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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的男人的眼睛裏露出詫異的光芒,他說:“你怎麽會站在這裏?是要出去嗎?”
在他們的視線碰撞在一起時,蘇臻就知道,他的聞亦榮回不來了。
心髒難受得像被人揪住。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幾秒才再度恢複律動。
蘇臻木訥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聞亦榮……不,是林靜宣說:“抱歉,不能陪你一起出去了。我在晴天市耽誤太多時間,我想今天就趕回渝城陪爺爺過年。對了,你今天要回去嗎?要回的話我可以捎你一程。”
蘇臻張著嘴,仍然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他不回答,林靜宣就當他拒絕了,聳了聳望,說:“那好吧,再見啦!”朝蘇臻揮了揮手,從蘇臻身邊匆匆走過,帶起一陣風。
黑暗在一瞬間襲擊蘇臻,他被黑暗扼住咽喉。
在林靜宣與他擦身而過時,他的身體搖搖欲墜。
林靜宣眼尖的發現他的反常,在他倒地的那一刹那,轉身扶住了他。
“你怎麽了?”林靜宣將他扶起,問道。
蘇臻扶著鞋櫃,自己站穩:“有點腿麻。”
“怎麽回事?是病了嗎?”林靜宣把手蓋在蘇臻額頭,一會兒後才說,“溫度是有些偏高,先量個體溫吧。”
林靜宣扶著他往客廳走。
蘇臻試著挪動腳步,可他一挪動,腿上就傳來僵硬麻木的感覺,兩條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
蘇臻難受地‘噝……’了一聲,雙手扒在林靜宣肩上,“你等一下,讓我緩緩。”
大概是他一動不動地站了太長時間,導致血液流通不暢,才會出現這種狀況。
林靜宣幹脆將他打橫抱起,往客廳裏走。
蘇臻沒想到林靜宣會突然抱他,驚了一下,下意識的伸出雙手去摟他的脖子,伸到半道才想起現在抱著他的人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堪堪停下來,改為抓住他的毛衣。
林靜宣把蘇臻放到沙發上,把長至踝的羽絨服和睡褲拉起來,露出他的雙腿。
蘇臻的腿原本很累,可現在卻腫得又粗又硬,還有點發青。
林靜宣用指頭戳了一下他的腿,問:“感覺怎麽樣?”
蘇臻:“有點疼,難受。”他嗓音嘶啞,十分難聽。
林靜宣說:“你到底做了什麽才把自己的腿弄成這樣?”
蘇臻在心裏說:我想等聞亦榮回來。
可他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林靜宣有些不耐煩皺著眉,愣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你等會兒。”他起身往衛生間走。
他把浴缸裏放滿了熱水,又把蘇臻抱過去,幫他脫得隻剩下一條內褲,將他放進熱水裏,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蘇臻的腿一碰到那些熱水,就像有細細的銀針在紮著他的皮膚。
他皺眉忍著不適,曲起身體去搓腿。
浴室的門打開,林靜宣走了進來。他已經脫去高領毛衣,袖子卷到胳膊肘。
“你還沒走?”蘇臻問了一句。
林靜宣說:“你這樣我怎麽走?”他搬了個塑料小凳子,坐到浴缸前,把蘇臻的一條腿搭在浴缸上,開始給他按摩。
“血液流通了就好了。”
他一按下去,蘇臻就疼得直倒吸氣。
“你忍忍吧。”林靜宣說。
蘇臻便緊咬著嘴唇不敢吭聲了。
他隻是安靜地看著林靜宣。
仍然是那那副眉眼,可
林靜宣立誓給他按了快一個小時,蘇臻的腿才能行動自如。
林靜宣遞了塊幹毛巾給他,說:“你自己擦幹淨回屋吧,我得回渝城了。”他順手把洗漱台上,屬於他的洗漱用品,全部扔進了垃圾桶裏。
那些用品都是他和聞亦榮在商場裏精挑細選出來的,現在隻能靜靜躺在垃圾裏。
蘇臻把自己收拾幹淨,從衛生間出去時,林靜宣正好拿著行李袋從臥室出來,他對蘇臻說:“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林靜宣離開了房子。
屋裏隻剩下蘇臻一人。
他們剛搬進來時,聞亦榮還嫌棄這個三居室的空間不夠大,可現在隻剩下他一人時,這房間就顯得特別空曠,說話都能帶起回聲。
蘇臻回到臥室,打開衣櫃。裏麵所有屬於他的東西都不見了,甚至沒有留下一隻襪子。就好像這裏從始至終都隻有一人居住似的。
隻有床上淩亂的被單,在告訴他,這裏還有另外一個男人,與他一起生活過。
短短的一天半時間,聞亦榮就已經徹底的,從他的生活中剝離。
蘇臻倒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那上麵還殘留著聞亦榮的味道。
他深深有吸氣,假裝聞亦榮還在。
聞亦榮走了,林靜宣也走了。
蘇臻還沒走。
他又在那裏住了兩天,才開始收拾行李。
所有聞亦榮和他一起用過的東西,他都舍不得扔。統統打包起來,送回渝城。
書房裏的東西不多,多數是蘇臻買的書,少數是聞亦榮買的種類電子產品。
電腦、微單他都沒有帶走。
蘇臻準備把這些東西統統帶回渝城,還給聞……林靜宣。
收拾鼠標時,屏幕亮了起來。
黑白色的雪景中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而在照片的右下角,另一個人悄然退場,隻剩下上半身的側影。
雖然照片中的人很小,可蘇臻仍舊一眼看出,照片中央的人是自己,退場的人,是聞亦榮。
蘇臻不記得他們什麽時候拍過這張照片,拍照片的人是誰他也沒有印象。
可這些都不重要。
他將滑動鼠標,頁麵往下旋轉。
一張張的雪景依次出現在蘇臻眼前。
有他的,沒有他的。
他在喂鬆鼠。
他躲避樹枝上落下的大雪塊。
他在堆滿雪的小道裏前行。
他在華藏詩前虔誠的祈禱。
他趴在山莊的玻璃窗前放空自己。
他在舍身崖前麵初升的朝陽站立。
他們在朝陽的見證下擁吻。
他趴在酒店的大床上滿臉春色。
還有……他映照在玻璃上的,眼中帶淚卻努力不哭的神情。
有很多照片,他都想不起是在何處何時何地所拍。
聞亦榮一張張收集起來,匯集成冊,再給他最為致命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