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嶄新的世界
這個世界該是什麽樣子呢？
通常的人類看到什麽就認為是什麽樣子的世界中，花是彩色的，草是綠色的，天空和大海一樣是湛藍的。美好或虛偽，真誠或欺騙，隻不過是視角問題，而更多的是人類這個團體樣子的反射麵。
這些在妖怪眼中也是一樣的，甚至更少，因為妖怪在同類之間極少交流，更多的便是服從與上下等級的關係， 他們對世界的理解更靠一雙眼。
妖眼，可視人類不可視者，卻還是抵不上神、魔的眼睛，就算苦練修行千年，也不過是隻求一個眼中色彩。
這，便是天道而賦予的。
像是潑墨的山水畫，黑色的發，白色的衣，簡單卻極致美感，就連那雙象征不祥顏色的青色瞳孔，也變得宛如金龍的那一眉目間的點睛之筆。
青色的瞳孔，是那麽熟悉卻又那麽陌生，在那個人身上。
相同的眼，卻是完全不同的風采。
這便是仙和妖的差距嗎？一分一毫，一抹一點，一刀一筆，都完全不同。
仙者，是天道最寵愛者，而妖者，是被拋棄的啊。
“李大娘，你在看什麽？”滄化歪了歪腦袋，不解的看著李子果。眼前成堆的妖怪不看，就單單盯著自己，不會是被本仙長日漸增長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吧！
“沒什麽。”搖了搖頭，李子果低下頭，指尖把玩著幽藍色的鬼火。
我在看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麽，或許在看仙和妖之間的差距吧，那天跟地的差距。
那個能把鐵球扔出去很遠的鄉村婦人，雙手其實早就自肘處斬斷，濃鬱的膿血自斷口處流下，流滿了一地。雙腿扭曲著，雙眼突出的婦人看的出來臨死前的時候是痛苦到極致。
那個昨天還在調侃滄化的包工頭空蕩蕩的胸膛像一個諷刺的笑容，本體沒有大肚子，瘦長瘦長的身體上頂著一張書卷氣的臉，好像不該是市儈小人中的包工頭，應是教導聖賢書的窮教書先生。
還有很多很多，原本熟悉的‘人’在此刻顯現出他們不為人知的一麵，也是李子果自己最‘真實’的一麵。
惡鬼當道，萬物凋零。
這個大抵便也是我和你之間距離吧，一個是衣著翩翩的上仙滄化，一個是惡鬼之首的千年枯骨。
不過，也隻有到這裏了。
“現在如何？要開殺了嗎？”咧嘴，做了一個撕咬的表情，李子果問道。
“還太早。”皺了皺眉，滄化說出了他一直在疑惑的問題。“當初來這個小鎮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這裏有股奇怪的法力操控著一切，你所看到的隻不過是被強大法力吸引又貪戀塵世的幽魂罷了，不必為此浪費精力。”
“那則麽辦？”
“等！”
“除了等，還能如何？”攤了攤手，滄化看著李子果。不知為何，就算李子果眼眶裏裝著的是跟隨自己千萬年的眼睛，卻還覺得前所未有的好看。
難道跟這個‘人’沾邊的東西，我都會覺得特別好看嗎？即使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時間不多了。”皺了皺眉，李子果說道。
“那個人很重要嗎？”轉身，沒再看著李子果。滄化望著遠方，語氣平淡的像是不禁意間才說的。“重要到即使可能麵臨生命危險也要首先為他考慮嗎？”
除了等當然還有法子，那邊是刺激。敵不進我進，用激將法自然可以快捷很多，但是危險也就越多。自己是不怕危險，可李子果呢？她隻有千年的修為，能損傷地龍一族也不過是因為那些個地龍常年呆在地下疏於修煉又加上爆發精元才得上風，可是要是這次家夥手下的兵沒有那麽弱呢？
自己可以不管一切冒著生命危險陪李子果闖地獄取曼珠沙華，因為她想要。
自己也可以不管上仙的架子和麵子抗米賺錢買冰糖葫蘆，因為她想要。
自己能不顧所有的一切，隻為縱然她的欲望，寵溺她的任性。
可是自己不能忍受的是，她竟然可以為另外一個人，將自己拋送到危險之下。
“你不會懂得。”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砸的滄化沉默了半響。
是的，當初自己撒了謊，自己想報答的不是那一次，而是千百歲月中無數次恩情。李子果早就記起來了，記起了那個初見就莫名其妙肯為自己擋一刀的男子是誰了。
那人擅長的蕭。清清冷冷的簫聲，比笛聲來的孤獨。
故人的麵容已經不再清晰，卻還記得那人曾經親手製作的竹笛尾端綁著好看的紅色同心結。
那人說過，相信我，子果。讓我來照顧你，子果。可是一眨眼，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李子果以為一切早已經結束，卻沒想到千年輪回，那人倒是始終沒有辜負他的諾言。
千年前，明明看見自己用鬼火殘忍的燒毀了背叛自己的屬下，但還是一臉疼惜說要照顧自己的臉跨越千年跟那張月夜下那張說要想要照顧自己的臉重合起來，不一樣的氣質，卻是一樣的真誠。
罷了罷了，終究是自己欠了他的。搖了搖頭，李子果無奈的笑中卻參雜著幾分喜悅。
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一直在等你，等到歲月都要遺忘了，卻還堅守著等你。
“不懂嗎？嗬。”輕聲的呢喃，滄化一揮手，將跟李子果互換的眼睛換了回來。
斷壁殘垣重新幻化成青磚黛瓦，膿血枯草變成紅花綠柳。
一切恢複了最初的模樣。
雖然很不厚道，但是在換回眼睛的時候李子果還是鬆了一口氣，要知道就算是惡鬼，誰願意天天麵對這樣宛若地獄的場景。
拍了拍胸口，李子果一愣，呆呆望著往前跨了幾步沒再回頭的滄化。
那麽，原來你眼中的世界都是這樣的嗎？恐怖、殘酷卻真實的世界，不能逃避的這樣的世界。
就在這時，原本安靜的空間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
土層開始破裂，天空開始斷層。炙熱的岩漿沉沒了一切，鐵鏽腥味撲麵而來。
一時間，眾鬼哀嚎。
連忙伸手拽過滄化，李子果還沒來及說話，雙眼卻比身體反應更加迅速的對上了迷人的血色。
血，香甜的血……
“有什麽會比九天仙人高貴的血液更加刺激卑微的妖魔呢？”舔了舔嘴邊的鮮血，滄化笑的猖狂。
既然我心情不爽，又則麽可以讓你舒舒服服的看好戲呢！
破虛劍破空而來，發出璀璨的光芒。單手握劍，滄化一個轉身甩開了李子果的手，反手就當空劈了下去。
那麽，你的世界就由我來接手吧！由我來展開嶄新的世界麵貌！
————————小劇場——————
“你們就不覺得少了什麽嗎？”蠢萌的作者君問道，捂了捂大臉。
“什麽？”異口同聲的滄化和李子果。
“背拋實心球這個項目還沒比完啊！”握拳，作者君相當的義正言辭。
“有我在，比不比賽有那麽重要嗎？冠軍都隻會是李大娘的！”斜著眼看了一下作者君，滄化就拖著李大娘瀟灑的離開了。
“……”嗬嗬，以權謀私神馬的很討厭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