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0

  眼前是晃動不安的燈火,旋轉著叫囂著變成了迷離的漩渦,扶著桌子站起身要往外走的男人喘息著推拒身後伸過來的手。


  他不敢相信,那個人竟然這麼對他,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沈秋咬牙,目眥欲裂的瞪著眼睛才沒讓眼淚流下來,身體被滿是脂粉味的女人抱住時,精神如同遭受重擊,身體猛地軟倒在地上。


  閹人!


  是個沒有那話兒的廢物!

  勾搭女人?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本殿下~身邊的一隻狗,一個連男人都算不上的閹人!


  ······

  不是的,我不是。我不是。


  景彥抱著無意識流淚的人,滿心的懊悔:「對不起,老師我又做錯了。老師,你醒醒,你看看我。」


  身體很燙,但是無法得到紓解,他像是漂浮在熱水裡的,身體滾燙而灼痛,卻沒有人可以救他。隱約感到有人將他的衣物脫去,沈秋下意識的蜷縮起身體,試圖遮擋住某個殘缺的部位,然而那人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他的遮擋全是徒勞。


  「老師。老師。」景彥的呼吸有些急促,他閉了閉眼睛,手卻如同黏在他身上一般不捨得離開,「老師。我抱你去沐浴。」


  小二提著水桶出去,打了個哈欠如是想:那位仙人一般的公子真是愛乾淨,短短一天就沐浴了兩次,不愧是仙人。


  景彥抱著他坐進水中,起初只是單純的清洗,慢慢的動作卻變了味道。


  「嗚~」沈秋不舒服的嗚咽了一聲,他掀了掀眼皮,還沒看清楚眼前的場景便又閉上,只是皺著眉,很不舒服的忍耐著身體里的熱浪。他有些迷茫,伸出手向下探了探摸~到一個堅硬之物,試探的擼動了兩下,本以為可以緩解的身體沒有反應,他越發煩躁,手上的力氣不禁加大,然而還是沒反應。


  沈秋停頓了片刻突然無措的夾緊了腿,嘴裡發出哼哼唧唧的哭喊聲,讓抱著他的紅了眼的男人再也忍耐不住,匆匆洗漱一番便抱著人上了二樓房間。


  「哼嗚~疼!好疼啊~」劇烈的疼痛讓沈秋的意識有片刻清醒,但隨即更加洶湧的熱浪便將那份清醒燒成灰燼。


  景彥停下動作,耐心的親吻著他的眉眼一路下滑直到那雙微張著喘息的唇~瓣,他似乎十分有耐心,動作間卻又帶著藏不住的急切。他親吻著那人紅~潤的唇~瓣,心中一片苦澀:即使在這種時候,老師的痛呼也這般隱忍,讓人止不住心疼。


  翌日天明,鼻息間是氤氳的水汽和濃郁的桂花香氣,沈秋扭動了一下脖子,只覺得整個身體如同車馬碾壓過一般,連喉嚨里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他動了動手指,粗重的喘息著,試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


  門被打開,景彥快步走過來,眉眼間全是笑意,沈秋皺了皺眉,視線不小心瞥到自己胸口上的斑斑點點,登時呆若木雞。


  這是·····

  這是······

  「老師?」景彥見他一臉如喪考妣的慘白,嚇了一跳,噗通一下竟然跪在了地上,沈秋這下更是嚇得不行,只來得及說了一個你字便身子一軟跌倒在床榻上。


  迷迷糊糊中,沈秋似乎夢到自己小時候,那時他還是個善良可愛與調皮搗蛋並存的小男孩。他調皮想去院長辦公室惡作劇,卻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小哥哥被一向和善的院長壓在桌子上,他以為兩個人在打架,但心底有個地方又覺得奇怪,因為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而且,那個小哥哥的聲音里除了疼痛還有其他的東西。


  那是已經很久沒有夢見的噩夢,最尊敬的人玷污了他最喜歡的人,他長大后見過社會的殘酷,知道那種事情並不稀奇之後,便再也沒做過那種夢。


  睜開眼睛,看到一雙滿是血絲和愧疚的眼睛,沈秋沒一會兒又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中聽到一個老者說話,似乎在說他發熱了,需要靜養。


  這一靜養就養了半個月,沈秋每日迷迷糊糊,似乎總有睡不完的覺。景彥心中的後悔越來越重,卻一個字也不敢提,他幼年時便有感覺,這個人總有一日會離開自己,但這時候的感覺格外強烈。


  半月後,沈秋終於可以下床,他換上了景彥放在床頭的衣服,顏色明亮,布料柔~滑,大概是這個小鎮子里最好的布料了。他坐在銅鏡前,把頭髮梳好,帶上景彥買來的發冠,儼然一個俊朗公子。


  外間天色大好,沈秋遲疑了一瞬才拉開了門,外間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有一瞬不適,沈秋眨了眨眼睛,待適應之後就看到站在院子里仰著頭看著他的景彥。


  這日夜裡,沈秋看著越發沉悶的景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輕柔的有些縹緲:「殿下。我們該回去了。」


  「回去之後,老師要怎麼做呢?遠離我?還是······陪著我。」景彥的臉上是自己從未發現的緊張和期待。


  沈秋不躲不閃,看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兒笑彎了眼:「奴才一直都陪著殿下。」


  京城中不知何時突然變了風向,幾位皇子的爭奪越發明顯。


  已經不惑之年的太子被人慫恿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於八月十五宮宴之後逼宮,將打著救駕之名趕來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斬殺於金殿之前。惹怒了病重的老皇帝,調動宮中暗棋,將已經抵達內殿的太子斬殺,結束了這場倉促的謀權篡位。


  景彥早間出去打拳,剛沐浴出來就看見沈秋睜開眼睛,似乎從那年兩人一起之後他便嗜睡的很,此時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身子撐起一半又跌落回去,閉著眼睛賴床的樣子像只小貓,尤其是這隻小貓肩頭半露,微微睜開的眼睛和粉~嫩的嘴唇無一不勾人。


  景彥吞咽了一口口水大步上前,將人抱在懷裡親吻,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起床已經日上三竿,兩人匆匆洗漱一番便見一隻細小翠鳥落在床頭,沈秋走過去,取下鳥腿上的細小紙條,遞給景彥。


  見他面色一沉,沈秋心中也有些緊張,果不其然,景彥揮退伺候的人,看著他,低聲道:「天要變了。」


  天要變了,景彥自然也要回京去摻上一覺。


  為了能幫助他完美上~位,沈秋幾乎是把百科全書里的所有能用的東西都默寫了下來,初來時他的字寫的只能算是平平淡淡,如今卻秀氣中帶著凌厲,算是有所特色。景彥見他端坐在書案后,心中不悅,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景彥從來不曾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野心,身為皇子,想要那個地位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在幼年時期,被人欺辱踐踏時他從來不敢妄想,但上天讓他遇到了老師,從此,似乎一切都不是夢。


  等到快馬加鞭的聖旨當日景彥便帶著人趕往京城,路途兇險,費勁千辛萬苦終於到達宮城時,景彥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只匆匆裹了件乾淨外袍便去見老皇帝。


  太子謀逆之後,皇后一脈受牽連已經式微,其他幾位位高嬪妃斗的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倒是一直悶在殿中時不時跑到老皇帝跟前表表衷心的嫻貴妃因為沒有子嗣被大家忽略,成了最大的贏家。


  景彥跪在老皇帝床前,看著已經迷糊的人哭訴了一番,這時宮外得到消息的幾位老臣已經進了宮,與僅剩下的兩位年幼皇子一同跪在景彥身後。


  老皇帝神志不清,又被嫻貴妃這兩日不停的念叨的景彥的好處洗腦,夜深時醒來迷迷糊糊看到床榻邊的人,顫顫巍巍伸出手,竟含糊不清的喊著:「彥····彥兒······父皇···父皇···愧···愧對····」


  景彥撲上前握住老皇帝枯瘦的手掌,眼中是毫不作假的淚水:「父皇!父皇!兒子在這呢!父皇,您沒事,您馬上就會好的。太醫在這呢,您沒事。」


  老皇帝聽著這個打小就沒管過的兒子此時嗚嗚咽咽的嗓音,又想起這幾日嫻貴妃時不時提起的這個兒子默默的好,竟然越想越對,猛地睜開眼睛,看清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兒子竟然難得的溫情起來:「兒子。」


  「父皇!」景彥情真意切的喊,語氣里滿是喜悅,「太醫。父皇沒事,你們快來!」


  老皇帝看著這個兒子的後腦勺,想起幾年前他去西北時的背影,眼睛也有點紅,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以往總想著要找一個厲害的兒子保住自己的江山,一直瞧不起這個不愛讀書的兒子,但如今想來,竟然是他才最可靠。雖然書讀得不好,但有幾位大臣輔佐又會打仗,軍權在握,卻是個愚笨性子······

  越想越對,老皇帝根本沒看著後邊還有倆兒子,撐著身子坐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閃爍著一絲清明:「李不得!」


  身旁這幾日便鬢髮蒼白的總管太監滿臉悲戚的捧著一卷黃色聖旨過來,景彥愣了愣似乎被嚇住,等到聽到老皇帝說他的名字膝蓋一軟猛地跪在地上,滿臉蒼白的喊:「父皇。」


  老皇帝抖著手把玉璽印上,看著哭的像個孩子的兒子,扯了扯嘴角:「扶朕躺下。」


  景彥壓抑著哭聲,動作輕柔的扶著老皇帝躺下,後面的大臣看到這一幕,皆是默默的磕下了頭。


  「皇上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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