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後的時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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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年初一，蘇臻和媽媽通了個視頻，聊了近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裏，聞亦榮一直坐在蘇臻對麵畫圈圈兒，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看著他。
蘇臻毛骨慫然，假裝做麽也沒看到。
當蘇媽媽重提相親的事時，聞亦榮幽怨的眼睛立刻變成一道銳利的金光，直逼蘇臻的眼睛。
當著聞亦榮的麵答應媽媽回家見姑娘相親太過分，打著哈哈想一逼而過。
蘇媽媽卻沒那麽好糊弄，非要他定個時間不可。
聞亦榮開始撓蘇臻的腳板心。
蘇臻癢得不行，憋不住笑，在母親麵前失控了。
蘇媽媽突然福至心靈，問他：“你在外麵是不是已經有對象了？”
蘇臻不敢如實回答，就說：“有個同事，我還挺過喜歡，不過還沒追。”聞亦榮這才停止撓他的腳板心。
蘇媽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衝蘇臻揮了揮手，說：“得得得，兒大不由娘。那趙姨那邊我先推了。”
“謝謝媽，你是這世界最漂亮，身材最好，最疼兒子的媽。”蘇臻嘴甜，和媽媽感情也好，特別會哄她開心。
蘇媽媽賞他一個白眼：“你少來。我跟你說，你趙姨的侄女兒各方麵條件都很優秀，配你綽綽有餘，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自己想清楚吧。我這就找你找姨去。”
兩人這才結束通話。
蘇臻再三確認視頻通話已經掛斷之後，他虎著臉問聞亦榮：“現在滿意了吧！”
聞亦榮高傲地揚起下巴：“我又沒逼你這樣說。”
嗬！得了便宜還賣乖，聞亦榮還真是既幼稚，又傲嬌，還可愛。
蘇臻拿既幼稚，又傲嬌，還可愛的聞亦榮沒轍，隻好對他哄著，捧著，愛著。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在酒店裏度過，不是在床上，就是在床下，要麽就在酒店的衛生間裏。走得最遠的地方，就是房間外的走廊。因為他們要在那裏拿餐，或是與服務生交流。
幾天下來，蘇臻覺得自己遭受了一場酷刑，他渾身酸痛，腦袋發脹。
不被折騰的時候，他便趴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
一眨眼，便到了初七。
蘇臻的身體被掏空，聞亦榮卻像還沒吃飽的雄獅，不斷地向他索取。
走到，一個電話打來。
他們所有的歡愉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蘇臻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對聞亦榮說：“我接個電話。”
聞亦榮卻攔住了他，說：“就在這裏接吧。”看來他已經猜到是誰打來的。可他的神情看起來十分平靜。蘇臻摸不透聞亦榮的想法。
聞亦榮則在這時說：“死神的鐮刀早就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能夠坦然應對。”
蘇臻看著聞亦榮，遲疑半晌最終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裏傳來舒毓的聲音：“蘇臻，我已經最大限度的給了你們時間，現在該是你們行動的時候了。”
蘇臻剛要張嘴回答，聞亦榮就已經搶先說道：“舒毓小姐，有什麽話你不能直接對我我，背著我找蘇臻，再借由他的手來向我施壓，這算什麽事兒？”
“你……”舒毓十分驚訝，但很快就冷靜下來，“既然你已經聽到，那就應該知道該走最後一步，我答應你的要求，讓你和蘇臻安安生生不被打擾的一起待到初七。現在該你履行自己的承諾了。讓靜宣能在元宵節前回家，爺爺還等著他一起過大年。”
聞亦榮說：“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能夠食言而肥的人。”
“那好吧，希望能盡快聽到好消息，再也不見。”舒毓掛斷了電話。
房間裏變得格外安靜。
原來朱先生的突然離開，他們能夠安靜地過完這半個月時間，都是聞亦榮和舒毓談判換來的。
聞亦榮沒有發火，這出人意料，卻又在預料當中。這段時間以來，聞亦榮其實在變化。
他的脾氣雖然會失控，會暴躁，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徹底失控。
蘇臻不知道這是人格逐漸融合，還是林靜宣開始幫他分攤負擔的原因。
聞亦榮倒在床上，用冷靜得可怕的聲音說：“今晚就回家吧。”
這個家，到底是潛意識裏將埋藏他人格的虛無之地，還是他們在晴天市的臨時居所？
不管是哪一個，都不能成為聞亦榮真正的家，隻會成為他過去的家。
聞亦榮去洗了澡，從浴室裏出來後，讓蘇臻也去洗澡，他自己打開行李箱翻找可以穿的衣服。
蘇臻出來時，他們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靠窗的沙發裏看著電視節目。
一檔室內娛樂節目，好幾個主持人，還幾位嘉賓，喧囂聒噪，擾人心智。
聞亦榮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時不時跟著節目互動發出兩聲笑，見蘇臻出來，還指著床上的一堆衣服提醒他：“你的衣服給你拿好了。”
蘇臻站在在一旁，默默無言地穿戴好：“我穿好了，什麽時候走？”
聞亦榮回頭看他一眼，笑著說：“等我把這檔節目看完。”
“好。”蘇臻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我陪你一起看。”
蘇臻坐在離聞亦榮最近的床沿上。
聞亦榮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劇，而蘇臻則看著他。
聞亦榮笑，蘇臻就跟著笑，聞亦榮露出嚴肅的表情，蘇臻也跟著嚴肅。
電視明明很吵，蘇臻卻覺得這世界隻剩下他們兩人。
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
不過一切都是是妄想。
時間在流逝，他們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蘇臻就像是聞亦榮手中的提線木偶，被他牽引著所有的情緒。
節目結束，聞亦榮看著蘇臻說：“結束了，我們走吧。”
他簡單的‘結束’了三個字，就像是在說他和蘇臻的關係，結束了。
蘇臻跟著站起來，主動伸手拉住聞亦榮的手，悄無聲息：“好。”
聞亦榮回握住他的手，大膽地走了出去。
一路上不在意他人異樣的目光、竊竊私語的議論。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光明正大的一起行走在別人的目光之下。也是他們之間的羈絆對這世界，最後的告別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