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6

  因為知道了真相,沈秋的心情很複雜。


  按理來說他這麼公私分明、嚴肅內斂的人這時候就應該深沉的沉默著低下頭,在昏暗的燈光下盡情的展現自己此時複雜的內心,並對兩人的過往進行一番倒敘回憶時剖析。


  可是現實是他在驚慌失措的胡言亂語之後就帶著一顆明顯無法平復的心落荒而逃,電影中的浪漫情形完全沒發生,什麼被人霸道的拽住手臂拉進懷裡,全部都是狗屁!


  他就那麼從暖氣房裡走到冷風中,因為吃飯脫掉的外套落在座椅上,現在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線衫,冷風一吹就往骨子裡鑽。一頓飯竟然吃了兩個多小時,進去時微亮的天色也黑的如同飽滿的墨,沈秋抱住手臂回頭看到那人追出來,拿著他的外套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副表情就像他此時的行為全都在無理取鬧。


  他心中酸澀又憤怒,偏偏對著那人的笑容發泄不出來,最後只氣沖沖的拿著外套穿上就走。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冬天的夜晚,身邊的行道樹掛上節日的彩燈,兩邊的店鋪也貼上了慈祥的聖誕老爺爺貼紙,一路走來全是聖誕歌溫暖的旋律。


  說起來這些劇情自己是抱著演戲的態度來的,在劇情里的時候有時候會覺得難受,但脫離人物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現在的心情與其說是厭惡和委屈倒不如說是自己隱蔽的過往被人知道的難堪。


  沈秋走著走著慢慢平靜下來,對於身邊的人反而多了些可憐,不知道這個人是因為什麼原因被系統綁定,也不知道任務是什麼,現在來找自己是因為任務還是仇恨?看他後來很多話說不出來,看來也是一個被系統操控的傀儡。


  唉,兩個傀儡之間怎麼可以產生感情呢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悲慘的未來。


  聞溪也意識到自己可能太過衝動,然而按照以往的尿性,如果這時候不攤牌,這個人真的是隨時可能離開。他緊緊的盯著面前的人,手指蜷縮著,好幾次都想握/住他的手把他圈禁在自己懷抱里,讓他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可以離開自己。


  可是又怕他抗拒自己而不敢有所動作。


  兩個人走了很久,雙方的身體都涼的像渣渣,終於看到了小區的門口。腦子似乎都被凍住,兩個人好像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事情,並肩進了小區。


  回到家洗了熱水澡,沈秋決定好好和這個人談談,畢竟剛才在餐廳實在是太激動了。


  聞溪正在煮薑茶,見他出來回頭溫柔的笑了笑:「馬上就好。」


  沈秋愣了愣,似乎又看到了曾經的秦幽,片刻想到這個人就是秦幽,又有點心虛,畢竟,最後他可是十分堅決的拋棄了自己的小忠犬呢。可是這個人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沈秋怎麼想也想不到,乾脆放棄了。


  兩個人在餐桌上相對而坐,沈秋抿了口手裡的薑茶,味道不錯,喝一口便讓人暖到心裡。


  「謝謝。還有剛才,不好意思,我太衝動了。」


  他的禮貌和疏離讓對面的人有些僵硬,但他還是溫和的笑了笑:「是我太突然了。」


  沈秋笑了笑,不知道怎麼接話,許久,聞溪才喝了口薑茶,小心的開口:「以前,對不起。但是很多世界我是沒有記憶的。」


  「嗯。不怪你。我明白的,都是那個,要求的嘛!」說著他點了點頭,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都過去了,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很多次都受你照顧,謝謝。」


  「不用謝。」


  兩個人尷尬的聊了半個小時,停頓無數,最後終於沈秋先受不了,拿著杯子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去洗杯子。」


  「不用了。我來就可以,你早點休息吧。」聞溪攔住他,臉上的表情僵硬的像是要哭出來,沈秋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有點不明白現在的狀況。


  沈秋原以為自己會睡不好,可現實是吹了冷風的他托著沉重的腦袋躺進被窩裡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睡前他還默默的感謝了一下聞溪:真是一個善良的人,讓他住在這麼好的房子里,還有暖氣,真是太善良了。


  以前那些事情真不是他的錯,就這麼過去好了。


  隔壁的聞溪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計會感動的痛哭流涕,然而他不知道,所以黑著一張臉的男人渾身冷漠而威嚴的氣勢幾乎凝為實質,硬生生將溫暖房間從春天變成秋天。


  他在陸陸續續恢復過往的記憶后便知道過去的自己做的那些混賬事情,幼稚的吃醋和欲擒故縱,強硬的粗暴和不知所謂的欺負,完全就是一個傻子才會做的事情。


  可是有時候那些事情又那麼貼合他的性格,想把他囚禁起來只有自己一個人看到的變/態控制欲,和你不愛我我也不要愛你反正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的莫名的執拗,即使知道最後全部都會變成無法挽回的罪證,也阻擋不了的想去做。


  結果,現在······


  好想殺死那些傻x。


  坐在書桌前的男人緊攥著拳頭壓抑住xiong腔里翻騰的怒氣,好一會兒才面色兇狠的站起身輕手輕腳的去隔壁幫人蓋被子。


  chuang上的人即使遇到這種事情也睡的沒心沒肺,男人溫和了眉眼,甚至可以說是chong溺的捏了捏他的鼻尖,嘴角勾起的弧度滿是幸福,他小心翼翼的親了親那人的嘴角,替他掖好被腳,又調好加濕器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房門閉合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chuang上的人只覺得被窩暖和了許多,皺了皺鼻子蹭了蹭被角。


  沈秋第二天才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起來,出門沒看到廚房裡熟悉的背影還有些不習慣,本以為那人是為了避免兩人尷尬先走了,可是出門前又發現不是。


  慢吞吞的戴上圍巾,沈秋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認命的去敲聞溪的房門。


  沒有人回答,沈秋皺著眉好一會兒說了聲我進來了便推開了門。


  和客房的裝飾不同,這間房間的顏色偏深,厚重的窗帘遮住光線,讓人有一瞬間的不習慣。沈秋mo索了好一會兒適應過來就看到書桌前趴著一個身影,他進來的聲音不小,那人卻沒有醒。心裡一咯噔,忙找了開關,燈光明亮,桌子上的人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沈秋卻顧不上這些細節,他走過去,緊張的喊了聲他的名字。


  趴在桌子上睡一宿的人昨天吹了冷風,這會兒溫度已經上來,整個人迷迷糊糊卻沒有力氣。


  好不容易睜開黏糊的眼睛,看到他卻只會傻笑,那樣子,讓人心酸又心疼。


  「聞溪。醒醒,你病了,我帶你去醫院。」


  似乎聽懂了他在說什麼,聞溪強撐著坐直身子,搖頭否決,卻因為身體沒有力氣直接栽倒在沈秋懷裡,這個人穿著軟乎乎的衛衣,腰身細瘦柔/軟,抱起來舒服的恰到好處,他忍不住將臉在他腹部蹭了蹭,沙啞的幾乎要燒起來的嗓子里溢出一句:「我沒事。」


  沈秋的掌心貼到他額頭上都嚇了一跳,這個溫度人都要燒傻了,還敢說自己沒事。他著急卻沒有辦法,只能一點點哄著聞溪站起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聞溪抱著他的腰搖頭,明明身體都要燒著了,卻又覺得徹骨的冷,只有眼前這個人的體溫才能救自己。


  兩個人磨磨蹭蹭誰也不願意妥協,最後沈秋狠下心扒開他去廚房倒了杯熱水給聞溪灌了下去,又拿手機叫了急救車。聞溪的車昨天被他們扔在餐廳門口了,他這身板也沒辦法扶著他下去打的。迅速的收拾了一些住院需要用到的東西,沈秋幫著聞溪擦了手臉,又從衣櫃里扒拉出一件看起來十分厚實的羽絨襖套在聞溪身上,這才扛著他去按電梯。


  「我帶你去醫院。來,抬抬腳,穿鞋。」單膝蹲在地上,沈秋手裡拿著一雙毛茸茸的灰色拖鞋,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會有這種癖好,竟然喜歡這種看起來十分可愛的鞋子。


  聞溪平日里都是正裝加大衣,看起來風度翩翩的,此時被他胡亂的套了一身衣服,倒年輕了不少,跟大學生似的。


  沈秋替他穿上一隻鞋,忍不住抬頭看著他笑了笑,因為這會兒匆忙,他的鬢角除了不少汗,此時將頭髮染濕,臉頰也紅撲撲的,配合著仰頭微笑的動作,他的呼吸剛好落在聞溪的某個部位,即使隔得很遠,但想象力的濾鏡是無窮的,幾乎是一瞬間聞溪便呼吸加重,身子晃了一下才站穩,但視線深沉直白明顯是想到了其他地方去。


  沈秋已經低下頭去幫他穿另一隻鞋,聞溪顫巍巍的抬起腳卻怎麼也穿不進去了。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一樣,身/下的某個部位也有些腫/脹,儼然是有了反應。他一邊唾棄自己禽/獸一邊又忍不住幻想沈秋跪在自己腿間伸出手拉開他的褲鏈的樣子,他帶著薄汗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乾燥而飽滿的嘴唇被濕滑的小舌頭顫巍巍的舔刷······


  這種雙重摺磨痛苦並快樂,聞溪覺得自己簡直像個變/態,如果不是他家小秋給他選的羽絨服寬大,這時候他就要原形畢露了。可是一邊他又控制不住自己齷齪的思想。


  真是難捱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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