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7
自那日進行了一場夜間生理輔導之後,沈秋一直躲著景彥,算起來兩人已經許多日不曾正經說過話,但這天,沈秋卻躲不過了。
景彥匆匆回來便關上了門,恰好,殿內只有正在默寫兵法的沈秋。四目相對,沈秋尷尬的挪開了視線,景彥也有些心猿意馬,但還是強壓著走到了沈秋身邊,沉聲道:「老師。有人去西北了。」
今晨早朝,五皇子和六皇子主動請纓去西北領軍,老皇帝一番思量封五六皇子為佐軍督查,前往西北邊疆。
嫻貴妃收到消息時正在綉一個藍底山水圖香囊,見面前的老嬤嬤低眉頷首的樣子,聲音里滿是笑意:「嬤嬤。那孩子,武藝學的怎麼樣了?」
嬤嬤面無表情,從頭到尾看都為看她一眼:「以一當十。」
嫻貴妃臉上的笑容越發嬌艷,她看了看綉到一半的香囊,滿意的笑了笑:「不錯。你回去吧。」
嬤嬤稱是,點頭離開。
轉眼過了三月,兩位皇子到達西北,又兩月,軍中傳來消息,五皇子被敵軍當場斬殺於城前,六皇子失蹤,下落不明。
皇帝大怒,當堂問可有人願去西北征戰,這次,沒有一個人上前。
景彥坐在窗邊的書桌旁,手裡捏著一個藍底山水圖香囊,見沈秋進來,登時依賴的看過去,卻見那人一臉行色匆匆,掃了肩上落雪,走到桌邊奉了熱茶便老實巴交的侍立在一側,景彥眼神一閃便皺著眉喝了茶水,繼而十分煩躁的在本就雜亂的紙張上寫寫畫畫。
又過了幾日,聽說皇帝動怒,當堂摔了一捧摺子,在金殿外徘徊了好幾日的凍得瑟瑟發抖的景彥終於在各路眼線下進了宣室。
再出來,景彥很高興,猶帶著稚~嫩的臉上滿是藏不住的喜氣。老皇帝坐在書案后看著那個渾身冒傻氣的兒子一身輕鬆的背影,目光深沉中夾雜著柔和,想起他剛才那副恭順又躊躇的模樣,老皇帝抬了抬手,說了一串賞賜。
「父皇。兒···兒臣覺得,兒臣···太笨,學不會那些之乎者也,怕是不能為國家儘力了,不如,不如父皇讓兒子去西北打仗吧。兒子想做報效國家的好男兒!」
哈,朕有這麼多兒子,可是,也許只有這一個,是打心底里把自己當成朕的兒子吧。
老皇帝回想著自己的每一位兒子,又想起那兩個不甚折在西北的兒子,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翌日,景彥人生第一次進了朝堂,穿著一身御賜的鎧甲,仍舊有些稚氣的少年紅著臉努力保持著嚴肅的表情,在磕頭領旨之後便滿懷著憧憬離開了這座皇城。
這日景彥離開,下了大雪,雪落宮城,不一會兒便積了厚厚一層,許是太冷了,路上並沒有多少送行的人,景彥卻始終挺直脊背、表情嚴肅。直到看到等在城門處的簡陋馬車,這才露出一絲笑意。
宮中一角,嫻貴妃看著回來複命的老嬤嬤,嬌艷的臉上一片柔和:「走了?」
老嬤嬤點頭,便見嫻貴妃笑了笑:「孩子那麼努力,我們,也不能讓他失望啊。給父親去信,可以開始布置了。」
老嬤嬤點頭,身形縱躍間已經沒了蹤影。
兩個月後,緊趕慢趕終於到達西北最後一道天然屏障。
坐在馬車上的沈秋揉著眉心讓人去請馬上的景彥過來,他手裡握著一小截自製的碳筆,此時正在手抄地圖上畫圈,見景彥過來,沈秋便將手中的地圖遞過去。那日~他在城門處等候,后又跟了十幾里路才以謀士的身份加入軍隊,眾人雖然對他多有戒備,但看在景彥的面子上,倒沒有過多為難他。
「馬上就要到尖嘯口了,你看,要如何通過?」沈秋將可行路線,用碳筆標註,「尖嘯口是通往西北最便捷的路線,可這裡多峽谷,若是被人埋伏我們怕是倒不了西北就要折在這裡。可若是繞行,我們有兩條路,左路跨白狼山,右路走荊山棧道······」
景彥聽著他輕柔的嗓音,目光落在他一張一合的嘴上,腦中猜測著那兩瓣粉~嫩唇~瓣是什麼滋味,慢慢的露出攻城略地的兇狠目光。
沈秋揉了揉眉心,景彥忙回神遞給他一杯茶水:「老師,你是不是累了?」
沈秋好幾天沒聽他喊自己老師,忍不住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不累。」
景彥抿著嘴角點頭,沈秋說的事情他原本考慮過,只是還沒有下決定,其實內心他只不過在等沈秋幫他下決定罷了,因為似乎這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出錯。而且,他喜歡這個人在關於他的事情上關注的表情,好像全世界他在乎的只有自己。
沈秋不知道景彥的想法,雖然他有百科全書,但有些事情百科全書只能給一個簡單客觀的資料,他並不會直接把答案說出來,所以遇到如今這種需要選擇的事情還是要自己思索。而他,很顯然想不出來,眼看著路程漸近,沈秋不得不把人喊過來。
幸好,出了京城他便被景彥安排了一個軍事的身份,把人叫過來也不至於大不敬。
從馬車上下來,景彥按照沈秋的要求去和其他人商議。幾人本是騎馬聊天的商討,後來便就地紮營,躲在營帳里不出來。
這一番討論沒有個結果,景彥從大帳出來沒看到沈秋,看了眼旁邊的平安。
小太監嚇得抖了抖,聲音有點乾澀:「殿下。春···先生在那邊呢。」
景彥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就看到站在一群將士中笑的燦爛的人,他似乎說了什麼,引的那些年輕的將士哈哈大笑,遠處看著一片和諧。
景彥的臉色黑了兩分,快步走過去,裝作一副愉悅的樣子朗聲問:「你們在笑什麼呢?」
「殿下!」有人行禮,景彥抿著嘴角微笑著抬了抬手,目光落在沈秋身上,「沈先生在和大家說什麼?」
在古代被人喊先生,沈秋有點彆扭,從人群中跨出來,站在他面前行了一禮,這才恭順的道:「殿下忙完了?」
景彥冷淡的嗯了一聲,和那些將士又寒暄了兩句便領著沈秋去了大帳。
見周圍沒人,沈秋這才露出一個笑容:「奴才剛給殿下熬了山藥粥,讓喜樂看著的,這會兒該正是可以入口的時候。」
景彥嗯了一聲,方才的彆扭這會兒全都化成了甜蜜,他瞥了眼旁邊眉眼彎彎的青年,只覺得心中一片柔軟。
夜裡,沈秋默寫了一篇新的兵法,剛想給景彥送過去,突然脖子一緊被人捂住口鼻摁到了矮桌上。
眼前是漆黑漂亮的木質紋理,沈秋瞪大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緒反而越發混亂。
行軍打仗,本不該帶這些累贅,但沈秋知道的時候它就已經在了,秉著不用白不用的態度搬進了營帳,沒想到此時方便了歹徒。
他雖然沒有內力,但手上功夫還不錯,嘴唇一張就咬住那人手指,口腔里瞬間一股血腥味,本想著藉由這人吃痛一個旋身劈腿把他弄趴下,誰成想,這人被咬破手指竟吭都不吭,反而越發來勁一般壓在他背上蹭了蹭。
誒草?x騷擾?
沈秋猛地瞪大眼睛,正想拚死一搏,突然聽到一聲低喚:「老師。」
少年人壓抑的喘息,滾燙的氣息,還有迷茫又無辜的語氣,無一不表明他此時的狀態。
沈秋愣了一瞬,身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鬆開牙齒把他的手指吐出去,手忙腳亂的把人推起來,又怕被別人聽到動靜,一時束手束腳越發慌亂。
「你你你······」結結巴巴好一會兒也沒說清楚,反而踩到方才不小心打翻的油燈,他低頭看了看,燈油被沙土覆蓋了一部分,但沒有完全熄滅,此時正晃悠著脆弱的火苗。
沈秋的思緒越發混亂,他覺得自己應該專註於解決眼前的問題,可是太過慌亂的情況下反而看到什麼都能失神。
他是不在乎演一些禁忌題材的形象,甚至適當的裸~露也是可以的,畢竟是為了藝術獻身嘛!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好像不是演戲而已啊。
景彥看著眼前盯著地上的油燈發獃的人,目光沉了沉,片刻又裝作一副迷茫又無辜的模樣抱住他:「老師。我好難受。」
被人抱住,沈秋很彆扭,更彆扭的是,抱住自己的人比自己高而且還處於這麼一個尷尬的狀態。他伸出手抗拒的推了推,卻被人攥~住手,身後的少年嗚咽了一聲,委屈的像只小獸:「老師,幫幫我。」
「不行!」沈秋態度很堅決,非常堅決,然而並沒有卵用啊。
身後的人手臂用力將他轉過去,兩人面對面,少年難耐而委屈的面容被迫落在他眼裡,沈秋覺得自己瞬間失去了防禦能力:「殿殿下,已已經學會了,而而且外面,外面很多人······」
「我帶你去沒有人的地方!」景彥非常乾脆利落的回答,抱著還沒反應過來的沈秋幾個跳躍便落在了一根十分結實的樹杈上。
沈秋被他抱~坐在腿上,稍微動一動就覺得要掉下去,又因為此時詭異的氣氛不敢說話,一時竟任人為所欲為,察覺到腿邊慢慢膨~脹的東西,沈秋閉了閉眼,再睜開臉上的表情有些玄妙,嗓子像是被人掐住,本就輕柔的嗓音竟有一絲尖細:「上次不是教過你了嗎?」
景彥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有些嫌棄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一時越發的委屈:「沒學會。不舒服。」
沈秋挑著眉看了他一眼,因為是晚上,他洗凈的臉上沒了黃色藥膏的遮掩,在月光下如同上好的白玉,泛著瑩瑩柔光,景彥不自覺看的呆了,正想反駁,卻見沈秋嘆了口氣:「這裡太危險,換個地方。」
景彥眼睛一亮,抱著他迅速的朝著不遠處的山頂跑去。
「這是最後一次。」皺著眉擦乾淨手的沈秋活動著酸~軟的手腕,惡狠狠的警告一臉滿足,恨不得抱著自己大~腿撒嬌的少年。明明在外面很冷靜很沉默的呀,為什麼在自己面前像一隻沒斷奶的小狗。
景彥抱著他的腿磨蹭了兩下,正想說什麼,突然皺了皺眉,抱著沈秋藏匿在附近唯一一顆樹上。
沈秋感覺到氛圍不對,及時屏息。低矮的草叢中傳來走動聲,兩人趁著月色看了半晌,皆是一臉沉重。