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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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光下,一幢樓的玻璃前麵,濃鬱的黑勾勒出一個人形,影影綽綽晃晃悠悠。
仔細一看,才發現此人竟是蘇臻,他睫毛輕顫,有醒過來的跡象。
他皺了皺眉,頭重腳輕,腦袋裏一片混沌,似被一塊千金巨石壓著,腦仁被擠壓得陣陣發疼。
難受的感覺讓他漸漸清醒過來,用力地甩了甩頭,身體跟著左右晃蕩。那不切實際的懸空感,以及腳腕上被勒扯的疼痛,令他察覺到不對勁,倏地睜開眼,隻見天地倒掛,萬物錯位。
他想伸手抓住什麽,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視線移到發疼的腳腕,隻見的雙腿被粗繩綁著,視線的盡頭是倒置的黑壓壓的天空,烏雲密布。
他愣了好一下,仰頭看向頭頂方向,竟是一個長方長的鐵皮箱子。
不過片刻,蘇臻便弄清了狀況,自己被人綁著倒掛在大樓外麵。
大概是怕他發生意外高空墜樓而望,所以在他的下方旋轉了一個蜘蛛人專用的四輪移動式升降機。是誰會這樣整他!
昏迷前的情形,在腦海閃現。
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忽然出現在他的臥室,將他打暈。
是他!
就說他不會善罷甘休,果然沒錯!
蘇臻剛想起行凶者是誰,他正對著的玻璃牆內,突然亮起一道射燈,刺眼的光線晃得蘇臻睜不開眼。
一個人影逆光行來,蘇臻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能肯定他就是那個男人!
男人在窗前站定,抬手手臂‘哢嚓’一聲打開窗戶的鎖扣,再輕輕一推。
‘嘩啦——’一聲響,緊閉的玻璃窗被打開。
“感覺怎麽樣?”男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閃著冷光,“你知道嗎?你現在這模樣,就像過年時候家家窗口掛著的臘肉。”
蘇臻已經輸了陣,無論如何氣勢上也不能讓男人比下去,就是是臘肉,也是味道上佳,用新鮮柏樹葉烤出來的上好臘肉!他麵無表情地說:“還不錯。”其實他的臉早就因為倒置充血而漲得通紅。
男人拖了把椅子,在蘇臻麵前坐下,雙手抱胸身體後仰,修長的雙腿交疊,腳尖晃動。“我覺得也不錯,這可是我精心為你設計的。”男人說著,幽深的眼睛裏閃著野獸般的光芒,就如一頭控製住獵物的豹子,帶著勝利者的驕傲,還有殺戮者的血腥殘暴。
最初他把蘇臻打暈之後,是準備把他扔到什麽荒野地帶,狠狠教訓一頓了事。可當他從這幢樓前路過,看到清洗玻璃的蜘蛛人後,臨時改變了主意。
若是換成別人,他早就用最狠的方法,弄斷手腳。可偏偏一對上蘇臻他就有些下不去手。不僅僅是因為把蘇臻抱在懷裏時,會有那種陌生的、情難自禁的異樣感覺,潛藏著的更多的不舍的原因,堵在你心口,說不出口,又忽略不掉。
他一再退讓。
就比如此時,其實隻要蘇臻能挺起腰,越過升降機的圍欄,便可以發現他此時所在的位置僅僅是大廈二樓。
“既然不錯,不如你就在上麵多享受一會兒吧,不過……”男人露出遲疑神色,視線移到蘇臻大腿,眼中戲謔更深,“一會兒天就亮了,那些過路的人看到你這副模樣會有什麽反應?”
蘇臻從浴室出來後就隻裹了一條浴巾,男人把他綁走後也沒多給他穿件衣服,所以他此時被倒掛著,身上的浴巾早就已經半散半滑下來,除了露出他的大腿,以及某些兒童不宜的部分。
蘇臻麵不改色,神色淡定得就像他現在不是被人倒掛著,而是因為好玩兒在打秋千:“能讓你流連忘返的東西,當然是極品。”
“現在嘴硬有什麽用?一會兒被人當西洋景圍觀時,別哭就成。”男人沒骨頭似的軟在椅子上,半點也不急躁,完全沒有要放蘇臻下來的意思。
“你到底想怎麽樣?”蘇臻難受得很。再加上天氣燥熱,他出了一身的汗,口渴得不行,身體更是因為長時間倒掛而難受。
“你不是覺得還不錯嗎?”男人說,“你在我褲子上動手腳時,我也並沒有想把你怎麽樣,隻是想給你一點點教訓,卻沒想到你竟然報警抓我。”昨天晚上若不是他當機立斷,襲警跑路,他現在恐怕早就被識破。
一但被識破,等著他的結果隻會是覆滅的絕境。三年前他已經經曆過一次絕境,若非他小心翼翼東躲西藏的絕地逃生,那他早就已經從這世界上消失殆盡。
而他不舍得動的蘇臻,差點讓他再次陷入危機。
所以……今天他要讓蘇臻痛,讓蘇臻記住教訓!
“你就在這裏好好享受吧。”男人說完,轉身就要走。
“你站住。”蘇臻叫住男人,“你除了像野獸一樣用武力解決問題,還能做什麽?在夜深人靜時突然出現,在太陽出來之前消失,甚至連姓名都沒有。你就像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
蘇臻想明白了,不管是談條件還是求饒,這男人都不可能把自己放下來。那就隻能用激將法,套出他的姓名,然後再慢慢了結新仇舊怨。
男人離開的步子倏地一下頓住,回過身來,幽深如大海的眸子似能將人吞噬:“激將法嗎?我的名字告訴你又何妨?聽好了,我叫——聞亦榮。”
聞亦榮!
這三個字被蘇臻深深刻在腦海裏。
今天的仇,一定會報!
聞亦榮在自報家門後,轉身離開。
聞亦榮坐進他那輛招人眼的紅色跑車裏,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夜裏三點,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不用著急回去。
蘇臻的那句:你就像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忽地崩了出來,加了擴音器似的在聞亦榮腦裏一遍遍回放。
聞亦榮暴躁得直捶喇叭。
刺耳的汽笛聲在夜深人靜的空曠街道突兀響起,如夜梟的尖鳴,欲破夜穹的黑暗籠罩,獲得新生。
捶完喇叭猶不解氣,他扯下腕上手表,要將這自由計時器扔出去,但終究還是沒能意氣用事。
摔了這表,那他這幾年來的汲汲營營,便付諸東流,而他也將再臨絕境。
他瞪著那腕表好一會兒,又不得不重新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