華一看就是大娘你的。我生怕你遭遇不測,也就死命掙脫了他們的控製跑來見你,希望還來得及能幫你收屍。”
“當真?”
“不然呢?”蛇頭微微的揚起,“李大娘你在懷疑我?”
“談不上,隻是你的消失的時間和時機都太過切合,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千年前仙妖大戰中都能成功脫身的你此刻卻被傷的如此狼狽。”
“嗬嗬,李大娘,你是不是跟人類生活久了,就連心思也跟人類的學了去!”
“實話說,要不是人類有個聰明的腦袋,也不能存活那麽久。”聳了聳肩,李子果無所謂道。
蛇身開始蠕動,一點點,漸漸靠近李子果,一圈圈,將她包圍在身體內。
黃色的蛇眼,在月夜下顯得特別滲人。
“李大娘,若我真的想要殺你,在此刻你不知道能死幾回了。”
“凝夜,若我真的認為你是幕後凶手的話,此刻也不會讓你把我盤起來了。”
對持半響,沉默的半響。
“李大娘,我們還是朋友吧?”無力的將蛇頭重新搭在自己的身上,凝夜說道。
“當然是啊,你在想什麽啊笨蛇。”
“那就答應我不管是生死簿還是鬼旗都不要管了,那個人已經是半神,你是打不過的。”
“凝夜啊,這個世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管就可以當做不存在的。我這趟下山來,原本就是想一斷前程往事,償還自己欠下債。被卷入其中,隻能算無奈之舉。”
紅衣枯骨,青色妖瞳裏又照印出何人模樣。
“嗬,無奈之舉?隻不過是想護著一個人吧?李大娘,別遮掩了,認識你這麽久我還不懂你嗎?一旦被你關心上就會被無限製寵愛著。所以就算被拋棄了,你也不想就這麽眼睜睜看他陷入危險之中對吧?”
“我……”
“那麽那個人又算什麽?”
“那個人?”
“那個吃飯的凡人啊。”蛇眼瞟 了一眼正在吃飯的馮雲宇,“我看的出來哦,你也很關心那個人呢。那麽,為什麽要搖擺不定呢?為什麽不能就好好的單找一個人守護呢?”
“那是不同的!”太過激烈的喊聲,響徹蒼穹,意料之中驚到了屋簷下正在吃飯的三人。
“什麽人!”放下碗筷,馮雲宇一個轉身到了飯廳前的院子裏。
血色衣袍如流水鋪滿了一方青磚,熟悉的容顏帶著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映入三人眼中。
“是我,帶了個朋友來。”李子果說著扯了扯凝夜的衣袖。“凝夜,老朋友。”
還未等馮雲宇等人說什麽,天邊一朵祥雲緩緩墜落下來。
麵無表情的臉,豐神俊秀。
“滄化,東華。”擺了擺手,滄化言簡意賅道,卻在見到李子果時,渾身一震。
“總感覺,莫名的變得很好玩的樣子。”輕聲呢喃,馮雲銘玩味的笑道。
卻不知,他以為很輕的聲音,都沒能逃過在場人的耳朵,尤其那些不是人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